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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青灯拢霸月-第13章

小说: 青灯拢霸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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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兮表示很担心,天大地大,那扁毛畜生肋插双翼,早飞得不知所踪了,去哪儿找?
  杜梨沉下声音,“此鸟夜飞昼隐,临水而行,我们沿河找,但尽人事,不悔不弃。” 
  找到线索后,二人告辞水母。
  柳氏让她身边叫一川的少女送送他们,那少女不肯,“要不得,一会就晚饭了,我要是去了,谁来照顾祖母你吃饭喝茶。”
  柳氏满是怜爱地说:“傻孩子,杜令君翻山踏泽,斩妖除魔。我辈虽为芥子小仙,位卑力薄,既受世人香火供奉,岂能一味儿拖荫于先辈,苟全于人后。
  妖物沿水而行,我这蕉叶拐涉水如行舟,速度不受乱波逆流之扰,你助令君早一点找到妖物,不让它祸害百姓,也是功德一件。”
  柳氏执意要让一川相送,把手中的拐杖交给她。杜梨知水母善水,也不推辞,周全施了一礼,告别启程。
  羊庄前的这条河叫柳河,河岸遍植斜柳。
  一川把蕉叶拐丢进水里,看似乌沉似铁的拐棍竟然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波上下微浮。
  她低低念了几句口诀,拐身上雕刻的大芭蕉叶顿时鲜活起来,像被泡在水里的新茶般,变绿变大,从拐棍上脱离开来,滴溜溜在水面打着转,最后舒展成一个碧灵灵的大蕉叶,横在水面上,如一乘小舟。
  不过这舟是够小的,长一丈,宽二尺,若是一个稍彪悍的大汉躺上去,不仔细看的话,岸上的人估计会以为水面上飘着一具浮尸。
  拐杖脱去蕉叶后变得光溜溜的,被一川提在手上。她站在芭蕉船尾,朝岸上招呼:“杜令君,小尉君,快走吧,日头在天上的时光可不等人啊!”
  晏兮先跳上了芭蕉船,站在船的中间,这船骤然多了一个男人的重量,轻轻晃了晃,晏兮跟随水波几个上下,站稳了身形。
  晏兮看着岸上的杜梨,心里不免有点担心。
  令君眼睛不好,会不会不方便? 
  杜梨轻灵一跃,像燕子般掠身而来,脚尖还没落在船面上,晏兮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住了他。
  蕉叶船甚窄,人在上面只能分立船头船尾。
  即便杜梨身法轻盈,但也是一个成年的男子,他不料晏兮会提前接住他,掠身之势未收,裹着一阵风,几乎是扑到晏兮怀里。
  借着这股劲儿,蕉叶船被生生横着推动了好些。
  晏兮也未料自己会这样做,反应过来时,已经接住了杜梨,吃惊之下,第一反应是害怕带着他栽到水里去。
  他迅速调整重心,在窄窄的船身上抱着杜梨站稳。
  “别慌啊,小尉君,我这蕉叶船稳着哩,摔不着杜令君。”
  蕉叶拐被一川倒抓着,拐头部分探进水里,像是一个桨,“我把着船呢,拐动船动,拐不动船不动。”
  一川一直没敢仔细看杜梨,毕竟是清河县地仙之首,也没发现他眼神不好,以为晏兮嫌她船不稳,容易摔人。
  晏兮松开了手,“不好意思呀令君,多有冒犯,这船太小,你。。。。。。你小心呀。” 
  杜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不习惯与人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他在船头站稳,回身说:“无妨。”
  “走咯~~”一川对着水面喊了一句长长的腔。
  几只小鱼跃上水面,又噗通一声掉回水里,一圈圈的波纹荡漾开去。
  蕉叶船嗡嗡而鸣 ,船沿激荡起白色浪花,晶莹乱跳。
  然后像蓄足了势般,“嗖”地破浪疾驰而去,留下后方一道滚滚白练。
  杜梨独立蕉叶船头,船行之下,清风满袖。他碍着钓星祸世,心里颇有些焦虑。
  十堤垂柳,碧空在水,蕉叶船嗡行不止,眨眼已经过了千重万山。
  如此春光美景,可惜挂碍在身,不能细赏。
  如果没有这档子事,杜梨也是不能细赏的,他眼里只有模糊的色块,再远一点就是朦胧一片,捉摸不透。
  他闭上了双眼,感觉蹦起的水珠一颗一颗沾在脸上,微微发凉。
  脚下是蕉叶船在摩擦水面。
