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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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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陆安早就明白,当初自己病重昏迷那几天几夜,生死未卜,陆家上门去陈家求娶,要求儿媳现在就过门,意在冲喜。

    试问有哪个为人父母的,会在这个当口真肯把女儿嫁过去?

    说不定一嫁过去,那丈夫辫子一翘,蹬腿就没气了,又岂不是害了女儿的一生!!

    听说他那岳母,也就是芃儿的娘,本来能和陆家联姻,还是很美气的,但后来他病重昏厥陆家为冲喜上门求娶,她这才知道未来的女婿竟然是个病秧子!

    听说他那岳母可劲发作了一番!直说被陆家骗了,要退婚!!!

    但是后来,陆老爷陆夫人亲自登门,彩礼钱直追加到千贯,更是允诺陆安日后绝不纳妾,只尊正室!而且陆安虽是幺子,却是日后家产必然能分得一半,绝不比长子少半分!

    他那岳母就有些心动,却是他那岳丈泰山陈阿六还不肯松口,直说钱财都是身外事,纵有家财万贯,也不及女儿一生喜乐安平来的重要。

    于是陆家再次加码,允诺陈家如能应允女儿冲喜,那陈家的小儿子,也就是芃儿才年方6岁的弟弟,陆家愿意出资助其求学,待到一定年龄还会送其出国留洋,光耀陈家门楣!

    结果,如所有人可见,芃儿就这么嫁了过来,为他这么一个一脚已经踏入鬼门关的人冲喜。

    万幸,万幸他活了过来

    否则,她只怕就会成为这世上,最年轻的寡妇。

    而那些所谓的父母亲情,说到底,还是因为筹码不够吧……

    而自己,以及陆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千求万求好不容易才能结到的亲,娶到的所谓儿子命中既定的贵人,在儿子转危为安后,显然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陆家今天的倾巢出动,倾其所有,却是有几个人的心思是在这个女孩身上?

    他们心心念念想着的,盼着平安的,无非是那老太太最疼爱的外孙阿斐,是京津第一长官的小儿子阿斐,是陆家的表少爷阿斐

    而与他一同丢失的那个女孩,相比之下,已经没那么重要

    找到了最好,找不到也是命中注定……

    而自己,在这一整天的心急如焚担惊受怕中,也未尝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也是向老天爷祈求着,只求阿斐表弟的平安,这样,他受到的责罚与责骂以及陆家所承受的苛难,都会小很多……

    人心,是不是向来如此?

    少年深深的埋下头去,夜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他站在那里,像是化成了一个暗色的鬼魅,为这一刻他内心深深的彷徨与羞愧。

    直到手指被人捉住。

    触目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虽然脸上抹的像个花猫,可是孩子的一双眼睛,却是那么亮,那里面没有责怪,只有着小小的开心和抚慰,以及一个孩子全部的信任。

    “安哥哥……”她小声叫他。

    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齐涌上来,直把陆安冲得热泪盈眶,他竭力的忍住,蹲了下去,把她抱了起来。

    她的重量那么轻,身子还那么小,却是此时此刻,他便是她全部的依靠。

    背上起了一层细栗,他的心却突然间就那样软了下去

    垂下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里头千万般情绪,他哑声问她:“你困不困?我抱你回家好不好?”

    小姑娘懵懂的点了点头,脸颊似乎染上了一层红晕,两只小胳膊迟疑的,却终于慢慢绕上了他的颈。

    他能感觉到属于她的温暖。

    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终于安稳的,落在了地上。



第六章莲子羹
第六章莲子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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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芃儿练完了十张大字,陆安让她自己去桌上吃点心,自己正收拾着纸笔,就听身后“哐当”一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芃儿失手把茶壶给打了。

    茶水湿淋淋的一身,沾了一衣襟的茶叶沫子。

    陆安哭笑不得:“小姑奶奶,这茶壶比你脑壳都大,你要口渴喊我给你倒就是了。”

    芃儿个子小巧,个头比同龄的孩子要矮小些,手脚也小,那嫩生生的小手伸出来,估计连个茶碗都捧不全,陆安见她局促的站在那里,又去低头捏着衣裳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怯生生的不安的抬眼看过他一眼,口中喃喃:“我,我……就想给你倒碗茶。”

    陆安噗嗤一乐:“那真要谢过娘子体恤。”

