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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穿成宠妃之子-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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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讲,人家不只会说话,还自学成才,认识好多字儿呢,”裴无洙想到了什么,脸上复又多了分一言难尽的无语之色,默默地补充道,“就是他的道儿不太正,走歪了,后来为了把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自制认字法掰过来,也是费了吃奶的劲儿了。”
  “还有写字也是,用笔姿势都是错的,唉,但你要说完全连个字都不会写那绝对是空口造谣了。”
  “所以你就又是教人识字又是教人用笔的,”赵逦文似笑非笑地补充道,“我也是纳了闷了,你们长乐宫是请不来一个靠谱的夫子太傅么,要你这个误人子弟的半吊子上?”
  “谁说不是呢?”裴无洙击案赞同,“我确实就是给他请了夫子来教啊!所以你听得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
  不过话说着说着,裴无洙却慢慢顿住了,她忽然想到,传闻所言却也并非全是虚撰,她确实亲自带着男主阁下认过两天字,但很快便对这种看不到多大进展、且过程还毫无乐趣的枯燥教学感到了厌倦,一无满足感二没娱乐性,之后裴无洙便更是宁愿躲到东宫去找太子都不想再掺合古代版“幼儿”教学了……
  而她好像还真的指导过男主阁下用笔,很偶然的一次,实在看不过去对方费劲的姿势就提了一下,至于对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后来又究竟是花了多大功夫才改回来的……裴无洙细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是毫无印象的。
  “怪不得他那天说我做事三分钟热度,”裴无洙缓缓地眨了眨眼睫,迟钝地感慨道,“这么一想我好像还真是啊……”
  “你不应该想一出是一出、看到什么都胡乱掺合一通的,”赵逦文摇了摇头,兴致索然道,“当年的情况,找一个对长乐宫忠心耿耿又细致耐心的宫女或太监过去贴身照顾他,于日后而言,要远比你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一通胡来好。”
  “说得是啊,”裴无洙暗暗懊恼道,“可惜我那时候没问问你,自己当时又压根就没想那么多……”
  “你想不到很正常,”赵逦文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惋惜的,只冷淡道,“贵妃娘娘没有这么做,才是叫人意外。”
  裴无洙默了默。
  “母妃应该是想安排他日后做我的左膀右臂,才会放任这种本来很容易就能笼络人心的事儿全由着我随性胡来,”裴无洙想到当夜长谈时宓贵妃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意思,不由更沮丧了,“但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当年还不如随便安排个什么人去呢,”裴无洙垂头丧气道,“肯定都比我做的要强。”
  他们开局多好的牌啊!裴无洙当年不觉,现在却是想想都要后悔不迭,怎么就叫她走成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境地……还有原作里那么惨痛的结局。
  “倒也未必,”赵逦文摇了摇头,起身拉了裴无洙一道,淡淡道,“我先与他聊聊再说吧。”
  “聊聊?等等,你把人叫过来了?”裴无洙震惊跟上,“什么时候?”
  “刚才叫人进来收茶具的时候。”赵逦文面不改色地解释了一句,正欲再叮嘱什么,七皇子已经被大长公主府的婢女引着往这边来了。
  “郡主,五哥。”七皇子规规矩矩地朝二人见礼。
  福宁郡主是秦国大长公主与建安侯的嫡幺女,秦国大长公主又是真宗皇帝的姑姑,所以按照辈分来算,裴无洙他们这一辈都得称赵逦文一句“表姑姑”……不过皇家历来辈分关系混乱,福宁郡主又与裴无洙年岁相仿、两小无猜,所以才有了二人后来的婚约。
  但其实真要论的话,赵逦文其实是兄弟俩的长辈,七皇子如此慎重的态度倒也正常。
  “还不改口么?提前练练吧,也没有多久了,”一见到七皇子过来,赵逦文先前冰凉如水的冷淡神色霎时一扫而空,挽着裴无洙的胳膊言笑晏晏地打趣道,“就我们三个,私下里七弟就直接唤我一声‘嫂嫂’吧。”
  七皇子微微愕然,抬眸望了裴无洙一眼,见她没有制止的意思,便恭恭敬敬地拱手尊敬道“五嫂。”
  赵逦文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开心地拍着手笑道:“正好,你们哥儿俩都在,我先前酿的樱桃酒也好了,叫人上一几道下酒菜,我们坐下一起品品,今日可谁也不许推辞扫兴!”
