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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皇后保卫战-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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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里带着一丝轻颤,好像呼啸的北风吹皱水面。
  跪在地上的褚慕白身子明显一震,洒出的酒顺着他的袖子蜿蜒流淌进胳膊里。将袖口洇湿。
  他慌忙稳住心神,端起酒碗,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仍旧不敢抬眸:“谢皇后娘娘!”
  “好!”陌孤寒豪气千云一声铿锵:“有褚慕白这等少年英雄保家卫国,我长安何愁不天下太平?”
  身后士兵起身,振臂高呼:“保家卫国,天下太平!”
  声音高亢,直冲云霄。
  陌孤寒眉眼飞扬,声若洪钟,抑扬顿挫:“好一个天下太平!朕宣布,与褚慕白一同出生入死的这三万好儿郎,自今日起,就称作太平军,褚慕白任太平将军,统一管辖,操练,负责守护我长安太平!明日设庆功宴,杀猪宰羊,犒赏大家!”
  士兵欢声雷动,褚慕白叩头谢恩。陌孤寒身后的文武百官皆变色,面面相觑,然后眸光闪烁,在心里拨落着自己的算盘。
  月华一怔。没想到陌孤寒赐予褚慕白的,不仅是官职,还有实实在在的兵权!这代表的,就是他的信任!虽然,陌孤寒的初衷,可能仅仅只是想将这三万军马脱离常至义的辖制,与他相互制约抗衡而已。
  在那一刻,月华心里暖潮涌动,扭脸偷瞧陌孤寒,身边人激昂慷慨,气吞山河,直如高山仰止,令她心生向往,就连后来,陌孤寒说了什么,令三军情绪激昂,她都再也没有往心里去。
  陌孤寒扭过头来,见月华正望着自己,似浑然忘我,不由一蹙眉,一声傲娇冷叱:“看够了没有?”
  月华低垂下头,唇角微翘,心有得意。
  陌孤寒径直从她的身边走过去:“还傻愣着做什么?回了!”
  月华恋恋不舍地望一眼一望无垠的天,又扭头看一眼已经站起身来的褚慕白,正逢他向着自己这里望过来,四目相对,只觉这几年里的酸甜苦辣,全都瞬间涌上心头,湿了眼眶。
  褚慕白临行时的模样,月华已经记不清楚。回忆里,只有他翻身上马,决然而去的背影,在她茫然孤苦无助的目光里,渐行渐远。
  后来的日子里,她日夜担忧,害怕边关的风沙粗粝,害怕西凉人的兵器尖利,害怕他衾冷孤凉,牵绊了五年多,今日终于相见,却不过只是惊鸿一瞥。
  他早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英挺的眉眼间满是坚毅与睿智,眸中布满血丝,难掩满面憔悴。
  月华的心就开始抽痛,他定然是过得不太如意,或者是过于操劳,否则如何会这般模样?
  褚慕白慌乱地低下头去,似乎是害怕被月华窥破了自己的心思。月华想问,有千言万语想说,想关切地问他一句:“过得究竟好不好?”,虽然只是相隔了两步的距离,却终究没有出口。
  月华踏上御辇,陌孤寒冷哼一声:“便这般恋恋不舍吗?”
  月华觉得他不近人情,自己与兄长五年多的生离死别,今日初见,不准自己说两句话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些生气的样子。
  “皇上是在生妾身的气吗?” 月华心里腹诽,却仍旧巧笑嫣然。
  陌孤寒满是嫌弃地瞪她一眼:“再磨蹭下去,只等天黑,便没有时间去枫林了。”
  月华身子一震:“您说什么?”
  陌孤寒却已经扭过头,不去看她:“难道你不想去祭拜褚将军吗?”
  月华瞬间只觉得语无伦次,不知如何向着陌孤寒表达自己的心情:“我。。。我。。。。。。”
  “真麻烦!”陌孤寒轻嗤一声,便不再理会她,扭头吩咐已经重新跟随在身边亦步亦趋的步尘:“去枫林,带上褚慕白,其他人各自回府。”
  步尘应声吩咐下去,转过头来的时候,月华已经喜滋滋地握住了陌孤寒的手,眸子里是满溢的欢喜。
  文武百官退下去,御撵转了方向,径直向着枫林张扬而去。
  “妾身谢谢皇上。”
  陌孤寒依旧是僵硬的脸色,丝毫不见和缓:“不要自作多情,朕只是敬慕褚将军,感激他曾经为我长安子民出生入死,保卫了长安十几年太平。”
  月华喜滋滋地笑,弯了眉眼:“妾身便果真自作多情了,将此当做皇上的一片情意。”
  说完偷偷地在陌孤寒的掌心轻轻地挠了挠,陌孤寒轻咳一声,不自在地低叱:“别闹!”
