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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第94章

小说: 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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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是谁,他尝试着,轻轻摸摸她的手,她还是这样,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候,她每次被子清责骂了,都是一头就扎进他怀里,死命抓着他的手指,即便哭够了,也不肯松开,就这么执拗的抓着他不放,好像他是她最好的盾牌。

    他其实就是她最好的盾牌,每每子清来找人,她更要抓紧了他,躲去他身后,可偏偏又要露出半个小脑袋出来,明明那么害怕,却又不舍得不让子清瞧见她。

    陆子清年少的时候是个冷面教匠,他其实最不爱的就是管旁人闲事,却偏偏只对这一个小丫头上了心。只是被他上了心,不算什么幸事,于是小丫头动辄就跑来找他庇佑,只是他庇佑的她一时,却庇佑不了她一世。

    她,终究还是他的人。

    “芃儿,”他唇角慢慢弯起一个向上的弧度,露出微笑,“你还记得么,你11岁那年……”

    陈芃儿11岁那年,天津广昌的的采办从南边海岛带回来一种零食,应该就是一种蜜饯,但和平时吃到的蜜饯还不太一样。这蜜饯是特意为陈芃儿这位大小姐不远万里带回来的,满满一大包。他叫伙计送去了陆家,结果陈芃儿一时嘴馋,一大包陆陆续续都进了她的小肚子,结果好不好的就犯起了牙疼。

    小姑娘疼的在床上抱着嘴不住翻滚,一直在叫安哥哥安哥哥!子清当时在北京念书,并不在宁河,叫不来安哥哥,她便改叫林凉哥林凉哥!疼死芃儿了!呜呜呜呜,芃儿要疼死了!

    阿斐在一旁急得要咬人,陆家请来的大夫都不顶用,她疼的直哭直叫,什么下火的汤药也灌不进去。阿斐再不情愿,还是跑去广昌叫来了他。

    他赶到一看,见小丫头半边脸都肿成了个大馒头,顶的脸皮都锃明透亮了,一时也是心疼不迭,又想这源头出在自己身上,是他太惯着她,等子清回来听说此事,定还要再落身埋怨。

    他报备了陆老爷陆夫人,得到二老首肯,当下就带芃儿赶去了天津。

    天津有洋人大夫开的专门治牙病的医馆,陈芃儿在那里打了两针,到了晚上,终于哭声缓了,看来是那疼劲被药力给压制下去了。

    就是脸上还不曾消肿,躺在那里像嘴里偷偷塞了个大苹果,他每每瞧了总是忍俊不禁,想笑。无奈阿斐坐镇一旁,像个小大人似的眼风如刀,一刀一刀都扎在他这“罪魁祸首”身上,恨不得将他扎出十个八个的窟窿出来。

    斐少爷从来都是对他敌意多多,似是与生俱来,他觉得自己在他眼里一准就是头个大尾巴狼,指不定哪会功夫就能把他心爱的小姑娘拖走,嚼的一根骨头都不剩!所以小少年处处对他警戒防范、严加提防,就连到了天津了,明明自个父母家就近在眼前,却是过家门而不入,一定要死活呆在芃儿跟前瞧着才能放心。

    第二天下午,芃儿的脸终于消肿,这治疗才刚刚开始。

    洋人大夫说她一颗大牙完全坏了,需要拔掉,一并安慰说反正要掉的,拔了后还能长出新的来。小丫头一听要活生生拔牙,当下吓得眼泪汪汪的使劲往他身上瞧,可怜巴巴的求告:“林、林凉哥,我不疼了呀,咱们回家吧……”

    他站在那里静默不语,这颗坏牙要是不拔,往下还有的疼,而且还会疼的更厉害!就连身旁杵着的阿斐都知道轻重,可这孩子受不了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当下就心软,刚要开口,他拦住他,冲少年摇了摇头。

    阿斐不是糊涂孩子,很快明白过来,柔声哄她:“芃儿,不疼的,一会就好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拔了旧的才能长出新的呀,新牙呀,一定很漂亮!”

    其实阿斐也是头一回见到洋人开牙医馆这样的阵仗,器具皆明晃晃的戳的人心惊肉跳,他心里也没谱,却只能大着胆子咽着吐沫,一个劲干巴巴的前来安抚。

    芃儿完全不理会阿斐的安慰,只是见他不吭声,知道这一次在他这里是怕是求不来情,当下小嘴一咧,两腿一蹬就吱吱呀呀的哭起来:“安哥哥安哥哥!我要安哥哥!”

