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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京兆尹-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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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男子回话道,“顶风作案,是挺煞风景的。”话未说完,他已经忍俊不禁,先一步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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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内院的西北角有一处小宫落,因为此间并无人住,来往的宫人较少,一直十分冷清。
    而最近,却是更加的冷清。不,或许不应该说冷清,而是没有人影。因为所有宫人都因羽林军若有若无的引导,避开了这块地方。
    这里,就是皇上安排给赵王的藏身之处。
    在一切尚未公开前,赵王明面上还是个“死人”。所以只能暂且躲在宫殿,等候昭示天下的那一天。
    这样一片愁云惨淡的朝局中,人人都在因皇上突然对德王的惩罚,言语间流露出的态度,悄悄地揣测着德王是不是犯了什么大罪。不少官员都在不动神色地改变着自己的站位,力求在最后发落时不被牵连。这一切看在赵王眼里,实在是说不出的高兴。
    德王,你也有这一天!赵王冷笑着想道,你求而不得的皇位,就等着看我坐上去的那一天吧!
    这么一想,便感觉此时已是黄袍加身,众臣拜服。雍容美丽的皇后躬身立在身侧,低声问他罪妃贺柔如何处置,于是自己随意地摆手,道,丢到冷宫去。
    赵王立在空旷的宫室,沐浴着透过窗缝洒下来的一小片阳光,肆意温暖。
    “殿下!”门外突然传来急吼,宫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才沉浸的美梦被拦腰斩断,赵王不满地蹙眉,朝门口望去。
    门内,不断喘气的魁梧汉子,满头的大汗。他抬起头,赵王看清,正是一直跟随身边的安叔。
    赵王奇道:“怎么了?这么急冲冲的……”
    安叔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赵王的肩膀,连声道:“殿下,立即跟随我出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出宫?去哪?”赵王不解道。
    “刚刚陛下让人撰写圣旨,要寻个罪名发落德王……”
    “我当是何事,”赵王满不在乎地笑道,“德王祸乱皇室是真,但父皇不能拿这条罪行昭示天下,丢皇家的脸面,自然会寻条别的罪名,这有什么……”
    “殿下!”安叔急道,他连喘几口气,“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想想,德王的罪名不是祸乱皇室,你要怎么才能恢复身份?”
    赵王一愣。
    “若你不是因为德王的阴谋而‘死’在天牢,那你如何能借此翻身?”安叔潸然泪下,“殿下,只怕陛下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你活着回到皇家啊!”
    “……不,这怎么会,不可能!”赵王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炕角,四处望寻着,“父皇是爱我的啊,我是他现在唯一的嫡子了啊,他怎么会……怎么会不希望我活着?”
    “殿下,陛下当时金口玉言,下了圣旨将你打入天牢,择日问斩。你出来后,又是直接张贴皇榜宣称你已自尽于牢中。可你现在回来了,活着回来了,这就是在向天下人打他的脸啊!”
    赵王呆坐在原地,脑中空空,已经想不起任何事了。安叔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都怪我们复仇心切,一心只在德王身上,却忽略了陛下的想法……”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赵王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力气,挣扎着站起身。他甩开安叔的搀扶,一张战兢抽动的脸上青筋暴起,他大吼道:“我要去见父皇,我要去见父皇!”
    安叔大怮:“殿下……”
    “咚咚咚”三声不疾不徐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安叔回头望去,藏青宫袍的老太监,静静地躬身,立在大敞的宫门口。
    安叔暗道一声糊涂,刚才情急之下居然忘了关门,不知这个太监听到了多少。赵王则是直愣愣地望着门口,惊惶得不知如何言语。
    “不知徐公公到此……所为何事?”安叔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不让对方察觉出心中的战栗。身形已然戒备,不着痕迹地护住赵王。
    徐公公微笑不语,轻轻拍了拍手。他的身后走出三个托着雕花檀木托盘的小太监。一个盘上呈着白绫,一个盘上摆置麻绳,最后一个最小,宽大的托盘上是一个绘着红顶仙鹤的小瓷瓶。
    赵王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震惊,仰头尖叫起来。

  ☆、第59章 尘埃尽落

徐公公回到御书房时,皇上已经批完了奏折,正在喝茶小憩。
    徐公公躬身走上前:“回禀陛下,已经办妥了。”
    皇上缓缓放下茶杯,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沉声问道:“没有人再能看到意南了?”
