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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画堂春深-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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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也没人知道这事儿是宝如做的。
  怀屿说宝如是只醉虾,果不其然两盅就醉。吃醉了酒也没了防备,眉飞色舞,讲着尹玉良滚下栈道时的情形。
  季明德边听边笑,忽而掰过宝如的脸,在她唇上深深吻了一气:“干的漂亮。”
  顺势将她拉入怀中,宝如两眼阖扇着,睫毛长的像两把刷子一样,懒懒散散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嘟嘟囔囔道:“后来他又亲自跑到先帝面前,替我讨了一只来,可总归不是原来那只,养了几天,也死了。”
  那个他,当然是李少源。
  就像她方才捋着那只猫一样,季明德轻轻捋着宝如颊侧的乱发,柔声道:“对不起!”
  从钻进地道,到他进去寻她,期间至少两个时辰,她就在阴森潮湿的地道里无助的跑来跑去。说起来其实全是他的过失,朱氏还罢了,胡兰茵那样一条竹叶青,他总归当她是个女人,翻不起风浪来,所以不曾太在意过,谁知她竟能和季墨钻到一起。
  若非那条地道,此时他该到何处去寻她?
  又悔,又后怕,偏又说不出来。而她依旧欢欢喜喜,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不怨不哭不闹。
  吃了点酒,季明德的眼神格外温柔。宝如人是软的,脑子还清醒,瞧着这动不动就扒皮抽筋的魔鬼高兴的时候,恰他还对她有些愧意的时候,柔声劝道:“他是个好人,你不能杀他。”
  那个他,依旧是李少源。
  季明德两目炯炯,盯着宝如的脸,忽而一笑,两颊深深的酒窝:“好,我不杀他。”
  他当然没有昏昧到去杀李少源,但一想起他在地道里将宝如逗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就抑不住心里那种不适。
  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梵音阵阵,丹香馥郁,佛门清净地,菩萨脚下,季明德觉得自己该办正事儿了。
  他再斟一盅,大约也是醉了,手一颤,酒未斟到杯子里,却斟到了她胸膛上。
  宝如两手懒懒轻拂着,连声道:“睡吧睡吧,我也倦了,咱们睡吧。”
  季明德搬走佛桌,来解宝如的衣服。她一盅酒还在手里,胳膊软的提不起来,慢慢往嘴里送着:“吃了这一盅我就睡!”
  “你衣服湿了,我来替你换衣服。”
  ……
  “那就叫声哥哥我听。”季明德道。
  宝如望着在自己上方笑的白齿森森的季明德,忽而噗嗤一笑:“季大爷。”
  ……你们懂得。
  此时不过三更,宝如和季明德才搬弄完,沉沉睡去。
  寺里的僧人们二更便起,大雄宝殿中由怀屿主持,诸僧人嗡嗡之声绕梁,开始了一天的早课。
  接待挂单僧人并俗家的寮院中止住着季明德和宝如,只凭昨夜季明德望着宝如那眼神,怀屿猜他夜里必定要办好事儿。毕竟佛门之中,若叫火头僧们听见,也是一重扰乱修行的大罪。
  寺中的磨盘,恰就在寮院中,所以早起之后,他摒退火头僧,自己端着炒熟的娘谷米,悄悄推开寮院的门,去磨僧人们一天的伙食了。
  月明星稀,花圃中站着个男子。一袭白袍,在半夜的寒露中定定的站着。
  佛门号称清净地,但其实并不清净,昨天就有上百土蕃人在此伏杀季明德,还是怀屿率着武僧们,帮他杀光那匹人。所以他见怪不怪,怀中抱着大笸行至磨盘边,取笤帚细细将磨盘刷了一边,倒了半笸娘谷在上头,边推边往磨眼里刷着,磨起了谷子。
  “季明德此人,很有些意思,赵宝如更是。”来人走了过来,月光下怀屿认出他来,是禁军侍卫长尹玉钊,站在磨盘边看谷粉一点点滚落在磨盘上,抓了一把。
  炒熟过的娘谷米,淡淡的甜,很好吃。
  怀屿停了停,笑道:“三更半夜,夫妻人伦,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您也正当年,不给自己找房妻室,偷听壁角,在小僧看来,还是侍卫长更有意思。”
  做恶人的一点不爽便在于,做恶得呈之后,得意洋洋,却没个炫耀处,于是抓心挠肝。
  夫妻人伦是再正常不过,可宝如读过那封信,此时深信季明德与自己有血亲,这就有意思了。
  尹玉钊拍净手上的娘谷,随手斩了朵牡丹,转身便走。
  怀屿将一笸娘谷磨成了粉,月光下将磨眼都扫的干干净净,揩指吃掉沿边溅出来的谷面,也走了。恰此时,颂经声止,寮房里的俩夫妻,也睡着了。
  但白马寺今夜的客人,还未来完了。
  明月高照,白阶露冷,又有马蹄踏踏而来。只待三更山门一开,灵光和炎光两个开道,李少源率着官差们,疾步进寺,直奔禅堂,未几,又从禅堂而出,直奔后面藏经阁。
  怀屿正在抄经义,《大乘无量寿经》,此经主说无量寿佛的因地修行,果满成佛,国土庄严,摄受十方念佛众生往生彼国等事。
  小皇帝毕竟还小,课业皆是李代瑁替他治定,佛法也不过规定必须听的一部分,不得不上。他不喜欢听哪等苦修苦念的东西,便有课业,也只喜欢听些佛国殊盛之地金碧辉煌的景象。
  所以怀屿便专挑些佛居之中何等广严宝刹,晶莹如镜的话来讲给他听。
  正抄着,李少源进来了。
  石榴色的织金缎常服,李少源双眉压眼,灯下略显青郁,将佩刀拍在佛桌上,开门见山:“季明德昨夜宿在寺中?”
