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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长亭-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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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权心中大喜,面前馨香柔软的身体,不是长亭还有谁。
  长亭却来不及与他说一句,将他一放,劲气狂发,只如暴风骤雨般朝那女子攻去,方才她刺向赵权时,长亭的心几乎都要跳了出来,她掷出剑鞘将她的短刃挡了一挡,瞬间将真气催发至顶尖,不顾身边刀剑,一息之间便已掠至赵权身边,一剑挡住那女子致命一击。
  她心中本是又惊又怒,甫一加入战圈,想也未想,便使出了本门最高深的剑法,心中却犹有后怕,若是她方才稍慢一刻,赵权就会死在她的刃下!这个念头缠绕着她,令她惧怕愤怒,只不顾一切朝那女子杀去。
  赵权挥剑挡住左右乱箭,肩头的痛却变得有些麻,他的头开始眩晕,心中只道不好,定是方才那短刃上淬了毒,手上开始无力,五脏好似被攥在一起,一时痛得不能自抑。
  赵权闷哼一声,跌退两步,此时,几只劲气凛然的箭从林中射出,赵权似有所感,运力一劈,将一箭劈断,却被箭中蕴含的真力震得手臂发麻,似乎连剑也举不动。
  林中之人却不容他有丝毫反应间隙,第二支箭已直奔而来,赵权心知自己此时已劈不断此箭,只翻身一避,那箭看似未带起任何风声,却快得惊人,赵权饶是迅速,手臂上还是被箭擦伤。
  “噌”!“噌”!“噌”!
  竟是连弩急发,箭箭角度刁钻,丝毫不予赵权逃脱之机,赵权毒性发作,又兼此人箭劲刚猛雄浑,数箭之间,赵权虽极力避过,却已是强弩之末,身上亦被箭头刮出多道血痕。
  长亭虽未回头,却好似对赵权这边的情势一清二楚,她一剑封住那女子所有剑势,劲气狂发下,逼得那女子闷哼一声,直往后退了几步,长亭并未趁势急攻,只回身一跃,一剑便将直指赵权面门的箭斩落,接着剑势翻飞,有如密网,直将数支蕴含真劲的箭斩落一旁。
  那密林中的人似乎并不想为难她,只避开她箭箭往赵权处招呼,长亭面如止水,身形翻飞间,将赵权护得似一块铁板。
  待她回身救援赵权之际,那女子已恢复过来,不禁冷哼一声,直朝赵权扑去,长亭顾不得羽箭,一跃朝那女子攻去,赵权侧身一避,长亭正挑中那女子短刃,却未注意身后一箭已急速射来。
  赵权惊怒之下,弹身而起,大力将长亭推开,却不料下一箭似闪电般已奔至他面前,他侧身一避,却哪里避得开,只听他闷哼一声,箭势不减,直带着他退了好几步。
  长亭被赵权推开一旁,离他数步之遥,眼见赵权中箭,只裂目惊呼道:“赵权!”
  赵权勉力立住,一箭又已追至他面门,长亭惊呼一声,急奔而去,那女子却觑准时机,将手中短刃猛然朝长亭掷出,长亭脚下一顿,挥剑将那断刃打落,行动却缓了一线。
  那女子在掷出短刃的瞬间,已直扑赵权,赵权此时无力避开那蕴含真劲的箭,只往后急退,那女子趁势而起,一掌朝赵权劈去,赵权极力一仰,堪堪避过面门一箭,却体力不支,方直起身,那女子一掌已劈中他心口,他如遭重锤,口中喷出鲜血,四肢无力,直直往后坠去。
  仿佛知道什么,又仿佛要失去什么,那一刻赵权只直直朝长亭望去,好似只需一眼,他便可将眼中的人镌刻心底,他心底深爱的人啊,便是死前再看一眼,好似就再无遗憾。
  长亭睁大眼睛望着赵权,满眼惊痛悲愤,只狂呼道:“不要!赵权!”
  赵权脚下一空,这才明白长亭惊痛之意,他未来得及朝长亭一笑,便已直直往下坠去。
  长亭想也未想,只聚集全身真气,反手朝那女子一掌,劈得那女子连退数步,终是倒地吐血,长亭却借反震之力,似流星一般极速往悬崖飞去。
  “不!小亭!”林中奔出一人狂呼道,却哪里阻得了长亭身形。
  长亭因借力跃下悬崖,速度极快,她又只稍稍落后赵权一息,猛然向下一抓,竟抓住了赵权的手,她心下大喜,反手一把抓住崖边横斜的一棵老树,两人下坠之势猛然一顿,竟是堪堪悬在了崖壁之上。
  长亭死命拽着赵权的手,垂眼一看,赵权胸口中箭,鲜血早已淋漓一片,赵权亦似是没有知觉,她心中大痛,只低声急呼道:“赵权!赵权!”
