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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陛下,大事不好了-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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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下倒是停了手,颇有些不满地咕哝:“一个黄毛丫头……”他打出一个嗝来,“也敢对我大呼小叫?”
  她皱着眉挥了挥:“大叔,您这酒也忒刺鼻。”
  “大叔?”他“哈哈哈”地笑起来,笑了半天才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丫头,没听过我‘狂药’的名号?”
  “唐代李群玉有诗云‘廉外春风正落梅,须求狂药解愁回’,我只晓得狂药是酒的别称,怎么,还是个很厉害的名号?”
  “‘廉外春风正落梅,须求狂药解愁回’?好诗,好诗!知音……知音也!”他仰头又笑,见手中酒壶倒了半天也没半滴酒下来,似有些不满,“酒没了,我……我先去取点酒来,你……你等着。”
  他说罢一个闪身消失不见,江凭阑直愣愣地望着对面那间空无一人的牢房,惊得说不出话来。锁是好好的,天窗也是好好的,人去哪了?
  

☆、我愿意

  那自称“狂药”的大叔一去便是半日,江凭阑闲来无事,将整个牢房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可除了一个老鼠洞和几只蟑螂外却一无所获。她因此很有些奇怪,那些人抓她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让她有所发现吗?难不成是她想岔了?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稻草卷上,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探头一看,是巡牢的人来了。她心中一跳,立刻看向对面,这一看却又是一跳,那位大叔什么时候回来的?
  巡牢的人来回走了一遍,对面人旁若无人地仰头喝酒,似乎也不怕被发现,等人走了才搁下酒壶舒舒服服地叹了叹:“为了这佳酿被酒铺老板追了十条街,还险些赶不及回来。”他又打出一个嗝,酒气立时氤氲开来,钻到人鼻子里去。
  江凭阑不再惊了,似乎从这怪人嘴里听到什么怪事都已不足为奇,笑嘻嘻道:“闻着确实是佳酿。”
  “看你是个识货的,”他拧上壶盖,将酒壶丢过来,“赏你一口。”
  她恰好渴了,接过酒壶仰头就喝,灌了一阵才听对面人急急阻止:“说好的一口!可别给我喝完了!”话音刚落,她手里一轻,酒壶已被人隔空夺了去。
  她将壶盖丢过去,一边道:“大叔,饮酒之人多豪气,您怎得这么小肚鸡肠?”
  “丫头,你还嫩,”他掂量掂量壶里头的酒,“嗜酒者对酒最是小气,这一壶佳酿,可比命要紧。”
  “没命喝,留着酒有何用?”
  “敢问当世,有谁能取我狂药性命?”
  她不以为然地笑笑,指了指他手里的酒壶。
  “丫头,你真是当世懂我第一人,我狂药这一生只愿死在酒手上。”
  “大叔也真是当世狂妄第一人,如您名号。”
  两人语罢,撇开头各自一笑。
  狱卒送饭来时,江凭阑正靠在墙角打瞌睡,听见响动便醒了,一双眼睛在一室幽暗里显得格外地亮。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倒看得那送饭的狱卒有些害怕。
  这天字号的牢狱里只关了两个人,都是犯了命案的,尤其那位蓬头垢面的男子,总令人见了心里发憷。狱卒是新来的,听人说,那男子已是这里的常客,隔三差五就进来,且回回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时无人能拦,走时也如此,犯了那么多次案,竟没有一次能将他押去庆元府府衙。这事县衙也同府衙商议过,有回府衙那边特地派了人前来押送重犯,结果还是一样,连他一块衣角布料都没捞着。还有一回,上头特批县衙有权受理此案,可刚一开审,人又不见了。次数多了,县衙的名声也就差了,县令因此很头疼,反正也抓不住,那便不抓了,通缉的布告常年贴着,真见着人了就假装没见着。亏得他杀的也都不是什么大人物,有时是江湖人士,有时是普通百姓,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解决方法,并不指望他们衙门,而老百姓们势单力薄,伸个几次冤也便过去了。
  那狱卒一边唏嘘着一边将饭菜给两人放下,然后一溜烟地跑了,江凭阑倒有些奇怪,她长得这么吓人吗?
  她摸了摸肚子,又垂眼看了看碗里头的青菜豆腐白米饭,摇着头刚要动筷,便听有人含笑吆喝:“卖烧鸡咯,刚出炉的烧鸡一文钱一只咯!”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不是叫你不用来了吗?”