  怀屿笔指门外:“宿在寮院之中,想必此时还在,要找,就往哪一处。”
  三更半夜叫李代瑁给捞起来,李少源是奉父之命,来盯着季明德的。
  四月初十放榜,然后紧接着殿试。李代瑁听孔祥说季明德要带秦州举子在长安闹事之后,焦头烂额了半夜,命李少源从今日开始到放榜的哪一天,寸步不离跟着季明德,以防他鼓动秦州学子在放榜之日闹乱子。
  至于突然蹦出来的这个二十岁的大儿子该何去何存,李代瑁至今还未想好。
  送回秦州,无异于放虎归山。留在长安,让他中进士,从此迈入官途?
  他不得把长安城翻个天?
  那把他抓起来,直接下到大理寺天牢之中?
  可他好歹救了他一命,李代瑁略一犹豫,没有直接将季明德下天牢,命李少源贴身跟着,防他闹出乱子来。
  所谓眼中钉,肉中刺,如鲠在喉,莫过于此了。
  后天就是放榜日,身为大理寺少卿,长安治安亦在所辖,李少源接到命令,马不停蹄便赶到了白马寺。
  昨夜因为宝如的哭求,俩人不过相互斗了斗眼便分开了。
  分开之后,经尹玉卿和李悠容两个多方打听,李少源才知宝如两手两脚俱会被绑,是因为季明德眼看入亲王府,另一房妻子胡兰茵想要跟宝如争个先后,才会有意绑她,转手想把她卖到土蕃去。
  好在房子是宝如家的旧宅,她逃过了地道,否则的话,此刻也许已经被人给绑走了。
  他血红着两只眼,带着一众随差寻到寮房。寺中僧人的早课声嗡嗡响个不停,转头看一眼黎明破晓时的红光,李少源扬臂,立刻便有大理寺的官差脚步轻轻,自他身后绕进寮院,将寮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112章 相斗
  他可以忍受季明德娶两妻也可以忍受他是因为先跟琳夫人欢好过才慕名娶的宝如毕竟他也跟尹玉卿成了夫妻有过那一夜他就得对尹玉卿负起责任来。
  但他不能忍季明德连大房妻子都管束不了任由她一次次加害宝如甚至伤宝如的性命。
  狗屁的亲哥哥,李少源打着手饰,指挥官差们在前后左右埋伏好将飞镖摆在花园的青砖围墙上,一枝枝斩着身后碍事的各类名品牡丹,命灵光将它们全扔到旁边的池塘之中稳稳盯着那扇门只待季明德出门,穷极所有招数要让他血染白马寺死在这间寮房门上。
  俩人完事之后寺里的早课便开始了和尚们嗡嗡不停的颂经声吵的宝如睡不着觉临天亮时终于经声停了,宝如这才稳稳睡着。
  季明德起身先自缸中舀水洗脸,洗罢之后青盐漱口这才端着铜盆开门,怕要吵醒宝如和小猫咪,轻踮着脚步,小心翼翼的开了道门缝,慢慢而出。
  迎门便是一支飞镖,直奔咽喉而来。
  瞬时之间,若躲,镖扎在门上,势必要惊醒宝如。季明德一手端盆,侧首的同时生生用牙接住,再往后一个仰倒,刷刷的飞镖闷扑扑的钉在土坯墙上,并未发出太大的声音。
  宝如在屋内略有惊醒,无奈太过疲累,翻个身又睡着了。
  土坯墙基,上压青瓦,一处能容三五十僧人挂单的寮院,昨夜只住了季明德和宝如两个人。院中原本牡丹满簇往外溢的花园之中,所有怒放的牡丹息数被斩首,当中站着一人,红衣,挎刀,两目阴寒寒紧盯着他,李少源。
  季明德左右估算了一下,他带了约有三五十人。
  此时若打起来,势必要吵醒宝如。
  他缓缓将那面盆放在地上,四周围墙上拉弦之声不绝于耳。
  季明德竖起大拇指,反手指了指里面,意思当然是勿要惊醒宝如。
  李少源默了片刻,冷笑:这厮明知跑不出去,偷奸耍滑了。
  他抽出佩扬,扬天而起,往下一点的功夫,季明德一手掖着袍帘,两脚翻飞,点上不远处的磨盘直跃上书,转眼之间,一个官差掉了下来,待他再跃下来时,手中已持一柄佩刀。
