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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长嫡-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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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贵妃就明白她话中意思,是一切如姚释所料罢了。
  只是崔贵妃却仍然不大明白燕追与姚释此举用意,最终只是长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
  燕追向来行事心中自有主张成算,她就是担忧也没有用。
  她忍了心中的慌张,也不准备插手其中,就怕坏了燕追大事。
  夜色下崔贵妃的手冰凉,微微哆嗦,掌心里沁出的汗润湿了两人紧握的手掌心,刚一分开些,就连傅明华都觉得掌心微凉了。
  她在宫里多年,步步艰难,外有容涂英及四皇字燕信一党与燕追做对。
  内有容妃虎视眈眈。
  嘉安帝对她虽然给了些体面,但并不如何宠爱。
  所以崔贵妃时常处于担忧焦虑之中,时刻不得放松。
  傅明华又握了握她的手,静姑便进来回话,说是晚膳已经摆好了。
  傍晚夕阳的余光洒落在湖面之上,水榭之下的池水沁出丝丝凉意,在这夏日时节送来舒爽。
  而这会儿莫州的刺史府中,却似笼罩了层层阴霾。
  坏消息一茬接一茬的送入府中,自前些日子最先收到的‘李彦安’送来遭秦王府的人挟持的消息,而后又传来容涂英的亲笔手书,莫州刺史李彦辉之弟遭秦王府的人毒打至重伤起。
  这位不过四旬的刺史大人脸上便再难见到笑意。
  李彦辉时常与身边亲近的人说的话是:
  “我与舍弟名为兄弟,实为父子。”
  他比李彦安大了十几岁,父母去世时,李彦安还年幼。
  是当时的李彦辉奋不顾身入了军,将弟弟交托舅父之手,一人投奔前程了。
  大唐士兵唯有立功才有赏赐,前几年他虽勇猛,但却收获不丰。
  有时战功所得物品,都讨好上峰。
  数年下来,回乡看到十岁的弟弟,才不如舅父家中七岁表弟身形壮硕时,李彦辉当时便十分心痛。
  自此他更会钻营,直到数年之后,他机警的透过当时的折冲府果毅都尉,进而结识了范阳之中容氏的旁枝,一步一步靠近了容涂英这尊大佛。
  当时的容涂英已经隐隐透出即将要得宠的讯息,他的妻女皆进献宫中,以此换富贵。
  容家里当时还有位极为得宠的容妃,更是使他如虎添翼。
  人人都唾骂容涂英不知廉耻,‘托庸才于主第,进艳妇于春宫。’时,李彦辉却敏锐的察觉到容涂英心狠手辣,行事果决,为了富贵能舍弃一切的行为。
  这样的人将来必有所成。
  所以他极力讨好,万般恭顺。
  果不其然,容涂英非池中之物,数年之后的他一步步迈入权势中心,而当日嘲笑他的人,却都个个不再敢吭声了。
  李彦辉也步步青云,短短几年时间,便进位到莫州刺史这样的一方大员。
  他时常得意于自己的远见,张口闭口总提及自己当初从有到无。
  李彦辉身材胖硕高大,性情勇猛,外表看似粗鲁莽撞,没什么心机,实则心细谨慎。
  只是李彦安的死,却如在他心上刺了一刀。
  近来‘接二连三’的消息传入刺史府里,府中每日阴云遍布,容涂英的亲笔手书送来时,他在府中大大的发了一通火。
  坏的消息‘接连不断’传入莫州,李彦辉脾气一日比一日更冲,府中下人时常便成了他的出气筒,遭打的打,杀的杀,一时之间闹得人心恍恍的。
  五月十九,傅明华才回秦王府没有几日,莫州便传来消息,李彦辉反了!
  消息传进洛阳时,嘉安帝龙颜大怒。
  他连夜召集了杜玄臻等人进入紫宸宫议事。
  
  第三百六十四章 慌了
  
  而另一侧容涂英知道这消息时,气得鼻子都歪了。
  除了怒火中烧之外,他还有些惶恐不安。
  事情脱离了他掌控之中,他不明白为什么李彦辉不是选择上书嘉安帝,为李彦安讨回公道,却是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反了燕唐。
  他杀了朝庭安插在莫州的通判张洪,宣布反唐,此事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消息是苏颖连夜送入容府,容涂英当即便将他以往最爱拿在手上把玩的佛珠生生扯断了!
  那珠子散落了一地都是,有些弹跳起来又落回地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声响。
  苏颖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容涂英那张可怖的脸孔。
  “元甫反了?”