  远一点有一群鸭子用脚掌划水,噗地钻进水里,再冒出水面的时候,嘴里衔着一只活碰乱跳的小鱼。
  小鱼离了水,腮部翕动,发出艰难的喘息声。
  晏兮蹲在船边,手伸在船外,抓着满指的清凉。好一会儿,才感觉全身奔腾的血液慢慢缓了下来。
  同样是玄色的狩岳袍,杜梨披了一件月白色的鹤氅,即飘逸又利落。晏兮看着他,怀中帐然若失,莫名地心中升起一丝烦躁,也不拨水了,一屁股坐在了船面上。
  身下的芭蕉叶嫩地仿佛滴出水来,就像刚从树上摘下来似的。
  晏兮盘着腿,大大咧咧地对一川说,“这蕉叶拐有趣,内附铁基扣合叠搭,嵌刻行水流云符,灵力驱动。甭看一条铁棍光秃秃,贼拉难看,你扒开剁剁,就知道什么叫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好东西都在里头,横山铁网、深海朱梨、阴窖樯木层层搭叠,都是值大价钱的材料。”
  晏兮拍了拍蕉叶,“这张欹沟大蕉叶要凝形到木头上,炼制的火候可得讲究,差那么一星半点,你这蕉叶船就变枯叶船喽。”
  晏兮嘴里难得跑出几句正经话,一番话把一川都听愣了。
  蕉叶拐为水母宫代代相传的法器,已经流传上千年,连祖母都说不出它的来历。
  一川忍不住赞叹:“小尉君,你太厉害了,不愧是县城里来的,什么都知道。”
  晏兮心里一沉,说的太多。
  他转头看了一眼杜梨,杜梨正对着他,虽然那双眼睛离远了并看不见什么,晏兮还是觉得自己被盯出来一个大洞。
  他稳稳心神,打着哈哈掩饰道:“多读书!读好书!好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爱学习。我常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省视自己的灵魂,今天我学习了吗?你这野丫头,你也别一天到晚到处浪躁,回去重读千字文,再学百家姓。”
  “。。。。。。”
  “有情况。”杜梨沉声。
  走鬼樊花灯,闪烁着微微的紫光。
  握手处的一众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排着队伍,从握手上蚁行至灯面上,在百花中穿拂而过,一朵曼陀罗越众而出,噗地一下盛开成一朵诡艳的黑色大花。
  万紫千红,各表一支
  曼陀罗开,邪物在此
  一川把蕉叶拐径直插进水里,拱起一条水波,蕉叶船借势缓缓停了下来。
  此处水汽甚漫,蒸郁不散的湿气冉冉升腾,化作浮云细雨,白茫茫地一片汇拢在山尖。
  一川见这山峰不同于自己生活的宝鼎坡,很是瑰丽奇俏,不觉看得入了眼。
  晏兮仰头看着云雾缭绕的山顶,脖子有点酸。
  再看杜梨手中走鬼樊花灯,紫光大炽。
  此时最后一抹咸蛋黄拖着余晖就要逃遁,天色挽不回似的,黑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存了稿,就想更出来,今天还是两章。
奋笔疾书!

  ☆、钓星

  告别了一川。
  二人窜进了山林,崇山峻岭,奇石诡谲。
  杜梨像一只雨燕般轻捷矫健,几个闪身,就将方圆几里间摸了个遍。
  晏兮在他身后,跟上他的节奏。
  他见此山风景优美,追上去问:“令君,此山灵气氤氲,怎会滋养邪物?”
  杜梨脚下不停,全面释放的五感掠过一根根枯枝,一片片草叶,甚至是空气,只要有一丝异样的气息,都逃不过他的追踪。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道,“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晃朗太元,乾罗答那,按行五岳,吏神我轩。”
  周边好景犹如冰消雪融,化去旖旎风光,褪去灵台清蕴,显现出一副断壁頽垣,金石砂砾的情形。
  这哪里还是方才那云蒸霞蔚的灵山,分明就是荒败枯焦的邪山。
  “靠,妖怪把环境破坏成这个样子,看着都扎眼睛,令君,我们可不能饶了这种不守公德,肆意杀生的混球。”晏兮气野野地说。
  杜梨说:“此山名黎峙,精元尽失,五行不接,钓星在此设置障眼法,掩人耳目,也算有些手段。”
  此时,走鬼樊花灯大帜,紫光悠然满眼。
  月色下,晏兮看到了。
  “令君,前方二百米。”
  那是个貌似人形的妖物,倒挂在枯树下,四肢彼此缠绕在一起,根本就不是人类能作出的动作。
  杜梨点点头,显然也是感觉到了。
  妖物全身覆羽,腋生双乳,长长的喙部如钩,嘴里勾着一截血淋淋的肠子。枯树下是堆积如山的尸骸,仔细一辨认,全是身量未足的婴儿。
  这不是钓星又会是什么!
