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拢霸月-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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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做到这种地步,去守护一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城池。
鱼涉不得其解。
命灯已灭,他军刀劈下,发动号令,全体进城!
“金风速敛,刑克冲害,清暝不渡,土行守御。”
侧侧侧侧侧,一连五座巨大的土墙拔地而起,每面土墙上皆烙印着肃穆庄严的金石符号。
土墙乍起,挡在了天兵前进的道路上。
一只巨大的守宫趴在城楼上,全身鳞甲乍起,窸窣摩擦,它甩动巨大粗壮的尾巴,赶苍蝇似地,把第一批爬上城楼的天兵全拂下城去。
薛福福、岳杪、季星云三人方才满眼死志,欲行了前辈的道路,宁做战死的将军,不做窝囊的俘虏。
此时知道是援军来了,皆精神一震!
那人手持“震”字旗,身后是威风凛凛的璃龙兵阵,庄严肃穆占据了半个天空,阵内高高飘起的旗号上书“风火山林”。
看这兵阵,不像是幽冥的冥兵,但这个人穿的又是城隍的狩岳袍。薛、岳、季三人年轻,一时间不知道来者何人。
他们三人不知道,并不代表鱼涉不知道。乍一看了这旗号,鱼涉汗毛直竖,血液几乎凝固。
一百多年不曾见过了。
宵晖战场,那人十荡十诀,杀伐中阵云密布,交锋擂鼓,挥军与千营共呼。
这样的兵阵,这样的旗号,只有那个男人才有。
“阁下可是君封露陌,名讳杜。。。。。。”
还没等鱼涉问完,一箭凝灵锁定,直射面门而来,大惊之下,鱼涉运气闪身,擦着箭气堪堪躲过。
他隐隐感觉头侧有些疼痛,手摸之下,乍然满指鲜血,耳朵已经被削去半只。
鱼涉冷了脸。。。。。。
是他。没错。
当初他离开九天,行踪难觅,孰料会在这里!
夔龙纹这样的荣耀本应该授予我,论才学,论品行,我哪样不如他?
我才是该扬名立万,名垂千史的那个人!
这人得授夔龙纹,又走了堕仙台,脱去九天仙籍,隐姓埋名。
我一生向往的荣耀在他眼里算得了什么?!
即便离开了九天,仍然有众多仙家念着他,夸着他。
九天天兵甚至因为他的离开,从此耻于拉弓,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得到众人的爱戴与尊敬。
我那么努力,却依旧得不到天帝的重用,同样是有封号的仙君,不甘心!
“露陌,你还真是堕落了,同幽冥这些乡佬搅和在一起!”
“说谁乡佬呢?你才乡佬,你全家都乡佬!”季星云听鱼涉说话不好听,出言回击。
杜梨与晏兮拼死拦下傩鬼军阵,孰料举目远眺之下,晏兮发现缀春门火光四起,那个琴姬一个凌厉的攻势逼退二人,直往城门方向扑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
杜梨又惊又疑,他们安顿好帐篷中的众位仙家,赶紧往城楼方向赶,路上遇见众多刍灵击毁灯楼,屠杀人畜。
晏兮手持“阴”字旗,带领一半璃龙士兵,在城内处理刍灵之祸。
待缴清刍灵就赶来汇合。
“你是?”见来人说起自己从前封号,杜梨问他。
“君封鱼涉。”鱼涉冷冷吐出。
是九天的人!
杜梨心下一动:“阁下,当年可是在鹿野台上,逼杀晏氏罪仙,并眼见椒阳仙君遇难,观望而不出手?”
见杜梨提起往事,鱼涉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方才他差点中箭,此时不欲在杜梨面前落了气势,壮了声道:“正是在下,九天欲讨伐幽冥而不得缘由,在下不过出了一个小主意,没想到手到擒来。我知道你和南钟意关系好,不过大丈夫当立一番大事业,为了九天大业,牺牲他一个不算牺牲。”
“另外,晏氏罪仙,人人得而诛之,晏家二郎是我逼杀不假,可惜晏家三郎,仅仅是砍下了一条手臂,没有整个把他的头割下来,不然此番功劳,可就更胜一筹了。”
春日满城花开,芬芳惬意。
如今这芬芳的味道中却揉进了一丝挥之不去的血腥之气,杜梨沉眉,耳边纷纷扰扰,并不平静。
“在下生于九天宫阙,今朝与阁下兵戎相见。。。。。。”杜梨飞身于城楼之前,挡住身后摇摇欲坠的叠春门与城楼上筋疲力尽的众人,抬头掷声:“事态如此,非战难消,面对阁下,我不想多说,你拔剑便是!”