  容涂英阴测测的问。
  苏颖便点了点头,谨慎道:“他杀了张洪,又禁了莫州太守罗琼……”他顿了片刻,才小声道:“却独没有杀容顾君。”
  容顾君是容涂英的侄子,是他大哥的嫡长子。
  在莫州任都护府任都护一职,此职向来由宗室之人担任,有安抚监督地方刺史之职。
  李彦辉杀了朝廷的人马,却独没有动容府的人,如此一来不由令容涂英大感头痛。
  他有些惶恐。
  李彦辉是他的人,由他一手提拨,如今李彦辉反唐,他几乎可以想像明日朝堂之上,将会面临多大的风浪。
  更有甚者嘉安帝不会再信任他,甚至会对他处处打压。
  他鼻翼不住扇动,神情阴晴不定。
  “现今怎么办?”苏颖问了一声,容涂英眼睛眯了眯,狠声道:“顾君不能独活。”
  事到如今,要想洗脱他嫌疑,唯有他舍了李彦辉这枚有用的棋子了。
  可要洗脱自己的嫌疑,容顾君便不能活着。
  若李彦辉不杀他,秦王一党势必对此大作文章,李彦辉又是由他提拨出来,极有可能会有人将李彦辉谋反之事,与他牵连上。
  苏颖只觉得遍体生寒,不由自主道:
  “容顾君乃是大爷之子……”
  是容涂英亲侄子,算是容氏嫡系自己人,此时没有死于李彦辉之手,容涂英却有要他命的意思。
  “必要之时,以家族为重。行俭若泉下有知,也该知事有轻重。”
  苏颖低垂下头,不敢出声了。
  容涂英吩咐着:“事情办得利落一些,务必不能有差错。”
  就是绝不留容顾君活口。
  “亦不得走漏风声,事成之后不要留下活口。”
  苏颖轻声应是,容涂英才叹了口气,起身道:“我也要进宫了。”
  他要进宫求见嘉安帝,只期盼皇帝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才好。
  不知怎么的,苏颖便想到了当初的秦王燕追。
  那时容涂英令人向太原兵工部所出的武器动手,事发之后陈敬玄等人亦是连夜入秦王府,与秦王商议大事。
  当时的情景与此时何其相像?秦王事发后连夜进宫,等着求见嘉安帝。
  苏颖猜想,那时陈敬玄怕是见到秦王燕追的情景,与自己此时见容涂英的感受也是差不多。
  只是不知那时的秦王在等着皇帝接见时,是不是如容涂英一般,大为恼怒。
  容涂英连夜入宫求见嘉安帝的事儿,早就有侍人传报嘉安帝了。
  杜玄臻隐隐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李彦辉反了唐,嘉安帝的态度却实在耐人寻味。
  这位帝王的心思如海深,哪怕是侍君王多年的杜玄臻,也猜不透皇帝心中的想法。
  他的微笑使人胆寒心惊,那双眸子里藏了风暴。
  嘉安帝并没有穿代表着帝王之尊的朝服,只着了绡纱宝蓝圆领长衫,腰束玉带,伸手撑在椅子上,一手端着茶杯,听他们报莫州军事。
  一个李彦安之死,便逼得李彦辉谋反。
  莫州离幽州并不远,幽州刺史温勖却并没有提早得知消息。
  讨论了一宿,眼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嘉安帝站起身来,敲了敲椅子扶手,示意谈话告一段落,准备要该早朝。
  几位老臣不敢露出疲态,颤巍巍的送皇帝进内宫梳洗。
  内侍送了浓茶上来,几位大臣各自都端了一杯,喝了一大口,才觉得精神了许多。
  尚书省下窦文扬看了杜玄臻一眼,却见这位掌权多年的中书令眯着眼睛养神,看不出喜怒,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嘉安帝出来时,几位重臣站起了身来,皇帝此时收拾得一丝不苟,并不失态于人前,微笑着道:“诸卿随朕入朝。”
  几人连忙便应是。
  另一侧有侍人出来向候了一晚的容涂英回话:“大人速速前往大殿,大家已往那边去了。”
  容涂英吐出一口浊气,从袖口拿出一个荷包,打赏了传话的侍人,这才提了衣摆,又往另一侧大殿赶去。
  朝堂之上嘉安帝半靠着龙椅,手中握着奏折,勾了嘴角唤道:“上明何在?”
  容涂英一宿未曾合眼,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身上温文儒雅之态。
  他定了定神,站了出列来:
  “臣在。”
  他的语气沉着,这使得有些惶恐不安的燕信等人又稍稍安了一些心。
  “莫州刺史李彦辉谋反,此事上明如何看?”
