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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凤行-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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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潢贵胄,泼天富贵,可这泼天富贵同时也代表危机四伏。”
  范晋川恍然,赞道:“贤弟大智慧。”
  “当不上范兄如此夸奖,不过是有自知之明罢了。”
  “那三皇子怎么说?你可与他说了不愿?”
  凤笙苦笑:“与这等人物说话,怎敢直言相拒,我还没谢谢范兄今日帮我解了围。”
  “那你打算怎么办?”
  凤笙没说话,给他斟满了酒,又给自己斟上。
  两人一饮而尽,凤笙又给彼此斟满了。
  范晋川看了凤笙一眼,道:“如果贤弟不嫌弃,愚兄倒是有一法。”
  “什么法子?”
  “愚兄近日便要去泰州上任,但愚兄常年待在翰林院中,从未接触过地方事务。方贤弟家学渊源,又被三殿下想招揽为清客,想必有其过人之处。如果贤弟不嫌弃,可暂时充为我的师爷,是时三殿下那边自然有推托之词。”
  凤笙万万没想到,这范晋川竟如此可爱,她本来正想着如何找借口留在范晋川身边,他竟自己送上门了。
  见凤笙不说话,范晋川似乎有点着急,抓着她的手臂:“贤弟可是不愿?其实就是一时托词,如若贤弟不愿,等应付完三殿下,贤弟可自行离去。其实料想贤弟是不愿的,贤弟聪明过人,显然对举业还未放弃,不过当愚兄的师爷,也不是没有好处,愚兄虽为人木讷了些,但文章做得极好,得过圣上很多次夸赞,有愚兄的指点,贤弟日后在举业上将事半功倍。”
  “等等等等,范兄说的话,我有点听不明白了。那范兄是想让我当你的师爷,还是不想?一会儿说我可自行离去,一会儿又拿指点文章诱惑?”


第22章 
  范晋川被自己呛了下; 脸有点红。
  “自然是想的; 我与贤弟性情相投; 贤弟足智多谋,让愚兄钦佩。我正想找贤弟请教一些地方事务,如果贤弟愿意来帮我; 子晋求之不得。”
  子晋乃是范晋川的表字。
  “那好吧。”
  范晋川没料到方凤笙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有点发愣。
  “难道范兄刚才说的话都是虚言?”
  “自然不是。”
  “那以后还望范兄多多照顾指点。”凤笙端起酒。
  范晋川也端起一盏,两人虚碰一下,对视而笑; 一饮而尽。
  ……
  等两人饮完酒; 已是月上树梢。
  范晋川酒量不佳,喝得醉醺醺的; 被凤笙用马车送回客栈。
  回到客栈; 禹叔没有离开,而是摆出要谈事的架势。凤笙只能让知秋去泡了茶来; 两人在桌前坐下。
  “公子; 你为何会答应范公子?侯斐说得没错; 如若公子想替老爷翻案,那位三皇子倒是个很好的选择。这位范公子虽也是有才之人,但一个七品知县,如何借势去和那些庞然大物相争?”
  “三皇子先不提; 范晋川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为何不提三皇子; 公子……”
  凤笙打断他:“禹叔; 你可知范晋川是谁的学生; 又将前往何处上任?”
  禹叔目露询问。
  “他的老师是宋阁老,前往上任之地是泰州。”
  禹叔惊诧得当场站了起来。
  “先不提宋阁老,《盐志法》曾有云:盐课居赋税之半,两淮盐课又居天下之半。两淮盐运司其下设三分司,分别是泰州分司,通州分司,淮安分司,三分司中又以泰州为之最,其出盐量曾达到天下之五六。我爹的案子和盐有关,我们先设想我爹遭受此难,是因周大人打算上书揭发盐政贪利成风,显然这种行举触动了某方利益,所以对方倒打一耙,并设局构陷。
  “对方反应速度如此之快,显然是早已走漏了风声,那么如若这件案子被捅到上面,圣上派人来查,会从何处查起,什么人会害怕有人来查?我觉得与其如高筑楼台,不如从根子上查起,所以我反而觉得去泰州更好。”
  “凤笙你是何时知道范晋川的上任之地是泰州?”
  “之前从侯叔那里出来,不小心碰见他出现在府衙,就多问了一句。”
  “也就是说,你在来回的路上,便计划好要利用范晋川去泰州?”
