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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质女-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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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因为太子未曾上朝感到昔日权力尽皆在手而变得心情大好的端庆帝,面上再次浮上郁郁之色,而且着失落感比先前更加浓烈几分。

    待皇帝开口问了太子几句伤势,便怒声言道:“朕待梁国一向亲厚,不想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梁国居然心怀叵测,阴谋害我太子,罪不能容,朕必讨伐之。着兵部太尉王元即刻备齐人马,征讨梁国!”

    王元在军中威望甚隆,素来看好太子,可说是太子在军中最得力的臂助。这次端庆帝显然看中他的才干,想要他跟梁国一役中打头阵。

    事实上,端庆帝主张与梁国用兵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群臣反对,但是储君为梁人所伤,就算群臣只分析两国国力的利弊,显然是置大齐脸面不要。

    若是凤离梧今日再不上朝,端庆帝便要力排众议对梁用兵了,只要这对梁的战事一打,必定耗光太子一党的势力,到时候这战事的输赢都无关紧要。

    他借此彻底翻身重掌大权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他的儿子生得太精,貌似得了风声,踩着点儿来上朝。他的如意算盘便打不下去了。

    果然,凤离梧听他之言后,只不急不缓陈述了大齐与梁国不宜动兵的缘由,更是指出梁国如今全情戒备,四处筹款准备军资,绝非大齐出兵的最佳时机。

    大齐乃强朝,便意味着不出手则已,出手则要让敌手一招毙命,方能威慑四方。

    可现在既然不能保证完胜,怎可出兵?至于他个人受得那点肉痛委屈,在国家大义前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番将个人荣辱置之度外的胸怀,只听得朝堂上的一帮老臣频频点头,暗道他们这些年的扶持果然没有白费。

    想当年,齐帝立储,力排众议要废嫡立庶。而这个打小生在冷宫的嫡子,便在一个瓢泼的雨天,长跪供奉大齐先贤的长老院不起,向他们这些元老陈述齐帝废嫡将给王朝带来的危害。那等子沉稳陈词的模样,远远超过他当时的年龄。

    那时,他们便看出,这个皇长子可比那生在蜜罐里的二皇子强上太多了!

    也是皇后的娘家争气,叫齐帝忌惮,没有立时除了这母子二人,而这位大皇子便是这般一路逆境,好似峭壁石缝里的纤苗一般,终于长成为郁郁参天的长松。

    现在看来,当年他们决意扶持嫡子的做法没错。太子殿下越发的稳重,这等以国为重的长远目光,必定是大齐又一代贤德国君!

    一场朝政下来,端庆帝貌似要为儿子出口恶气的用兵大计胎死腹中,只阴沉着脸甩袖下朝去了。

    凤离梧与几位老臣寒暄了几句下朝准备返回太子府,却不见跟随他同来,等在马车上的姜秀润。

    一问才知,少傅是去了附近的工部,去取太子府建府时的羊皮图纸。

    听侍卫这么一说,凤离梧才想起姜秀润昨日曾经向他以及,若是迎娶太子妃时,新人的院落屋宅都要重新修缮,免得韩国的王使认为大齐轻慢了田姬便不好了。

    虽然这太子妃的人选已经内定了田姬,但是凤离梧一向讲究稳成,不到最后关头也不打算对外宣布。

    不过他的少傅显然对娶亲之事兴致勃勃,一早便张罗着要修缮太子屋宅。

    这等内宅之事,凤离梧一向懒管,既然姜秀润有兴致,便让他张罗去了。没想到,这少年行事这般认真,竟然还去工部取了原屋的图样。

    这是打算凿墙换梁,大修一番吗?

    姜秀润当然是打算大干一场了!那办宴席得的油水都是小打小闹。这返修府宅的金,来得才更轻松宽泛!

