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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商门娇-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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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加明紧抿着嘴,起身离座站定唐加佳跟前,居高临下的话锋一转,“你怎么想我不要紧,你只想一想母亲。我也不勉强你,你自己考虑考虑,我等你答复,肯不肯的不过是你一句话。”

    说罢似不忍再面对妹妹,转身就疾步离开。

    大丫鬟抬起的脚步又落了下去,愣愣看着唐加佳颓然跌坐椅上。

    她想到自外头流言四起后,就再次病倒的母亲,母亲柔顺惯了,知道做错的是祖母却恼不起来,每每只拉着她哭,唯独担忧她亲事艰难,那些不愿得罪杜府、看不上唐家作派的人家,哪里还会和唐家交好,更不会起意和唐家做亲。

    哥哥已经定了安小姐,她总不能跟小门户换亲似的,将来选无可选,再嫁进安家吧?

    如果说她恨祖母恼哥哥,这家里也只有母亲是她真心敬爱,愿意孝顺的。

    她一日亲事不定,母亲就好不起来。

    唐加佳抓着椅把的手缓缓松开,满是讥讽的道,“还说什么不勉强我。他这时候搬出母亲来,不就是逼我同意?”

    这个他自然是指唐加明,大丫鬟不敢接话,只模凌两可的应道,“自从老太太倒下后,三少似乎……变了不少。”

    想到已然不理事,或者说不能再理事的半疯祖母,唐加佳轻声笑起来,语气里的讥讽更重,“没有祖母压在他头上,这整个唐家都担在他一人的肩上,责任越大权力越大心当然就硬了。三哥,可不就是变了。”

    大丫鬟依旧不敢接话,唐加佳也不再开口,沉寂了两天后找到唐加明跟前,无情无绪的给了答复,“三哥说得对,事急从权,除了你说的方法,我也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我都听你的。”

    唐加明自然看得出妹妹的冷淡,晓得口头安抚之词不过苍白无力,等事成之后妹妹尝到达成所愿的欢喜后,兄妹二人再多隔阂也能随着时间消散,遂只笑着保证道,“你放心,要用的东西我会准备好,你只需要等待时机。”

    唐加佳扯出个笑脸,一走出唐加明的院子笑容就消散干净,她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袖,就听大丫鬟低声提醒道,“小姐,下雪了。”

    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唐加佳张开手接住零零落落的雪白,园子里来往的小丫鬟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压着声音雀跃欢呼道,“都说瑞雪兆丰年,这可是今年第二场雪了!”

    十月初雪过后,持续大晴的广羊府引来了第二场雪,势头越下越大越下越冷,市井街头很是热闹了一阵子,大雪直到除夕当天才收势,举目积雪的广羊府已是银装素裹。

    杜府西府的小一房早有粗使下人扫清积雪,撒着盐的道路上隐隐泛着白光,倚靠窗旁的杜振益懒懒推开窗,得意笑道,“果然是好兆头。等年后开市,我可不就得成大忙人了?”

    他说着话目光落在桌上,其上叠着的尽是东府送来的铺子账目,一为补偿西府绸缎行之前受唐家算计损失的货和利,二为大吴氏出免担保,越过杜仁、杜曲,求东府多分几项营生,让他练手专心正事。

    杜振益一把揽住靠在身边的江玉,满足得恨不得大笑三声。

    他此刻正在江玉这个贵妾房中,一旁端茶递水的珠儿见状,开口奉承几句,又抱不平起来,“这些个铺子都是小笔生意,老太太倒是满口答应二夫人,只四爷和七少也太小气了些,什么都抓在手里,只给您这些个小打小闹的铺子,可真是小看您!”

    江玉听出珠儿言语间的挑拨之意,心下冷笑连连,美目才瞥过去,果然就见杜振益藏不住后怕的一抖,坐正身形摆手道,“混说什么!连祖父、父亲都要给四叔、七弟报账,我还有什么好挑理的!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出去可得把嘴给闭紧了!”