  月华便果真正襟危坐,与他一般一本正经,手却如胶着一般,紧紧不放。
  ………………………………


第一百零九章 墓前叙旧情
  车轿辘辘,步尘,褚慕白与邵子卿三人并辔而行,个个身姿挺拔如松。
  邵子卿扭头打量褚慕白:“慕白兄这般憔悴,风尘仆仆,可见征战辛苦。”
  褚慕白向着邵子卿淡然一拱手:“邵相客气,叫在下慕白便好。”
  “听皇后娘娘以前提及过慕白兄,的确比子卿年长两岁,便高攀称一声慕白兄了。”
  褚慕白握缰的手一紧:“邵相与皇后娘娘很相熟吗?”
  邵子卿眸中含着浓浓笑意,望一眼一旁一言不发,一截木头一般的步尘,笑道:“皇后娘娘偶染风寒,子卿得皇上授命,代为关照过皇后娘娘几日,所以相熟。”
  褚慕白默然片刻,终究忍不住问:“她那时病得很厉害?”
  邵子卿点点头:“那时候有些变故,皇后娘娘受不得打击,又淋了冰雨,所以好几日高烧不退。皇上出宫不便,所以便托付给了子卿。”
  褚慕白苦涩一笑,然后拱手向着邵子卿深深一揖:“多谢邵相关照。”
  邵子卿温润一笑,在他跟前低声道:“她是你的义妹,亦是子卿知己,所以慕白兄不必相谢。”
  褚慕白握着马缰的手更紧,指节青白,抿了抿唇:“我这义兄不称职,当初丢下她一人孤苦伶仃没个依靠,自己一去五载,杳无音讯,不提也罢。”
  “慕白兄此言差矣,皇后娘娘曾经跟子卿说起,遗憾她不是男儿身,可以远赴边关,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为父报仇。只连累了慕白兄,代她百战黄沙,受如刀寒风,九死一生。慕白兄以命相交,皇后娘娘只对慕白兄满心感恩,何谈不称职?”
  褚慕白喉结滚动,似乎说话也有些艰难起来:“她果真便是这样说的吗?”
  邵子卿爽朗一笑:“虽然子卿偶尔吊儿郎当了一些,但是还从未被人质疑过有不实之言。”
  褚慕白歉意地笑笑:“慕白只是一直愧疚自责,闻听邵相一席话,喜出望外而已。”
  “慕白兄果真真性情,能识得这般少年英雄,子卿三生有幸。”
  褚慕白谦逊地拱手:“邵相名满天下,慕白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名不虚传。”
  一旁的步尘终于不耐烦:“你们两人相互吹捧,究竟有完没完?”
  邵子卿冲着他撇撇嘴:“一会儿一起痛饮几杯,子卿做东,为慕白兄接风洗尘,你来不来?”
  步尘蹙眉:“不来!”
  “还是跟块土坷垃一样,果真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
  步尘扭头瞥他一眼,毫无敬意:“那我家主子如何便有你这样的臣子?”
  邵子卿咂摸咂摸嘴,摸摸下巴,抬头看一眼前方陌孤寒与褚月华的轿辇,意味深长地叹一声:“等你回宫你就知道了,你家主子,如今今非昔比了。”
  步尘也看一眼正襟危坐,宛若冰山的主子,冷哼一声不说话。
  皇上的仪仗队很快便到达了枫林。枯叶落尽,满林萧瑟,已经不复红叶漫山的绚丽与如火烂漫。
  侍卫与司乐均留守在枫林外,陌孤寒一行人进了枫林。
  早有侍卫提前过来打点,将祭奠所需一应用品准备齐全。
  陌孤寒率先在坟墓前恭敬地燃了三炷香,热酒祭奠,将捷报焚烧了,默然片刻,然后转身带着邵子卿与步尘等人退了出去,留下月华与褚慕白在墓地,冷声道:“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月华感激地望一眼陌孤寒,又转头看看父母的陵墓,欲言又止。
  陌孤寒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复又接言道:“父母之恩大如天,即便你如今是皇后,那也是为人子女,代朕多磕几个头。”
  闲杂人等全都回避了下去,月华得到恩准,方才难以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转身跪倒在父母陵墓之前,恭敬地磕了几个头,抬起头来时,泪花涌动,已经难以自抑。
  “阿爹,阿娘,慕白哥哥回来了,他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将长安失地尽数收复,驱逐西凉人数百里,大获全胜!爹,慕白哥哥为您报仇了!”