  云里雾里、完全不在状态的七皇子毫无还手之力地被赵逦文带着走,稀里糊涂之下便被拉着坐在了后院的石桌上,借着暮春的暖暖夜风,品着樱桃酒,赏着黄昏时落日的绚烂色彩……不知不觉,七皇子便被赵逦文不动声色地按着灌了好些。
  察觉酒意上头,难以自制,唯恐醉后失态,七皇子神情困窘,正欲开口推辞,赵逦文已先一步搁了劝酒的动作,长长地叹了口气。
  七皇子强撑着醉意妥帖问候道:“郡,五嫂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为何突然如此怆然?”
  “七弟,”赵逦文满眼歉疚地望着七皇子,羞惭道,“其实今日是我打着你五哥的名义把你叫来的。”
  “你五哥他一贯是个不会说话,是个死牛脾气,你别跟他计较,你的事儿我都听他说了,你放心,我方才已经狠狠地数落过他一遍了,叫你过来,主要还是想当面向你赔句不是……”
  七皇子的脸色随着赵逦文的絮絮叨叨愈发难堪,整个人都微微颤了颤,张了几次嘴才勉强开口应道,“没有的事,五哥并没有做错什么,是我的错,我不该……”
  “既然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赵逦文轻轻地打断七皇子,淡淡道,“为何你弃剑从旁,却从来都没想过去告诉他呢?”
  七皇子心神一凛,原先的醉意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他甚至觉得有些冷,一定是暮春的黄昏黑得太快了。
  “我,”七皇子艰难地开口道,“我已经知错了,我先前并不是有意欺瞒……”
  “什么话,”赵逦文嗔怪地瞪了裴无洙一眼,安抚地拍了拍七皇子的肩膀,柔声开解道,“你还是个孩子,他是你兄长,兄弟间彼此有了矛盾,肯定是大的那个责任重些。”
  “你不说,定然有你的理由,你不告诉你五哥,肯定是他哪里做的不如你意了^孩子怎么会有错呢?错都是都是年长的没教导好。”
  “别怕,今日有嫂嫂给你做主,你五哥原先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你尽管说,嫂嫂给你撑腰,定要他好好给你赔罪不可……亲兄弟间哪里有什么抹不开的情面,吃了这顿酒,说些交心话,以前的那些是是非非什么啊,也都算翻篇了啊。”
  “不,不是的,”七皇子神色难堪道,“您误会了,并不是五哥做错什么,是我……”
  “七弟,”赵逦文伤心地望着七皇子,难受道,“你是行迢最器重、最亲近的弟弟,在我这里,也是把你当亲弟弟看的。你不愿意与嫂嫂说句知心话,是心里对嫂嫂有什么不满么?”
  “没有!”七皇子想到那个“一”,近乎是惊惶失措地回头望了裴无洙一眼。
  而裴无洙在这种场合完全插不进话,只默默地垂头喝水,坚持安静如鸡,沉默是金。
  “没有的事,我怎么会对嫂嫂有什么意见呢?”七皇子看不出裴无洙反应,顿时更慌了,惶恐不安道,“我心里对嫂嫂是十成十的尊敬,绝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不愿……”
  “既如此,”赵逦文好像信了、好像没信,倒也没有再揪着这个话茬死嗑,只慢悠悠又绕了回去,将信将疑地望着七皇子道,“为何你弃剑从旁,却从来都没想过去告诉五哥呢?”
  七皇子隐在石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绽,他死死抿住唇,好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可是你五哥他逼着你非得学剑不可?”赵逦文倒没有再继续步步紧逼,只退回来漫天猜测道,“他这个人啊,我可得好好说说他不可,不要自己练剑就觉得剑是个什么好东西,旁人都非得弃了旁的学它不可……”
  “没有,不是,”见今日如何也绕不开这个话茬,七皇子微微抬头瞅了裴无洙一眼,没等与裴无洙眼神撞上,很快又低下头,死死盯着石桌旁盛开的牡丹,艰难地敞开心扉道,“五哥从没有逼过我,是我自己……学剑不成,还妄图东施效颦,徒增笑料耳。”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赵逦文半句不歇地紧跟着追问道,“不会用剑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天底下不会使剑的人多了去了。”
  “你用不惯,直接与你五哥说了,趁着浪费的时间还不多,早日转战他途,用刀用枪用戟用斧不是都可以?为什么非要和剑过不去呢?”