    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怂字底下一颗心。

    杜振益真是叫小吴氏的怒惩打怕了,这次回来后对着杜曲、小吴氏真心又敬又怕,很是收敛了不少,也就在大吴氏面前还有些以前的纨绔样儿,私下对着江玉主仆,也再不敢乱说乱来。

    江玉见他这样,心下越发看不上,懒怠再多留杜振益,面上只做精神不济的样子,推了杜振益一把,“你要教训珠儿,且去她屋里慢慢教训去,别阻着我歇晌。”

    她正来小日子,真心不想费力奉承杜振益,左右珠儿已被杜振益收用的事人尽皆知,且珠儿已无生育可能,随杜振益和珠儿鬼混去,别在她跟前碍眼就行。

    却不知她乱了日子的小日子,不单因为之前又被关进柴房而受寒,还有珠儿暗中掺进补药里的药粉的作用。

    珠儿心下亦是冷笑,故作脸红的应了一声,抬眼去看意动的杜振益,当先就扭着身子退了出去。

    杜振益胡乱说了几句就丢下江玉,跟着珠儿进了屋,张手就去抱珠儿,“我的乖乖,你主子醋劲儿可真大。进门这么久总算是开了口,以后你这通房的身份就算过了明路了。快来让我香一个。”

    珠儿半推半就,嗔怪道,“大少小声些,隔墙有耳呢。叫小姐听见半耳朵,回头受苦挨骂的是我不是您。”

    “小姐?”杜振益一边动手一边哼道,“她如今可不是你家小姐了,以后可得改口叫姨娘了。”

    话里哪里还有刚才揽着江玉时的亲热劲儿,他自然知道当初江玉是怎么脱罪,将过错全都兜到他头上的,气是气,不过易地而处,他要是江玉也会那么做,毕竟他还有大吴氏保他,更有西府大少的身份在,下场再糟也糟不过江玉去。

    到底是曾经上心过的人,气过了也没怨怪过江玉的做法,只比起以前来,到底情意有所减淡,反觉得珠儿越发衬他的心意,又看得着碰不着,当下只想着和珠儿快活一番。

    他素了好一阵子,大少奶奶那张冷脸他懒怠看,其他小妾通房过了新鲜劲儿,成日里除了正事,专泡在江玉房里。

    珠儿晓得这些日子的殷勤小意有了成效,忙趁热打铁道,“大少可别再糊弄我,我为您抱不平的话难道有错?海禁重开的消息都传开了,七少做弟弟的倒得着大好处,您就一点不眼红?”

    杜振益哪有心思说这些,只随口道,“我得新铺子有新进项,七弟好不好的我眼红什么?倒是那些个京中来的贵人,我到时候可得好好见一见,沾点贵气也惠泽一下你。”

    说到最后已变了调,压着珠儿就往大床倒,珠儿一面应付杜振益,一面转着眼珠道,“您是说奉圣阁接待贵客的宴席?我是没资格跟您去见世面了,到时候有什么好玩的人或事,您可得仔细和我说说。”

    心中暗自转着主意,要报复江玉,从杜振益身上下手没用,单害江玉和她一样断了子嗣也远远不够。

    非常事非常手段,还不如从杜振熙身上下手。

    只盼海禁一开,人多事多,能让她找到杜振熙的空子。

    她推了推杜振益,终于得来杜振益一声应承,“知道了。有什么趣事,一定告诉你。”

   

 第157章 狗屎运太旺

    珠儿房内一时春意无边,早早烧起炭盆的霜晓榭二进院落里,亦是温暖如春。

    难得清闲正翻看杂书的杜振熙耳朵一动,偏头循着脚步声望过去,就见一座帷幔堆叠的小山正匀速移动,缓缓越飘越近,她情不自禁笑起来,“竹开?你又弄什么鬼?”

    被抱了满怀的帷幔遮得没影儿的竹开探出头来,恭敬而不失殷勤的笑答,“浣洗房才刚送来的干净帷幔。这不赶着除夕团圆家宴之前,好把霜晓榭里外都换洗一新么?您给抬抬脚挪个地儿,我很快就能完事儿了。”

    杜振熙盖下杂书不动,端坐着冲竹开招了招手,“这些粗使活计,你如今倒做成熟手了?”

    被晾了近两个月,干的尽是低等小厮做的粗活,且本来又是不上等的小龟奴出身,要是没能投身杜府做的也不过是脏活累活,能不熟手么?

    竹开点头点得毫不假谦虚,晓得杜振熙不爱这类虚礼,见杜振熙招手就干干脆脆的应一声,妥妥当当摞好帷幔,乖巧的跪坐杜振熙跟前。

    在经历过杜振熙和桂开一开始的冷脸后,他兢兢业业的谨守粗使本分,渐渐也能体会到杜振熙和桂开对他的态度变化,虽不再像最初那般看顾有加亲热有余,但也不曾刻意打压故意排挤,这些日子桂开一忙,杜振熙也曾点他随侍过一两次。

    虽然只是带他走过两趟清和院,还不曾让他在霜晓榭以外的外院走动过,但他已能肯定,杜振熙要的,不过是让他压一压性子,认清认准主子。

    他也不耍花花嘴皮,只以行动表忠心,这会儿如果能长出尾巴来,必定要冲着杜振熙摇一摇。

    杜振熙眼中笑意更深,一下下敲着杂书封底问,“我看你这三等小厮当得挺得心应手的,就半点不想再做回一等小厮了?”