    今日太子朝会完毕,要拜访与不知哪个名士在城外茶会,她也领了差事一路跟来。

    只是太子上朝,她无品阶不得入宫,而守在马车边又冷。于是便趁着来工部取太子府原图时,坐在工部门房的炉子前暖暖。

    工部的主司大人又是个会过日子的,那衙门里偌大的堂屋,也只放一盆炭火,是以无事时,许多年轻的小吏便也来到门房里取暖。

    姜秀润坐了一会,抬头一看来人,顿时有些唏嘘,想不到以后权倾朝野的国相季秉林大人,现在还只是工部一位核算木料土石的小吏。

    这季秉林乃是大齐少有一位才华横溢的才子,年纪轻轻便得重用,举为国相。

    为人不凡文雅,还很风趣。只是前世姜秀润未曾与此人打过太多交道,此时竟然得了机会,与季国相围坐在一处暖炉前,促膝长谈,真是一大幸事。

    而季秉林也觉得这位来办事的太子少傅虽则年轻,可是见闻甚广,自己无论说些什么,他都能接续上来,而且贵为太子少傅言语间对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吏也多是敬重,倒叫他有些受宠若惊。

    结果两人相见恨晚,这一聊,姜秀润便忘了时间。

    直到太子来找,才惊觉自己竟然聊了这么久。

    凤离梧原本并无责备少傅之意。

    他的这位少傅,想来是在波国王室里娇生惯养长大的,秉持的处事哲学是能不吃苦,便不吃苦。

    今日虽则暖阳高照,但风硬天寒,他大约是耐受不住,跑到工部来取暖了。

    原先想着叫上他,一并上车便好。

    谁想到心血来潮,凤离梧想顺便跟工部主司交代修建粮仓一事,待路过门房,却见他那位男女不忌的少傅正跟一个儒雅的青年聊得正热。

    观那神色,一双眼里满是欣喜,竟似男子看得心爱之人的喜不自胜。

    ……原来那秦诏的话,并未掺假。

    这个公子小姜不但好男色,而且朝秦暮楚,毫无专情可言,博爱得很呢!

 第27章 第 27 章

    按理说; 幕僚有些个什么爱好,只要无伤大雅,他这个做太子的当有容人之量。

    可此时凤离梧心里却隐隐生起了闷气; 只觉得这少傅表里不一得很; 这样的人忠心可会长久?

    再说姜秀润匆匆跟门房里的几个小吏辞别。因为跟季秉林约了后日替她的哥哥姜之考学功课; 又匆匆抓起门房里的一颗竹炭; 在桌面写下府宅地址; 这才出来。

    若说先前还好,可待看那少年抓着竹炭给那个青年留下地址; 又千叮咛万嘱咐才出来后,凤离梧心内的火气腾得一下窜得老高。

    当下也不理会跟过来的姜秀润,一路径直去了工部找主司问话。

    而姜秀润倒是没想到太子是看自己不顺眼; 只以为凤离梧是在朝堂上看到他那不省心的父王,说不得被气得动了肝火。

    于是只跟在后面也不多言; 想着一会回府,若太子无事吩咐,自躲起清静便好。

    可等到回府后,她跟太子请示回转自己的院中,那太子仿若没有听见,只冷着脸坐着看书时; 姜秀润才隐约觉得太子的邪气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眼看着凤离梧是要自己长跪书斋的意思; 姜秀润舔了舔嘴唇; 决定不受这个鸟闲气; 只开门见山问道:“殿下可有对在下不满之处?”

    凤离梧冷冰冰地问:“哦; 君认为自己何处会让孤不满?”

    这种岿然不动的盘问方式,最是刁毒。

    但凡是个心智脆弱的,都会心内忐忑,一时想是自己暴露了女儿身,还是被人发现中饱私囊,贪墨了办宴的金?

    可是姜秀润岂是等闲之人?心内虽然陡起波澜,面上却波澜不兴道:“在下愚钝,还请太子明示……”

    不是凤离梧故作莫测高深,实在是他今天心内的郁闷也一时难以明示,总不能说:你先前喜好的男色明明是孤这一类,为何转变甚快!

    被姜秀润这么一反问,凤离梧也知道自己今天冲着姜少傅发火有些莫名其妙,可又耐不住心内的不适,便道:“今日在工部那,你跟何人聊得尽兴?”

    姜秀润眨了眨眼,心道:难道太子也知那季秉林乃是惊世奇才?以为自己与季秉林熟识却不向他举荐,有嫉贤妒能之意?

    这么一想,她马上从善如流地道:“回太子,那小吏叫季秉林,银华淮西人,在下也是今日与他熟识,可是观他谈吐,除了熟谙水工河道,更是对西北一带的民情颇多了解,在下记得,昨日殿下曾问过府中幕僚可有懂得西北雨季疏导水系的,却无一人,若是殿下得空,还请考量此人,可堪一用。”

    季秉林在上辈子,乃是端庆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才,与太子一党一向不甚对付。姜秀润也原本无意为凤离梧引荐什么良才。

    可是凤离梧此时问起,自己若是藏私,恐怕又要被这个疑心病甚重的太子猜忌了。

    凤离梧听得一挑眉毛,表情却不见缓和道:“哦,孤观他面相俊秀,不类英伟丈夫,当真内有韬略?”

