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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商门娇-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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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昨天余文来的到来并不引人注目,那么今天余方德的到来,则随着余方德带着小太监们一进一出庆元堂而传遍了广羊府,席卷过江南、闽南两地的风声也跟着甚嚣尘上。

    何况是唐家这样随时注意广羊府大小动静的商户。

    如果说余方德是来者不善,那么唐加佳就是善者不来。

    之前只为了堵陆念稚,此时此刻这一问,背后必然有唐加明的影子。

    早晚传开的消息,杜振熙也无意和唐加佳打马虎眼,淡然点头道,“正是那位余大将军。唐七小姐也看见了,四叔今日事忙,只怕没闲功夫见唐七小姐。”

    她再面对唐加佳,态度只有冷淡,再无以前的愧疚和客气。

    唐加佳自然体会到了,却半点也无以前的在意,更无之前针锋相对的娇蛮,目光循声调转,望向杜振熙身后的庆元堂侧门,越发神思不属道,“陆四爷为了个曲清蝉,竟能请动京城来的大将军出面周旋?听哥哥说,那位余公公的来头可不小。”

    说着也不等杜振熙接话,目光又是一转,紧紧盯住杜振熙,咬着嘴唇皱眉道,“七少,你实话告诉我,陆四爷这个外间风传的入幕之宾,是不是真的十分看重曲清蝉?”

    不然怎么一听说曲清蝉出事,就着急忙慌的从城郊外赶来庆元堂,连掌管内衙采办局的总管大太监也不惜得罪?

    她从来看不起曲清蝉,昨天借曲清蝉的地方“偶遇”陆念稚,从头到尾也没正眼瞧过曲清蝉。

    今天这事,却由不得她不侧目不……怨恨!

 第154章 甩手掌柜

    任曲清蝉的大家名号再响亮,也不过是个下九流的出身,凭什么能得到陆念稚这样超乎寻常的关注和维护?

    唐加佳妒火中烧,恨不得立时冲进无名居指着曲清蝉,骂上两句“无耻下作”出气,到底自持身份想得出做不出,忍着腻味和怨恨又追加一句,“曲大家可真是美名远播。可惜美名带来的未必都是好事,倒招惹上了京城来的总管大太监!七少,这样的人得了陆四爷的看重,你也不想将来让人进了门,再惹得杜府家宅不宁吧?”

    她从唐加明处听来的消息,只比外头人流传的多一点,尚且只知余文来的来历官衔,不知余文来和陆念稚、曲清蝉的渊源,一心认定陆念稚是为护着曲清蝉,才拉同为京城来历的余文来下水,好和余方德对持。

    杜振熙闻言不置可否一笑,即不解释也不故意引导,只摇头道,“唐七小姐想太多了。四叔对曲大家的照顾大家有目共睹,你要说是看重,也确实看重。至于看重之外的其他,唐七小姐惯爱胡思乱想也就罢了,可别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唐加佳一口一个招惹,她也用言语小小反击了一下,左右余文来和曲清蝉的旧事,随着余文来和陆念稚来往日渐频密,迟早也会被人翻出来传得人尽皆知,她没必要隐瞒,但也没必要提点唐加佳。

    她倒是不怕唐加佳真的敢对曲清蝉如何。

    庆元堂惹不起余方德,唐家势力尚且比不上安家,又拿什么和余方德相提并论,且不说堂子里的妈妈和庆叔都是门儿清的作派,就说曲清蝉今天面对余方德的态度,同样不会任唐加佳欺到头上来。

    杜振熙不无讥诮,睨着唐加佳轻笑一声,“唐七小姐的话问完了?要是没有其他事,我还赶着回府处理生意上的事。拜令祖母和令兄所赐,之前闹出的一番动静虽没伤己杜府根本,却也留下不少烂账要收尾清理。”

    唐加佳一时语塞。

    不看好她改弦易张、想嫁给陆念稚的哥哥,虽不知她已发现杜振熙的秘密,但之所以还肯放任她自由出入,随她想尽办法堵陆念稚,只因唐家不能真的孤军立于十三行,即便不能再挽回和杜府的关系,也不能就此真的断得一干二净,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何况余文来和余方德的到来,必然影响广羊府的形势,否则她也不会应哥哥所请,问一声余文来的身份。

    且她再不管不顾,也知道于唐家背后阴杜府一事上,唐家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不然怎会沦为外界传言的笑话。