  嘉安帝含着笑意,问了容涂英一声。
  容涂英早知今日难以避免此事,但他不由暗自庆幸,事情是先由嘉安帝提出来。
  他心里又开始琢磨着皇帝对此事的态度,猜测着有没有转圜的余地,一面嘴里自然便喊起了冤来。
  “冤枉?”
  嘉安帝拿着折子的手一抬,一旁黄一兴便双手并拢接过了折子,捧着下了龙墀,朝容涂英递了过去。
  他诚惶诚恐的接过,又打开折子目光落到了上折之的名字上。
  心里暗暗将此人记了下来,才开始看折子内容。
  “李彦辉杀朝廷命官,宣布反唐。”嘉安帝将折子中几句话念了出来,每说一句,容涂英额头汗便更多,头垂得越低。
  “逆贼乃是你当初一手提拨,曾夸此子有万夫莫敌之勇,会是朕手中一柄利剑!”嘉安帝眼中露出轻蔑之色,“如今这柄利剑却是对准了朕,对准了大唐。”
  “皇上……”
  容涂英合拢折子,下跪叩头:“臣识人不明,有大罪。但在此危急时刻,臣仍斗胆进言,当务之急,该当铲除逆贼,收复莫州为重。”
  
  第三百六十五章 平叛
  
  容涂英一步步叩着往前挪,直到摸到了龙墀的第一阶,才将额头又撞了上去:“那时臣心中内疚才得以平复。”
  那一声声叩头撞击的声音,听得苏颖等人头皮发麻。
  容涂英此人对旁人狠,对他自己也并不手软。
  高辅阳等人连忙出列:“求皇上息怒。”
  容氏一党忙为容涂英求情,嘉安帝笑道:
  “上明既然如此为大唐忧心,朕便圆你此愿,由你领兵剿灭反贼,如何?”
  容涂英顿时哑口无言。
  他并不擅马上征战,也无经验,嘉安帝说这话明显是在讥讽于他,容涂英却不敢说话。
  事到如今,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李彦辉反唐之后,嘉安帝势力要派人剿灭。
  若是以往,这样一个好机会,他少不得要派自己人出马,取这军功。
  但在这紧要关头,反唐的乃是他推荐的人,自然在此事上,他便再无说话的底气。
  一番争执讨论之后,陈敬玄出列道:
  “皇上,莫州李彦辉谋反,臣以为,可使秦王镇之。”
  容涂英不知为何,眼皮开始不停的跳。
  有了陈敬玄开口,其余燕追一党自然便接二连三举荐。
  “秦王曾镇守益州,还曾与吐蕃、突厥等交战,功勋卓著。又曾定简叔玉之乱,领兵经验丰富。”陈敬玄侃侃而谈,容涂英觉得不妙,也顾不得避嫌:“皇上,温勖就在幽州,请皇上容他将功补过!”
  “皇上,容侍郎此言不可!”门下省左侍中王秋甫大声道:“莫州与幽州乃是近邻,李彦辉昔日乃在温勖治下,李彦辉任莫州刺史,温勖还曾与他往来交好。”
  陈敬玄也附和:“王大人此言有理,李彦辉谋反,温勖怕是早就得到消息,却隐忍不发,臣以为温勖若是没有与李彦辉哪怕没有同流合污,也必有失职之嫌!求皇上下令,捉拿温勖进洛阳!”
  容涂英牙齿咬紧,此时已经感到不妙。
  “皇上明鉴!陈大人此言无依无据……”容涂英一党中又有朝臣连忙出列。
  “皇上……”
  嘉安帝伸了手指,轻轻抚了抚嘴角,却不说话。
  下方众人争得面红耳赤,他的目光落到了司徒魏威身上。
  温勖卷入此次事件里,柱国公明显已经感觉到有些惴惴不安了,嘉安帝嘴角边笑意更深,缓缓将目光移开了。
  最后商议结果,则是由燕追从鄯州等地领兵五万,平莫州之乱。
  下了朝时,容涂英嘴里发苦。
  嘉安帝令人快马加鞭向鄯州出发,二十六日,大军从鄯州出发,消息传回洛阳时,容涂英险些吐出了一口血来。
  燕追准备这样迅速,丝毫没有临时调兵遣将的慌乱,反倒像是早就整军待发。
  到了此时,容涂英若不知自己怕是中了计,他也白活这样一把岁数了。
  与此同时,莫州李彦辉向他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求救信也落到了容涂英手上,看着信中李彦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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