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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第129章

小说: 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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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刻也不敢松开陈芃儿,只抓了她胳膊,陈芃儿已经如梦似幻的在屋里踉跄两圈,然后一下站定了,眼睛死死盯住床上那个宝蓝色的小被子,尖锐的心痛扎的她眼珠子都红了!

    “襄夏,别怕,妈妈去接你回家……”她喃喃两声,一把甩开亦岩,往外冲去。

    出殡刚回来的队伍在韩宅大院里散的七零八落,好像也听到了什么风声,个个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陈芃儿还穿着孝服,她冲的很快,几乎是立刻就到了大街上,可是她站在路中央,四顾空旷,周围白花花一片,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路边上零星几个人,向她投过来的目光,像在看一个疯子。

    阴霾了一天的云层散开了点,冬日的阳光干燥而耀眼,没有任何温度,射在她的头上,折在她的麻衣上,一片白惨惨的刺目。

    “襄夏,襄夏……”她昏昏沉沉,眼神无法聚焦,两耳不住轰鸣,脑子里焦灼而混乱,身后似乎传来亦岩的呼声:“姑姑!”

    她没法思想,只凭着一种本能,拔脚往前跑去,似乎襄夏就在前方某个地方,他一定在哭,她甚至都好像都已经听到了他的哭声!

    “妈妈在这里,襄夏不要怕……”双腿机械的运动,周边模模糊糊一片,一声尖锐的汽车刹车声近在咫尺的爆响,陈芃儿徒然瞪大了眼。

    “姑姑!”亦岩在她身后失声大叫。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在阳光下软软的倒了下去,在倒下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他的脸。

    他苍白着脸,紧抿着唇,张手抱住了她,她浑身冰冷,而他急促的心跳声就在耳边,她徒劳的想睁开眼睛,努力张开双唇想告诉他: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

    下一秒,她昏了过去。

    “咯咯咯”

    是襄夏在笑。

    他的确是个爱笑的孩子,有时候给他洗完了澡,放在床上,那么轻轻软软、白白嫩嫩的一团,就跟个大汤圆似的。

    而这个大汤圆会趁着大人们倒水忙活的当空,在床上四仰八叉,抱着自己的小脚丫,啃的一嘴的口水,等陶妈发现故意大呼小叫:“哎呀,小少爷又在啃臭臭了!”

    孩子会咯咯咯笑起来,长睫毛忽闪忽闪,口水流满了圆滚滚的小下巴,刚洗过澡的小脸蛋,红粉嘟嘟的,每次都惹的陈芃儿母爱爆棚,一定要凑过去按住亲个三咂,惹的小家伙再度张牙舞爪的咯咯大笑。

    笑起来的时候,孩子的小胖手喜欢抓一缕她的头发,滴溜溜的黑眼睛望着她,长睫毛支翘着,小嘴巴撅着,喉咙里“哦哦”有声,好像在跟她说话。每每这个时候她脸上在慈爱的笑着,眼底却会微微泛上一层泪意,那几声含混的婴儿所发出的最简单的音节,对她来说却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然后,是一片玻璃破碎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碎掉,在她的心里面。

    陈芃儿醒了过来。

    她一动,就有个影子朝她俯下身来。

    “芃儿……”他轻声唤她。

    思绪钻进了她的脑子,她顿时就清醒过来!

    “安哥哥!”她伸手一把攥住他伸过来的手,张着嘴,呵着气,“襄夏!襄夏不见了!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他飞速攥住她的手,声音郑重而恳切:“芃儿,襄夏没事,现在就在隔壁睡觉。”

    陈芃儿楞在那里。

    她呆呆瞧着他,感觉时间像是静止了,再然后她突然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陆安吓了一跳,忙去按她的手,她这一下一点都没吝惜力气,半边脸上几个清晰的手指印,眼看着就肿胀起来,和额头的青肿交相辉映。

    他心疼的拿掌心捂上去,不无埋怨:“你这是干嘛?”

    “疼!”她说。

    “知道疼还……”他话还没说完,她一把又扯了他的衣襟,低头喃喃:“好疼……我不是在做梦!”

    “襄夏!襄夏!”她双手推开他,跳下床,连鞋都没穿,披头散发,就往屋外冲,方才他说什么?襄夏就在隔壁睡觉!