    这哪里是问他的意思,根本是决定要解开禁锢在他身上的加锁了,竹开心下大喜,半点不掩藏亮得发光的笑容,立时点头如捣蒜,随即抢地磕头道,“七少!我再也不会让您失望了!”

    杜振熙不怀疑竹开这话,她本想等海禁重开后再将竹开提上来,现在提前做了这个决定,心中另有一番考量。

    有所变化的不单是竹开一个,还有她自己,既然她已无法再将陆念稚当单纯的长辈来看,倒不如提早将竹开放回身边,由竹开随侍她身边进出。

    左右竹开对她和陆念稚的关系“误会”已深,她可不想让桂开察觉出端倪,至少现在还不到时候,多个人发现,就多添一份乱。

    这些事自然不足为竹开道,她只笑着勉力一二,挥退竹开道,“之前在庆元堂见着庆叔,他问起你时我没提你被罚没的事。明天初一,你记得精精神神的去给庆叔拜个年,别让真正关心你的人担心。”

    她没有弃用竹开,桂开也没有刻意疏远过竹开,何尝不是真正关心竹开的人之一?

    这话一语双关,竹开低下头掩去眼角红意,又飞快抬起头应是,展开个大大的笑脸道,“也别另外喊人来挂帷幔了,我接的东西我来做完。待会儿再跟着您服侍。七少,家宴要穿的衣裳都给您准备好了。”

    杜振熙随竹开做完最后一件粗使差事,自去净房换好衣裳往清和院去,竹开送走杜振熙后快手快脚的挂帷幔,挂到内室时动作不由慢下来,拽着其中一条帷幔有些疑惑,只觉手感和其它不同,料子相似却更软一点,显见是常换常洗有点旧了。

    帷幔这种消耗品,霜晓榭怎么会用旧不用新?

    竹开不解,却也不敢擅自撤换,疑惑一瞬就松开手,拾掇清楚后径自出二进院落,迎头就撞上留在一进院落的守门、洒扫的真粗使小厮。

    自他降等后,那些个有头脸的管事、妈妈只守礼不讲情,不再他私下来往过密,倒是这些个零散的低等小厮没那么多顾忌,很快和他处到一块儿,大年夜的见着人就开口讨红包,又笑着起哄道,“竹开哥,七少有没有富余的帷幔布条,你给匀一块出来呗。”

    却是有一人摆新年盆栽时砸了脚,伤势不重,众人玩笑着讨块主子用过的帷幔来裹伤口,沾喜气伤好得快。

    竹开笑斥一句“主子用的好东西,倒想偏来做裹脚布”,说到最后脸色顿时僵了。

    他舌尖还卷着“裹脚布”三个字的尾音,脑中划过的却是“裹胸布”三个大字。

    他怎么没想到?

    他怎么才想到!

    早前他就发现内室里有几条帷幔换得勤,都是桂开亲自送去浣洗的,只当是挂在内室睡卧之处,杜振熙爱洁桂开才上心更换,如今再回味方才捏在指尖的触感,如果……如果是用来裹胸的,可不得换得勤吗!

    他脑中走马灯似的转换画面,一时是二进院落严得异常的规矩,一时是他拍过杜振熙鼓乱后背的那一下,一时又是杜振熙面对西府姐妹的亲近,最终定格在杜振熙少时就又雌雄莫辨之名的精致五官上。

    一颦一笑,已然大不同。

    竹开僵硬的神色一抽,突然抱头蹲地,哀呼道,“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惊天的大……”

    秘密!

    他命里可能狗屎运太旺,杜晨芭暗恋陆念稚的秘密偏偏叫他撞上了,杜振熙隐瞒身世女扮男装的秘密,也无意间叫他撞破了。

    他突然深恨自己出身庆元堂,脑回路清奇到自己不想歪都得歪,每每还能歪打正着。

    也正是因为他出身庆元堂,风月手段知道得太多,常人想都不会想的事到他这里,就成了一点就通。

    竹开脑中思绪纷乱,一头雾水的粗使小厮们惊呆了,看着突然蹲地哀嚎的竹开只知道发愣。

    竹开也决定装傻充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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