下一秒,“震”字旗下劈,璃龙兵士如虹贯日,挥刀亮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小动物爱护者。
令君,护犊子!
☆、烽火
垒春门。
公羊墨与康素渐渐支撑不住,即便占据地势之利,在怒浪一般的进攻下,地利也不能填补实力的差距。
“墨史君,这个命灯怎么越来越暗啊?”随着原始阵法一点一点被蚕食,康素慌了起来。
“莫怕莫怕,”公羊墨安慰他,也是给自己壮胆,“只要把灯火燃旺,就会没事,快,快,把火扇大点。”
“先生好计谋!”康素面露喜色,依言行之。
他轻轻地扇了扇。
。。。。。。
“啊啊啊!灭了,墨史君啊,灯灭了!”康素跳脚大叫起来。
“别怕,”公羊墨强装镇定,“让我用道法引火。”
劈天盖地一声巨响,粉尘乍涌,垒春门半边城楼,在灵波的轰击之下,轰然倒塌。。。。。。
公羊墨与康素你眼瞧我眼,两人的意见在目光的交流中闪电般达成一致
——跑吧。
被人嘲笑很痛苦,但也是以后痛苦,如果现在死在这里,那现在就是很痛苦,家里还有妻儿老小,自己已经尽力了,实在是支撑不住,是谁规定守城的城隍不能逃命的?
两人脚下抹油,趁着腾起的滔天粉尘掩护行迹,欲逃之夭夭。
“世人笑我太猥琐,我笑世人故造作,武林谁敢称大义,江湖早无真英雄。”粉尘中有人说话。
“是哩是哩,哥哥说的对,佛祖有个私生子,老君没事做生意,仙娥院里养小倌。。。。。。诶诶,二位要往何处去啊?”
康素与公羊墨同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凉意,冻得人直打哆嗦。
粉尘褪去,垒春门消失的半边城墙已经被补上了,有人施展道法,求降冰雪,以冰固城,把整个垒春门箍成了一个巨大的冰桶。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站在城楼上,赤红的脸,细小的眼,各自鼻子上竖着一道御鬼纹。
是泸州二隍。
其中一人道:“哎呦,这个命灯熄了,阵法歇菜哩。”
另一人装模作样地说:“没事没事,看我用道法引火。”
。。。。。。
公羊墨与康素听他们话中有话,原来都憋着气不说话,半饷,看他们是在贱得令人发指,是在憋不住了。
康素上前一步道:“阁下既然有本事,就该早来,免得我们弄熄了命灯,坏了城楼。方才天兵大举攻城的时候,怎么不见二位阁下伟大的身影?”
柯不气眼睛一眯,咧嘴一笑,“哎呀,二位汉子好本事,面对九天日藏仙君的嫡系亲兵,竟然还能坚持这么久,狼叼猪,狗要羊,孩子跳井找茅房,啧啧,刚才不是还不急嘛,既然不急,我们兄弟就稳坐钓鱼台哩。”
“是哩,是哩,弟弟说的是哩,管它城楼好坏,阴谋阳谋,既然要当英雄,英雄就是最后一刻出场的。”柯不恼摇头换脑地补充。
“你们。。。。。。”康素还要再同他们理论,公羊墨拉住他。
他朝泸州二隍抱了一拳:“二位仙长观察我们这么久,都是看在眼里的,在下和康令君守城许久,法宝也用了,办法也想了,到此为止,灵力已经枯竭,体力也跟不上,二位英雄啊,这座垒春门就交给二位来拯救了。”
“啰嗦,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泸州二隍鼻孔里哼了一声,转头观察起城楼下的形势。
攻城的仙君,帝封日藏。
他见有人支援,又重新加固了城墙,冷笑一声。
命灯已经灭了,守城的原始阵法完全失去了作用,即便来了两位城隍,大势所趋,谁也无法力挽狂澜。
泸州二隍表示,没想和他硬碰硬。
“来者何人?”柯不恼看着那个明明白白的“毘”字旗,朝城下喊话。
战场上互通姓名,是对对手的尊重,日藏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不欲平等与之相对。
身边的侍吏见有人问话,想以自家仙君的仙号告知,日藏一截手,阻止了他。
柯不恼见独角圣兽上那个人没有说话,知道自己被轻视了,嘿嘿,他眯起眼睛,舔了舔嘴唇,阴阳怪气道:“哦呀,我知道了,弟弟啊,今日城下那个的仙家怕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哩,好生娇羞,话都不敢说,我细瞧瞧,这小身段,这小水皮肤。。。。。。啧啧,国色天香,令人垂涎。”
“是吗是吗,我瞧瞧,我瞧瞧,”柯不气仔仔细细观赏着日藏的脸,大腿一拍,“哦呦,果然漂亮,你说一会儿要是我们俘虏了这位小娘子,哥哥啊,你可不可以把她留给我,我正缺几个美人暖被窝。”
柯不恼人如其名,很少恼怒,但这回恼了,他跳了起来,“这怎么行!亲兄弟明算账,我打回来的,就是我的,你闪一边去,你缺美人暖被窝,我还缺美人暖脚哩!”