  赵权好似做梦,缓缓抬起头,却见上方拽着自己的人竟是长亭,他方才落下的瞬间,便以为今生再见不到她了,可此刻,她却就在自己面前,殷殷切切地唤着他的名字。
  赵权的手似乎感受到长亭拼命的力量,他心中那根,自长亭失忆起便紧绷着的弦似乎一下就松了,他望着上方的长亭,那双从来清澈明净的眸子里,此刻正混着惊惧、哀痛与不舍,更多的应是内疚悔愧。
  赵权盯着它们,却想从里面看出些别的东西,他一直渴望的东西,她痛苦哀伤,可有一丝爱意在里头?
  长亭咬着牙,赵权身量高大,自然沉重,而她此刻只拽着他一只手,他沉沉地往下落,她只能运足全身的力量将他拽住,她的手指好似在痉挛,又好似已成了石雕,她不管,她心中已被巨大的恐惧笼罩,她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让他落下去,她不能让他死!哪怕是她死,她亦要让他活下去,她多怕,多怕这人就真的这般死了。
  她恨过他,怕过他,可从未想过要让他死,他怎能就死了!
  她从未想过赵权会死去,会死在自己面前,会为了救自己而死!
  “赵权,抓紧我!千万别松手!”长亭颤声喊道,音色已经有些发抖,却极力隐忍着,失去的恐惧笼罩着她,她看了看她拽着赵权的手,那是赵权活下来的唯一希望,她绝不会松开!
  赵权回望着她,那一刻,却仿佛卸下过去所有爱而不得的防备算计与隐忍心酸,只极轻柔地笑了笑,饱含爱意与怜意,轻声道:“傻子,你跟着跳下做什么?”
  长亭霎时心如刀绞,只痛得呼吸都不能,那股痛却化为酸涩,从心口涌上眼眶,直激得她双眼泛红,再难自抑,她哽咽出声,颤声质问道:“赵权,你明知是陷阱,还来做什么?!”
  赵权双目含情一笑,便是世间最温柔的情郎也比不过他,他柔声道:“我不来,他们若真要杀你,谁来救你。”赵权似是极平淡地叙说着,仿佛天经地义理该如此,她若有难,除了他,谁还会心心念念不辞生死地来救她?
  那一刻,长亭的心仿佛仿佛被利刃所刺,她犹记得,她失忆时,他便如保护神一般,永远将她藏在身后,永远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她多可恨,她一直刻意忘掉那些真实的过往,忘不掉的,她便告诉自己,那只是她失忆时无依无靠感情错付罢了!
  她不会对他动心,他身居高位,乃天之骄子,身份与自己有云泥之别,她一个乡下野丫头,怎么能让他倾心相爱呢?她亦忘不了初见赵权时,他对爱人的狠心决绝,他在她心中就是个冷心冷清的人,他心思如海,不动声色地便引得爱人入彀,这般可怕,爱上他的人不就如飞蛾一般可怜么?!
  她或许早已心动,却不知何时情根深种,她死守着自己的心,刻意忘掉无数相濡以沫的夜晚,忘掉对赵权倾心依恋,忘掉他予她的种种蜜爱,仿佛她忘掉了便能心安理得地忽略掉自己那时的怦然心动,她退避躲闪,惧怕怀疑,只独独不肯去看清他的心,不肯正视自己心。
  是不肯还是不敢?!
  长亭心中柔肠百转,早已悔愧不已,而悔愧之下,却尽是惊惧,她不能失去他,他强势霸道,柔情蜜意,疯狂决然,他早已占满了她的心,她怎么那般傻,不肯回顾一刻,老天是在惩罚她么,当她终于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他却要离她而去!
  “咔”,极轻的一声,却惊住了两人,长亭往上望去,那老树似是有些不堪重负,枝干有极细微的裂纹。
  长亭还未思考过来,却俨然惊恐起来,她霍然朝赵权看去,却瞪大了双眼,满眼恐慌地望着赵权的手。
  那双从来有力,紧抓着她不肯放开的手,正在慢慢放松,长亭的心似是在被利爪撕扯,疼得喘不过气,她颤声喊叫道:“赵权!你在做什么?!”
  话音一落,却已抑制不住泪如雨下,她当然明白他想做什么,那手正在一丝一丝脱离,她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人生拽了去,痛得仿佛麻木,她大声哭喊道:“赵权!你不能放手!你说过的,你死都不会放我走,你死了也要我陪葬,你要我生生世世陪着你的!你说过的!”长亭哭喊得声嘶力竭,她似乎感受到赵权一点点的滑落,她不肯,她不信,他说过,宁死都不会放开她!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残忍!
