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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青灯拢霸月-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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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一个影追上来,“大姑娘,等等我。。。。。。”走的近了,气喘吁吁,“姑娘慢些走,我这把老骨头就要追不上。”
  这是一个缁衣矮小老头,袖子内的皮肤紫中带斑,唇边垂下两根细细长长的胡须,随风飘动。
  “快一些,刺鲀爷爷,我九龄珠是去寻仇家报仇的,不是游山玩水,像你这样慢悠悠要走到何年何月?” 少女双手插着腰,竖着眉头嗔怪:“上了岸,你也是有手有脚的鱼,我们大海里蠕动的海参也比你快些!”
  刺鲀苦着一张脸:“姑娘,天地良心啊,我老头子身上就几根鱼刺,都要给你拆下来了。今儿个早晨,才要上路,你说要大馄饨,我就买大馄饨;你说要小馄饨,就买小馄饨;你说要椿根馄饨就椿根混沌。姑娘。。。。。。”
  刺鲀双手一摊,无奈道:“你再作,也该满足了吧?!”
  刺鲀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做拂袖状:“既然姑娘埋怨老夫,那老夫还跟着姑娘做什么?平白给姑娘添堵。。。。。。”
  刺豚嘴巴上是这样说,却是觑着眼偷瞧着九龄珠的神情。
  九龄珠果然慌了,她见刺鲀作势要走,不禁懊恼自己话说重了,。
  爹爹和娘亲惨死在恶人手下,瑶海鲟鳇珠被贼人抢去,自己虽然道行浅薄,但杀亲之仇不共戴天,自己就算死了,从坟地里爬出来,也是要去报仇的。
  爹爹和娘亲忙于遥海事物,是这位刺鲀爷爷从小陪着自己吃,陪着自己玩,现在爹爹和娘亲没有了,刺鲀爷爷就是自己最亲的人,怎么能让他伤心呢。
  九龄珠赶紧抓住刺鲀的袖子,轻轻摇了摇撒娇道:“好爷爷,珠儿错了,珠儿不该任性,你莫生气了!”
  刺鲀转过身去,吹着胡子生气,假装不理她,暗地里咧着嘴角偷笑了两下,眨眼又绷起面孔。
  刺鲀是生活在深海珊瑚礁之中一种像刺猬一样的鱼,全身长满硬刺,遇到危险的时候,身体会瞬间膨大成球状,竖起的硬刺可以扎伤天敌或起到警告作用。
  因此刺鲀生气起来很是怕人,皮肤鼓起,满身紫斑,从一个干瘦老头胀成了一个丑陋的带刺皮球,身形是原来的数倍大。
  也不知道他身上的衣服是什么材质,身体胀成这样竟是没把衣服撑爆。
  九龄珠却一点也不觉他的刺鲀爷爷有什么丑陋的,亲亲热热地揽住刺鲀的脖子,扭股糖似的吊在他身上,试图说点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好叫他不要生气了:“刺鲀爷爷,我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一定可以手刃仇人。”
  “什么?”刺鲀想吓吓这位小祖宗,方才一直闭着双眼不理她,现在听她这样说,睁开一只眼睛问她。
  “。。。。。。就是,我们先找到那个恶人。”九龄珠煞有介事。
  “嗯,然后呢?”刺鲀问。
  “然后!然后杀了他!”九龄珠重重地点了点头。
  。。。。。。
  刺鲀等着她说,而九龄珠却睁大眼睛看着刺鲀。
  “还有呢?”刺鲀忍不住追问。
  “没有啦。我们就报仇了不是吗?!”
  “。。。。。。就这?!”刺鲀见她认真的样子,一脸无语:“小祖宗,你这计划太简单了,经不起推敲!”
  “诶,”九龄珠摆摆手,“刺鲀爷爷活了这么久,怎么不知道行多必失,计划越复杂,漏洞越多,越是简单的计划越是有操作性。”
  “那你说,第一步,我们如何找到那个恶人?”刺鲀反问,同时往上托了托她,让她更好地挂在自己身上。
  九龄珠感受到了刺鲀爷爷还是舍不得她,眼珠机灵地转了转,从刺鲀身上跳下来,学着大人的样子深深做了一个稽:“那就有劳刺鲀爷爷了,我们鱼类的嗅觉一向灵敏,区分的味道也多,尤其是像刺鲀爷爷这样的底层鱼,嘿嘿,有刺鲀爷爷在,我还愁找不到仇人吗?”