    他走过去,摸她的头发,她闭眼哭的一头汗,一个劲地身子打着挺:“安哥哥!!安哥哥!”

    她总是在他们两个之间打着转。

    子清凶了她,她就会跑来找他,抓着他的手指,攥着他的衣服,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可怜,埋头在他怀里不吭声;可每当子清冲她露出点笑模样,她一准的就撒开丫子又奔回去,把先前受到的训诫和戒尺通通忘个一干二净。

    这回也是一样,她似乎忘了,如果是子清在此,怕是哭都不会叫她哭一声,按住手脚二话不说就唤医生来拔了。

    “芃儿乖……”他俯身过去,摸着她一脑门的汗,轻声说,“你要是乖乖的听话,我就打电话叫你安哥哥过来瞧你。”

    小姑娘一下怔住了。

    陆安自从回北平上学,也两三个月有余了,除了书信往来,离他下回放假回来还有些日子,小丫头一定很想他,就像他也想他一样。

    她大睁着一双黑葡萄样的眼,泪汪汪的,却是眼睛亮极了:“真的?安哥哥能来看我?”

    “自然是真的,”他笑,摸着她柔软的发,那么软那么滑的一蓬,窝在他的掌心里,连他的心都变得柔软起来,“你林凉哥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只要芃儿好好听话,不哭不闹,好生把坏牙拔了,我就去打电话告诉你安哥哥,”他一直在笑,“我会跟他说芃儿特别勇敢,特别棒!北京城和天津离的这样近,他说不定明天一早就能赶过来看你了。”

    她早就不哭了,拿手背使劲擦着脸上半干涸的泪痕,眼睛亮晶晶的,一时间勇气顿生的像头雄赳赳的小豹子:“林凉哥,我,我不怕疼!”

    说不怕疼是假的,毕竟平生头一遭,虽然心里建设的已经足足的,可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得,一连三支麻药下去,那洋人大夫拿镊子一碰,小姑娘还是疼的直叫唤!

    全诊所的护士小姐们都围了上去帮忙,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一堆人围成了铁桶,半点风都不透,只有芃儿哭叫声穿透墙壁,绞的一墙之隔等在外面的阿斐急得要撞墙!

    他眼睛红红的,呼哧呼哧直瞪着他:“芃儿要是有什么事,我第一个就绕不了你!!”

    他自然不会跟个半大孩子一般见识,况且阿斐的确是急得火烧火燎,到最后芃儿在墙里面哭,他在墙外面哭……全然不顾寒家少爷的风姿,哭的头一回也开始像个孩子。

    他无奈的捏捏眉心,颇有些哭笑不得。

    牙终于拔出来了,陈芃儿自然好端端的,啥事都没有,他带她回天津广昌他的住处,小丫头应该是哭累了,浑身衣服都汗湿了透,他差了张掌柜的老婆帮她换了全身的衣服,好生擦洗了一番,这厢里还没擦完,小丫头就含着一口药棉睡熟了。

    半夜三更里有人敲门,伙计轻声来唤,他披了衣服掌灯起床,一开门,竟然是子清。

    他的确遵守约定,拔完牙后就打了电话去子清的学校,简单跟他说了下情况。说现在都已经无碍,就是芃儿贪嘴吃坏了牙,受了些苦楚,不过现在已经好了,而且幸亏还是乳牙,拔了还能长出新的来。

    子清那边只问了他们落脚之处,别的没再说什么。

    可是他知道,他一定会赶过来的瞧一眼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陆安还穿着校服,有些气喘吁吁,只说他是搭了同学家里的汽车连夜赶过来的,他心下了然,忙领了他去芃儿睡的房间。

    小姑娘嘴里还塞着药棉,就像含了颗大糖果,睡的七荤八素,许是盖的太暖,被子都踢下去了一半,大喇喇的四仰八叉,半张半合的嘴角还淌着哈喇子……陆安皱了皱眉,上前把被子拎了重新给她盖好,想摸摸她那还略有肿胀的小脸蛋,但估计是觉得自己手凉,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悻悻的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活该。”

    他忍俊不禁,子清就是这样,明明心里面心疼的要死,却是嘴上总要训斥人两句,也幸好小丫头是在睡着,否则听到他的评语,指不定又得怎么垂头丧气了。

    大半夜的,他夜路赶过来,想来已经十分疲累,他唤了伙计来叫人给他整理住处,他摆摆手:“不用,芃儿睡觉不老实,老是蹬被,我和她挨一宿就行。”

    他张了张嘴,到底没出声。

    他和她睡一块,名正言顺,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她是他的人,怎么都不算为过。

    第二天一早,他去叫他们两个吃早饭,一推门,就见芃儿八爪鱼样,两只胳绕在陆安脖子上,一只腿搭在他身上,睡的那叫一个香甜!