  凤笙点点头。
  禹叔眼中含着惊叹,却没有说话,突然感觉一瞬间多了许多信心。
  虽他们已经在做了,可之前宛若无头苍蝇,没有半分助力,他心中焦虑却不敢言。如今不过半日时间,方凤笙已经打开了局面,也许他们会成功也说不定。
  “凤笙,我相信你一定能做成。”
  “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
  禹叔走了,凤笙梳洗后,上榻休息。
  想起禹叔之前的问话,她翻了个身。
  其实为何不选择三皇子,凤笙还有一因,不过这一因,她并不打算说。
  *
  范晋川上任时间就在近期,已经耽误了不少日子,便打算辞行离开。
  宗钺获知此事,特意让杜明亮设宴送行。
  “此去一别,山高路远,不过本殿相信很快就能在京中见到范大人。”
  “谢殿下厚望,其实与待在京中相比,下官倒觉得在地方能更多的替朝廷办事。从京中来到扬州这一路上,下官刻意弃水路走旱路,就是想路上多走多看,这一路上甚是感叹,才明白古人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真谛。”
  所以说范晋川就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家说在京中见到他,是寓意他会很快升官得到重用。他却说不想进京,就想在地方,这不是明摆着给人找堵。
  今日凤笙也在,对范晋川的为人和秉性,又多了一些了解。
  她是作为范晋川的师爷出场,她本不想来,但范晋川非拉着她来,说到时候他和宗钺解释下,免得宗钺迁怒于她。刚好凤笙又想多观察形势,就跟着来了。
  来了后,宗钺倒也没说什么,至于他有没有相信范晋川所言,在来扬州的路上,方凤笙就和他约好,要去帮他,反正从表面上也看不出来。
  既然有宴,自然少不了歌舞。
  江南出美人,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可惜明明美人妩媚,宗钺和范晋川却表现得并没有什么兴趣,场中只有杜明亮带着侯斐勉力支撑着不让冷场,不过方凤笙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
  “贤弟?”
  凤笙挑了挑眉。
  两人同坐,低声说话倒不会惹人注意。
  “温柔乡英雄冢,吴王夫差国土碎,女色引诱为罪魁。贤弟如今举业为重,不要太过沉迷女色。”
  呃?
  凤笙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难道此人还是个道德卫士?
  “子晋兄,圣人曰食色性也,文人墨客多视此为风雅之事,怎生子晋兄如此反感?”
  “愚兄这么说,都是为你好,你尚且年轻,不懂这其中的厉害之处……”
  这时,杜明亮找范晋川喝酒,只能被打断话题。
  方凤笙还是自己看自己的,浑然没把此事当成回事。
  酒过半巡,凤笙觉得有些腹胀,便起身去出恭。
  外面有服侍的丫鬟和小厮,倒也不愁没人引她前去。从恭房出来,见外面明月当空,夜风清凉,凤笙就站了站散散酒气。
  感觉舒服了很多,她转身往回走,刚一转身,就碰上一面墙。
  她往后跌了去,被人一把拽住。
  “三殿下。”
  月光之下,宗钺一身玄色锦袍,挺拔如松,目光却暗沉。
  凤笙挣了下,没挣开,手腕被人牢牢的抓着。
  “你到底是方凤笙?还是方凤甫?”
  “自然是方凤甫,三殿下以后可千万别认错,凤笙是家妹。”
  宗钺看她面不改色撒谎,冷笑了一声。
  “三皇子,如若无事,学生就先回席上了。”
  “你难道不知,凡事太巧合,就会流于刻意?”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凤笙的嘴角僵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她其实根本就没打算能骗过宗钺,不过是笃定了他不会当面拆穿她。
  “学生从未想过要欺瞒殿下。”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宗钺哼了哼。
  “不是学生狡诈,不过是三皇子太咄咄逼人。”
  “你该不会忘了你在孙家做了什么事?”这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迸出来的,足以见得宗钺还记着仇。
  凤笙深吸一口气,端起笑容。
  她往回拉自己的手,还是没拉回来。她让自己目光显得真诚一点,软了音调:“三殿下,如果是您还记恨之前的事,我在这里真诚的向您道歉。请原谅一个四面楚歌,却又迫切想离开那个地方的弱女子,那种情况我只能顺势而为。如果我不那么做,也许再过几日,我就突然发现自己被送到您的床上。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我宁可死。”
  “你终于承认了?”