    现在天气已然入秋,不复夏日炎热,一早一晚的风已有些见凉。陆安瞧她这一身泼的也怪匀实,上上下下都湿的彻底,房门还在洞开,防她着凉,干脆上前一把把人拎了起来。抱去床上,拍去了茶叶沫,把湿了的外衣给脱了,拽了条被给她盖上,然后去唤阿杰,让他去知会一声,叫南芙送一套干净衣服过来。

    陆安这才坐下,打碎的茶壶已被下人打扫了出去,桌上只剩了半杯茶,应该是芃儿放才喝过的,他端起来,慢慢嘬了一口,有些皱眉:“你还小,以后不要喝太多茶,省的睡不着觉。”

    盘里还有咬过一口的桂花糕,上面还有小小的牙印,他捏过来尝了一口,又有些皱眉:“这样甜的也少吃,免的害的牙不好。”

    他的小娘子坐在他的床上裹在他的被子里,只露出一个红扑扑的苹果脸,小声唤他:“安哥哥,芃儿是不是很笨?”

    “你啊,”陆安笑,“一般般吧。”

    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又坐去床边:“张嘴,给我瞧瞧。”

    小姑娘不明就里,还是听话的张了,陆安凑近了拿掌心捧着她浑圆的小下巴,看的很是专注,口中喃喃:“奇怪,怎么这颗牙还没长出来……”

    他说的是芃儿右边的一颗虎牙,这都好几个月的功夫了,她之前就豁着地方,现在还豁着,阿斐之前的一口豁牙都快长齐整了,但她这颗,却始终没有动静。

    “我前些日子让厨房多给你熬些骨头汤喝,你乖乖喝了没?”

    小娘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乖乖点头,陆安左看看右看看,还拿指尖摸了摸她粉红的小牙龈,刚疑惑的放下手,身边就扑过来一个生龙活虎的影子,自然是阿斐。

    阿斐每天下了学堂后,要乖乖例行去陆老爷的书房报道,陆老爷这个当人舅舅的,每天都要费心劳力的检查外甥的功课

    往往是陆老爷那边解放了他,陆安这边也刚好解放了芃儿,两个孩子才能赶紧凑做堆一块玩儿去。

    看来是阿斐今天左等右等不耐烦了,干脆找上门了。

    “芃儿,你怎么了?”阿斐这个皮小子,看见芃儿缩床上,自己三两下就爬了上去,鞋都没脱。

    陆安伸手拽住他一只脚把他给拽了下来。

    芃儿细声细气:“我方才不小心打碎了茶壶,衣服湿了,在等着南芙给我送衣服过来。”

    话音刚落,门口那边南芙正迈进门槛来。

    南芙以前是伺候过陆夫人的,但不是近身的那种,上回因为古铜镜那桩事受了些冤枉,事后陆安还托阿杰补给她一包银元算是给她赔了个不是。

    南芙已经一十八了,个子高挑,长相明丽,在陆家的下人中模样是个出挑的,现下她恭恭敬敬的朝陆安低头见了个礼,月白的衫子很是素净,身后垂着一条油黑的长辫子,耳垂上两颗翠绿的耳坠,衬的白净的脸皮益发秀美。

    只是不知道是擦了胭脂还是怎得,她的双颊有些绯红,一低头间似乎那绯红都延到了脖颈。

    “二少爷……”

    陆安点点头,拽了阿斐往外间走。

    阿斐不乐意了:“我们干嘛出去?我还要等芃儿和我一块去看大马呢!”

    陆安乐不可支,刮一下他的鼻子:“不走,让你留那看我媳妇换衣服?”

    一句话闹的阿斐一个大红脸:“谁、谁、谁要看了?!”

    别看才九岁的孩子,却是懂些事了,陆安暗笑,随手拿了块糕塞了他一嘴。

    桌上没有茶,阿斐梗着脖子好不容易才把那块糕干咽下去,还没咽干净就急窜窜的开口了。

    喷了一嘴的糕点渣子:“二表哥,芃儿是我抱着大公鸡娶过门的,是不是应该算我媳妇啊?”

    陆安逗他:“这么上赶着抢,那芃儿给你,当你媳妇儿好不好?”

    刚刚褪下去的大红脸,慢慢又升腾了起来,熊孩子阿斐居然头一回扭捏起来:“这也不是不行……”

    陆安仰天大笑。

    那边芃儿已经换好了干净衣服,跟过来,扑去他腿边:“安哥哥,阿斐,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

    陆安弯腰一把把她抱了起来,捏了把那桃花瓣样的粉嫩小腮帮:“方才我和阿斐在商量啊。”

    “不准说!!!!”

