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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陛下,大事不好了-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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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烟尘散尽,已经看得清来人的容貌,看客当中所有的妙龄少女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屏住了呼吸,又在同一时间,咽下好大一口口水,就连妇孺也都瞪圆了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人的脸。
  这是何等的国色天姿啊……然而惊艳不过一瞬,还没看全,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已将布巾和斗笠覆上,一步跨上了擂台。
  他跨上擂台,看也不看台上擂主,只将身子微微一侧,对着帘后人笑了笑:“跑死了三匹马,总算赶着了,我若输了,你可得好好想想怎么赔我。”
  他语气轻描淡写,将不寝不食日夜兼程之事一笔带过,江凭阑在帘后听着,忽然想起两人先前的赌约。
  “你信不信,三日内,我定能同你成为朋友。”
  “嘁。”
  “不信?不信我们来赌赌。”
  “赌什么?”
  “我若输了,便请父皇收回千金令,从此天涯海角,任君逍遥,微生王朝再不干涉。”
  “有点意思,虽然没有这个可能,不过倘若我输了呢?”
  “你若输了,就代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自然也会请父皇收回成命,并且补上个见面礼。”
  “这么说来,你有些吃亏啊。”
  “我微生玦就爱吃美人的亏,怎么样,敢不敢赌?”
  “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赌就赌。”
  她也笑了笑,接的话令人一头雾水:“看来,是我输了。”
  微生玦却听明白了,朗声道:“那便见面礼与聘礼一道给了。”说罢一伸手,台下立刻有人递上剑来,他拔剑出鞘,终于看了台上擂主一眼:“这位少侠,还请快些出招吧,莫耽误了我娶妻的时辰。”
  底下议论声又起。
  “好剑!”
  “好魄力!”
  “好胆量!”
  “这下可有好戏看咯!”
  到得此时,江凭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半,不慌不忙喝了口茶,托着腮饶有兴致地想,以微生玦的身手,这一战少说也有八成把握,若是赢了,到时候喻南的脸色会不会很难看?
  管他难看不难看,反正他戴着面具呢。
  她搁下茶盏端端正正坐好,隔帘观起战来。
  台上的两人都想尽快结束比武,少生事端,因此也不走虚的套路了,一出手便战在了一起。两人都持剑,两把都是令底下江湖人士惊叹的好剑。从江凭阑的角度看去,那擂主身形瘦小,但胜在招式灵活,身法诡异如游鱼,方才已连着打了几十架,如今又面对微生玦这样的劲敌,他竟丝毫未现出疲累之色。哦,或许该说是“她”吧。今日夕雾难得没跟着她,台上那位,八成就是女扮男装的夕雾了。
  而微生玦则胜在“势”上。他原本就比夕雾高出半个头,出剑时大开大阖的招式更是压迫,看得出来,这一战他势在必得。
  刀光剑影一来一去,转眼已过百招,粗粗一瞥,两人似仍难分胜负,但看在那些江湖老手眼里,结果已经有了。
  “出招者奇招不断,拆招者已然力不从心,不出十招,擂主必败。”
  “喂,老家伙,你可有看出后来的这位是何门何派?”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觉着,他的身法像极了当年名动江湖的柳门一派。”
  “是极,看这出剑的气势,真如柳老门主风骨再世。”
  “像归像,但柳门一派早已于十年前隐退,万不可能再有柳家人出现在这里。”
  “唉……说的也是,也不知道柳老门主如今可还健在。”
  两人话音刚落,只听“铿”一声响,台上胜负已分。夕雾退后一步,拱了拱手示意愿赌服输。微生玦也退后一步,拱手道:“少侠此前已力敌几十有余,说起来,是鄙人占了便宜。”
  夕雾捡起落在地上的剑,微一颔首后便下了擂台。
  底下又有人悄声议论。
  “我看……这是个女的吧?”
  “你怎么知道?”
  “以主子的身手,赢她须过百招?主子向来怜香惜玉,发现是女子,刻意让了让罢了。”
  “……”
  剧情跌宕起伏,众人一面忍不住替先前那擂主扼腕叹息,一面又忍不住歆羡如今在台上的新擂主,司仪心中更是百感交集,战战兢兢上前,客套话也忘了,直接道:“若无人再上台挑战,那么这位少侠便是……”
  “如何没有?”