  “三殿下不是一直不信吗?这个谎再说下去又有何益?不过我相信三殿下宽容大度,一定不会和小女子计较。”
  “本殿一点都不大度,睚眦必报。”
  “那我就没办法了,我改变不了您的想法。不过您放心,以后我不会出现在殿下眼前,给您添堵。”
  凤笙又往回拉了下手,这次宗钺松开了。
  “如果你是想替你爹翻案,你与其去找范子晋,不如来找本殿。”
  凤笙刚迈出的步子,顿住了。
  “三殿下知道的还挺多。”
  “你从孙家离开,又用回了以前的身份,不就是为了这个?别怪本殿没提醒你,这件事不是你能碰触的,小心引火焚身。”
  “就算是焚身,也烧的是我自己,就不劳殿下操心了。”
  “你以为范晋川能帮你做什么?他自身难保!”
  凤笙只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又撞在一堵墙上,抬头,看到的是宗钺冰冷的眼睛。
  “贤弟,三殿下,你们这是怎么了?”
  回廊那处,范晋川满脸疑惑地远远看着这里。
  “没什么,就是偶遇三殿下,聊了几句今晚的月色动人。”
  凤笙往后退了两步,低头拱手:“学生就不打扰殿下赏月了。”
  宗钺冷着脸,没有说话。
  凤笙经过他时,脚步顿了下:“为何我找范晋川,而不是找殿下您?因为,您从来就瞧不起女人呵。”
  ……
  凤笙已经和范晋川走了,两人边走边谈笑风生,依稀可闻。
  一直缩在边上的德旺冒了出来,小声地喊了声殿下。
  宗钺冷哼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第23章 
  连着两日; 宗钺的脸色都阴晴不定。
  德旺小心翼翼; 还挨了好几通脾气。
  这日下面报来消息; 德旺打死都不去禀报,硬把德财顶到了前面。
  “殿下,范大人今日离开扬州; 从通扬运河前往泰州。”
  虽然明面上是报范晋川; 实则是在报方凤笙,不过现在方凤笙这三个字,连德财都不敢提。
  “另; 京中来了消息; 殿下您也该回京了。”
  “明日走。”
  “那方……”
  宗钺一眼瞪过来,德财当即不吱声了。
  过了一会儿; 宗钺说:“让赵卓阳盯着; 她死的时候往京里递个信。”
  “是。”
  德财退下了,德旺找了个由头; 也偷偷跟了出去。
  “你真这么给老赵传话?”
  “不然怎么传?”
  “我看殿下约莫是口是心非; 你要真这么传; 等那姓方的女人死的时候再传话,我估计传话的那人约莫是个死,你可千万别害了老赵。”
  德财嗤笑:“你倒是操心的挺多。”
  “你说咱们殿下这是怎么了?天下美人,尽可挑的; 偏偏跟姓方的那个女人较上劲儿了。”
  见德财不说话; 德旺还踢了他一脚; 问他怎么了; 直到看见德财看着他背后的眼神。
  “殿、殿、爷,奴才、奴才……”
  “备马。”
  城外码头,扬州一带水系发达,通过水路可以到达任何地方,也因此当地船业极为发达,码头从早到晚都有通往各地的民船、商船。
  又有无数运盐船行经此地,堪称盛景。
  德旺一路屁滚尿流地骑马跟在后面,以为宗钺定是要去码头,谁知码头就在前方,他偏偏勒紧缰绳停下了。
  骏马长鸣,引来路人连连侧目。
  就见黑色骏马上,男子面色冷硬,满身尊贵,让人不敢直视。
  “回去!”
  宗钺调转回头,身后的一行人也只能跟着调头。
  你说这折腾一遍,到底是干什么呢?!不过这话德旺可不敢说。
  *
  从扬州到泰州,可直接通过‘通扬运河’抵达。
  通扬运河又称运盐河,这条运盐河贯穿了遍布泰州的十数个盐场,给运盐乃至漕运带来了无数便利。
  每逢到运盐之时,三四条船或五六条运盐船被串联起来,组成一个个小船队,这些小船队汇集在一起,绵延数十里。船队从东向西逆水而行,如若风向不适,则千帆发力,舳舻相继。又或是一队队背着纤绳的纤夫,喊着号子奋力前行。
  也是走这么一遭,沿路看尽了这种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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