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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第152章

小说: 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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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重明对伤口不闻不问,摇摇晃晃起身,脚尖对着面前的武士刀一挑,身子一沉,一个趔趄,刀刃在地面划出一声鸣响,到底还是用刀身勉力支撑住了自己。

    陆安淡淡道:“这刀你应该很熟悉,山下会长今日打的一手的好算盘,不可谓不机关算尽。只可惜,你总是把我们中国人想的太蠢。”

    山下低头一看,手中武士刀的确是自己手下几个日本浪人的佩刀,现在刀在这里,可见人早已被一网打尽,筹谋再三眼看化成一把灰烬,这个东洋男人当下一股疯狂怒意从脚底直窜脊背,“呀!”的一声大叫,长刀豁然高举,自上而下朝陆安头上劈来!

    这一下出其不意,当是下了狠手,陈芃儿眼前一花,心脏几乎骤停,险些就要急呼出声来——说那迟那时快,陆安手中长刀向上一横,刀刃相接一声脆响,将这一击狠狠弹开!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杀做一团,山下重明半身鲜血淋漓,眼珠子和血一样红,上劈下砍,每一招都凌厉至极,一片刀光中连叫人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陈芃儿知道他自小修习剑道,习的还是在剑派流中首屈一指的神道流,在学校的年祭会上也曾见过他表演剑术,一招一式皆力稳健精准,力大气沉,造诣颇高,属于一流的好手。所以即便现在他一只肩膀受伤,也依旧不能小觑,特别是现在,真真是每一招都用了必杀之心!

    就见他一刀劈向陆安左肩上,陆安肩部一沉,吃疼抗住,一手刺向他右侧腹部,山下收刀回手,陆安的刀刃上挑,劈在他本就受伤的肩膀上,男人闷哼一声,一个踉跄,早就血肉模糊的肩头顿时鲜血喷涌!

    几个回合都没能手刃面前死敌,甚至再度受创,山下重明明显心浮气躁起来,额角一根青筋猛跳,眼睛更红的吓人,浑身热血沸腾,扑身上前,一手抓住陆安衣襟,另只手反手捏住刀刃,照着他的喉咙就平推过来!

    陈芃儿在一旁看的分明,飞身一扑狠狠推在他腿弯上——

    山下身子一歪,刹那间陆安格住对方的手指,五指一紧,偏头躲过致命一击,飞起一脚踢在男人前胸,右手执长刀一刀劈了下去!

    血喷了出来,溅了一地。

    男人委身在地,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在消失,刀劈在他的颈间直到前胸,长长的创口像一道森冷的裂缝,随着汩汩喷涌流淌的血,将把一个人的生机也在慢慢带走。

    四周突然变得很宁静。

    山下吃力的抬头,喉咙里嘶嘶出声,一双眸子呈现出一种疯狂的亮,口中涌出大量血沫,刀身撑在地面,摇摇欲坠还想挣扎着站起来:“陆,陆子清……你,你很、很聪明——”

    陆安将长刀扔去地上,嘴角牵出一丝冷笑:“山下会长谬赞。”

    “论起聪明,山下会长才是不遑多让。”

    “自小出身名望的武士道世家,虽是幺子,却因生性聪慧而备受家族重视,儿时随父驻扎关东,直到十多岁才返回日本。父亲虽只是一个军医,其伯父却是关东军司令部参谋部总长山下纯一郎,直接受命于天皇。山下会长打小学业优异,十六岁就考进东京陆军军医学校,因其伯父的关系,一直是细菌武器研究室的秘密成员,其后才转学入东京医科大,主研内科。”

    陈芃儿心中大震,在日留学两年,山下重明身为她的师兄对她照顾良多,不可谓是不感激的,在她眼中,他始终都是一个稳重可靠的青年,有时候甚至还颇有些腼腆和羞涩的拘谨。

    甚至方才他现身在这里的那一刻,她都还是一直相信,他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有如此行径。

    可,可陆安方才说什么?

    细菌武器研究室的……成员?!

    陆安背负双手,眼神犀利:“甚至山下会长东京医科大还没有毕业,便已经被日本陆军部吸纳进关东军防疫部,其内部秘密番号为‘满洲第六五九部队’,实则就是细菌战制剂工厂!”