  他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以至于张着嘴半天没合拢。
  这四个字似问非问,在场的也都是见过世面的江湖人,却不知为何听了心生寒意,好似忽然看见深冬里大雪纷飞,砭人肌骨的冷。底下人群一静过后便又骚动起来,齐齐朝说话人看去,众人扭头时尚且带着怀疑的目光,在看到那人时却又突然觉得,那样的语气,从那样一个人口中说出,再恰当不过。
  明明是与在场那么多人同样的装束,那人负手的模样却高人一等。不,不止一等,是好几等。那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姿态,俯瞰一切,蔑视一切,掌控一切,众人在他面前,便如蝼蚁之于神佛,草木之于日月。
  他一手负于身后步步走来,令人不自觉便往后退去,仿佛再进一步更要低到尘埃里去。若说先前那策马而来之人是蛟龙之姿,那眼前这人便是潜于深海的珍珠,亦或是九天之上的瑰丽星辰,那般长年隐于暗处的光华,一旦现世便是万丈之长。
  众人一时沉醉,已然分不清这两人谁更夺人眼球,只在心里奇怪着:“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江凭阑也在暗暗叫苦,今个儿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盼来了救兵,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喻南啊喻南,你是打定主意不肯放我走了?
  她思忖着微生玦连夜驱车赶路眼下肯定累得慌,而喻南本就病得不轻,让这两人打起来还怎么得了?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最后江凭阑决定……还是让他俩先打一架看看情况再说吧。
  喻南没带剑,手上也没有其他武器,微生玦不想占他便宜,便将剑丢给了手下。江凭阑在帘后悄悄扼腕了一把,微生玦啊微生玦,你就是太耿直,脸皮不厚点怎么斗得过这种玩阴的,人家可是能把树叶当暗器的人,就这第一步,你就输了。
  等她这边叹息完,台上早已拉开了战局。底下的看客们都擦亮了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生怕错过了什么。
  “师姐,这俩人赤手空拳的,如何判定输赢?”
  “自然是比内力,谁先见血,谁就输了。”
  “那要是有人硬扛,偏不给见血呢?”
  “那便等死吧。这俩人都是高手,若是谁都不肯认输,必要一伤一死。”
  正如底下江湖人所说,若这两人都不肯认输,必要两败俱伤。江凭阑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打算在适当的时候让他们打住,但她很快便后悔了,这哪里是她打得住的?
  她眨了一下眼睛,两人的斗笠飞了。
  她又眨了一下眼睛,擂台边的旗子倒了。
  她再眨一下眼睛,“轰隆”一声,擂台……塌了。
  看客们都惊叫似地逃开去,擂台边只剩了些江湖客,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已经腾空飞起的两人,眼中都露出歆羡与赞叹之意:“能与这等高手一决胜负,便是死也无憾了……”
  两人从台上打到台下,从地上打到天上,一时间竟打了个天昏地暗。狂风四起,飞沙走石,看客们早已逃得没影,就连江湖客们也都纷纷退去,江凭阑坐不住了,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身后南烛赶紧喊道:“小姐,面纱!”
  她朝后挥了挥手:“那么大的风,哪里戴得住!”
  江凭阑拔腿就冲到了台前。
  此时微生玦与喻南正准备从天上打回到地上,她就站在他们俩正下方,在众人看来,大有一副“要打就打我吧”的架势。
  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风太大,飞沙又扰了她的视线,她一时什么都看不见,也说不出话来罢了。
  两人于半空中俯冲直下,估摸着也看不清下边情况,因此掌风都向着下,眼看就要一人给江凭阑一掌。
  人群当中忽然有好几人齐齐惊声大喊:“小姐小心!”
  江凭阑本来觉着上头风向不对,是打算退后几步避让的,可听见这一声“小姐小心”却又突然愣了愣。这声音太熟悉了,是她的保镖们,她一时喜极,这么一愣过后,想要退避已经来不及,而半空中落下的两人终于看清楚底下站了谁,一时似也惊了惊。
  他们这一掌原先是要击向擂台再借力腾空而起的,所以都使了全力,高手对招,最忌讳使出的内力半途收回,而两人此时都面临同一个选择,要么收掌自伤,要么,就等着给江凭阑收尸。
  选择看起来很难,其实不过一瞬,两人没有丝毫犹豫,齐齐收掌,于半空中踉跄落下,各自朝后退出了几十丈。
  众人皆是一惊,转过头,看见两人的布巾渐渐渗出血来。
  人群中不知是谁心生感慨,叹道:“今日这擂台比武,求的究竟是传世剑,还是红颜心哟!”