    陆安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扯了回来。

    陈芃儿瞪他,他也瞪回去。

    其实这么多年他的威严在她心里仍在,那眼睛一斜过来,就害得她心头一震!果然老实了片刻——他蹲在她脚边,握着她的脚,给她穿上一只鞋子,抬头无奈叹了口气:“奶娘好不容易才哄睡着,你这嘭嘭嘭过去,又该把他闹醒了。”

    低头又去给她穿上另一只:“你不知道这个小祖宗有多难哄。”

    襄夏一直很乖,并不难哄,,她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等她急窜窜出了房门,才发现自己是身在一处很规整的院子,即便只搭一眼就知道是座好宅子,院落建的错落有致。而她现在正处在院落深处一处小楼的二楼,旁边是刷了红漆的栏杆,脚下是同样刷了红漆的楼板。不过她无闲心打量风景,隔壁的房门拉开,一点声音都没有,一个梳着圆髻的三十岁模样的女人站在门后,看见陆安扶着陈芃儿,低头无声的福了一福。穿着干净的湖蓝大襟衫,眉目平常,但皮肤细白,特别是胸前,十分雄壮,想来就是陆安指的“奶娘”了。

    窗边有张架子床,四周落下白色的帷幔,她急匆匆却也尽量轻声的奔过去,奶娘已提前一步掀起来幔子,陈芃儿急切的往里一瞧,浑身一松,两条腿登时都软了,要不是身后的陆安一把把她撑了,她整个人直接就能滑去地板上。

    襄夏正在床上睡的安稳,眼睛紧紧闭着,乌黑的长睫毛湿漉漉的垂在眼睑上,鼓起的小脸蛋上还有泪痕。

    他一定是哭过了,哭的很凶。

    “他、他没事吧?”陈芃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儿子,眼泪汪汪的问。

    “什么事都没有。”

    陆安一侧脸,发现她在哭。

    大颗大颗的泪从她眼睛里涌出来,她不停拿手背擦拭着脸畔,抽抽泣泣的,嘴角却是弯翘着的,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不停在低声喃喃:“没事就好。”

    顿了顿,突然又捂住眼睛呜咽了一声:“吓死我了……”

    她的确吓坏了,陆安俯瞰过去,见她白皙的鼻翼随着抽泣一动一动,眼睛红彤彤的,额头前肿了一大块,虽然上了药,却依旧红红紫紫的叫他心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脆弱的神情和小时候那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模一样。

    他扶了她的肩,柔声道:“襄夏刚睡着,别吵到他。”

    她点点头,乖顺的任由他牵了她,返回隔壁房间。

    然后,随着房门的关掩,他朝她低下头,轻柔的吻,落去了她裸露的后颈。



第四十四章本相
第四十四章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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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芃儿吓了一跳。

    也有点发愣。

    她刚刚受了一番大惊吓,虽然还不知道襄夏为啥会落在他手里,但是襄夏在他这儿,她其实放心的。

    现在她膝盖还是软的,两根小腿还是酸的,浑身有一种虚惊过后的虚脱感,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一时半会的没反应过来,只愣愣的瞧了他。

    陆安瞧她这副呆若木鸡的模样,觉得好笑,牵了她去床边坐了,戳了戳她的脸,主动解惑道:“襄夏是被个小丫头抱出门的,那丫头原是在韩家厨房里烧火的,也就十二三岁吧,叫巧儿。今韩老夫人出殡,你家里留人不多。她去后院菜地摘葱,经过厢房听见襄夏在哭,找不见奶妈,就进屋去抱了孩子出来寻人,没找见人,襄夏哭的厉害,就抱他上街去等你们回来。没想到越走越远,还走岔了路,正好被我撞见。”

    他柔声:“我就知道你是个急性子,回来瞧不见孩子一准要疯,差了人去跟你报信,没想到还是害你虚惊一场。”

    陈芃儿问:“这是哪里?”

    他捧了碗茶递给她:“汉沽离县城远,来回不大方便,丁县长就把自己的住处让出来给我暂住两天。”

    昨个他来韩宅吊唁老夫人,三言两语里敲山震虎,把三叔四叔给吓傻了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了。陈芃儿还当他回了汉沽去看望父母,没想到他人还在县里……

    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热茶,暖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一点。

    “那丫头是韩家的?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丫头。”这番惊吓非同小可,几乎让她望见了绝望的滋味,心稍一安下来,顿时开始究起原因来,“她现在人在哪?”