    “钱森泉把在临沧的钨矿卖给日本人,以此来获利日本人向他出售武器,而你们表面上志在钨矿,实则是早就在钨矿井中发现一种菌丝。这种菌丝毒性很大,碰到皮肤,会使人皮肤溃烂,化脓、流水,被当地人叫做‘葬翅’。你们将‘葬翅’大量带回哈尔滨,就在六五九部队,与水银等加以调配,制出试剂,用来浸泡棉絮棉纱,而那些棉絮棉纱,在你们的期许中,便应该是东北军乃至整个国民革命军过冬棉服的填充物和布料!”

    “你们不放心试验效果,所以选了离东三省远隔千里的上海来做这第一桩的军服投放,正逢上海远东支援会成立,所以山下会长才会来到上海。对外说是继承父亲好友的诊所,只是一个普通的日本大夫,实际身份则是远东支援会会长。你们勾结大昌军服织造厂,许以重利,一手打压广昌,一手托起大昌,使其棉纱制品能自产自销,而不是像以往那样依赖于广昌。南京方面接到线报,不能打草惊蛇,委派我来沪彻查此事,而你们此次行事筹谋多时,想必在实验室里已经做过几百次试验,早就势在必得,又怎能忍得了我这颗沙子?所以一而再再二三欲致我于死地,至于芃儿……”

    他语声突然变得很轻:“想必是你意料之中的意外。”

    “你一再逼迫她,说只要她应允,便卸甲归田,回去日本做一对最普通不过的夫妻——”男人的嘴角轻轻往上斜了一斜,嘿然冷笑,“你口口声声说钟情于她,却连她的本心都看不透,你以为她会像你们那些俯首帖耳的日本女人,只要嫁了人,就能丈夫胜过天,任你摆布?”

    他的视线向她投递过去,看她半张脸的红肿,看她披散在肩的一头蓬头乱发,看她久久的注视着他,他亦深深望着她,眼神突然变的软了一软,轻轻摇了摇头:“不,你根本不懂她。”

    不远处低低一声呻吟入耳,陈芃儿一下从肃然中恍然回过神来,英奇!

    她手脚并用,转身几下就踉跄了过去,捧起那张脏的看不出颜色的脸:“英奇!英奇!”

    脏布样的脸皱着眉头,双手佝偻着抵在自己胸口,不过到底还是睁开了眼,一眼认出是她,眼睛里迅速溢满了泪水:“姐,姐……”

    她抬手擦着他脏兮兮的脸,不住轻声安慰着:“英奇,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却是她眼睁睁瞧见他一双眼睛骤然惊恐的睁大,突然上半身奋起一揽,一把把她向前扑倒!

    与此同时,一声短促的枪声,猛然在背后响起。



第八十四章晨光
第八十四章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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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奇浑身剧烈一颤,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掉了筋骨,四肢坍塌,软软趴伏去她身上。

    陈芃儿心脏骤停,拥紧了他的双手下意识一摸,只觉一手黏稠,手心到半个胳膊被血染成一片诡异的殷红,她脑中空了那么一瞬间,惊惧的抱紧了他,就见英奇缩在她怀里,牙关打战,眼神空洞,额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姐……”他灰白的唇虚弱的开合,“我后背好疼。”

    她颤抖的手拭去他不断冒出的冷汗:“英奇,你忍着点——”

    双眼一时模糊,泪簌簌而落,她喉咙哽咽到生疼,掌心死死堵住他后背上那个汩汩流血的枪眼:“英奇,忍着点,忍着点啊!”

    陷在她怀里的大孩子眉头一蹙,极其痛苦,奋力抬起脸来,声气微弱:“姐,不是我……”

    “不是我……,我没有偷配方……”

    “我,我有想偷过……”他嘴唇直打颤,哆哆嗦嗦去抓她的胳膊,乌黑的大眼睛里全是泪,“可是,没有,我没偷……”

    陈芃儿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英奇,英奇,你别说话!你别说话!”

    “姐……,真的不是我……”

    他执拗的吐出最后一个字,低低发出几下呓语,瞳孔开始涣散,手臂软软垂了下去。

    陈芃儿愣愣看着他缓缓闭上的眼睛,日影西斜,空气湿凉,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却一点暖意也没有,倒显得如幻象一般。

    她试图睁大眼睛,看见八岁的自己凤冠霞帔,被媒婆一把塞进花轿,只小她一岁半的弟弟,抱着娘亲的腿哭的嘶声力竭:“姐!姐!你干嘛去?你干嘛去?”

