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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沈梅君传奇-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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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太太也不用费心,只身份她就能压住沈梅君一头。
  沈梅君进议事厅时,傅太太端端正正坐着,两侧立了两排管事。
  她做出这个架式,却是要沈梅君向她下跪。
  依规矩,家下人见主子太太是要下跪的,但日常回话什么的非重大典仪,没谁家认真要下跪见礼,都只是裣衽行礼。
  沈梅君昨晚早料到傅太太会来这一招了,她也没打算与傅太太争这虚假的面子,进了议事厅后,目不斜视,走到傅太太跟前,端端正正跪了下去,柳腰轻折,优雅地朝傅太太磕了个响头。
  “沈梅君参见太太,太太洪福。”
  傅太太僵住,沈梅君不止朝她下跪,还行了磕头重礼,如此恭敬周到,她接下来怎么向沈梅君发难?
  这个礼受得当真委屈极了。
  再恼火再委屈,沈梅君是傅老太爷发话来协理庶务的,傅太太也只能道:“免礼,起来吧。”
  “谢太太。”沈梅君道谢,起身后微微折腰,朝两侧管事浅施礼,“梅君年轻,奉老太爷之命协同太太管家,有不周之处,请大家不吝指出。”
  “沈姑娘多礼了。”众管事心下向着傅太太的,都认为沈梅君没名没份管得几日家事就得下台,沈梅君礼节周到,她们不便摆架子,只得更谦恭地回礼。
  管家就是高升,负责了外宅诸事,内宅总管事是高升媳妇,亦即傅太太的执行人,另有灶房、浆洗房、针工房、执礼房、仓储房等五个管事,外宅有帐房、护院是独立的,另有六个买办,买办辖下有小厮给使唤。
  一一厮见完毕,傅太太命高升媳妇把对牌交给沈梅君,沈梅君按住,道:“太太,梅君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需得一个人做左右臂,高大娘熟知府里各项事务,不知能否把高大娘拔给梅君?”
  傅太太愣住,搞不清沈梅君葫芦里卖什么药。
  高升夫妇是自己从娘家带过来的人,沈梅君身边执行命令的,自当是她自己的心腹方可,怎么开口要高升媳妇呢?
  傅太太没有即时回绝,拒绝了,由沈梅君提升上来的,对沈梅君就是死心塌地她使唤不动的。
  若是把高升媳妇给沈梅君,则沈梅君的一举一动,便尽在自己掌握中。
  可是,自己使惯的人给了沈梅君,那自己能提升谁做左右手呢?
  傅太太犹豫不决,沈梅君也不催,静静等着。
  “有些儿头晕,你们等着,翠色,扶我一下。”傅太太搭着丫鬟的手走了出去。
  她这是要去向傅望超问计,沈梅君暗暗好笑。
  傅太太其实可以采用拖字诀的,这是傅望舒教她的,跟傅太太索要高升媳妇,傅太太就会落入二选一的陷阱,要么把她高升媳妇给她使唤,要么给她提升自己人做管事。
  沈梅君的目的是要高升媳妇,上次用妙娘作跳板化解高升媳妇的敌意时沈梅君和傅望舒看出来,高升媳妇不是那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要高升媳妇的目的,一来高升媳妇在府里本来就是管事,她吩咐下去的事,各分管事都会听,等于沈梅君的命令得到执行。二来也折了傅太太一个羽翼,使傅太太用起人来不顺当。
  傅望舒说,傅望超的奸滑不容小觑,傅太太若是去请教傅望超,傅望超定会反对,他今日一早会让向南诚来请傅望超去接傅望声和傅望平回家。
  兄弟情义摆在那里,傅望超不愿意离开也没办法。
  傅太太去了许久回来,她的决定是把高升媳妇给沈梅君使唤。
  “谢太太体恤。”沈梅君有礼地道谢。
  对牌沈梅君让高升媳妇收着,接下来是帐务。
  傅老太爷说过,帐务一式两份,傅太太却不想让沈梅君插手帐本。
  “太太不愿意给梅君接手帐本,皆因帐目不合常理,对吗?”沈梅君微微一笑,背出一串数字,道是针工房用了多少银子,灶房用了多少银子……
  “你胡说,哪有这么多。”傅太太尖叫,脸皮抖颤,妆容精致的脸微有扭曲。
  “梅君在胡说吗?那太太何不拿出帐目来,给众位管事看看梅君有没有胡说。”
  “你……沈梅君……”傅太太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分外精采。
  沈梅君从容不迫看她:“请太太拿了帐本出来,证实梅君是胡说,梅君甘愿认罪。”
  傅太太左右为难,她的帐本与实际开销出入很大,底下一众管事在场,虽然自己是主子,她们只是奴才,可人言可畏,她也怕沈梅君再生事端。
  “太太不拿出来,这么说来,梅君并没说错。”沈梅君又逼进一步,念出又一串数字。
  “哪有这么多。”傅太太忍不住了,两手紧掐着袖口,半晌,道:“沈梅君,若是我拿出帐本来证明你胡说,我也不要你认什么罪,你自己去和老太爷说你无力打理庶务,如何?”