    再想到受不住打击已然半疯的祖母,唐加佳又是厌恶又是气闷,不接杜振熙的话茬,只一径咬牙道,“七少慢走。你答应帮我的事,可别半途而废,我等着你再送消息来。”

    她刻意咬重“七少”二字,无非是提醒杜振熙,她还捏着杜振熙的身世秘密。

    杜振熙无声点头,转身上了马车,车轮撵出庆元堂的后巷,再看不见唐加佳主仆矗立巷子口的身影,她抬手敲了敲车门,“以后但凡四叔出门,你只管把消息递给唐加佳的大丫鬟,不必再经过我。”

    桂开一听就明白了杜振熙的意思,放慢车速偏头道,“您不在场,要是唐七小姐对四爷做出什么事来……”

    “她能做出什么事?”杜振熙无可无不可的摇了摇头,反应过来桂开在外头看不见,又微提声音道,“你我都别管了,随她去吧。”

    唐加佳又不是杜晨芭,不值得她时刻“帮”着时刻盯着,白费那份精力和心力。

    之前是她想岔了,唐加佳只要一日想利用她的秘密谋划亲事,就一日不会爆出她的秘密。

    唐加佳想嫁陆念稚,关键在陆念稚身上,而不是她身上,她明知道陆念稚不可能喜欢唐加佳,又何必再去管唐加佳堵着陆念稚几次,又是如何和陆念稚接触的?

    还不如清清静静做个甩手掌柜。

    陆念稚要是没发现唐加佳有异也就罢了,等陆念稚发现之后,她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担心还没发生的事,不如先把眼下的事情的办好。

    唐加佳一个看不起曲清蝉的小姑娘,且做不出歪缠曲清蝉,或是自荐枕席的事体来。

    她有什么好担心陆念稚持不住的,倒是她自己……

    杜振熙想到这里自嘲一笑,仰头轻轻磕上车厢壁,喃喃自言自语道,“山不转水转。没想到,我也有体会八妹心境的一天……”

    她无法再骗自己,刚才混乱之中乍见余文来赶来,她只有为曲清蝉松一口气的感觉,但等见到陆念稚出现时,她心里却不可抑止的泛起层层叠叠的欣喜。

    等陆念稚扳着她的肩言行亲昵时,她顾忌在一旁远观的余文来的同时,羞意大于以往的抗拒。

    这感觉太清晰明确,直到现在还在心间萦绕不去。

    她好像,真的被陆念稚带进沟里了。

    总想着他喜欢她,好像无形间,她对他的观感和心态,也跟着起了变化……

    理不清的心绪理清了,理出的结果却令她喜忧参半。

    杜振熙缓缓闭上眼,仰靠着车厢壁敛去所有思绪,假寐养神一路无话,等马车停在杜府侧门时,就下车吩咐桂开道,“你先回霜晓榭把账册抬去大花厅,和那些受损铺子的掌柜理账。”

    唐家造成的烂账不过是小节,她拿话敷衍唐加佳,自有桂开处理后续。

    杜振熙交待完这一句,就径直去了清和院。

    晚膳上桌时,陆念稚披着月色踩着寒霜踏进清和院,一行落座净手,一行对着杜振熙轻声笑道,“余内相是个十足的人精,和他打交道只需循着礼数就错不了。现下已经和喝得半醉的西臣同桌宴饮,奉圣阁倒是热闹得很,两人有来有往,倒像之前的事不曾发生过似的。”

    余方德是个能屈能伸的,余文来也不是个不知道变通的,曲清蝉“受邀”出场的事已然落定,不管二人心里如何想,面上不会再脸红耳赤的闹得太难看。

    杜振熙了然,接过江妈妈送上的醒酒汤,递到陆念稚嘴边,皱眉道,“您陪余大将军喝了很多酒吗?先用口醒酒汤,醒一醒酒气。”

    “一醉解千愁。西臣没事。”陆念稚意有所指的暗示杜振熙一句,含着醒酒汤柔和了眉眼,毫不吝啬的笑夸“殷勤”的杜振熙,“乖。”

    杜振熙略不自然的嗯了一声。

    上首江氏夹菜的手微顿,眯眼看一眼陆念稚和杜振熙,一时欣慰二人感情好,一时又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年头一闪而过就被陆念稚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接口道,“我听小七说,余大将军是来接管广羊府辖下卫所的,任的是什么职司?”