  

☆、玛雅文明

  立刻有三批人从三个方向鱼贯而出,朝台前涌来。
  “主子!”
  “公子!”
  “小姐!”
  护主心切的手下们急急奔来,各寻各主。南烛也奔了下来,却不是朝着喻南去,而是将面纱一把塞到了江凭阑手里:“小姐!”
  江凭阑愣愣地接过面纱,看看左边那头的微生玦,再看看右边那头的喻南,喃喃道:“天杀的,我刚才做了什么?”
  南烛见她接了面纱却未有动作,急了,搡着她拼命使眼色:“小姐,面纱!”
  江凭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把面纱戴上。她知道南烛的意思,未出嫁的大家闺秀自然不可将脸给那么多陌生男子看,但这是其次,更要紧的是,她不是真正的沈千金,她这张脸,是有人认得的。底下那么多江湖侠客,前些日子还因为一个千金令忙活来忙活去,怎会忘了她的脸?
  方才九死一生的险境还令江凭阑有些不大清醒,因此也就没觉得奇怪,南烛身为喻南的贴身丫鬟,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不先去给喻南把脉,反倒顾起她来?
  此时场面颇有些混乱。司仪早已吓傻了,沈老家主自然没有傻,但因计划生变,他不清楚眼下喻南的打算,便犹豫着是否要走到台前主持大局。
  能收拾这烂摊子的人只剩了江凭阑。
  “诸位,”她推开将她团团围住的保镖们,径直走到塌了一半的擂台上道,“比武招亲本是美事,却不想生此变故,小女子在此先向两位侠士,以及在场所有人致歉。”她一个躬鞠到底,“在场有伤者、有损者,沈家都将给予医药及银两补偿,至于两位侠士,便暂且送往小女子府上养伤,输赢之事改日再做定夺,如何?”
  她看了看两人,两人都没说话,朝她点了点头。
  于是这比武擂台也便散了,看客们虽是受了惊吓,但毕竟如此精彩的比武平常人一辈子也见不着,因此离去时都颇有些兴奋。江湖客们则在猜测,若是沈家千金没有出现,这一战究竟谁会赢。据说这一猜测持续了很久,到后来各门各派竟争得面红耳赤,江湖上也因此分出了两个派系,对两人身法、招式、内力深厚都做了学术研究。也有猜测这两人身份的,从江湖名门到山野村夫,挨个猜了个遍。对此江凭阑表示,猜吧,尽情地猜吧,反正你们打死也猜不到的。
  两人的输赢成了武林界的一大憾事,江凭阑却直觉,他们迟早会分出个胜负的,看这两人一路默不作声,不要手下把脉,不要手下搀扶的倔样就知道了。
  她瞅瞅微生玦,脸都白成这样了还死撑着,再瞅瞅喻南,哟,这个更厉害,伤成这样还不肯摘布巾。
  敢情这两人,还在较劲看谁先晕过去?江凭阑忍不了了,脚一蹬停了下来,她身后那一串保镖也蓦地停住:“小姐,怎么了?”
  她回身,立定,叉腰,大声道:“你俩有完没完?我数三下,谁不晕就算谁输了!”
  “三。”
  “二。”
  “一。”
  “主子!”
  “公子!”
  很好,都晕了。
  江凭阑笑眯眯正要大步往马车走去,忽然脸色一变:“等等,阿迁呢?”
  ……
  微生玦和喻南确实伤得不轻,要换作别人,早在擂台前就晕了去,可这两人意志力却是出了奇的强,又暗自较着劲,谁也不肯先低头。晕厥是自我保护的方式,一味硬撑只会加重伤势,因此两人的手下虽互相看不顺眼,却都对一句话制服了他们主子的江凭阑心怀感激。
  只是他们好像忘了,害他们主子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谁。
  江凭阑当然没有忘,她表面上一副乐呵呵没事人的样子,心里却是很有些愧疚的。愧疚的江小姐决定,要亲自把这两人给安置妥当。一开始,她是打算给两人轮流守夜的,但仔细一思忖,万一她在一人房里时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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