  杜梨探指,捻出走鬼樊花灯的灯芯,弹射出去。
  灯芯“呼啦”画出一圈火焰,紫光升腾而起,将钓星围了起来。
  钓星正吊在树上消食,猛然见火光燃起,大惊之下,打开双臂化为羽翅,做势要走。
  羽翅在火光下显得妖娆无比,上面深奥晦涩的纹理依稀可见。
  杜梨岂容它逃之夭夭,结印咏唱,“百怨踽踽,万叶同唱,禁咒锁心,不归地缚。”
  话音刚落,数根寒光锁链从地面破土而出,自颈部、双翅、尾翼缠绕而上,缚住钓星,将它捆了个大倭瓜。
  锁链巨大的力量把它从树上扯下来,生生按至地面,荡起一片尘土。
  钓星引颈嘶鸣,奋力挣扎之下,羽毛被拧下来好些,在空中飞成一片白絮。
  它的披羽光滑如缎,双翅竟在挣扎间悄然滑出,舒展开来,背负着数根地缚锁链,忽的腾起离地。
  杜梨缚住钓星的同时,一柄短匕电射而出,去势简洁,在空中划出一条利落的直线。
  缦胡缨甫一接触鬼鸟,金石摩擦,伴随一串火星。
  好硬的扁毛畜生!
  紧接着,晏兮拖着另一只短匕窜了出去,几个闪身间掠过火圈。他看见鬼鸟的眼睛,怨恨又惊恐,红戾得像一包毒|药。
  电光火石之间,短匕噗地穿过眼睛,又从另一边眼睛透射而出,带出脑浆迸溅,万朵桃花开于地面。
  干净利落,穿了个满堂彩!
  缦胡缨上的毒物随着血液扩散,马上发挥了作用。
  钓星的身体剧烈动了起来,它扑腾翅膀翻滚挣扎,地缚锁哐啷作响。
  地面上的砂砾枯枝,像接受了龙卷风的洗礼一般,四散纷飞。
  晏兮赶紧跳开,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了鬼鸟扑腾的利翅。
  利翅坚硬,边缘看着好似锯齿,若是挨上那么一下,非得皮开肉绽,吃上点苦头。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鸟类生命力顽强,即便杀一只鸡,割去了它的喉咙,有的鸡依然会甩着血淋淋的断颅到处乱飞,着实可怖。
  地缚锁上传来的力量变小,钓星光泽褪尽,它的生命力也流失到了尽头。
  琉璃清火席卷而上,誓要燃尽世间罪业。
  钓星的尸体在火中萎缩,紧绷,最后化为灰烬,与山石混为一体。
  晏兮轻飘飘瞥了一眼,早该去死了,王八掉进汤锅里,临死还要瞎折腾。
  他捏着短匕,在手中抛了几下,摸了摸肚子说:“令君,从早到晚,我就吃了一块核桃酥,肚子早就饿瘪了,我现在是带毛的不吃掸子,带腿的不吃凳子,令君,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你要好好地犒劳犒劳我呀,一会回去的时候,路过北门……”
  忽然,空气中传来异样的波动,虽然很细微,杜梨还是感觉到了。
  他察觉危机,急得喊了一声,“晏兮!”
  同时右手回探,背上的长剑已然抽出。
  这把剑通体犹如白雪碎玉凝结而成,剑脊上以古篆深深錾刻“殉玉”二字。
  晏兮的神经甚是敏锐,听杜梨叫他,本能地反持短匕回身一抹,划出一道深刻黑雾,随后暴退数步,向前方看去。
  杜梨情急下挥剑,划出一道剑气,劈向那个偷袭的黑影。
  那黑影猛恶无边,在空中轻折双翅,竟如幽灵一般巧妙避开,再次遁入无边暗沉天空,腾着身体飘忽不定。
  晏兮一向警觉,今日在杜梨面前反应这么慢。
  他感觉右肩隐隐作痛,扭头一看,赫然是一道三寸长的血口子,肌肉翻卷,犹如小孩子咧开的嘴巴,笑话他迟缓鲁钝。
  ……
  那黑影眼射金光,双翅展开遮天蔽日。
  竟又是一只钓星鬼鸟。
  身量是方才哪只的数倍,那犹如恻刀般的羽毛,一根根列于双翼边缘,摩擦之下令人牙酸。
  屋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看来黎峙山的妖物不止一只。
  钓星见偷袭不成,满是凄婉地厉啸一声,以流星赶月之势;再次朝晏兮扑击而下。
  长嘴畜生怎么死盯着我!
  废话!
  刚才那只小钓星是不是你杀的。
  这是捅了钓星窝,来报仇的!
  杜梨一剑挥出,银光映眸,仿佛剪破无边夜色。
  一声尖锐的啼鸣响起。
  又是一只钓星,双翅扑展,无数利刃从天而降,噗噗噗激起滚滚尘土,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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