  “主子交代了,你瘦多少我就得瘦多少,我可不想被罚半年不许吃肉。”来人走近,似乎很有些郁闷地盯着她,“不过,我这拟声术不够到位?都一副公鸭嗓了你还听得出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有这胆量本事,敢在天字号的牢狱里卖烧鸡?”
  柳瓷无奈把手中一盘烧全鸡递过去,“好吧好吧……大小姐,您最爱吃的鸡。”
  她抬手接过盘子,盘中的鸡却跟长了翅膀似的飞了,两人都一愣,齐齐转头看去,便见对面那蓬头垢面的男人张着嘴正要一口啃在鸡上。
  柳瓷怒了,一个掌风拍过去,鸡又飞起来了。那男人咕哝一句“小气”,又是一个掌风甩过去,两人你来我往了十几招,一只鸡在空中飞来又飞去,看得江凭阑都呆了,忍无可忍道:“暴殄天物!”
  那男人也学着她的语气喊:“就是,暴殄天物!你个丫头片子,怎得这么不懂事?”
  柳瓷被他吼得一愣,便失去了“夺鸡”的最佳时机,他猛地一口下去,鸡胸肉没了。
  江凭阑气得牙痒痒:“大叔,您好歹给我留半只!”
  他手指一动卸下一个鸡腿来,轻轻一丢:“就一只鸡腿,不能再多了。”
  江凭阑猛地扑上前去接,好不容易接到了,切齿道:“亏得我眼疾手快。”
  他似乎很有些赞赏,一边啃着手里的鸡,一边含糊道:“是,是……能接到我狂药丢的鸡腿,身手不可谓不敏捷,可造之材,可造之材。”
  一直恶狠狠盯着他的柳瓷突然一怔,随即嗅了嗅,果真嗅到了一股烈酒的气味,她疑惑出口:“嗜酒如命,杀人如麻,来无影去无踪……的那个‘狂药’?”
  他朝江凭阑咕哝一句:“看这丫头,比你博学。”然后又抬头看了柳瓷一眼,“剑法无双,药理独绝,柳门之后也?”
  柳瓷又是一怔。此人只与她对了十几招,便能看出她是柳门之后,若非门中人士,便很可能是柳家谁的故交,她小心试探:“前辈认得柳门中人?”
  “唔,”他似乎被噎着,拧开酒壶喝了一大口才道,“我是你爹旧友,你出生时还抱过你的,想不到时隔二十年在这里碰着你,丫头是叫阿瓷吧?”
  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又听他继续道:“听闻沈家那位前几天死了?看来大仇已报,不必我挂心了。”
  “前辈知道灭我柳门的真凶?既然如此,您为何不早些……”
  “为何不早些告诉你?你爹若不是我旧友,我心情一好倒也告诉你了。”
  她了然一笑,“爹一向认为上辈人的恩怨不该牵扯到下一辈,您遵从他的意思也对,是晚辈方才鲁莽了。”她说罢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是鲁莽啊!”他一拍大腿,“不就一只烧鸡,非得同我抢?”
  她在两间牢房中间的过道上盘膝坐下,指了指江凭阑,“大仇得报,亏了这姑娘,我这不是给她送只烧鸡以表谢意?”
  江凭阑一直细细啃着鸡腿看着两人“相认”的戏码,不意话题突然到了自己这里,摆手笑了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狂药将一只鸡啃得七零八落,边往外吐骨头边指着江凭阑问柳瓷:“这丫头也是你们柳家人?”
  柳瓷摇摇头。
  “那她身上怎得有你们柳家的洗髓丹?我记得这东西不外传,即便是柳家人,也只嫡系可享。”
  柳瓷脑中轰隆一声,僵着身子不敢回头看江凭阑表情。
  江凭阑也如遭雷劈,看看柳瓷僵硬的背,再看看狂药坦然的眼神,半晌后才道:“洗髓丹?不会就是上回大年三十你塞我嘴里那个……”
  她蓦然回首,也不知对着哪里,一副求神佛拜祖宗的样子:“主子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这怪不得我,怪不得我啊!您要是知道了可千万别罚我……”
  狂药朗声一笑,“哟,瞧我这嘴,醉了,醉了,酒后胡言,酒后胡言。”
  江凭阑摸了摸自己肚子,想着什么叫“身上有洗髓丹”?药丸到了肚子里不早该消化了吗?他怎么看出来的?
