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小说网 > 历史电子书 > 京兆尹 >

第47章

京兆尹-第47章

小说: 京兆尹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劳驾给我一间客房。”赵寻雪也不多解释,飞快道,“我有个病人。”
    “唉……好好。”
    客房?郭临这时才仔细瞧了瞧大门,只见上面高挂了“常丰客栈”四个大字。
    原来如此,躲在客栈,倒是个好选择。郭临暗想道,可惜白子毓旗下的玉来客栈不在这片区域,不然……
    玉来客栈?郭临的脑海间猛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横竖只要你死了,我和老头就得救了……”
    这是……她在玉来客栈,趴在屋顶听到的,赵寻礼对赵寻雪说的话。
    赵寻雪转过头,微笑道:“阿宁……郭大人快进来吧。”陡然间说错了话,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僵硬。
    郭临垂眼望着客栈门口的青石台阶,低声道:“这里没有阿宁。”她说完,抬脚走进屋。
    赵寻雪苦涩地笑了一声,不再多言。
    进了客房,郭临将玉锵放到床榻上,展开棉被裹住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确定没有发热,这才返身走到桌前坐下。扔开披着的外袍,伸手开始解腰带。
    赵寻雪微微一怔。
    “你不是要给我疗伤吗?”郭临头也不抬,径直问道。
    “你不怕我趁机下手?”赵寻雪沉声问道。
    “呵,”郭临低笑一声,“要下手,刚才就可以了。现在,不嫌晚吗?”说话间,她已经脱掉了上身的外衣,露出染得一大片血红的中衣。
    赵寻雪将医药箱放在旁边的桌上,坐在郭临身后。
    眼前这个纤瘦有力的身姿,披着被血染红的衣裳。
    这幅画面,好像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时不过是稚龄的孩童,背上却横七竖八有着许多狰狞的伤口。而他是药王谷下人的孩子,彼时医术并不精良。上药时手没有轻重,总会把她弄得泪眼汪汪。
    “哎,你轻点哎!”她疼得直囔。转过头,盈满泪珠的秀眸一闪,狠狠地瞪上他一眼。
    那时的他与她说了些什么呢?
    若是早知道如今陌路至此,当初不如不曾遇见。可若不曾遇见,那么没有她出现的生命,他会如何过下去,竟是一点也想不出来。
    赵寻雪抬起手,轻轻地捻起浸血的衣料,用小剪刀沿着伤口边缘剪开。衣料随着剪刀不断的咔嚓声,一点点脱离伤口。剪掉的中衣下,是厚厚的一层裹胸布条,布条上的血一层一层,鲜红覆盖在干了的深红上。布条下露出的些许肌肤,也尽是凝固的血渍。
    他就这样慢慢地、轻柔地替她清理着伤口。背上狰狞的血块被他一点点擦掉,偶尔触碰到伤口断开的嫩肉,郭临也仍是一声未吭。
    屋内静得可怕,这种静,似一道沉甸甸的枷锁,压在二人心间。
    “你变了很多……”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打破了平静。
    他想了很久,他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她。可即使是在这样危机的时刻,挣来的微薄的独处时间,他也只敢,只能,轻轻地问上这样一句话。
    隔了好久,久到他几乎以为时间静止时,耳畔传来了郭临的声音。
    她说:“我扮男装已经快七年了,自然是变化很大。”
    她大概知道赵寻雪想要说什么,只是不愿去想。
    赵寻礼说的那些话,这些日子她常常会在心里咀嚼上好几遍。
    白子毓也是如此,可不同的是,他是为了从这些话中,找出对付德王的突破口。而她是为了什么,或许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无论是在汤泉宫、庐江水畔,还是现在。其实要了赵寻雪的命很简单。她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将他暗杀,将他毁尸灭迹。
    然而犹豫了再犹豫,借口一个接一个。只是她,不愿承认而已。
    “是啊,以前给你疗伤,你总会喊疼。现在……你比男子更厉害了。”赵寻雪将药米分一点点倒在伤口上。
    郭临闭上了眼睛,感到伤口沾了药米分,火辣得厉害。而身后那只手迅速干脆地将净布盖在上面,温热的净布缓解了药米分的刺激。
    不止是她,他何尝不是变了。
    “因为有人需要我去保护。”她浅笑道。
    是因为失血太多,难得安宁,才不愿破坏气氛,郭临对自己解释。
    屋内重新恢复了宁静,静得呼吸可闻。可现在这种静,之于赵寻雪,却似一捧温泉水,融在伫立冷风的心间,温暖得不可思议。
    “阿……临,”赵寻雪缓缓说道,“今天早上,羽林军衙门的牢狱里不见了个犯人。那人……是我父亲。”
    郭临稍稍侧了侧头。他终于还是亲口告诉自己了,她心中想着。
    “他在宫中为医时,配错药害死了一个人,因此逃离京城入了药王谷。不过,过了十八年,这件事还是被人翻出来了。所以……”
    所以你被德王威胁,用你的命来交换你父亲。郭临在心中将他未说出口的话补完。
    赵寻雪哽了片刻,涩声道:“白大人在牢狱时,见过他,我想……”
    郭临猛地睁大眼,她几乎是在一瞬间站起回身。一直握在手中长剑轮了个圈,笔直地对准赵寻雪。
