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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皇子妃奋斗史-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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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堵住诸世家的嘴,更为了将大伙儿都拖下水,这私盐利润是拿了一部分平均分配的。但屈家贪婪,这分配而来的钱财,只旧日十之一二。
  官盐私售,此乃灭族大罪,从前光明正大的钱财不能挣,反而得拿这些烫手的银子。
  庄家恨不得将银子砸回屈承脸上。
  只是他们不能,彼时屈家势大,又设下圈套拿了庄家把柄,庄延父亲性情偏软,于是就这么隐忍下来了。
  一忍就十余年,至今庄父已去世,庄延继任家主之位。
  如今被魏景一朝喝破,庄延手足冰凉,他心念急转,“噗通”一声重重跪下。
  “延愿为杨公效犬马之劳!”
  是个聪明人。
  魏景挑眉,须臾露出微笑,上前将庄延扶起,道:“汝将功补过,事成之后,私盐之事既往不咎。若官盐重开,则一如旧年。”
  “谢大人!”
  峰回路转,情绪就像激流瀑布般剧烈起伏,庄延大喜过望,重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延当竭尽全力,为县尊分忧。”
  恩威并施,魏景深谙御下之道,叫起庄延,他于案前落座:“将私盐详情告知于我,事无巨细。”
  ……
  “濮族有盐井,出盐颇丰,经平陶往外贩售。本县得此官盐,历来富足。然可惜,自十二年前县尊任上重病,屈县尉掌住权柄后,这官盐就……”
  要说庄延,他性情与父亲截然不同,对屈家深怀怨恨已多年,只他为人圆滑,每每将诸事打理得十分妥帖。
  现在他被步步紧逼,一咬牙豁了出去,将各种详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当年县令重病拖延却久,让屈承有了握住权柄的机会。后县令病逝,新上任的县令却懦弱,夺不回权还受其掌控。这新县令也利索,干脆不理事,只收孝敬银子花天酒地。
  自此,屈家牢牢握住了平陶,成为一霸。屈承为人贪婪,很快就将主意打到了官盐上头了。
  濮族能赚得更多,自然乐意,双方一拍即合,只苦了从前依仗官盐生存的盐商平民。
  寻常挑夫小贩,不知真相只以为盐井真枯竭了,另谋生路去了。只余庄家这样的大盐商,被人断了财路不说,还被生生拖进贩售私盐的沼泽中。
  “庄氏经营官盐已有数代,我父亲自责丢了祖上产业,郁郁寡欢,于数年前病逝!”
  说到最后,庄延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怨恨。
  魏景听罢,只问了一句:“这屈承,在州郡中有何靠山?”
  庄延眼前一亮。
  魏景真真一语切中要害。
  将官盐转私,哪怕规模不算大,也不是一个小小县尉能罩得周全的。不慎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就是一族倾覆的大祸。
  屈承干了十来年,风平浪静,安安稳稳,那自然是打通了关系,上头有人照应着的。
  “屈家与本郡郡守董度过从甚密,而董度,乃益州牧何允何使君之四夫人表亲,四夫人诞何三公子,年已及冠。”
  如今的大楚,行政区划分三级,县之上有郡,郡之上有州,州牧为一州之长。如今的益州牧何允,膝下数子已长成。
  长成了,自然开始争权夺利了,这董度,就是四夫人的亲眷,何三公子的党羽。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人比庄延更清楚其中利害了,所以他即便再怨愤,也不得不笑面相迎。
  魏景再问:“何州牧膝下几子?”
  庄延心中一震,忍不住抬头直直看向魏景。
  “何使君嫡长子早夭,三夫人生二公子,四夫人生三公子,二位公子已及冠,俱极得何公倚重。”
  一个县令,欲根除屈家而屹立不倒,非善用这何氏公子之间争斗不可!
  眼前人心思之敏锐,眼界之精准,手段之快准,令庄延心中大动。
  忽他有一种感觉,眼前说是危机,但似乎更是一次很好的机遇。一旦庄家握住,很可能,家族至少能抬升一个台阶!