  “狂前辈。”她喊对面人。
  狂药这下倒是怔了怔:“你这丫头,我可没说我姓狂。”
  “您不姓狂,可您‘性’狂呀。”她打趣道。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他搁下鸡架子,将一手的油抹在了屁股下面的稻草堆上,“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是极,狂前辈智慧。”
  他不答,轻轻勾了勾自己的食指。
  她若有所悟:“您点我那两指?”
  “说对了一半,”他解释,“你空无内力,却接下了我两指,第一指我用了一成力气,你倒退一尺,第二指我用了两成,你退得反而还少些,我因此推测你体内有股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的气。还有另一半,刚才趁你睡着,我给你把了把脉,”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偷偷替人把脉是什么很不入流的事,依旧说得坦然,“柳家的洗髓丹聚气修髓,于资质根骨俱佳者而言是不可多得之天物,或可成就一代英杰。”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脚,似乎也没觉出有什么变化,至少她还是飞不起来。
  狂药看她这滑稽动作又笑出声:“自然没那么快,所以我说啊,丫头,你还嫩着呢!”
  江凭阑“哦”一声,转头看向柳瓷,“这丹药我吃也吃了,吐不出来了,你回头告诉你家主子,以后别像活雷锋似的做好事不留名,给了我什么就告诉我,我江凭阑可不喜欢吃人白食。还有啊,以后再有这样的珍稀之物,让他自己留着,不就是一身内力?我努力个十年也能有,不用他浪费好东西。”
  “洗髓丹本就只对未习过武之人才有用,主子讲了,我们都用不着,搁在那儿才是浪费。况且我柳家的洗髓丹挑人,要不是看你资质好,我还不答应给你呢!”
  狂药若有所思地笑笑,“江丫头,你也别怕承了人太多恩情,这洗髓丹确实挑人,要换作别人,便是三年五载也未必聚得起这股气,你看你这才短短几天?假以时日,倒能接我个十七八指。”
  江凭阑被逗笑,调侃道:“难不成大叔您只会这一招?”
  他仰头笑:“那得看你能不能逼得我使出别的招了!”
  “给我三年,晚辈自当尽力。”
  “你这丫头倒狂妄,像我……像我!成,三年后今日,不论我狂药身在何方,必前来与你一战。”
  “一言为定。”
  “到时一定叫上我,给你俩当见证人。”柳瓷拍拍屁股站起来,“迷药也该到了时辰,我去看看狱卒醒了没,大小姐,明个儿想吃什么?”
  “甭麻烦了,带些点心就好。”
  “是是是,”她白江凭阑一眼,“说得好像我买点心不麻烦似的。”说罢一闪身便不见了。
  狂药见人走了,默了默道:“丫头,好福气啊。”
  江凭阑愣了愣:“我要真是好福气,至于跟您一起被关在这里?”
  “非也,非也!你跟我一样,想来才来的。”他笑,“别装傻了,丫头,给你洗髓丹的可是你如意郎君?”
  江凭阑被呛着,白白眼道:“哪能呢?大叔,您也别装傻了,阿瓷的主子是谁,您不晓得?”
  “微生三皇子是也。”他坦然,“那小子是唯一一个以外姓得柳老爷子真传的,也是好福气。他若不是倾心于你,至于把这宝贵东西给你?”
  “哎,”她苦大仇深地叹一口气,“能还我一定还,可眼下也只能受着,将来找机会再报答他了。”
  “以身相许呗!”他笑得癫狂,“你们姑娘家无以为报的时候,不都这样?我狂药行走江湖这些年,都得了千百来个姑娘以身相许了。”
  “大叔,看不出来您这么不正经。”
  “我是同你讲认真的,你一个姑娘家别太江湖气,得一恩便还之一恩,那是江湖上的规矩,可男女之情不是江湖买卖,不能这么算。当珍惜时便得珍惜,莫像大叔我一样,孤独终老,唯酒以伴。”
  或许是听出他话里淡淡寂寥,她一时默然,却也不想多问,半晌后笑,“大叔,您要是这么想当媒人呢,回头我给您开个婚姻介绍所。可您就别取笑我了,什么男女之情,什么孤独终老,在我的家乡,女子十八岁才成年,结婚二十八也不晚,我呀,当真没那个心思。”她望了望天窗,“我现在呢,一心只想找到一个失散了的朋友。”
  她不多问他的往事,他也不去探究她那奇怪的家乡,只问:“朋友?怎样的朋友?你可是到这里寻什么线索?”
  她一边惊叹于老江湖的敏锐,一边答:“是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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