  赵权望着她,极轻地笑了笑,仿佛在笑她傻,又仿佛想多看她一眼,眼中却刻尽不舍与眷恋。
  “傻子,我怎么舍得让你陪我死……”
  长亭失声痛哭,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猛摇着头,口中只喃喃道:“不,你说过你不会放手的,你说过的,求你,不要放手,不要……”
  一滴泪落在赵权眼睛里,好似化作他的泪,他满心剧痛,却又满心欢喜,仿佛此生有这一刻便已是足够,他望了望那树枝,五脏六腑却似是被沸油所煎,喉头只有股腥气往上涌,眼中鼻中好似也有热流往外冒。
  长亭望着赵权,只见他口中大口大口地涌出鲜血,眼鼻亦不断出血,长亭怔了一瞬,却撕心裂肺般,痛到极处喉中只含混不清地“嗬”了一声,头却微微摇着,口中这才说出一句:“不……”
  赵权毒性发作,神思已开始涣散,另一只手却颤抖着伸上来,握住长亭的手,红着眼笑了笑,仿佛满心的爱意与不舍都在里头,口中和着冒出的鲜血,只颤声含糊说了句:“好好活着……”
  说罢握着长亭的手用力一扳,长亭撕心裂肺哭喊道:“不!”手中一空,却还徒劳地紧攥着,她的心仿佛都被掏空了,随那人葬落下去。


第119章 
  长亭只怔了一瞬; 心却已随那人坠了下去; 下一刻; 她毫无犹豫; 抓着老树的手一放,直追随那人而去。
  我不能答应你; 我从不知道; 你若是死了,世间一切于我还有何意义?身体直直往下落; 仿佛在飞,可许久以来积郁心中的纠结和挣扎在放手那一瞬一下就释然了,长亭心中满是宁静,至乎还有些期待; 只顺从自己的内心,追逐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而去,即便是粉身碎骨又如何?
  “噗”一声,长亭身上一阵剧痛,却仍有知觉,她似是被柔软稀释的东西裹住,眼耳口鼻亦被糊住,登时让她喘不过气来。
  长亭猛然向上一跃; 一把抹了抹眼睛和鼻子; 又大咳几声,这才将嘴中的污物吐了出来,长亭连连环顾四周; 这才发现自己是掉进了一处泥塘里,心中一阵庆幸,若非这泥塘,恐怕她已摔得粉身碎骨。
  她又抹了抹眼睛,急忙环顾四周,搜寻赵权的身影,猛然发现后方一丈处有东西砸入的痕迹,她大喜之下,挣扎着连走带爬往那处去。
  长亭口中连连唤了几声“赵权”,却哪里有回应,长亭想起方才赵权七窍流血的模样,心中已焦急万分,直扑到那处,探手摸去,正摸到一只手臂,忙死命掰扯着,将赵权自那泥塘里拖了起来。
  赵权已无知觉,又被泥污封了口鼻,长亭顾不得其他,只急忙将他脸上口鼻中的污泥抹干净,探手试了试赵权的鼻息,虽是微弱,却并未断绝,长亭心中微定,忙拖着他往泥塘边爬去。
  那泥塘底下是积年的烂泥,人行走其中自然十分费力,更可况长亭还拖着个不省人事的赵权,幸好她内力已复,不多时便将赵权拖到岸边。
  长亭歇了口气,扯了岸边几片荷叶捧了些清水过来,轻柔地替赵权将脸上的脏污小心洗净,赵权眉头依然紧皱,似是有些痛苦之色,长亭忙握住他手腕替他把了把脉,却眉目一凛,赵权所中的毒十分霸道,他脉息沉重混乱,五脏六腑均有毒侵之像,心脉尤其严重。
  只是不知何故,那毒似是被什么缓了一缓,暂时呈蛰伏状态,长亭既是担忧却也稍感心安,此处不是养伤之地,长亭环顾四周,只发现不远处有块巨石,下方似是被流水侵蚀过,有处可容纳两人的空隙,长亭从前与赵权逃亡时,于此早有经验,心中一喜,飞身去采了些宽叶干草铺在那处,这才将赵权背过去。
  幸而此时已经是盛夏,此谷中幽静清亮,却并不寒凉,长亭负着赵权过去正要躺下,却想起他身上泥污不堪,环顾四周,泥塘不远处却有一块小小的水潭,长亭脚下一点,负着赵权落在了潭边。
  赵权无知无觉,长亭微一沉吟,便负着赵权一起跳进了水潭中,那水潭虽是极小,底下却很深,长亭一跳之下,竟将两人头顶没过,长亭水性好,忙抱着沉沉往下的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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