    徐公公听着皇上久违地喊出赵王的名字,心下微怅,答道:“没有。”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赵王殿下也不会再出现了。”
    “如此,”皇上的声音,沉重却又飘渺,“最好。”
    皇上复又拿起奏折,看了几页,才淡淡地吩咐道:“你先下去吧,待会再来伺候。”
    徐公公垂首:“奴才遵旨。”
    大门重新阖上,御书房内,除了皇上翻动奏折时的沙沙的声响,静得有些许压抑。然而细听过去,便能发现一个不易察觉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皇上突然轻笑一声,将手中的奏折丢到御案上:“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吗意沈?”
    内间一只手挽起珠帘,七皇子低着头默默走出来。他站到皇上身边不远处,拱手行礼:“父皇。”
    “你是觉得朕杀了老五,太残忍了?”皇上侧了侧头,凝眸望向他。
    七皇子一怔,急忙下跪拜伏道:“儿臣不敢。”
    “哼,朕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皇上冷笑一声,“起来,给朕讲讲,如果老五活着,朝局会有什么变化?”
    七皇子微微一惊,不知皇上这是在单纯地考验他的政治头脑,还是旁敲侧击想摸清他的心思,情急之下他只能含糊着答道:“五哥在天牢去世,是全天下尽知的事实,如……如果五哥回朝,一来是于父皇的声威有损,二来则是对朝中逐渐稳定的太孙朝制……恐怕会有人因为父皇对五哥的态度,而改变对太孙的忠心……”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只捡能说的说,你如今也学滑头了。”皇上在奏折上批示完一笔,继续道,“那你接着说说,老五活着,你会怎么做?”
    七皇子的口刚张了张,就被皇上打断:“别来那一套兄友弟恭,你和老三做过什么,朕心里清楚得很。”
    七皇子浑身一颤,一时竟没有回话。虽然这段时日他与德王的几番对抗,多半都是德王率先出招,不得已他才回击。可再怎么说,若他真的毫无私心,他大可以忍气吞声,不来趟这趟浑水。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皇上似乎极有耐心,既不催促人也不急躁,只是静静地批阅着奏折。七皇子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坦然答道:“儿臣会让五哥好好活着。”
    皇上停下了笔,抬起头看他:“就这?”
    “就这些。”七皇子沉稳地肯定道。
    皇上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上下打量了七皇子一番,突然笑道:“下去吧。”
    七皇子不敢多问,跪拜行礼,转身朝房门口走去。
    “记得约束好你的手下,朕不想听见任何关于老五的消息。”
    七皇子一惊,回身道:“儿臣明白。”
    书房内重新回到宁静,这一次,是真的只剩皇上一人了。他长长地叹口气,将笔挂回笔架,站起身来,走到内间的书架旁。
    他抬起手,从里面轻轻抽出一本老旧的册子。那册子边角圆润,显然是常被人翻阅。
    他翻开册子,凝神看向扉页里一行行娟秀的字迹,眼中泛出一丝柔情,呢喃道:“姝儿,我答应你的事情,终究还是做到了。我们的孩子已经远离宫廷,再不会陷入此间的纷争了。就算有朝一日他身份暴露,朕也做好了准备。”他想到刚才七皇子坚定地回答,面上浮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但很快他的笑变得有些苦恼:“答应你的是做到了,可答应你姐姐的,朕却食言了。去岁太子造反赔上了萧府,朕是没办法,可不做事。但到头来,朕还是亲自下令处死了你萧家最后的忠仆。”
    话说到这儿,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同时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的那一天。
    当年皇后生了太子后,身子一年差比一年。为了帮他稳住当时朝局中太子府的地位,硬是咬着牙站在他身边相辅相佐。此间种种艰辛困苦,他纵然不言,心里也是清楚的。他虽然不爱她,但是早已把她当做此生的知己。
    然而他一次的不注意,让还在萧府待字闺中的萧姝怀了孕。皇后知道后,非但没怪罪他,反而撑着病体安慰道:“对外宣称我怀了二子,我正好也能稍稍休息下了。”
