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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凤行-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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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骚动。
  方凤笙除了无奈暗骂一声书呆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跟着进了人群。
  ……
  因为范晋川的出现,让之后的收粮变得很尴尬。
  就坐这么一个黑脸煞星在此,谁还敢再去踢斛淋尖,除非脚不想要了。宋老爷心里暗骂不止,面上还得笑着哄着。
  这种尴尬一直持续到下午,人群里起了一阵骚动。


第30章 
  “起风了; 起风了。”远远就听见人喊。
  那边喊着起风; 人群当即就乱了。
  范晋川和方凤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跟二人来的一个衙役说快快找个地方避风躲雨。
  “风只是微风; 有何惧之?”
  那叫阿虎的衙役匆匆道:“大人; 此地不同内地; 临着海,秋季多有大风肆掠。大风通常伴着大雨,毁屋拔树也不再少数。”
  “早上明明看着碧空如洗,这老天翻脸未免也太快了。”小七说。
  “沿海一带的天气就是这样; 瞬息万变; 还是先进去躲躲。”
  宋老爷也在请范晋川进去躲雨。
  范晋川见一些来交税粮的农人慌不择路,对宋老爷道:“本官也就罢; 无事一身轻; 宋粮长还是找个地方给农人避雨; 他们带着粮食; 若粮食一旦淋雨; 可就要不成了。”
  “大人放心; 这个自然不能少。”
  范晋川甚至还带着人上前帮忙; 大人都帮忙了; 其他人自然不能站着,好不容易待这一群人避进宋家的宅子; 就听见外面轰隆一声响; 大雨瓢泼而至。
  此时从屋里往外去看; 就觉得天突然就黑了; 外面已是一片汪洋泽国。
  有人唉声叹气,有人忧心忡忡,无一人欢颜。
  范晋川不解他们这种态度,最后还是一个老农人给了解答。
  原来泰州这地方历年来多灾害,或是水灾旱灾,或是风灾蝗灾,所以今年的风调雨顺,直到秋粮都收完了,却什么都没发生,让许多农人都很吃惊。
  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出等在这里。
  而海安附近算是里下河平原,这附近的地势是四周高,中间低,极易发生水患。一旦水患肆掠,将是民不聊生。
  范晋川听完,提出疑问:“这里水路稠密,又连通黄海,再是低洼地势,只需开海口疏浚即可,何以年年水患频发,却不得解决?”
  这问题就太深奥了,无一人能解答,毕竟都是些目不识丁的农人。倒是一旁的宋老爷目光闪了闪,却没有说话。
  又见范晋川俊眉紧缩,他出言道:“入了秋的天,一旦下雨便生寒,范大人还是与小的进去喝些茶暖身。”
  知道范晋川是个爱民如子的性格,他又道:“至于这些乡亲们,自然也有暖茶供应,一会儿下人就来布置了。”
  范晋川这才带着方凤笙等人,随着宋老爷一同入内了。
  ……
  宋家虽是乡野之民,但做了这么多年的大户,家中积攒甚多,宅子建得很是气派。
  前后加起来有三进院子,虽不如一些城里富户那么富丽堂皇,但在这乡间也是头一份。
  范晋川因一直忧心着老农人说的水灾之言,愁眉不展,宋老爷几番想搭话,他都没什么兴趣,眼见外面越下越大,宋老爷只能推辞要去四处看看,退下了。
  屋中只留了范晋川和方凤笙,至于禹叔等人,则在耳房。
  “方贤弟,你说此地为何水灾频发,难道真是地方官员尸位素餐?我之前查阅过地方县志,也获知此地灾难频繁,只当是因为当地气候原因,如今看来好像不止如此。”
  方凤笙哂了哂,道:“地方频繁受灾,朝廷屡屡派人赈济,怎可能置之不顾。既然一直没能解决,肯定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阻碍。”
  “那是什么阻碍?”