  他血脉鼓噪,心潮涌动,面上更加严肃恭敬,拱手:“本郡董郡守虽是三公子亲眷,然郡尉鲍忠却是二公子心腹。”
  分庭抗礼,面和心不和,安阳郡乃至整个益州,一直都处于这种两方势力纠缠的局势中。
  这也和魏景记忆中一样,哪怕从前没去过益州,但大面上的信报都是不断的,他很容易就两者串联在一起。
  不过这回不用他再开口询问,庄延主动说了下去。
  “濮族贪婪,私盐获利送往州郡的数目亦甚巨,屈县尉手里必得留下一本私账。”
  这私账就是击垮屈承的铁证,庄延一直知晓它的存在,奈何根本无从接触。且即便侥幸得了,庄家也不敢当这个挑事者,否则一个不慎,整个家族都将万劫不复。
  平陶这十余年间换过几任县令,头一任干脆同流合污,后面几任倒是好些,可惜文弱无背景的书生终究靠不住,熬不住投了的有,“病逝”的也有。
  庄延此刻心悦诚服,恭敬拱手:“禀县尊,庄某人虽不才,只若得了账册,我必能将其送到鲍郡尉之手。”
  “大善!”
  魏景站起,扶起庄延,颔首笑道:“如此,待取了账册,此事就交于文珪。”
  他观察力敏锐,庄延虽面上功夫不错,但心潮起伏之下难免露些。魏景如今手下并无合适送信人手,此人可用之。
  魏景干脆利落委以重任,让庄延又是一阵热血澎湃,他铿声应是。
  “杨公。”
  庄延忽想起一事,忙道:“您近日可要谨慎些,这屈县尉,傍晚时才遣人来探问了您的事。”
  魏景挑眉:“何事?”
  “唔,查问了您何日投宿,共宿了几日,一行几人,把店薄也拿了去。”
  店薄,就是登记入住客人详细身份信息的册子。魏景眸光微闪,表情却不变,颔首:“无事,你回去准备即可。”
  “是!”
  ……
  “夫君?”
  庄延告退,魏景把邵箐接了出来,她忧心忡忡,小小声说:“那屈三如何是好?”
  这人虽惊鸿一瞥,但她这张脸一看就是女的,这店薄拿回去,屈家不久马上能发现端倪?
  假身份,可是二人最大的短板。
  “无妨。”
  魏景声音稳稳:“我们现在就去屈家。”
  夜色中,他脚尖轻点,身形急速掠出,十分轻盈地落在屈家前院屋顶的阴影处。
  四合院格局都相差无几,魏景打量片刻,很快锁定了两处疑似屈承外书房的地方。
  第一处就是了。
  屋内灯火通明,屈家父子几个还在,屈承眉心紧蹙:“你说,那杨拟真是女的。”
  他重新翻开案上的店薄,视线落在杨拟二字上头。
  “千真万确!”
  屈乾心有余悸:“阿爹,那杨泽太吓人了!我差点就回不来了!那银簪子直直戳进围墙,至少二寸深!”
  “阿爹,你说这杨县令为何会调往平陶?不应该啊!”屈乾大兄百思不得其解。
  是呀,这么一个人物,哪里谋不到好差事,至于千里迢迢来西南?
  不合理呀!
  平陶建县都多少年了?偏僻边陲,从来都是些无背景无人脉者赴任的,好比前几任县令。
  怎就突然就来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
  会不会,有假?
  屈承“霍”地站起:“把陈庭唤来!”
  陈亭,县兵营卒长,屈承最信重的铁杆心腹之一。一经传唤,已最快速度赶至。
  “你立即点了人马,赶往豫州宜陵郡梁县,核实杨泽身份,马上就去。”
  “不,你在多点两路人马,一共三路,今夜就出发!”
  “是!”
  陈亭领命立即就走,屈家父子尚在商议其他事宜,魏景却不再倾听,而是尾随陈亭。
  这三路人马前后脚出城,分别三个方向赶路,魏景居高临下冷冷注视。
  “阿箐,我去去就来。”
  他找了一个避风隐蔽处,将邵箐安置,闪身离开。
  邵箐目送他的背影,长长吐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但却没阻止,这屈承横行多年,心腹爪牙必也劣迹斑斑。
  无需多久,魏景就回来了,他携了邵箐再次回到屈府。
  此刻子时已过,夜色深沉,屈承外书房的灯也早熄灭了。护院有,专看守外书房的也不缺,但这等寻常武夫,未能阻挡魏景脚步半分。
  他搂着邵箐,无声站在外书房之中。
  室内黑黝黝的,仅两扇前窗的窗纱各筛入一小片朦胧月光,室内能见度极低。然魏景目光锐利,视线微动,书架到案牍,一寸寸扫视过。
  若说天底下的密室暗格,不会有何处比皇宫大内更精密了。魏景出身使然,一个县尉的书房也不可能有多高明的暗格,很快,他就找到目标。
  多宝阁下的木柜,有一半是暗格,他伸手入内摆弄片刻,邵箐便听见“咯”一声轻响,暗格探出,露出一大叠账册。
  魏景挑唇,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他将其尽数取出,邵箐要脱下外衣打包,被他制止了。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迅速包好。
  邵箐讪讪一笑,她紧张之下忘记了此间男女差异比较大,女子若被人看见只着内衫外出,影响不大好。
  魏景一手提包,一手搂她,无声无息离开屈府,回到隔壁的县衙后院。
  入房,点燃油灯,邵箐长长吐了一口气,哎呀妈呀,今晚实在够刺激的。
  但好在一切事情都顺利解决了,魏景正研磨提笔疾书,他亲自手书一封,陈明此事并盖上县令大印。
  “明日,就将此二物都交予庄延。”
  “夫君,你说这庄延,可信么?”
