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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薄春暮-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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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要给她寻个好郎君,她还未尝到幸福的滋味···”
她的眼泪无声落下,缕柔端着碗喂她喝药,哽咽道:“澈倾姐姐已被妥善安置了,请王妃节哀!日后,还有奴婢们陪着王妃,王妃快别伤心了!”
她看缕柔一眼,拿起碗一口气将药喝下去,那种苦,苦到五腑六脏全都要渗透···
许久的静默,房间是生冷的寂静,她麻木的拭掉泪水,问道:“太子妃是如何处置的?!”
“太子回了皇上,皇上下旨杖责三十。”
“只是杖责?呵!”元婉蓁闻言不由苦笑,泪水不止的流下来,叹道:“是啊,死的并不是我,只是一个卑微丫头,又怎会重罚于她呢!”
缕柔愤恨的目光,气道:“日后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我的父亲,我的孩子,我的倾儿。”她带着深切的悲痛深深吸了口气,咬牙道:“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你说这些做什么?!”缕茹责怪缕柔,继而抚摸着元婉蓁的胸口:“王妃,快别生气了,对身子不好啊!”
这时,外面一阵接一阵的鞭炮声,噼避啪啪的此起彼伏,听着就十分的热闹。
元婉蓁怔一怔,问:“府里在做什么?”
“隔壁府里传来的!”缕柔忙敷衍一句,就垂下了脑袋收拾碗筷。
她她撑着身子唇色苍白,茫然的看向窗外:“不像是从隔壁的传来的?”
“王妃,你刚小产又昏迷了这么久,赶紧躺下吧,别管外面的事了!”缕茹扶住她的身子,说话间眼圈微微犯了红,元婉蓁心中顿时起了疑,道:“王府里到底在做什么?!”
缕柔忙道:“没做什么啊!隔壁刘府今日办了家宴,闹的声音大了些。”
元婉蓁点了点头,眸光不经意落在缕茹脸上,缕茹极不自在的站起身,道:“奴婢去厨房看看饭烧好了没!”
见两人都有些刻意躲避,更加重了她的疑心,逼问道:“站住!告诉我实话?!”
两人均是一惊,随即互相对视一眼,默默垂下了脑袋,一个字也不敢讲。
“恭请王妃入府!”外头一声喜庆的吆喝。
这一声,顿时让元婉蓁心中惶然,掀开被子一口气就要冲出去,缕柔见隐瞒不住,扑通跪在地下,咬了唇痛哭道:“王妃,别出去了,免得伤心。”
她的心紧紧一缩,心里一时间转过千百个恐惧的念头,徘徊之间耳边是缕柔两人的呜咽,终于,她还是推开了房门···
白晃晃的阳光霎那间迎面,不觉有些刺眼,她倔强的扶着门跨出去,缕柔两人立即跑来想要扶她,却被她打开了手。
“王妃,外边太凉了,快回去吧···”
微暖的阳光,雪已不再是搓棉扯絮一样,只有点点落着的小雪,她跌跌撞撞向前院走,脚下每一步都是虚的···
“一拜天地!”
太监尖细的声调令她心中狠狠一颤。
走至转角处,远远的望去,才发觉除了她住的房间周围,整个王府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连各处树木都挂满了彩缎,妆点得十分喜庆。
前院的地上铺洒着数不尽的梅花花瓣,道喜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
“夫妻对拜!”
厅内,慕容策着鲜红喜服,牵红的另一头是着大红霞帔的新娘子。
这一幕,就像无数支尖锐的钉子,一根根钉在了她身体里去,硬生生的插入到心脏里,然后凶猛的搅动。
他在与别的女人拜堂?是她伤心的花了眼,还是在梦中未有清醒过来?!
缕柔打发人去通知煊绍,此时他已快步走来,看见她紧紧望着前厅,只默默的跪在了地上,语气十分恭敬:“属下见过···娘子。”
元婉蓁的心剧烈震颤,猛地回眸,而他的脸上,她们的脸上都是那样哀伤的神情。
她极力自持着镇静:“娘子?”
煊绍咬了咬唇,闭着眼道:“殿下降王妃为妾侍,今日娶俞盈苏为正妃。”
降我为妾,娶盈苏为妃!脑中轰然一响,只余了一片空白,天与地都旋转起来,她全身都颤抖得厉害,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身体内没有一丝暖意。
耳边豁然响起季妙霖在天牢里说过的话:【新婚当晚,他去见盈苏了,他整晚都陪在盈苏身边。】
【他心里只有盈苏。】
盈苏?凉风吹得她薄薄的寝衣波澜,寒意自脚底一路渗到心底最深处,她本能的将手按在胸口,一大颗眼泪滚落,接着又是一滴,连带着一颗心直坠而下。
煊绍望着她,急道:“娘子,外头太凉了对身子不好,快回屋里吧。”
她恍若未闻,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去:“我才刚小产,倾儿刚死,他就如此迫不及待吗?”
