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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极简潜水史-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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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快时慢,时而猛烈,时而轻缓。湿滑难耐,陈燕西抖得不行。
  “我操,你别。。。。。。”
  金何坤被他的纯情反应激得不行,吻得愈发凶狠。大手已到身侧紧紧揽住,欲扒掉陈燕西的运动裤。两人在沙发上纠缠翻滚,金何坤简直要疯了,陈燕西真他妈带感。
  他热血沸腾,欲上全垒,今儿个怎么也得把这事办了。
  “嗷!你他妈。。。。。。?”
  金何坤瞪大双眼,猛抬头。他单手撑着沙发,另只手已条件反射地捂住下面。
  陈燕西喉结滚动,红潮逐渐从颊边蔓延到耳际。他呼吸发颤,手拿潜水灯,横在两人身前,“摸了半天,终、终于摸到了。。。。。。你能别压着我的包吗。”
  金何坤:“。。。。。。陈燕西,能看到我头顶冒烟不。”
  “你他妈就不是人!我操!”
  “嗳文明点儿,和谐社会靠大家,你好歹也有头有脸。飞机上能这么说吗,怕不是分分钟被举报。”
  “你先下去,你压着我了。”
  陈燕西调整呼吸,笑着推开金何坤。他浑身散发着“我就是使坏”的信息,恨得金何坤牙痒痒。
  “陈燕西,你别落我手里,”金何坤扯了扯内裤,起身要去洗澡。他意难平,又回头朝老师发狠道,“老子迟早弄死你。”
  陈燕西挥挥潜水灯,笑眯眯说:“一夜七次郎?内部价?”
  “可以打折么,兄弟。”
  这货还在撩。
  金何坤恼羞成怒地走进浴室。十分钟后,他再顶着满脑门官司,水气氤氲的,力求心平气和坐在陈老师身边。
  房间里窗户相对,穿堂风吹得极舒服。太阳照透窗帘,白到发光。海岛静谧,无人说话时,能听清远处喧嚣。海鸟嘶鸣,有点与世隔绝的味道。
  陈燕西略带安抚性质地拍了拍身侧空位,让金何坤坐下。欲望来势汹汹,陈燕西不可否认地动情了。
  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今晚夜潜,需赶在傍晚前给金何坤上堂课。
  夜潜不比白天,所用装备有差异。陈燕西讲解常备灯源,分为主灯、副灯、及指示灯。主灯续航时间长,往往足以支撑一次下潜。而副灯又称BC灯,以备在主灯失效时,提供光源,确保安全。指示灯则绑于气瓶上,提示潜员的位置。
  “如果我俩的灯源同时失效,就立刻停止潜水活动,回航。”陈燕西试着灯光,确定电池没问题。他讲课时,常不自觉地微皱眉,表情趋近严肃,很认真。
  “同时,使用指北针的机率会提高。下水前告知你入水方位,并记录。我会事先找好光亮目标物,方便出水时迅速找点上岸。”
  通篇下来,金何坤咂摸出一根“有我在”的定心针。他单手搭于陈燕西身后,不过分亲近地将人拥在怀里。两人大腿相贴,潜水装备放了一圈儿。
  陈燕西一再重复知识点,没察觉这份亲密。金何坤盯着他,从眉骨到眼睛,再滑向一张一合的嘴唇。
  时近中午,周遭安静极了。金何坤不说话时,陈燕西唱独角戏。他声音近似金属质地,很清透。偶尔露出春风化雨的半丝笑意,往死里迷人。
  金何坤便认真倾听,间或应答两句,心里想,“怎有人可如此张扬、凶狠、浪漫且认真。”
  这样的男人,又谁能不爱。
  金何坤望着陈燕西的侧脸,避不可避地陷进去了。
  他觉着陈燕西是那种人,少时轻狂,也曾怀有凌云之志。而后在世间打磨,什么艰难险坷具一遍遍趟过。等及烟云散去,就夹着一身桀骜,回到生活最根本处。
  日子慢慢过,将所受的苦楚熬成汤药,一声不吭地喝了。偶露棱角,却裹挟着莫名温柔。
  而自己呢,金何坤想不通。
  他初且以为,成年人不在乎“愧疚”这一说。“原谅”与“责任”可以相提并论,犯了错,该扛的责任落下了,也可以获得原谅。
  反正生而为人,世人皆如此艰辛。站着老老实实认错挨打,比道歉顶用。
  金何坤年少的梦想,撞上现实的刀刃时,显得脆弱又可怜。他已忘却雄心壮志,至少该好好完成一份工作。实则他这样做了,但事故来临时,除天意不可违,他是否担得起“机长”二字。