    阿斐叉腰一声大叫,涨红着面皮,冲上来,一把抱住陆安一条大腿:“二表哥,不准说!”

    后死命去拽芃儿的腿,生生把她从陆安怀里拽下来,上去一把牵住手:“我和二表哥闹着玩呢!喏,芃儿,这是我从舅舅书房里拿的松子,给你吃”

    陆安就见他从自己褡裢里掏出一大把炒松子,捧着往芃儿手里塞,芃儿手小,握不全,眼瞅着就要往地下掉,阿斐又赶紧拿手来捂,两个小人儿顿时乱做一团。

    陆安作壁上观的正瞅着乐,不提防身边有个婉转的声音:“二少爷……”

    回头一看,正是南芙,她微低着头,脖颈有些发粉,轻声细语的:“二少爷,姑奶奶前些日子送来了些干货,芃小姐最近晚上有些盗汗,夫人就让我拿莲子熬了羹给小姐补补脾胃,今个熬多了些,二少爷要是不嫌弃,待会南芙给您送一盅过来……”

    “听阿杰说少爷有些睡不好,用些莲子羹,当下最是合宜。”

    陆安一双浓眉微微一蹙:“芃儿吗?有些盗汗?”



第七章夜访
第七章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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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安跟着南芙去了芃儿的院子。

    陆夫人拨给他小媳妇的这副院落偏偶一角,地方不大,可是挺方正。朝南的一间正房以及厢房自然是芃儿住的,东西两侧两个耳室,东边那间住了张嬷嬷,西边那间是南芙和小丫头萍儿的。

    地面铺的是大块的青石板,洒扫的很干净,房子看样子都是新修葺过的,青色的小瓦,门框和窗棂应该新油漆过不久,看着颜色簇新。

    院子里扎了一蓬葡萄架,这个节气葡萄自然没了,但藤叶还算油绿,正房窗前一株盘虬错结的柿子树,看着有些年岁,已结出了果子,只不过还小小的,颜色泛着青。

    院落里其他的房间有一间就当了小厨房,陆安一踏进院来,隐隐就觉得有股味道袭来。

    他顺着味寻了过去,小厨房里一个小丫头正拿着扇子在灶前看火,大约就13、4岁的年纪,瞧见陆安进来,赶忙起身,慌里慌张的唤过一声:“二少爷”,手脚顿时都不知道要放去哪里。

    陆安知道这就是小丫头萍儿,因为芃儿口中提过,例如“萍儿今天把擦脸的巾子和净身的巾子给弄错了,被嬷嬷骂了”,又比如“萍儿煮荷包蛋,把糖放成了盐,齁死了,但我还是吃了……”

    萍儿是自从芃儿进门后陆夫人才新买进府的丫头,本身还是个孩子,虽然做活毛毛躁躁的,可芃儿看样子蛮喜欢她,估计是年龄挨近些,总比旁人多些亲切。

    萍儿低头站去一旁,脸红的就像刚出锅的螃蟹,陆安见怪不怪,只探头去瞧灶上煮的东西,问她:“这是什么?闻着味挺怪的。”

    萍儿脸红脖子粗,嗓子眼里吭吭唧唧,也没吐出一个能叫人听清的字眼。

    身后的南芙上前来代她回话:“回二少爷,这是在焐莲子。姑奶奶这回送来的都是些干货,这干莲子要拿井水浸一个时辰,再拿沸水和碱面焐一下,待会才好去皮和去心,才好熬羹。”

    陆安点点头,又问南芙:“小姐这夜里盗汗厉害吗?可有请过大夫看看?”

    南芙摇头:“不甚厉害,就是上半夜脸色有些发红,后心有些汗湿,一般下半夜就能褪去。夫人说小孩子这样也是常见,补补脾胃就能见好。”

    南芙又道:“听说二少爷素来不太喜甜,待会羹熬好了,把冰糖换成一勺枣花蜜可好?只放一点点,不会太甜。”

    陆安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又去院里转了一圈,进了芃儿睡觉的厢房,摸了摸被褥的厚薄。都是新弹的棉花,摸上去很是松软,用料也和自己用的一样,纺的很细的棉布,被面用的是龙凤呈祥的缎面,大红大绿的看着很喜庆。屋里的家具也一应俱全,虽不比阿斐,但该有的也都有。

    看来陆夫人对自己这个小贵人“儿媳”,其实也还算用心。

    陆安又嘱咐了一遍南芙,让她夜里警醒着些,如果芃儿汗出的多,就酌情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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