她晃了下身子,胸口深处抽搐着剧痛,忽然的急促喘息,一口鲜血尽数喷在煊绍的头上···
“娘子!”全都惊呼一声,眼见着她要倒下去,游廊上忽然窜出一道身影将她接住。
元婉蓁揪着胸口艰难的呼吸,慕容之见状,冲煊绍大喝一声:“快去请大夫!”
“六弟。”元婉蓁嗤笑一声,连带口中的血溅在他颈子上,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仿佛流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准备热水,房里多燃点炭火,快点!”慕容之一边命令,一边抱起她直奔房内。
大夫开了方子,又是一阵忙乎后,她像是突然打了个寒噤,心底深处是一种绝望样的害怕,“六弟,你走吧,我累了。”
“大夫说你不可以再受凉了。”慕容之忙给她压紧被子,她紧紧的蜷缩在床上,声音颤抖而低微:“六弟,你告诉我,为什么?!”
慕容之心中一搐,坐在她身边轻声安慰,道:“生为皇子,有太多的无奈,我知道你现在不能理解,也听不进我的话,但是我可以给你保证,给你发誓,今日之事确实逼不得已。”
房间里很安静,窗外的风带着锥心般的欢庆之音,敲得她一颗心不断的在收缩,而每一次收缩,都是无法承受的刺痛。
她死死咬着唇,血腥的味道充斥口中,如含了一口冰块:“是啊,我忘了,忘了他生来就属于帝王家。”
她的睫毛微微轻颤,如红梅的花蕊,帝王家的男人最是无情,而她的深情就落得如此下场。
慕容之叹一声,极力劝说道:“你只看了他脸上的笑,却不知他心里的痛,蓁儿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的孩子没了,倾儿没了,如今连夫君也成了别人的。”她眼中无望与凄楚交错,悲泣道:“在天牢里苟延残喘时,我只要想起他的难处与处境,只要他心里只有我,我便没那么害怕···”
慕容之轻抚她的额发,柔声道:“别怕,今后还有六弟陪你了。”
如今论谁来陪她,又有多重要呢?她轻轻摆首,只是默然落泪。








 










  
第六十章 此生不复相见



一一一
夜里,风中的凉浮起夜的影子,四下寂无人声,慕容策轻轻推开房门,床上的人已闭上眼睛睡去。
“五哥。”慕容之起身唤他,慕容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走近他小声道:“辛苦你了,先回去歇息吧!”
慕容之点点头,回眸看了眼元婉蓁,又拍拍他的肩膀才走出房间。
打发了缕柔二人,慕容策坐到床边,只默默看着她熟睡的面容,脑海里不由想起那日,她在屋中清丽的笑颜,仿佛···依稀还是在昨日。
“倾儿。”元婉蓁难受得呜咽,迷蒙中感觉一只温热的大手温暖覆盖在额头,她不由抬手握住,缓缓睁开眼,神智也渐渐清醒,几日不见,他的眼里尽是血丝,显得极其憔悴。
她蹙了蹙眉目,瞬间就撒开了他的手,“见过殿下。”
“蓁儿,你听我说。”慕容策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殿下不陪着新娘子,到妾身这来做什么?!”她并未挣扎,故意将‘妾’字说的格外清晰。
本以为她会大哭大闹,却未曾想,她竟是如此冷漠与疏离,让他似有一种近乎害怕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害怕,他几乎要乱了方寸:“蓁儿,你说过你相信我的。”
“相信?”她的眼泪已浸湿了面庞,慢慢地升起一丝笑容:“我处处为你着想,而你呢,在我最痛苦最艰难的时候和别的女人成婚?”
说完,她故作惊讶的嗤笑道:“我忘了不是别的女人,是你一直爱慕的女人,当初我问过你,之前是不是心仪盈苏,你说没有,可见你是满口谎言,我怎么相信你?!”
“俞丞相向父皇求婚,为了保护你,我才会娶她的。”慕容策用力想将她搂入怀中,轻吐一句:“相信我,好吗?”
“我宁可被废,也不要做卑妾!”她将手抽回去,一点一点抽回去,冰冷的眼泪晶莹的滚落,她哽咽:“休了我!”
他的身子一震,仿若是一个晴天霹雳,近在耳畔的轰然击下,脸上迷惘得像是没有听懂:“你说什么?!”