  史诗级迫降那么多,金何坤自认处理得当,可他当时脑子想的全是恐惧与退让。
  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追问自己,你真的适合飞行么。
  “我想你应该挺适合潜水,”陈燕西讲完课,口干舌燥。他端起水杯,才发觉自己靠在金何坤怀里。
  这姿势。。。。。。怎么看着像情侣。
  “不是,金何坤。我讲得白泡子翻,你他妈该不会神游八极吧。”
  坤爷却拉住他的手,嗷一声借机倒在陈老师身上。他环抱着对方的腰,蹭着陈燕西小腹。
  “听了听了,老师。”
  “讲得这么好,十分想去夜潜。”
  金何坤认为,夜潜应该炫酷,拉风刺激。
  然而后来回忆,甚至经年一过,再思及这场夜潜时,他仍无可抑制地鼻酸。
  很不男人,但确实红了眼。
  在夜潜的某个时刻,金何坤关掉潜水灯,瞬间陷入无边黑暗。他起初有些后怕,便下意识抓住陈燕西手腕。慢慢地,渐能看清身边浮游生物的微光。他挥动手臂,荧光随波闪烁。
  星星点点,恰置身宇宙。
  静谧地漂浮在无尽的银河中。
  头顶是远去的月光,愈深入大海,便以为水面就是天。而脚下,才是真正大地。
  海底有山川树林,有生灵数万,有“风声”,亦有水声。无数鱼群飞沙走石,似奔腾骏马扬蹄而去。
  金何坤不敢轻易呼吸,他忽有些明白,为何陈燕西找不到理由上岸。
  这海里热闹又荒凉,鱼群掠过,如古人打马走草原。海浪涌过,似热风呼啸吹人间。
  这海里,人声鼎沸。
  金何坤上岸后,久久躺于沙滩,不愿起身。他出神看着头顶灿烂星空,捂着胸口。
  陈燕西不言不语,他明白,金何坤需要点时间去消化那些感受。
  一如当年的自己,久久沉迷其间。鸡血冲头时,陈燕西于此选择了开始,亦选择了往后。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金何坤声音不稳,隐约透着难堪。他拉开湿衣后方的拉链,企图令呼吸更顺畅一点。
  陈燕西从背包里拿出烟,分他一支。而金何坤磕磕绊绊,好几次以“当时飞机遇上强劲气流”、“我不可能、我也没想过为什么要害怕”、或者“不是,这故事不该这么讲”来开头。
  听故事的人倾耳以待,但讲故事的人率先慌乱了。
  陈燕西有过类似经历,便也不催。他静静吸着烟,等金何坤组织语言。然而五次三番,故事并未铺陈来开。
  陈老师转过头,看见金何坤不言不语,以手臂挡住眼睛。
  其实,也挺让人担心的。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地点,再弄两瓶酒。”
  陈燕西坐起身,远处村落的灯光洒在他眉眼间,千万金光温柔缱绻。离奇得让人想要吻上去。
  金何坤移开手臂,睁眼。他顺着微光,于是眼眶周围那一圈红,就格外醒目。
  陈燕西叹口气,心想别这幅表情啊,够引人犯罪的。他抬手,微凉五指并拢,罩住金何坤双眼。
  陈燕西声音很慢,裹在风里,显得遥远。
  他说:“不知小时候大人有没有跟你讲。。。。。。”
  “欢欣要让大家知道,难过则需独自窝藏。这样,会比较迷人一点。”


第十四章 
  “你这行为,在哪儿学的。”
  金何坤推着小木舟,船里放着两瓶酒,陈燕西拖了根麻绳,往海边去。
  坤爷根正苗红多年,着实被这骚操作震得目瞪口呆。
  “经过人家同意了吗,大半夜出海会不会被抓。海警呢,把我们当海盗怎么办。要是遇上真海盗,你是准备弃明从暗?”
  “我说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陈燕西慢慢走进海里,细沙磨蹭着脚心,有些痒,“渔民都该睡了,你以为全是都市夜猫,这个点儿还啤酒烧烤蹦野迪。”
  “当我们是海盗?朋友,您这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就凭你我这装备,是下去偷海龟呢,还是摸海星。”
  “要真遇上海盗。。。。。。”
  陈燕西顿住,木舟已漂浮在海面上。他翻身进去,试了试木浆,挺好使。
  他以眼神示意金何坤,抬着下巴,舌头舔过牙根。
  “要真遇上海盗,你就去当压寨公子呗。这些匪|徒个个富得流油,勉为其难做下面,锦衣玉食半辈子嘿!”