  身后箭如雨点飞来,季明德拼了命的狂奔,打飞利箭,跃上围墙,放翻两个官差。
  除了偶尔的剑器咣当之声,院子里一片安宁。李少源抽刀追过围墙,依旧是闷扑扑打,兵器撞在一处,才有叮叮咣咣之声。
  李少源招招必杀,季明德左推右挡。
  小猫咪醒了,宝如隐约听到点咣啷啷的声音,摸了一把季明德不在,转身又睡着了。
  灵光一看两兄弟果真打起来,一路溜到前院,去找怀屿劝架了。
  连着跃了几处围墙,闯进正院之中,终于能发声了。李少源俨然穷追不舍的野兽,一剑横劈过来,直奔季明德的咽喉:“身为男人,连个女人都管束不好,还妄图要考科举,明知自己不中,居然还要在长安城掀起动荡,爷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
  季明德只待他剑刺过来,忽而一个侧身,待李少源冲到面前时,翻剪其手,再以膝盖击其腕,待剑松手,轻松接在手中,反手就将李少源横逼在墙上:“既是公差,就好好干你的差事,否则你季大爷我一刀抹了你。”
  李少源忽而一个侧身,趁势一个阴招踢裆,待季明德躲闪时,再出飞镖,自他肩头擦过,扑上去一拳便直捣季明德的眼睛。
  季明德迎拳,五指紧拢而握,咔嚓嚓的骨殖作响之声,将李少源甩扔在花圃之中。
  半天不见花圃有响,他也怕万一误伤李少源,宝如要恨他,走过去要探,接连两枚飞镖,直奔左右两眼。
  季明德怒从胆边生,横提起剑便要刺,怀屿疾步而来,喝道:“寺庙之中,昨日已是一回血战,你们今日还要打,贫僧便要率武僧们,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皆给我滚出去。”
  李少源叫炎光和炎光扶了起来,头上还顶着许多牡丹残瓣,横手过颈:“季明德,总有一日,我要亲手宰了你。”
  宝如醒时,僧人们的午课都做完了。
  窗外鸟鸣喳喳,耳边一只小猫咪不停的咪咪直叫,宝如蒙头钻进被窝,直到听外面忽而钟撞如雷,当是到正午了,才睁开眼睛。
  满身酸痛,她拉起被子嗅了两番,一股浓腥,叫了声乖乖,暗道这可是寺院,菩萨脚下,又是喝酒又是干那种事儿,菩萨可不知道要怎么发怒了。
  她连忙扯下床单,揉巴到盆里正准备洗了,季明德进来的。
  寺里的早饭早没了,季明德端的是佛前贡品。几样各色点心,水果,并热腾腾的茶。
  宝如不看他则罢,一看见他进来,气的搁了盆子,抓过小猫来,握爪指着盆道:“乖猫,既是你爹自己造的孽,让你爹替咱们把铺盖洗了,好不好?”
  季明德替她兑了热水,见宝如临窗蒙着帕子,正在揉腰,两手轻轻掐上她的腰,问道:“酸否?”
  他两手强劲,一把掐上,身体里的记忆连酥带痒冲脑,宝如一把摘了帕子,本该烫红的脸,却煞时雪白,侧首盯着季明德望了半晌,轻轻摇头,抱过那只猫:“我不想吃茶,我舅舅哪里有糜子炒米,冲一碗来,我吃。”
  待季明德走了,宝如抓起牙擦一下下的擦着牙齿,默了半天,忽而扇自已一巴掌,暗道昨夜两回,就算一回不中,二回万一中了,怀上孩子可怎么办?
  小猫在桌子上甩尾走着,宝如指着它的鼻子道:“你也是,睡的那么早,怎么也不叫上两声,让我好清醒清醒?”
  小猫才不管这个,舔舔尾巴,轻轻喵一声。
  宝如又是自言:“万一怀了身孕,可怎么办?”
  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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