  刺鲀看她俏生生的样子,又是怜惜又是忍俊不禁,自己无儿无女,九龄珠从小跟着他长大,算是一手抚养,自己一直把她当成亲孙女看待。
  又想这姑娘也是命苦,双亲尽失,家园毁坏,从前在海底是何等无忧无虑,得伴珊瑚,与戏游鱼。
  如今化出双脚上岸来,一个娇怯怯的闺阁女儿家却要去做报仇雪恨的事,难免一路艰难险恶,自己要是不疼她,哪个来疼她。
  他本来就没有生气,只是想唬一唬这个小祖宗,好叫她学乖一些,现在见她这幅样子,怜惜之情更甚,看她的发髻有些松了,伸手帮她拆了宝石明珠的钗环,又掏出一把深海沉香木的小梳子,重新帮她挽来。
  挽好发髻,刺鲀要把珠钗戴上去的时候,九龄珠却不愿意了,她跑到路边,探出身子,伸手试图折下路边几只玉簪花来。
  她左一朵右一朵在发髻上插花,一会儿就插了个满头,“我不要那个冷冰冰的首饰,那些个珠子宝石给我家垫桌角也不要,哪比得上这个鲜花又香又美呢。”
  她带好花后兴冲冲转过身去,等着刺鲀夸她:“爷爷,你瞧,珠儿戴这个花儿好看不好看?”
  刺鲀见她转身过来,像个花篮般插了个满头是花,吃惊道:“像个乡下的妇女!”
  九龄珠听他这样说,竟然满脸喜色,高兴地说:“乡下妇女好看吗?也像珠儿一样好看吗?”
  刺鲀无语问苍天,他本意是花插的太多,过由不及,看起来笨拙又好笑,而九龄珠却听不出来,从怀中拿出一个纯金多宝镶嵌小靶镜,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刺鲀看她那副滑稽的样子,一直憋着笑,刚刚恢复的脸皮又憋成紫色,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莫照了。。。。。。姑娘如今好看地紧呢,快走吧,前三百里就是敷春城,我们一路追踪,仇人已经早早往那儿去了,报仇这事迟不得,噗。。。。。。”
  “不,再等等,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九龄珠忽然停下脚步,垂下头,身体有些发抖。
  刺鲀见她这样,以为她害怕,扶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哄她:“姑娘莫怕,我们上岸以来就是打定主意要做什么的,已经到了这一步,无论仇人如何猛恶,老夫都一直陪着姑娘,就算豁出去这把老骨头,也永远在姑娘身边保护姑娘。”
  九龄珠抬起头,抽了抽鼻子,嗫嚅着嘴唇:“。。。。。。爷爷,我饿得发晕。”她眸光闪闪地看着刺鲀,一字一顿地说:“可。不。可。以。先。吃。点。东。西。”
  “。。。。。。”
  说完九龄珠已经像一阵风儿往前方茶摊跑去,那只麻花鸭被她牵在手里,扑腾着翅膀,肥胖的身子跌跌撞撞就要飞起来。
  刺鲀愣了一阵,反应过在后面高声问她:“你不报仇了吗?”
  九龄珠头也没回,一边跑一边回答:“报仇是报仇,吃饭是吃饭,两个事又没妨碍,再说了,不吃饱饭怎么有力气报仇,刺鲀爷爷快来,晚了叫你吃剩饭罢!”
  刺鲀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又是跺脚又是嗐气地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来,看了看天上还不是很高的日头,缩着肩,卷起袖子擦了擦汗,看着自己家姑娘这幅样子,能不能在岸上活下去都未可知,报仇?唉。。。。。。
  刺鲀一脸听天由命的神情。
  片刻,九龄珠回来了。
  “这么快就吃完了。”九龄珠没去多久,刺鲀有些愕然。
  “爷爷不去,我一个人怎么吃得畅快,我还是打包回来和爷爷一起吃。”九龄珠一面说,一面把带回来的东西摆在那块干净的石面上。
  刺鲀看石头上摆着大肉饼、糖撒子、蜂蜜凉粽子、油泼著头面、核桃烧饼、水晶菊花糕等小食,都是市井上常见的东西。
  他久居海底,看见了这些吃食,不免有些发馋。
  这九龄珠任性是真任性,懂事也是懂事,唉,好坏也是自己家的姑娘,还能怎么办呢?
  宠着吧。
  刺鲀无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肘子肉尝了尝。九龄珠见他动了筷子,也是高兴,两人就在路边的石头上大吃特吃了起来。
  九龄珠的嘴唇吃得油润润红嘟嘟的,她邀功:“好吃吧?!”