    姜秀润微微惊讶地看着太子,迟疑道:“殿下许是站得远,没有看清,这位季先生最近生火,面有痘疤未愈……那俊秀,也还差一点吧。”

    不过这话一说完,姜秀润便后悔了。这种抓人的美丑不放,爱品头论足当真是女子才有的毛病。

    太子不过顺口一夸,她却执拗着要论出个真美假美,简直饭食吃的太饱撑到了!

    可是她这话一出,凤离梧堆积在眼角眉梢一下午的阴霾却渐渐吹散了,他站起身来,走到姜秀润的近前,话语里的冰意也退了几分道:“孤昨日不过随口一问,君却记得这般清楚,有劳少傅费心,改日,孤便叫那季秉林来府上。”

    被姜秀润一说,凤离梧也是后知后觉才想起那人的确面部不甚光滑的样子,实在算不得俊美。

    心内莫名的郁结一开,爱才的太子殿下重临人间,只和蔼地与姜秀润道:“君随孤行了一日,也是乏累了,去歇息去吧。”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姜秀润虽然不知今天的太子的阴晴变幻究竟因何而起,但既然太子总算是心情转好,她也赶紧退出书斋。

    等回到了自己屋内,先在浅儿的服侍下梳洗完毕,然后便从里怀掏出工部的图样,核算着木料土方,看看能捞到几多油水。

    可惜这么肥腻的肉,却不可尽吃完。算着波国新使的脚程,她该如何离开洛安城也要赶快计划周详了。

    姜秀润的计划很简单,等波国的那位质女前来时,自己向太子请示出城百里相迎。太子必定同意。

    到时候她与兄长借口去迎接质女,在半路发生些意外,毕竟世道不太平,山匪一类也是经常出现的。

    而自己与兄长“死”去后,便一切水过无痕。那波国的使节也不用担忧,他们必定事先都得了申雍的嘱托不会说破自己的秘密。

    到时候,自己与兄长也会有新的身份,去他国定居,再不问那些是是非非。

    而说服兄长的理由也很简单,只要说自己的秘密快要被太子发现,兄长也必定为了保护自己,同意诈死。

    这么想着,姜秀润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决定明天起得早些。张罗太子府的翻修工程浩大,有无数的暗扣金银等着自己来拿,多捞一笔是一笔。

    这么想着,她钻入被子,惬意地伸了懒腰,恬然酣睡。在梦里,她在一处满是花儿的山坡上冲着哥哥笑。

    太子府翻修府宅的事情,很快在洛安城里传遍了。

    虽然关于太子妃的名单一直秘而不宣,可是那府宅里做工出来的工匠说得明白——有一处住宅,墙面加了椒粒,外面罩抹了羊乳,显然是皇室大婚时,婚房的做派。

    那屋宅修缮得极美,用料甚是考究,据听闻,就连家私也一并订购了新的,甚至连婴孩的摇床小马都是配套的古香檀木。

    这般准备周详,莫不是太子迫不及待要让新娘显怀,这是要入府便三年两抱才对!

    贵人们说闲话的功夫,正在国师夫人府上。

    一众的贵女们正在围着韩国田姬,一路殷勤恭维,只有意无意地说着太子对未来太子妃的用心,若是能嫁给太子,当真是叫人艳羡呢!

    田莹也是满脸的春风得意。这些日子,不见太子松口,她心内也是焦急,幸好自己的姨父着人打探,才知太子似乎是属意自己,似乎跟自己的父王也暗自通过书信了。

    虽然太子秘而不宣,可是那翻修府宅的工程浩大,而那太子眼前的红人,姜秀润更是有意无意探问自己喜好。据说那卧房的床幔布料,尽是燕国才有的锡沪锦缎……

    少傅这般暗示,她如何不知其意?

    当下也是心内喜不自胜,一心一意等着太子昭告天下,她荣登大齐太子妃之位。

    只是一家欢喜一家愁。

    这边的田莹被众星捧月,那边昔日被追捧的曹溪却骤然跌落谷底。

    眼看着那田姬有意无意朝着自己投射过来的轻蔑得意的微笑,曹溪的脸儿都要青紫变形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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