  褚慕白跪倒于月华身后,膝行两步上前,伸出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墓碑,喉结滚动,声音里满是拼命压抑的颤抖:“义父,义母,慕白不孝,五年里未能尽孝于您二老墓前,未能尽到做义兄的责任,慕白有罪!”
  月华早已鼻子酸涩,泪水淋漓,哭得泣不成声,若非如今身份悬殊,怕是早就扑进褚慕白怀中,哭个痛快酣畅。
  五年来的心心念念,五年来的提心牵绊,五年来的思念惆怅,五年来所受的委屈苦难,五年来强装的坚强淡然,在这一刻,见到相依为命的亲人,终于忍不住,轰然倒塌下去,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慕白哥哥,”月华红唇噏动,千言万语全都哽在心头,只唤了一声,便不知从何言起,哽咽道:“月华好想你。”
  褚慕白将袖中的拳头紧紧地握起,额头隐约可见青筋直冒,万千隐忍:“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边关苦寒,哥哥代月华受苦了。”
  褚慕白艰难地扯起一抹唇角:“我是你哥哥,更是父母义子,养育教诲之恩,天高海深。为义父报仇,更是褚慕白的责任,何谈代为受苦?只是,当年抛下你自己一人,无依无靠,一去数载,还不知道这些年来,你受了多少艰难。每每思及此事,便心如油煎。”
  月华迷蒙着泪眼,仔细描摹褚慕白的眉眼:“比起慕白哥哥所受的危难艰险,月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安享太平安然,一点小苦楚,算得什么?”
  “步尘。。。。。。他说你在常乐侯府过得并不好。”
  月华摇头,莞尔一笑:“哥哥多虑,月华如今位及皇后,无边荣华,权势富贵,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褚慕白狠狠地一拳,捶在墓碑石基之上,低垂着头,一直不敢看月华:“真的么?”
  月华点头,面上容光焕发,略带羞涩:“皇上对我很好,哥哥尽管放宽心就是。”
  褚慕白愣怔半晌,方才点点头,低声道:“那便好!”
  两人一时间泪眼相对,默然无言。褚慕白慌乱地移开眸子:“我就放心了。”
  “哥哥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说来惭愧,若非你在皇上面前冒险举荐,哥哥如今还仍旧只是一个窝窝囊囊的火头军,就连上战场都没有机会。”
  “李将军通敌叛国,自然将军中热血儿郎视作眼中钉,恨不能除之后快。哥哥忍辱负重,比战场杀敌还要辛苦。”
  月华略作沉吟,复抬头细声叮咛道:“还要叮嘱哥哥一句,如今你已经是太平将军,皇上给你三万军权,须知朝堂之上,波云诡谲,尔虞我诈,不比军中都是热血汉子,哥哥可要小心提防。”
  褚慕白逐渐收敛起面上复杂的表情,点点头:“我自然省得,其实如今军中也今时不同往日,蝇营狗苟,暗潮汹涌,难以自处。”
  月华四周扫望一眼,垂下头去,在褚慕白耳边低声道:“尤其是月华二舅父,这次皇上趁机分了他的兵权,怕是对他多有得罪,要小心提防。月华听太皇太后话语里的意思,是想拉拢于你,将二舅父府上的女儿许配于你。月华虽然婉拒了,但是你要有万全准备,巧妙周旋,既要尽量避开与常家正面冲突,还不能引起皇上的猜忌。”
  褚慕白一怔,一时间并不能领会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久处边关,心思纯良,哪里知晓其中的诡谲之处?
  月华复又忧心道:“若是慕白哥哥心中有什么疑惑,可以去问邵相,他是皇上的人,对于朝堂的情势看得最真,略加点拨,便受益无穷。”
  褚慕白点点头,苦笑一声:“忽然有一种‘山中方一日,世间已数载’的感觉。”
  “这样复杂的时候,却将哥哥不由分说地推到风口浪尖上,月华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褚慕白像五年前那般,抬起手来,想揉揉月华的头发,手却在半空中僵住了,面前的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小丫头,而是一国之后。
  他欣慰地笑笑:“傻丫头,慕白哥哥很庆幸,能够有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能力。哥哥会尽量让自己强大起来,让你有个依靠。”
  月华在那一刻,便觉得自己不再孤苦伶仃,终于有了希望,有了依托。
  也许,正如魏嬷嬷所说的,否极泰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第一百一十章 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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