  金何坤已懒得批驳这番不求上进的歪理,长腿一迈跨进小船。
  “是社会主义不好还是金钱诱惑太大,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对不住,”陈燕西以牙齿咬开酒瓶,他单手摇桨,缓缓往海中驶去,“在我这儿,没有主义,只有社会。”
  金何坤:“。。。。。。”
  他为什么要半夜跟这龟儿子出海。
  一旦远离光污染,空中星辰便清晰闪耀。银河横跨头顶,海水拍打船身,激起哗哗响动。直至岛屿的零星灯火远去,影影绰绰缀在万顷波涛间。
  陈燕西收起船桨,拎着酒瓶静静喝着。他俩一人霸占一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金何坤本谨慎行事,一怕翻船二怕巨浪。而此时,陈燕西躺在那里,一副天大地大无所畏惧的模样。金何坤心一横,默念着生死有命,也豁出去了。
  他前二十九年的人生路,从未疯狂冒险。一步步以社会规定的“正路”,按部就班走下去。最出格的举动是在半年前,最坏的脾气留在甚高频。
  自从结识陈燕西,金何坤根深蒂固的某些理念,尽数遭到冲击与摧毁。
  好似人生不疯狂一次,就白活了。
  大海苍穹间,沉默久了,酒瓶快见底时,金何坤有一瞬迷惑。他抬头看着漫天星辉,揉着眼,心想这船怎会漂浮于天。再细看时,又是那洒满天际的碎星子,落在船边。
  海依旧是海,而天依旧是天。
  金何坤忽地一笑,他大抵是醉了,醉得有些厉害。于是那些难以言说的懦弱,有了借口倾吐。
  “陈燕西,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听就好,不必往心里去。”
  “半年前我遭遇过一场飞行事故,其实我觉得。。。。。。我不应该再飞了。”
  事件是个大事件,但发生之前,有一小插曲——金何坤正在甚高频与管制员抬杠。互相问候八代祖宗,还得保持声线迷人地听从指挥。
  管制员要求他为军机让道,金何坤那天心情不爽利,往上高层颠簸,往下亦有航机等待,机场部分延误。实则命令没问题,但在金何坤看来,那货就是要溜他玩。
  时间是一回事,节油奖也无所谓,金何坤纯粹有些咽不下气。工作上脾气暴躁惯了,见谁都想教做人。
  他一圈圈于平层兜风,不但使坏快速耗油,且时不时“骚扰”管制工作,要求直飞某点进近。嘴里PANPAN叫着没完,管制员差点扛着大炮去把这丫射下来。
  金何坤年轻,意气用事。现在也没什么最低安全油量概念,毕竟最低油量的宣布并不是紧急情况,不需给予优选权。只表明该航班不能接受任何延迟,向空管部门发出可能出现紧急情况的预警。
  而近几年对瞒报信息查得严格,他这一出,完全可能吊销执照或直接停飞,也真是拿前途开玩笑。
  但后来挡风玻璃如何破碎的,金何坤不明白。他大致记得那时遇上强劲气流,颠簸不断。忽地舱内失压,温度骤降。副驾驶惨叫一声,竟有些撕心裂肺。
  机载自动化设备失灵,纯靠金何坤的飞行经验去手动操纵。再加燃油紧张,时间更为紧迫。他冻得浑身僵硬,双手早失去知觉。万幸的是,没有任何人员伤亡,紧急迫降成功。
  金何坤这一“壮举”被赞为英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飞机出事那一瞬,心里满是恐惧与退让。
  别讲什么职业道德,也别讲什么英雄主义。他只是个人,在脆弱的生命与“崇高”的责任面前,吓得六神无主。
  “我真的热爱飞行吗,”金何坤躺在担架上,心想,“我真的热爱那一片蓝天吗。”
  雨夜里,救护车与警车的红蓝灯闪烁不停。水珠细细麻麻地往下砸,跑道上湿漉漉的,反射无数强弱光。人声嘈嘈切切,狼籍一片。
  “壮举”并不能与“欺骗”相提并论,将功抵过这一说,还得看舆论怎么演。飞行事故发生,公司和局方就会介入调查。金何坤的过失面临全民航通报批评,但是否会停飞,还有待商榷。
  金何坤没想过,居然有一天也能沾上“英雄主义”的光辉。
  其实内心挺不屑的。
  “这个故事,总体来说很俗套。不俗套的地方,又全部跑题。‘英雄’部分就很俗套,但人们需要这个形象。而你说害怕,我认为挺正常,谁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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