    就这样,五个月后,皇后以怀子待产为由搬回了萧府,与萧姝同住。先帝虽然心中有些不悦,但皇后的身子确实不好,念及龙孙,他也就应允了。
    可到了生产那日,本想早点去萧府守候的皇上,却在酒席上被当时权重的泰亲王绊住了。等他终于摆脱了这群人,策马奔回萧府,萧姝已是奄奄一息。
    她近年便常常忧思过重,被太医诊出患有心疾。这场不为世人所容的怀孕终于压垮了她的心理,赵王生下不久,便突发产后崩血,人无生念,已是药石无救。
    皇上跪在她的床榻边,哭成了个泪人。萧姝弥留之际,微微睁开眼,与他最后说上了几句话。她请求他,让孩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不要再像他们一样,因为皇家的利益争夺,爱而不能厮守,尝尽相思之苦。
    萧姝合眼后不久,皇后因为妹妹突然离世悲痛过度,引发旧疾。太医们忙碌了一天,此时又强打起精神救治皇后。
    一夜之间,他便失去了此生最爱的女子。而那时的他,怀中却抱着崭新的小生命——赵王。
    那夜很长很冷很静,甚至连萧家仆人奔走报丧的声音都无。
    “萧姐,我没有办法,萧家一意拥护意南争位。他们不死,意南就会死……但愿你泉下有知,原谅我和姝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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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就是太孙少傅周泉光?”郭临惊叫道。
    周泉光扰扰头,憨笑道:“京兆尹大人听说过在下?”
    郭临嚼了一口丸子,斜眼瞄了下陈聿修。周泉光意会,朝前探身小声道:“陈兄说过我?”
    郭临点点头。
    “怎么说的?”
    “说你虽为少傅,但最擅长的不是武艺,而是八卦。”
    周泉光不满地撇嘴:“陈兄居然这么说我,唉你不知道,他……”
    “咳咳……”陈聿修突然轻咳出声,见面前两个自顾自讲小话的人,刷地一下整齐偏头看过来。对着这样的目光,他也能不惊不动:“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一言出后,周泉光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压根没听懂。郭临幼时跟着父亲读过《论语》,倒是隐约记得这是孔子在教导自己的学生子贡莫要说人坏话。
    刚刚她和世子正打得难解难分,江岸边却来了两个年轻公子观战。她打斗中匆忙瞟上一眼,发现其中竟然有陈聿修。连忙拉着世子停了手,上前招呼。听二人也是来江边游玩赏景,便叫阿秋在草地上铺了垫子,摆上点心,请二人坐下小憩。
    世子估计还记恨着小时候输给陈聿修的事,听他又搬古籍来论,便哼道:“你怎知周兄就是要说你坏话?说不准在人家是准备夸你呢……”
    周泉光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就是,陈兄你也忒小气了。”他嗫嚅几句,突然想起什么,仰头道,“前几日羽林军的兄弟跟我说你金屋藏娇,带着女人孩子回府,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兄弟我一声,你还敢说你不小气?”
    “竟有这样的事?”郭临起了好奇心,“唉,讲讲。”
    周泉光摇头晃脑,满脸得色:“我是听守城门的羽林军说的,据说那日,陈兄独自一人,掩人耳目地坐着苏府的马车,偷偷带外室回家,经过城门恰好被他们查了个正着……唉,你怎么了?”
    “咳咳……”郭临侧头将呛住的酒水吐出,一张脸涨得通红,面前伸出手朝周泉光摆摆手示意无事。好不容易咳完,她掏出手帕擦了擦唇角,偷偷抬眼瞅向陈聿修。对方却是一副早已预料的表情,正眼含着笑意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周泉光见郭临恢复如常,连忙拾起这个大话题:“据说当时那个女子怀抱着婴儿,矜持地坐在马车内,哄着怀中幼子。听到陈兄与人谈起她,便娇羞地垂下了头……”
    “周兄!”郭临伸手打断他。她终于知道宫中的那些谣言为什么每次传的神乎其神,夸张得不行,却又无比详尽仔细了。眼前这位少傅说起八卦的本领,他认第二还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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