    他偷拿了她匣子里的青麟髓,被阿斐逮住,揪起衣领来,吓的小脸惨白,哇哇直哭,她虽然也恼他乱拿东西,却到底亲情使然,上前护小鸡般张开双手,与阿斐大眼瞪小眼的对峙。而他没出息的躲在她身后,鼻涕横流:“姐,他掐我……,看,这,这,都青了…呜呜…”

    他长大了,是个笑起来一脸甜蜜的青年,身上有着不知道哪里蹭来的脂粉香,衣领上印着半残的口红印,腆着脸张手跟她要钱。这么大人了,捉着她的手撒娇,摇晃的她眼都要花了:“姐,那么点钱怎么够花,也就够喝杯咖啡的,也太没面了!”

    他欺软怕硬,欺负亦岩,恭维杜若,是个没脑子的废物,一点小伤小疼就要吱歪大叫,头皮缝个针,打麻药都哭的直抽抽,可那颗致命的子弹袭来,他想都没想就把她扑在身下。

    她手上腕上身上全是他的血,那么多血,那是她亲弟弟的血。

    陈芃儿大口大口喘着气,目光如烈火燃烧,无处安放,最后,她手掌无力的摊开,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头重极了,恍惚听到断断续续的人声,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哭起来,蜷缩着辗转,有人将她搂在怀里,她把脑袋抵在他的臂弯之中,似乎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却不知道在哪里,四周一片白,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沉静的眼睛。

    他凑近她,目光温存而怜惜:“芃儿。”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是韩林凉站在她面前。

    她怔怔凝视着他,小声唤道:“安哥哥……”

    温柔的低唤侵入梦魂,时间仿佛静止,他们互相看着,她好像退回到八岁时那个头上扎着红绳的小小新娘,可他,却已经不再是那个奄奄一息的病弱少年。

    他,她,还有他们,都曾有过一段无可替代的美好时光,那里有鲜衣怒马,那里有烈焰繁花,那里有情有独钟,那里有无悔无怨——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流淌而过,永不会再倒回,就像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

    就像林凉哥一样,她明白,英奇也不会回来了。

    痛苦肆意翻卷,令她窒息难言,眼中登时涌上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他低头凝视着她,眼中似是也有泪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唇角涌上淡淡微笑:“芃儿,想哭就哭吧。”

    她终于失声痛哭,在他的怀抱里。

    那一刻,挫败和急怒焚烧了山下重明残存的理智,他摸出陈芃儿那把银色小手枪,向自己势在必得的女人射出最后一发子弹,而后横刃切腹,意图自尽。

    陆安一个耳光将他掌掴去一边,上前一步拎住他衣领,双眼宛如嗜血一般:“想要光荣的死?没有人性的残暴和对生命的极端漠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我是把你当做一个男人才向你发出挑战,可是没想到,你如此不堪不配!”

    他捏住刀刃,往前一送,山下捂住喉咙,浑身抽搐,口中喷出鲜血,呵呵而笑:“总有人,总会有人……”

    血吞没了他下面的话,他瞪着眼睛,双手在肮脏的地面一通急促的乱抓——

    最后,终于,无力的,永远静止了下来。

    风把鬓边的发丝吹的微微掀动,雨滴从屋檐上坠落,绵绵不绝,陈芃儿伸出细伶伶的手腕,掌心接住那一粒粒的晶莹,水滴在眼前飞溅而开,隐入前方濛濛雨雾。

    春雨夹带了淡淡凉意,水汽浮动中,身旁靠近带有一丝暖意的风,男人把厚厚的羊毛披肩披在她肩头,顺势揽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耳边,随着她的视线,一同把目光投向花园里的草木幽深。

    “在想什么?”

    他柔声问她。

    “英奇喜欢这里,所以,我想把他葬在上海。”她抬头问他,“你说好不好?”

    映在她瞳孔中是一个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庞,眉目浓秀,目光幽深,暗涌潮汐。

    “当然好,”他声音很低,像一个最温存惓缱的恋人,“你想怎么做都好。”

    “我还想去一趟淮安,把范叔请回来,帮帮亦岩。”

    雨声不绝,她的嗓音清泠泠的,在细密的春雨中缓缓流淌:“范叔是广昌的元老,是林凉哥最信任的人,若不是他们逼他……”

    英奇身死,远东援进会被陆安及阿斐所率领的国民政府军第二十三军一举歼灭,大昌的晋笑南连夜乘船出逃,据说是逃去了西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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