    赵寻雪正拿着白布往她伤口上绑去,一时不觉,手背被剑尖划出一道口子。
    “赵寻雪,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向我求饶?”郭临冷声道。为了救出他的父亲,他连刚刚那一点点的温情,也要拿来利用吗?
    赵寻雪怔怔地望着她,渐渐垂下眼。左手握着白布,径直在右手上绕了几圈,包扎住伤口。
    隔着幽幽反光的长剑,他重新抬眼看向郭临,脸上还是一贯无波无谰的表情。
    而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仿佛藏着无穷无尽的悲哀。这样的眼神,却出现在这张平静的脸上。
    到底是悲哀淹过心扉,还是麻木隔绝了悲哀,至此,已是分不清楚了。
    他低下头,轻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在德王手上的把柄,是什么。”他顿了顿,续道,“阿临,他是罪人,我也是。”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她:“我不会逃,也不会躲。我的命,自始至终都是你的。”
    郭临紧紧地凝望着他,手中的剑也依旧对准他的胸膛,纹丝未动。然而她的眼眶,却在这须臾间,越来越湿润。
    哪怕她有再大再强的自制力,能忍得身上万般的痛楚,却也无法止住此刻滑落面颊的泪珠。
    “赵寻雪,我杀了很多人,为了给我父亲报仇。”郭临望着他,渐渐梗咽,“可是我没有去找你,你知道吗?”
    赵寻雪心中大怮,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紧张、忐忑,他几乎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的眼睛。
    “赵寻雪,”郭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原谅得了你,可我原谅不了我自己,你懂吗?”
    赵寻雪定定地看着她,蓦然笑了。
    “我懂。”他朝她走过来。胸前的剑尖已经划破了他的衣服,他却毫不在意。郭临一惊,连忙撤手。而下一秒,她就被赵寻雪牢牢地揽在了怀中。
    他在她耳边闷声笑着,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真正的开怀,仿佛找回了遗失多年的宝物般。他一声一声地在她耳边重复着:“我懂,我懂。”
    郭临靠着他的肩膀,苦笑着,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叹得是什么,她已不想去探究。
    “寻雪,告诉我,你会把我们的行踪说出去,是不是有苦衷?”这个她一直不愿面对的问题,终该在此,得到一个真正的答案。
    赵寻雪缓缓松开她,温柔的笑意一直挂在脸上。他凝视着她,似乎想告诉她很多事。
    门口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二人同时一惊。郭临猛地后退一步,靠着墙壁,偏过头去。
    “谁?”赵寻雪回头问道。
    “赵大夫,门外来了一队羽林军,说是找您……”
    “让开!”一个尖锐的男声突然插进来,那人似乎还将小二推了一把。隔着沉重的木门,都能听出语气中的不耐:“赵医正,殿下听说你在这儿,派小的们接你。”
    殿下?……是德王殿下?
    郭临的神经瞬间绷紧,她轻脚走到榻旁,抱起玉锵。
    “知道了,请你们在外面稍候片刻,我马上就来。”赵寻雪走到桌旁,垂首收拾药箱。耳畔的发丝盖住了他的侧脸,让郭临看不出他此刻的神情。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羽林军终于走开了。
    郭临靠在窗边,小心地观察着外面的环境,计划着退路。赵寻雪望了眼她的背影,将一卷包裹好的干净白布放在桌上。
    “阿宁,”他在她身后唤着,郭临没有回头。
    “我没有苦衷,泄露你们的行踪,只是因为我怕死。”他的声音依然低沉,“所以,我是你的敌人。”
    屋内静了静。郭临轻轻道:“我知道了。”她望了眼窗外已然升起的太阳,“你的命,终究会结束在我手上。”
    仿佛有一声轻微的叹息,过得片刻,响起了门开阖的声音。
    赵寻雪走出客栈大门,望见一旁蜷在角落,被羽林军吓坏的客栈小二,心中道了声抱歉。他看向面前的羽林军头领,沉声道:“走吧。”
    “等下!”头领伸手拦住他,慢慢抬起眼,上下打量着他。
    赵寻雪的右手不由往袖里缩了缩。头领低头看见他胸口衣裳的破口,玩味地笑道:“殿下的猜测果然没错。赵医正啊赵医正,你被人挟持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他的表情好像万分担忧一样。然而下一刻,他就大声宣道:“来人,进去查查看,若有乱党,一律抓起来问罪!”
    赵寻雪额上青筋暴起,右手握成了拳,手背上的伤口微微渗出血来。他缓缓转过身,看向羽林军身后停着的一辆华贵马车。
    德王……原来你之所以让我出城,是要以我为饵,引出她。
    客栈内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去搜查的羽林军已经回来了。
    赵寻雪闭上了眼,不敢去看。
    只听羽林军提摆下跪,报道:“殿下,什么都没有发现。”
    什么?他猛地睁开眼,跪在地上的羽林军正一脸忐忑地望着马车。
    原来如此,赵寻雪的脸上微微扬起一丝笑意。