    纵然她再好的性子,却是身为一个母亲,每丝每毫都要斤斤计较,这是那个小丫头碰上了陆安,要是她碰上别的什么居心叵测之人,或者她迷了路……

    她不敢再往下想,那丫头,叫巧儿?

    委实也是太大胆了!居然敢抱着襄夏就跑去了大街上,听陆安说她也不过才十二三岁,也是个孩子,这大孩子抱着一个小孩子,要是碰上拍花子……

    儿时和阿斐遇上拍花子的印记还尚留在她的脑海里,那种惊惧,一直到她的少女时期,偶尔还会在她的噩梦中炸响。后来还是阿斐练了功夫后,正经在她跟前露了几手,按了她的手,用少年正在变声的公鸭嗓子瓮声瓮气对她说:“你看,我这么厉害!谁要敢惹我,我先把他下巴踢歪了给你看!”

    自那之后,她记忆中的恐惧才逐渐淡去。

    陆安站起身去放茶碗,听见她在追问巧儿,折回来坐去她旁边,笑了笑:“现在觉得那丫头莽撞了?”

    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揶揄道:“怎么不想想自个当初和阿斐怎么个胡作非为法。”

    见她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还好心提醒了一下:“就那个小白猪。”

    陈芃儿脸一红,陆安口里说的“小白猪”是她高小的同学,其实人家叫白生详,是宁河县凤翔金店老板的独子。

    这位白家少爷当时也不过才十三四岁,却是一身的好肉,又白又胖,模样生的十分富态。估计是体胖心也宽,为人倒挺忠厚,没有什么富家子的盛气凌人,反倒喜欢没事买些吃食零食的和同学们打成一片。陈芃儿虽和他同校同学,却是早出晚归里身边总有一个阿斐杵着,有这样一个保镖,导致她和其他同学交情都不怎么深厚,因为旁人都怵头阿斐,不敢跟她多说话。

    不过这个白生祥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某天放学,主动跟她打招呼,叫她“陈同学”。

    他说:“听说陈同学喜欢看画片,我爹刚好从武汉带回来好多本洋画册,你要是想看,我就借你。”

    陈芃儿当时大为诧异,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画片?”

    白生祥白胖的脸有些红,粗纸头挠着后脑勺:“我经常见你在街上的书摊找画子看。”

    白生祥说的是事实,那阵子陈芃儿迷上了古籍中的插画,经常央着韩林凉带她上街去那些旧书摊翻找,能买的都买回来了,人家不肯卖的,她就拿张白纸去白描下来。

    那天放学刚好阿斐去了武馆,她身旁只有一个广昌来接她回家的伙计,她一直都是收集的古籍插画,白生祥说的洋画片她还真没见过,不由也是心动,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白生祥也很高兴,说第二天一定给她拿来。

    不过,又羞答答的要求,不要让别人知道……

    就这样,陈芃儿背着阿斐,偷偷跟白生祥有借有还了十来本的洋画册,却是有一天她一口气把画册都还了回去,说不再借了。

    然后她就果真不再借了,见了白生祥也是头一低躲着走,把白生祥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自己哪里开罪了她。一天偷偷又把她叫住,磕磕绊绊的问她是不是画册不好看?

    陈芃儿脸一下就红了,说不是。

    白生祥就急了,说自己家还有好多,怎么就……突然不看了呢?

    陈芃儿那时一介小少女,被问的脸红脖子粗,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托词,干脆头一低就跑了。

    白生祥却以为自己肯定哪里得罪了她,某天半路上截住她,往她手里塞了样东西厚,摸了摸后脑勺,想说话却没说出来,扭着笨重的身子,跑了。

    陈芃儿打开包裹的帕子一看,居然是对金耳坠!

    薄薄的金叶子,打造成小桃花的形状,工艺精巧,非常别致,把陈芃儿吓的够呛!

    这突然被人塞了一对金耳坠,她虽然年纪还小,却是情窦将开未开,模糊也知道点男子送女孩子首饰是什么意思。她胆子小,那副金耳坠简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吓的小姑娘坐立不安,想还给白生祥,可一直又想不出要怎么才能避人耳目的还回去。而在家里,这副金耳坠她是藏了又藏藏了又藏,藏哪里都觉得是个爆仗。

    也活该她倒霉,好不好的就被阿斐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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