  刺鲀眯着眼睛点点头,心里稍感安慰,算是没白疼这孩子,他给九龄珠递了一杯水。
  九龄珠仰头一口喝下,又拿了一方上好的鲛纱擦了擦嘴,眨眨眼睛:“这海里的鲛纱是一年不如一年,也就比龙丝软一点吧。”
  这是一杯海水,九龄珠修行不足,刚上岸不习惯,每隔两个时辰要补充一次海水原液。
  她皱着眉头擦完嘴,顺手把鲛纱扔在地上,自然而然地说:“爷爷见我是不是懂事孝顺,买来这些好吃的东西,才花了我一桶金子哦。”
  “什么!”刺鲀一口汤喷出来,全喷在九龄珠脸上,不住地咳起来。
  “爷爷,你干什么!”九龄珠吃了一惊,蹦起来擦脸。
  “你你你。。。。。。”刺鲀一口气上不来,噗地嘭开身体,倒仰着滚出去几米远。
  虽然遥海有钱,但也不是这么花的。
  偏偏九龄珠对金钱没什么概念,满脸上写着无辜两字。刺鲀觉得肺都要气炸了,他扎手扎脚地乱舞,像个疙疙瘩瘩的球,爬也爬不起来。
  心想有了这个小祖宗,自己估计得少活八百年。
  。。。。。。
  路边,歇脚茶肆上。
  “老板,你这六个西红柿炒一个鸡蛋,太黑了吧!”
  晏兮挑了挑盘子里的菜,无比嫌弃,“啪”地摔下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是敷春城,适合恋爱好地方。
周末,三章更

  ☆、衷肠

  路边,歇脚茶肆上。
  “老板,你这六个西红柿炒一个鸡蛋,太黑了吧!”
  晏兮挑了挑盘子里的菜,无比嫌弃,“啪”地摔下筷子。
  ……
  这一下动静大,引得周围的食客纷纷侧目。
  这盘番茄炒蛋红彤彤一片,蛋粒是有,就像是大姑娘脸上的麻子,很艰难才找到一点。
  自己在瓜州门的时候,虽然是个奸商,但在饮食上,向来是真材实料,量足管饱。
  这个茶肆的老板这样做生意,叫人怎么吃?!
  晏兮不是没钱,只是这种奸商不能惯着,他也就算了,但是杜梨,杜梨身上还有伤。。。。。。
  。。。。。。某些方面的伤。
  茶肆在这边开了三年
  近期,路过的客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前几天有个冷冷冰冰的年轻人,今天上午又来了个完全不懂世事的小姑娘,现在又是一个蛮横霸道的人,见他这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要砸了自己的摊子。
  茶倌在这边做生意,见多识广,最会应付客人,他赶紧巴儿狗似的赔礼道歉,谄媚地撤下那盘西红柿炒蛋,重新洗了手,狗颠似地又炒了一盘。
  这回西红柿和鸡蛋的比例刚刚好,烂红配嫩黄,鸡蛋加得实在是加不下了。
  晏兮随手掷了几块铜板,心不甘情不愿地付了钱。
  临走前,他像周围的食客打听了茶倌的家庭地址和家庭成员,并表达了自己的热情,“希望你老子,你老母,你儿子女儿,还有你家的那条狗,保重身体,得了空,我去探望探望。”
  杜梨坐在马车里,半倚在座位上,车内不算太冷,他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令君,我回来了。”晏兮在外面吱了一声,然后进了车厢。
  “令君,你好些了吗?”晏兮拿了一杯开水,轻声轻语地哄他:“先润润嗓子可好?”
  杜梨阖着眼,迷迷糊糊不甚清醒。
  他这次可是遭罪糟狠了,肺里呛了水,腰部到大腿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还有一些撕咬的痕迹。
  他们原本计划除夕后,启程前往敷春城,熟料闹出这么一档子事。
  杜梨的身体本来就不算柔弱,休息几天后,日常行动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计算着路途,怕误了隍朝会,坚持原计划启程。
  晏兮原来就事事依着他,又因为自己做了这样的事,见令君如此境况,懊丧不已,道歉都来不及,哪里能说出反驳的话。
  只好在镇上的车马行雇了一辆大大的马车,改造了一番,加了一些减震的装置,在车厢里垫上厚厚的软垫子,以车代步,好叫令君少受些颠簸劳碌之苦。
  杜梨不应他,晏兮又抓着他的手在他耳朵边嘀咕。杜梨心中着实有些郁闷,不知道拿出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浑小子。
  晏兮见他不应,担心天气寒冷,车马劳顿,他着凉发热,烧坏了嗓子,又上去摸着他的脸,贴贴他的额头,嘴里念念有词:“没发热,昨天也没什么问题,令君你可是靠着累了,起来坐坐吧?”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杜梨坐起来,那条毯子滑了下来,晏兮折了折,盖在了杜梨腿上。
  又尝试用小勺子喂他几口水。
  “一个大男人,哪里就这么金贵了。”杜梨睁开了眼,拂去他送到嘴边的手:“我自己来。”
  杜梨受了那样粗暴的对待,心中本来还是有些怨责,见他十分殷勤的样子,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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