  凤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
  这雨一直下到天黑,也不见停歇。宋老爷亲自来说设宴款待范晋川等人,却被他拒了,只道是天气异常,没有心情。
  无奈,宋老爷只能命人给范晋川等人送了些吃食,当然那些农人那里也没被忽略。
  范晋川和方凤笙用过晚饭,见外面还是雨势不小,心情郁闷至极。总是这么杵着,实在让人心烦意乱,他便让人拿了伞,去看那些农人如何了。
  与他们的高床暖屋不同,这些农人不过是被安置在一间大仓房里。
  仓房里地面干燥,又拿了些被子和稻草来,这些人将就将就,也足以度过。范晋川也心知不能要求宋家按照招待他的规制,来招待这些农人,见他们有热饭吃有热水喝,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这些农人都是忧心忡忡的,被雨阻在此地,家中如何暂且不知,都有些坐不住。
  “爹,家里只有他娘和几个孩子,不如您在这等着,我冒雨回去一趟?”
  “外面下成这样,怎么回去?天又黑了,你不要命了?”
  “可这么下,谁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
  老汉叹了口气:“再等等吧,等到明天雨还是不停,咱们就回去。”
  类似这种对话很多,似乎农人们天生就对天气的变化十分敏感,让他们预感这场雨可能不会那么轻易结束。
  一直到第二天,大家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外面许多树木都被连根拔起,站在高处往低处去看,低洼处变成了一片泽国。农人们都坐不住了,宁可冒着大雨,也要往回赶。
  范晋川怎么劝都劝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没入大雨之中。
  到了第三天,雨还在下,范晋川也坐不住了。
  他找宋家人要来斗笠,说要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方凤笙拉他不住,只能陪他一起。两人除了带了一个衙役,还带了禹叔,连同宋家不放心要跟来的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宋家的房子。
  范晋川是去看有水的地方,除了河,还有附近的池塘。
  池塘的水早已漫出,河里的水位肉眼可见涨了起来。
  “快走吧,大人。”
  大雨中,连人们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极为细小。
  范晋川不走,最后是被人硬拽走的。
  ……
  “这种情况怎么解决?”
  所有人都不说话,宋老爷在旁边陪着笑道:“大人放心,这地方闹水闹惯了,当地里正都有经验,雨势若大,定会带着乡民迁至高处躲雨,而且每个村都有用来躲雨躲水的房子,不用担心会闹人命。”
  那农田怎么办?房子怎么办?牲口怎么办?粮食怎么办?毕竟不是每家都能像宋家这样,房子盖在高处。站在宋家的高坡上往下看,格外让人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置身事外感,却也让人感觉到绝望。
  范晋川狠狠地瞪了宋老爷一眼,拂袖而去。
  “我这是说了什么话触怒了大人?这也是实话,实话啊!”宋老爷似乎很冤屈。
  凤笙抿着嘴,道:“大人是心中焦虑,你不要放在心上。”
  丢下这话,她便匆匆跟了出去。
  等县衙一行人走后,宋老爷才狠狠地往地上呸了一口,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
  范晋川站在宋家门前的屋檐下,看着外面的水。
  突然有人靠近,他只是转头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大人不是奇怪为何此地水路稠密,却年年都要闹上一次水灾吗?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为什么。”
  是个老农,姓名不可知,从开始下雨就留在宋家,其他农人都赶回去了,他却没有离开。
  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脸上沟壑纵横,皮肤是红铜色,脊背弯曲,这是劳作了一辈子的痕迹。
  “你知?”
  “我知!”
  顿了下,老农苍凉一笑:“其实这里的人都知,却没人敢说,没人敢跟您说!我老了,一家子都死绝了,都死在水灾之中,就剩我一把老骨头浑浑度日,我不怕死,我告诉你!”
  说完,他就没入大雨之中,范晋川叫都没叫住。
  这时凤笙和禹叔等人追了出来,范晋川从他们手中拿过斗笠,便匆匆追了过去。
  “禹叔,你也跟上!”
  方凤笙拿过一个斗笠,也追了过去。
  ……
  入目之间到处都是雨水,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脚都走麻了,却还是在走,没有一个人发出声。
  一直走在前面的老农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疑似废弃了的闸口。
  “看到了吗?这就是原因。黄河南迁,夺淮入海,运河河床不断抬高,为防止河水下泄,只有高筑堤坝,可上游一旦决堤,淹的就是下游的百姓。泰州的地势东南高,西北低,这里就是西北方,这里的水路连通着串场河和运盐河,疏浚海口容易,可泄闸放水,水位不够,盐船如何从这里运到被抬高河床的运河?泰州私盐泛滥,朝廷为了防止私盐贩子利用水道通行,在各处建闸堵塞,建不了坝的,就把水道堵住。
  “都在堵,怎么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以这是老天要绝了这里百姓!”