她嘴角微动,肩膀剧烈的颤抖,再次说道:“休了我。”
“不可能。”他身体发僵,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一字一句,极为的清晰:“不可能,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绝不可能!!”
“你走吧。”她紧紧咬着唇,几乎就要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了,慕容策凝视着她眼中浮起的薄冰:“我知道你恼我,事已至此,是我对不住你。”他为她塔上丝被:“早点歇了,明日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起身走到门边,元婉蓁擦拭掉脸上的泪痕,极力的不让自己哭出来,“你我经此一别,心路隔阻,此生不复相见!”
这一句传到他耳中,如同五雷轰顶,脑中嗡的一响,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心口处。
“来人!”他一声怒吼,缕柔立即推门而入,福身道:“殿下。”
慕容策个人就像疯了一样,眼中闪过骇人的光芒来,“看好她,若是死了,本王就要了你···”
“殿下多虑了,我不会死的。”她笑了一笑,平静的说道:“只是不要再与你相见。”
慕容策绝望的闭了闭眼,只觉她的话令他窒息,冰冷的东西一道道滑过脸庞,他以为他这一辈子再不会有这样多的泪了,自从北海王走后,他以为再也不会了。
他未做停留,转身便冲出了门去,而就在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元婉蓁的眼泪大颗地溢出来,她紧紧压住胸口,哭得天地都仿佛在旋转。
她宁愿自己是死在天牢里,至少不必经历如今的痛···
一一一
新房里红烛通明如炬,盈苏一滴泪落在手背上,像火烧一般灼痛,她的手穿过眼前的流苏,将大红盖头缓缓揭去。
苒子按住她的手,劝道:“小姐,许是殿下喝多了酒,再等等就回来了···还要喝合欢酒呢···”
“够了。”盈苏断了她的话,伤感道:“他心里没有我,其它都不重要了。”
苒子拾起红盖头,愤然道:“小姐与殿下本就在一起的,殿下说变就变了,真不知那元小姐使了什么狐媚妖术!”
“谁许你说这样话?!”盈苏瞪她一眼,心里无限的辛酸:“若不是父亲背着我去求皇上,我没想过嫁给他!如今元姐姐才小产,心里定是不好过的。”
“我知道了。”苒子难过的低下头,也不敢在说什,盈苏起身慢慢地褪下喜服,只觉得悲哀,“嫁过来就知道会是怎样的状况,我又何苦为难自己,为难了元姐姐,本是我造的孽。”
“小姐何必怪在自己身上。”苒子心疼的看着她,盈苏自嘲的摇了摇头,哽咽道:“为了娶我而降了元姐姐的位份,不是我造的孽是谁呢?”
苒子掀开丝被,叹息一声道:“今儿也累了,小姐好生睡一觉。”
书房里。
慕容策烂醉如泥地倒在冰凉的地面上,一动不动,脸色惨白,仿佛已经死去了般。
煊绍慌张地赶过来:“殿下,快回榻上歇着吧!”
慕容策被他扶起来,歪斜在了长榻上,嘴里似乎一直在呢喃着什么,煊绍凑近了些,只听他不断念着:“不复相见!不复相见!不复相见!”
煊绍茫然蹙眉,不过半刻又摇头叹了一声,端来茶盏:“殿下喝点茶吧,醒醒酒。”
忽然,他狠狠抓起煊绍的衣襟,瞳孔越来越暗,“我是不是该成全她,让她走?休了她?!”
“殿下,休了谁啊?”煊绍诧异的问,慕容策的心口被深深刺痛:“何必让她受这样的屈辱!”
煊绍微怔,随即便明白了,劝慰道:“殿下别急,蓁娘子接二连三的遭受重击,一时接受不了是肯定的,等过段时日,蓁娘子好过一些后,殿下再找机会给蓁娘子解释,兴许蓁娘子就会原谅殿下的。”
“是吗?她如此冷漠···”慕容策心口一抽:“她对我已经心死了,没有任何期盼,没有希冀,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说完,他重重向后一倒就昏睡了过去,煊绍无奈的叹息一声,为他搭上了丝被。
第二日清晨,氤氲的暖气在朝阳下轻轻柔柔的袅袅升起,映着金黄的光晕。
“咳咳咳···”
元婉蓁掀了掀睫毛,一阵压抑的低咳声将她冲醒,迷迷糊糊的转过头,枕上冰冷的泪痕贴上脸颊。
“你醒了。”慕容之很早就被叫了来,现下一直在看着她。
元婉蓁的气息微弱,身体艰难地动了下,没有半分力气,同时袭来的是心底的锥痛,近乎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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