  “但凭太太吩咐。”沈梅君笑道。议事厅一角就有笔墨纸砚,她走了过去,执笔写字,写完了,反转过去。“太太,我把我刚才说的数都记下做凭据了。”
  如此甚好,第一天就能赶走沈梅君,傅太太微有兴奋,使翠色到她房中拿帐本过来。
  第二十九回
  帐簿不多时拿来,傅太太得意地翻开指给沈梅君看:“你自己看看你多报了多少?”
  “梅君并没有多报。”沈梅君指着帐簿道:“针工房一月用了二百二十一两银子,二月用了一百四十五两,三月月用了二百一十四百两,合计五百八十两……”
  沈梅君一一念完,又过去拿自己写下的纸念了起来,一毫不差。
  “你……你刚才说的是三个月的?”傅太太又气又急。
  “就是今年以后的费用啊。”沈梅君讶异道:“太太以为说的是什么时候的?”
  傅太太气结,她以为说的是一个月的,她不可能去把三个月的费用加在一起,固沈梅君报出的数字她只知不合理,却不知是三个月的合计。
  傅望舒那里有内宅粗帐,他把开春三个月的帐务加在一起写给沈梅君,正是要利用这一点。这一步棋除了将得傅太太交帐本出来,还要使傅太太在管事里遭质疑。
  不出意外的,帐本一拿出来证实沈梅君说的是对的,虽然是三个月加在一起的数目,也高得骇人,底下一众管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她们是下人,主子贪墨了多少银子去不关她们的事,只傅太太做出这般私德有亏的事,未免让人不齿。
  傅太太听得耳边窃窃私语,一时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沈梅君也不与她对质,吩咐众管事帮忙抄帐她要留存。
  她语毕,众管事极快地接过她派发下的帐本走到案前去抄写,人人都对傅太太能弄出那么高的费用很好奇,想借着抄帐的机会了解一二。
  沈梅君第一日管家下达的命令毫无阻碍地让众人都执行了。
  这也是傅望舒计算好的,听令是一个习惯性的行为,凭沈梅君的聪明,只需得让众管事不驳她的命令十天,她的威权就立起来了。
  傅太太只愣了片刻便回神,朝众管事喝道:“抄什么帐册,还办事不?把帐册拿来给我,沈梅君,我让人誉录了再送过去给你。”
  众管事不甘不愿交上帐本,沈梅君也没坚持,目前她不能和傅太太死较劲。
  帐本之后,就是物品的清点核对,沈梅君没亲自过目,吩咐高升媳妇带两个婆子到库房去清点,自己留在议事厅和傅太太一起听管事回话请示事务领对牌。
  上午很快上去,午膳时,傅太太吩咐在议事厅摆饭。
  她又要摆太太的架子了,沈梅君浑不在意,傅太太用膳时,她就立一边侍候。
  傅太太拿定主意要挑刺给沈梅君没脸的,奈何沈梅君态度谦恭,服侍时不论做什么都滴水不漏,她挑不出半点毛病。
  若横挑鼻子竖瞪眼强挑刺,给众下人看着,还觉得沈梅君做得那么好,她却还刁难,委实尖酸刻薄没风度。
  傅太太给噎得要吐血,午膳用毕,实在忍不住,宣布要歇午觉,让丫鬟扶着她回房。
  傅太太离开,沈梅君却没离开,来回话及请示的管事们和婆子们看傅太太不在,也没敢向沈梅君禀报。
  沈梅君连姨娘都不算,谁知什么时候就下台了。
  沈梅君也不急,只闲坐着,脑子里默想着,怎么把骆青意提为管事?
  各处都已有管事,暂时空缺出来的只有傅太太身边的高升媳妇原来的空缺,可这个空缺必是傅太太自己决定的,傅太太提拔谁也不可能提拔骆青意。
  傅望平和傅望声很快就回来了,怎么办呢?