  本是慷慨激昂,可话说到末处,竟回归平静。
  可恰恰是这种平静,让人不寒而栗。


第31章 
  范晋川心里很堵; 闷着头往回走。
  雨; 哗啦哗啦的下着。
  凤笙叹了口气,耳边还回旋着那老农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禹叔; 把他带回去。”说完; 便追了上去。
  她的脚程比范晋川慢; 等到宋家,就见门外靠墙的位置,立着范晋川所穿的斗笠和蓑衣,她松了口气; 脱下斗笠; 走进屋子。
  回到这里,就像回到另一个世界; 为了驱寒; 也是避免潮湿; 屋子里燃着一个炭盆; 在这暴雨如注的天气里; 格外能添上几分暖意。
  范晋川就坐在火盆前; 橘黄色的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孔; 有水珠凝结在他的眉头; 晶莹剔透。
  凤笙来到火盆前坐下,她的袍子下半截都湿透了; 靠近炭盆; 一阵暖意让她浑身冰寒退了些许。
  “你似乎并不吃惊。”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大人所问何事?”
  “那位老农说的话。”
  凤笙伸出手掌; 放在炭盆上空取暖。
  暗红色的佛珠从她袖中滑落而出; 在火光的照耀下,添了几分魅惑的流彩。
  “为何要惊讶?”
  范晋川默了默,声音有一股苍凉:“有时候我总会想,为何你明明小我数岁,却似乎看破世事,波澜不惊,透露着一种冷眼旁观的漠然。”
  “那是因为大人不知我经历过什么。”
  顿了下,她又道:“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不平事,我的心太小,没办法也没能力去关注别的其他事物。既然明知道无能无力,那就索性忽视它。”
  “可我做不到。”
  凤笙的声音还在持续响着:“就像之前我与你所说,此地频繁受灾,朝廷屡屡派人赈济,怎可能置之不顾。既然一直没能解决,肯定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阻碍。”
  “什么阻碍?”
  “人,银子,官位,朝廷,社稷,江山。”
  “你说前三者,我还能相信,可朝廷社稷江山?思九州之博大,大周岂止两淮一地!”
  凤笙依旧是淡淡的:“可两淮一地的赋税,占据了天下赋税之半。大周疆域辽阔,能收上赋税的地方却极少,而边关的军费,外海的蛮夷,哪处不需要银子?”
  “你的意思是,两淮的乱象其实圣上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不知道。”
  过了会儿,她又说:“也许吧。”
  “我不信!陛下励精图治,内政修明,于政务上十分勤勉,每日天不亮就起,半夜三更还在批阅奏折,他怎可能明知百姓受苦,却置之不管?”
  “既然你不信,那就算了,我一个草民,岂可置喙一国之君。”
  “从这里回去,我就上书将此地之乱象禀奏给陛下!”
  “随你。好了,我先回房休息会儿。”
  ……
  凤笙回到房中,盖上厚厚的棉被还是觉得冷。
  她感觉自己可能要病了,最后果然病了。
  她发了高热,烧得迷迷糊糊,似乎听见禹叔在叫她,又似乎听见是范晋川在跟她说话。
  她后悔了,当初就不该跟这书呆子来泰州,她的目的是为父翻案,如今却深陷泥沼,自己想做的事做不了,成天就忙着县衙这点破事。
  今天操心秋收,明天操心谁家的牲口丢了,两家不依不饶打官司。还有收粮的,水灾的,还有巡检司那边,勾庆的话太难套了,她感觉到处都是线头,却没办法从众多线头抽出一根。
  所谓的为父翻案,似乎就是个笑话。
  她还梦见自己回到幼年的时候,她爹循循善诱的教导她读书。可是读着读着,她爹突然满脸鲜血,说自己死的好惨……
  “方贤弟,方贤弟!”
  凤笙悠悠转醒,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范晋川愧疚的脸。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冲动,你也不会淋雨受风寒。”
  “我没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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