“诶,哥哥这话说错了,上了战场,功劳簿上不兴分那么仔细,你出力我也出了力。” 柯不气掰着手指头和大哥打商量,“不如这样好了,每月双号你,单号我。。。。。。”
日藏远远听见他们说话,一开始不欲搭理,和这种乡巴佬一样的冥官说话,没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后来越听越不像样,简直是奇耻大辱。
“冥府臭虫,速速闭嘴!” 他吹着胡子,涨红了脸,忍不住口出秽言骂出声来,“操汝娘的!”
柯不气和柯不恼互相看了一眼,面露惊惶神色。
柯不气长大了嘴,不可置信:“。。。。。。操吾等的娘,。。。。。。那不就是吾等的爹?”
柯不恼点点头,“是哩,是我们的爹。”
二人欢喜地手掌相握,“哇,真是我们的爹,终于找到爹了,今日应该庆祝啊!”
“那怎么庆祝呢?”
“嘻嘻,当然是,”二人同时结印,齐声大喝道:“召阴诀,紫微伏隐,五雷崩云,临兵斗者,皆数列前行!”
黑气腾腾,一汪血色的沼泽出现在城楼前的地面上,白发枯骨的鬼兵,持着巨大的镰刀,眍着两个眼洞,以极快的速度涌出血池。。。。。。
****
枕春门,阎雪肩倒地。
檀景抬手挥灭命灯,轻而易举登上了城楼。
城门就要大开,无数刍灵将再次涌入敷春城。。。。。。
“大坏蛋,又想做这种事!”
一条波涛大江从枕春门外奔涌流过,无数鼻如长剑的怪鱼从江里跃出。。。。。。
檀景侧目,看清了来人。
“一个小女孩。”
敷春城内东边,缀春门的方向,刍灵渐被剿清,檀景声如玉石击水:“我有点事要处理,你们依照计划行事。”
“是!”琴姬、破鹫、丽王齐声应下。
“神灵借过,燃世因果、踏错行差、片星点火,燎原之火燃在此折,黑色棺椁食下纸鸢,灼我残破身躯,莫渡流离失所。”
三人眸如坚冰,同时结印施法,重重喝道:“黑棺海蜃!”
敷春城上空,慢慢地覆盖上一层黑膜,黑膜扩散,以脓流血漫之势罩住了整个天空。
“砊”地一声沉闷地巨响,黑膜见棱见角,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四四方方的黑匣子。
三人同时骨筋现额,汗如雨下,仿佛不可承受般,上下颚不住地颤抖,打的牙齿喀喀作响。
九龄珠扛着龙头大铡刀坐在一只飞鱼身上,凝涩紧迫的感觉让她差点呼吸不上来,她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棺材里。
黑棺遮蔽天空,遮蔽月亮,彻底隔绝了敷春城与外界的联系。
“坏蛋,你这是坐什么?!”
他们鱼类对空气中氧气的波动尤其敏感,黑棺封锁之后,九龄珠便有些窒息的感觉。
“你今天还是来杀我么?” 檀景转过身,面对着九龄珠,“对于你的父母,我感到很抱歉,今天我有非做不可的事,如果你一定要杀我的话。。。。。。。。。。。。”
他身形微动,凛凛杀风,相隔百米,九龄珠感觉一股撕裂的劲气迸袭而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堕入绝望的深渊。
她呆立原地,面露惊惧,连躲都忘记躲了。
“姑奶奶,你打什么蔫!”刺鲀闪身挡在她身前,全身涨成一只坚硬的皮球,狞恶的尖刺遍布体表。
“黑棺海蜃,黑棺中的敷春城在地图上抹去,而外面的海蜃,将会代替这座敷春城,继续歌舞升平地存在世人眼中,不会有人知道真实的敷春城埋葬在这里,年轻的小女孩,就和这座繁华似景的城市,一起在黑暗中永生吧。”
檀景执扇,发出一声叹息:“一定要杀我的话,我只能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