  沈梅君想得额角有些抽痛,正苦恼着,有婆子进来禀报,外院的买办钱茂有急事求见。
  “请进来吧。”沈梅君道。
  内外有别,外院的买办都是向高升请示的,然后由高升向内宅汇报,钱茂说,急着禀报,是高升出府办事,他找不着人,事儿又非得马上办的。
  跟傅府交好的阎家少爷阎石开在离傅府不远处纵马撞伤了人,那人道腿骨折了,要扯阎石开见官,不然就赔银子,阎石开身上带的有二十两银子,被撞伤那人嫌少,那人让阎石开借银子,阎石开看傅府就在附近,于是背了那被他撞伤的人过来,如今就在府门口,要向傅府借一百两银子赔偿给那人。
  “阎家家境不比咱家差,老太爷和阎老太爷交情极好,阎少爷要借一百两银子自是要借的,只是高大爷不在,请沈姑娘发话。”
  银子急着要又非借不可,沈梅君微蹙眉,她即便准了,到帐房支银子要持有她和傅太太两人发下的对牌方能支银子,傅太太此时正在歇午觉,不便骚扰,亦且她不在自己就什么事办不成,忒失面子。
  然而,也不能简单的下命令让帐房给支银子,帐房肯支也不能这么做,一次乱了,往后怎么坚持两份对牌一起持着方能领银子的规矩?
  若是她自己有私房银子,拿出一百两借了便可,阎家与傅家一样富贵的人家,回头来还银子时,还得奉上谢礼,她就在机缘巧合中与阎家结下善缘了。
  可惜她别说一百两,连十两的积蓄都没有。
  这个时候傅老太太和傅老太爷都在歇午觉,不能去打扰他们问他们要个人私房钱,便是能,也不能去,那会显得自己太无能。
  傅明慧那里倒是可以求助,不过,沈梅君沉吟了片刻,道:“阎石开和那人如今在咱们府门外等着,是不是?”
  “正是。”
  “带我出去看看。”
  内宅妇人轻易不见外男,不过,事有例外,况傅望舒教导她,不能一味拘泥于规矩,沈梅君想试试,只让阎石开赔上他身上的二十两银子便了结此事。
  傅府大门外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子牵着马站着,只看到背部,地上一个身着锦袍的青年人抱着腿坐在地上,却是面朝里,长相恰看得清楚,沈梅君远远看了一眼,不自觉笑了。
  真是巧了,坐地上那锦袍青年就是她与骆展鹏初遇时那个贼。
  “坐地上那个就是给撞伤的人?”
  “是的。”钱茂道,不明白沈梅君为何发笑。
  沈梅君不急着走过去了,退回影壁探了头悄悄观察。
  那贼想必受伤是假,讹诈是真,只是,阎家少爷从背后看高高壮壮,怎么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那个贼怎么会挑阎家少爷下手呢?
  沈梅君静静看着,门外阎家少爷不时过去要扶那个贼,间或弯腰说几句话,看不到面部表情,但是从姿态看,极是小心翼翼,跟他粗旷的外貌和大富之家的少爷出身极不相衬。
  “阎少爷是庶出吗?”沈梅君问道。
  “不是,是嫡出,并且是阎家孙子辈里仅有的男丁。”钱茂道,停了停,见沈梅君凝眉看他,指了指自己脑袋,小声道:“阎少爷这里有点儿问题,十八岁的人了,却像几岁小孩子一般,每日只会玩儿。”
  原来如此,那贼是看准目标才出手的,那伤必也是假的。
  第三十回
  “阎少爷是庶出吗?”沈梅君问道,一般庶出的才会气势不足。
  “不是,是嫡出,并且是阎家孙子辈里仅有的男丁。”钱茂道,停了停,见沈梅君凝眉不解,指了指自己脑袋,小声道:“阎少爷这里有点儿问题,十八岁的人了,却像几岁小孩子一般,每日只会玩儿。”
  原来如此,那贼是看准目标才出手的,那伤必也是假的。
  “你拿个靠背椅出去,和阎少爷说,高管家到帐房支银子了,让他坐下稍等,记得,椅子放咱们大门抱檐一侧,离那个受伤的人远些,不要在一条线上,然后说看着阎石开那马需要喂草料了,把马牵进咱府里来,找人先牵着,接着到灶房找一些细树枝扎成球形,外面薄薄铺拢一层稻草,来到大门里侧把草球点燃,朝那个受伤的青年人扔过去,控制着,不要扔到他头顶,扔身体左侧或是右侧。”
  这是要做什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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