    “卫指挥使。”陆念稚知无不言,沉声道,“今天一早,西臣已经正式投了拜帖给定南王府。明天开始,定南王会亲自领着西臣巡视各处卫所。”

    江氏心领神会,和杜振熙对视一眼,感叹道,“余大将军变成了余卫指挥使,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三人边用晚膳边说话,碗碟才撤下去,就听江妈妈来报,“四爷、七少,安大爷来了。”

    这个时辰登门,怕是已经摸清了余文来和余方德的底细,急着来求证了。

    陆念稚颔首示意,带着杜振熙辞出清和院,迎到外院请安大爷落座大花厅,奉茶道,“安大爷倒是稀客。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讨茶喝了?”

    说安大爷忙是真忙,自杜唐两家了断恩怨,安大爷领头接管瓷窑事宜后,和杜记瓷窑交接的一应事体都是安大爷经的手。

    昨天杜记瓷窑撤出皇商竞标的账目、人手刚理清,今天杜府瓷窑的管事才刚回转复命,安唐两家全盘揽下皇商竞标的事,剥离杜府单干,安大爷这个把总的只会比之前更忙。

    “再忙也越不过四爷去!您何必再拿话玩笑我!”安大爷心里急,话说得依旧干脆豪爽,灌了两口热茶开门见山道,“四爷给我句准话,就算没有唐家的事,您是不是也早就打算放手杜记瓷窑皇商的名号?”

    陆念稚应得同样干脆,点头笑道,“说来也巧,这次南下的内衙宦官,正是总管采办局的余内相。如今他人就在奉圣阁落脚,倒省得我再费心居中牵线,等余内相休憩几天,我就引见安大爷。”

    他仍旧将规整京城来人院落的事交给安大爷,也是存了此番心思,提前在余方德跟前给安大爷挂上号。

    安大爷一声谢说不出口,苦笑道,“四爷不负老狐狸美称。您这是一早就打定主意,做个甩手掌柜了!”

    是肯定而不是疑问,杜记瓷窑就算丢了皇商名号,以这两任六年做出的声名和财路,依旧能在十三行的瓷窑行里站稳前三。

    而越是听外头关于余文来和余方德的种种传言,他越是后知后觉的发现,安唐两家在这个节骨眼拿下瓷窑皇商竞标的全副份额,是好事,却也不尽然是一好百好的好事。

    陆念稚这个老狐狸,岂是个肯只捡芝麻丢了西瓜的甩手掌柜!

    深谋远虑的背后,如果和余方德无关,那就必然和余文来有关。

    “四爷肯放弃皇商,必然另有更大的利益等在后头。”安大爷直来直往,紧盯陆念稚道,“我说得可对?听说那位余大将军,不止是京中武将新贵,还是四爷的旧日同窗。我可不信这样一个人,会是专为护送个宦官而南下的。”

    陆念稚也直来直往,“西臣此来,任的是统领各大卫所的卫指挥使。”

    安大爷一听这职司,感受和江氏如出一撤,“这可真是……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广羊府辖下的各大卫所皆是水军,护卫的是岭南的海域,而定南王府不过能养五千府兵,岂是能和各大卫所所拥权力、兵力比拟的,担任卫指挥使的余文来奉的是皇命,要做的是和定南王分兵权的事。

    于朝廷来说是好事,于定南王来说却是坏事。

    且陆念稚半点不避讳,当着他的面直称余文来的表字,可见这两位旧日同窗关系不仅没淡,反而依旧紧密得很。

    其中透出的讯息,更加让安大爷心惊。

    他不错眼的继续盯牢陆念稚,爽朗的神色微微一变。

 第155章 她为什么肯帮你

    “定南王府镇守岭南,先帝允定南王独揽广羊府辖下的政权、军务,和上头那一位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安大爷抬手指了指天,脸色端凝,话说得毫不避讳,“朝廷怎么会突然调派个卫指挥使过来?听您这意思,余指挥使这是要将卫所水军的军务全抓进手里?”

    他刻意换了余文来职司的称呼,意味深长接着道,“四爷,您再给我一句准话——岭南海域的水军兵权这么个大动法儿,不单和上头那一位对定南王的态度有关,还和我们这些行商走货的也息息相关,对也不对?”

    陆念稚有问就答,事情至此确也没有必要再藏一句漏半句,边点头边掖着袖子为安大爷续茶,“安大爷好眼界。朝廷公文已下,明年三月桃花汛过后,将重开海禁。这事定南王有交待,京城来人抵达之前,不得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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