  紧张去后,就是困倦,邵箐又擦了一遍有八成干的长发,打着哈欠就爬上床,解衣睡觉。
  两人同睡一床已多时,邵箐都习惯了,况且这古人的内衫都是长衣长裤,最开始那点别扭已被抛在脑后了。
  不过,今天注定有点尴尬。
  她穿衣时慌慌张张,里衣系带都没系好,被外衣一带,脖颈那处居然被直接扯了开来。
  鹅黄色的小兜,裹着极丰腴的一处,饱满的弧道,雪白润腻的肌肤。
  邵箐眼疾手快,立即掩上,奈何魏景恰好就看过来,看了个正着。
  他眸色立时一暗,眼前晃过弧道优美的肩颈玉臂,晶莹如羊脂白玉般的色泽中,点缀了二点绯色的粉梅。
  暗香浮动,旖旎惑人。
  魏景喉结急速滚动几下,顿了半晌,才道:“无事,庄家一族人自此,哪怕他并非真心臣服,也不敢耍花样。”
  “夜深了,快快歇息罢。”
  他声音较之平日,要低哑一些,但背对着他正忙忙系衣带的邵箐也没太留心,“嗯嗯”应了两声。
  她已忆起先前尴尬至极那一幕,面红耳赤非常不好意思,倒下卷了薄被背过身体就睡,再不吱声。
  魏景“噗”一声吹熄油灯,也躺下。
  一切与平时无异,只今夜这幽幽少女气息格外清晰,丝丝缕缕密密环绕,从鼻端进入身体,血脉中血液仿佛受到牵引,要比寻常鼓噪了一些。
  魏景一点没排斥,反倒觉得分外踏实。
  他无声侧头,看了看邵箐,昏暗中一团熟悉的隆起,须臾,才阖上双目。
  ……
  邵箐以为自己起码得辗转一下才能睡着,但事实上她又累又困,一沾枕头,立即陷入黑甜乡。
  一觉睡了个饱足,次日起来,魏景一如平常,于是她就很乐观的认为,他人家根本没留意,自己不要想太多了。
  这么一想,心里舒坦不少,那点子别扭,很快被她抛在脑后。
  他们还有事情要忙活,头一件,就是将账册和魏景书信送到庄延处。
  庄延立即遣了心腹,悄悄送出平陶。
  安阳郡治所高陵,据平陶二百余里,水陆二路畅通,正常情况下,七八天怎么也一个来回了。庄延的人一路急赶,在第五天傍晚,就带来了回音。
  “禀县尊,这是鲍郡尉亲笔回书。”庄延恭恭敬敬,将二封加了火漆的回函奉上。
  魏景接过,垂眸看火漆完好无缺,拆了展开。
  “……屈承昧官盐而谋私利,竟长达十数年之久,必有人指使方可欺上瞒下,吾已致信谷城,誓将此等胆大妄为者一网绳之。子况独处手眼,实居功至伟。吾即点选郡兵赶往平陶,擒拿屈贼。若有变,子况可便宜行事。”
  子况,即使魏景如今用的字,素未谋面称呼如此亲近,可见鲍郡尉获悉此事时惊喜之大。
  至于谷城,即州治所所在地。官盐转私本不是小事,鲍忠更立即呈往何州牧案头,希望能狠狠打击何三公子一党。最好是能把郡守董度置于死地,他们一派趁机将整个安阳郡握在手里。
  上述是两个派系的斗争,鲍忠本意把屈承作为一个引线,一层层向上打击,为此他已点选了郡兵,亲自往平陶而来了。
  魏景一目十行看过,挑唇:“好,此事已成。”
  庄延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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