    反观陆安,只是脱了上衣的学生制服,穿着衬衣和长裤,合衣睡在床上,应该是累了,微微侧着身子,一只手还握在小姑娘的肩头上,长睫毛微阖,睡的亦十分安稳。

    两人一大一小,相对而卧,小丫头的头窝在他的颈窝里,一副全身心依赖的姿态,半边脸似乎也已经消肿了些,皮肤在窗口斜过的晨光下,絮絮一层短短的绒毛,像个汁水丰富的桃子,红扑扑的,嘴角翘着,似乎还带着笑。

    这情景实在太过安详美好,他本想掩上门悄悄退出去,让他俩再好生多睡一会。可小姑娘动了动,揉了把眼睛,柔柔唤了声:“林凉哥……”

    他寻声靠过去,想她是不是饿了,毕竟这两天牙疼的没吃下多少东西,要不就是尿急。

    没想到他一靠过去,小姑娘一只胳膊一勾,也勾住了他的脖子,他不得不随之俯下身来,但她还是将他往下勾,他没办法,只好也歪在枕上,半边身子倚上了床。

    两个大男人一左一右,小丫头左拥右抱,十分满足,朝他暖暖的笑:“林凉哥,安哥哥果真的来瞧我了呢……”

    “是啊”他亦冲她笑,“你林凉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谢谢你林凉哥……”

    她嗓子眼里软软的,声音细细的,十分开心的样子,抿着嘴,扭头瞧瞧陆安,又转回来又瞧瞧他,扑哧一乐!

    陆安动了动,长睫微动,眸光潋滟,一睁眼就触到他的目光,微微一愣,待想要起身,却是小姑娘八爪鱼的功力不小,一只胳膊缠着他的脖子,也不肯叫他动弹。

    她这还是头一回这样大着胆子这样忤逆他,或者说……想要逗趣他,好像也是因为有她的林凉哥就在身旁,所以她才能斗胆的跟她的安哥哥这样撒娇耍赖。

    陆安好像也懂她的意思,许是看在小丫头刚被拔了颗牙受了大罪的份上,他今天也难得好脾气了一回,没有继续起身,而是如她所愿,继续躺在那里,伸手捏了把她的小鼻子尖:“看来是不疼了。”

    三个人肩并肩,头碰头,一并躺在那里,他和他的目光相交,彼此都是会心而又无奈的摇头一笑。

    小丫头一只胳膊搂了一个,扭头瞧瞧这个,回头又瞧瞧那个,突然心满意足的冒出来一句:“这样真好。”

    “我想和安哥哥,林凉哥,永远在一起。”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还有阿斐。”

    是啊,这样真好。

    他的目光越过中间那枚喜笑颜开的桃子,落去那个男人身上——他好像还从来没有离他这样近过,近到能听到他的呼吸,近到甚至能数清他的睫毛,近到能看到他眼中的光,没有日常的清冷,唯余一片暖煦。

    这样真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襄夏
第一百二十八章襄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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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凉哥,”

    她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

    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她颤声道:“让他受你的庇护,享你的姓氏,给这个孩子在这世上一个存在的理由和意义,他的名字应该由您来取。”

    他长长叹过一口气。

    “解衣为耕谓之‘襄’,麦收之际在于‘夏’……曾氏有言‘但问耕耘,莫问收获’,是谓有……‘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之意。”

    他顿了一下,缓缓笑了笑,眼底卧蚕微微弯起:“而我们这些做长辈为人父母的,却莫不盼着自己的孩子在这世上能活的轻松快意些……既有耕耘,就希望老天爷眷顾些,收成好些,有劳有得,不要那么辛苦。”

    “所以……”

    他轻声:“就叫他‘襄夏’吧。不管是男是女,都盼这个孩子一生喜乐安平,长命百岁。”

    “韩襄夏……”她握紧他的手,笑的泪花闪闪,“这名字真好听。”

    “不,”

    意识又在逐渐丧失,他现在能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暂,几乎是挣扎的喃喃吐出一句:“是陆襄夏……”

    然后,他再一次陷入进无尽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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