  ☆、第49章 告白于君

锦绣铺就的马车内。指节分明的手里,握着一把香檀折扇。折扇一下扬起,一下敲在另一只手上,轻微的碰击声在沉寂的马车内,一声一声敲得人心悸不已。
    坐在德王身边的随侍正是这样的心情,他都不敢抬头去看德王的脸色。从听到羽林军汇报说客栈里没找到人时,他就感到马车内温度骤降,几乎寒冰刺骨。
    眼下他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去瞅瞅德王敲扇子的手,从这频率中推断他的情绪。
    敲击声突然停住,随侍心中一紧。只听德王轻笑一声,问道:“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隔着车帘,外面羽林军怯弱的回话声依旧清晰:“属下无能,但确实是什么都没发现。”
    “算了。”德王微有些不耐,他用折扇挑开车窗上的帘子,瞟了眼跪着的羽林军,看向前方,“那是谁家的马车?”
    羽林军回头望去,客栈斜前方的不远处,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外观倒是普通,只车轮有些奇特。与寻常的木轮相比,轮外还裹了一层皮革。
    “啊,那是城中商贾苏家的马车,属下方才就派人问过了。”羽林军心中大舒一口气。心下觉得这事提前做到了,德王殿下该不会觉得他办事不利了吧。
    须臾,德王收回折扇,冷声道:“带上赵寻雪,继续找庆王。”
    “是!”
    ——————————————————————————————————————————
    “咚咚咚”的响动,这是自己的心跳声。略有些急促,因为已经失血太久了。
    可这身后同样急促的心跳是怎么回事?第一次做坏事,心有不安吗?
    郭临听着屋外渐行渐远的列队脚步声,知道客栈外的羽林军们已经退去。她没好气地用胳膊肘撞了撞身后之人的胸膛,示意他可以放开了。
    “啊,抱歉。”
    一直捂在郭临嘴上的大手终于移开。郭临迅速转身,一把揪住这人的衣领。
    “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郭临一字一句地狠声道。
    “嗯……”他想了想,面露不解,“哪里危险?”
    郭临刷地竖起手中的长剑,搁在二人之间:“看到没,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是备战状态。像你那样突然捂住我的嘴,把我拖出窗外。要不是千钧之际我闻出了你身上的味,你就被我的本能反应给斩在剑下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少师大人——”郭临拖长了语调。
    眼前这个坐在地上的人,一身青蓝梅纹纱袍,墨色金丝长衣。官帽高束长发,眉心一点殷红。可不正是陈聿修么!
    “哦,”他听完郭临的抱怨,眸中含笑地问道,“我身上什么味?”
    “不就是你家那竹子的……唉,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