  “我,”七皇子艰涩地开口说了个我,沉凝半晌,眉宇间的阴翳浓得近乎骇人,赵逦文却依然面不改色地盯着他等一个回答。
  最终,七皇子挫败地垂下头,喃喃道:“我开不了口,我害怕旁人,旁人会觉得,我连剑都用不好,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不会用剑就是废物了么?”赵逦文近乎尖利地步步紧逼道,“那嫂嫂也不会使剑,在你看来,嫂嫂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么?”
  “不是!我,”七皇子下意识便否认了,然后沉默了更久,才更为艰难地缓缓剖析自己道,“是我想岔了。”
  “这么些年,我一直在竭力伪装自己,想把自己装成一个更好的人……”
  “你已经是陛下的骨肉,天潢贵胄,龙子凤孙,”赵逦文淡淡道,“天底下地位最尊贵的那批人之一,这样还不够‘好’么?……你对‘更好’的理解是什么?”
  “不是这样的,”七皇子冷着脸摇头道,“我是父皇的儿子不错,可我并没有什么可尊贵的,我还远远不……”
  “陛下的儿子还不够尊贵么?”赵逦文挑眉反问,“那这天下难道就只有陛下和太子殿下两个‘尊贵’人了?你五哥的出身也不是很‘尊贵’咯?”
  “当然不是,”七皇子断然否认,“五哥和我又不一样,五哥他是……”
  “有什么不一样,”赵逦文淡笑道,“就因为他是贵妃娘娘的儿子,而你只是个小小才人的儿子,就不一样了么?”
  “你们不是兄弟么,还非得要这么清楚么?你不算长乐宫的一份子么?贵妃娘娘不也是你的半个养母么?在你心里原来竟分得这样开,你这想法,若是让你五哥、贵妃娘娘和李才人知道了,恐怕心里都会不大好受吧……”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七皇子眉心紧蹙,急促地喘了一口气,谈话里头一回粗暴地打断了赵逦文。
  场面为之一寂。
  赵逦文默了默,然后才又轻又缓地柔声开口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呢?七弟,你究竟是在害怕什么?”
  七皇子的脸色一点一点惨白了起来。
  “你觉得自己身为陛下的儿子还不够尊贵,”赵逦文并没有照顾他心态的打算,只用着又轻又缓的语调分毫不让地紧逼道,“但却觉得你五哥够了,既然区别不是贵妃和才人的位分高低,那我可不可以试着猜测一下,你这样自卑,是羞于自己生母教坊司乐伎的出身……”
  “够了!”裴无洙终于听不下去了,抬手扔了酒杯站起来,眉心紧蹙道,“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得带他回宫了。”
  赵逦文抬头淡淡睇了裴无洙一眼,裴无洙祈求地望着她,默默使眼色暗示她别说了。
  “你看,你五哥总是这样,心软得不合时宜,”赵逦文轻笑道,“其实我们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嘛,还非就差这一层窗户纸怕被捅开么?”
  “一句‘娼/妓之子’,当年别人这样叫你,你反抗不了,如今你便已在心里自己默默认了么?”赵逦文近乎是笑着说出最后这句的。
  七皇子面无表情地抬起眼来,眸色黑沉沉地望着赵逦文。
  “当年二皇子是怎么对你的?”赵逦文以手支颐,闲闲笑问道,“把你关到狗笼子里,让一群小太监冲着你撒尿,叫宫人们围着你喊你母亲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而你就是老/□□生的小/婊……”
  “阿文!”裴无洙寒声道,“我说了,别说了!……别提那个畜生了。”
  “人总不能逃避一辈子,”赵逦文微微起身,朝着七皇子倾身压过去,以一种掌控者的语调柔声问道,“七弟,你总是要先直面自己内心的恐惧、然后才可能走出来的……告诉嫂嫂,你要被一个畜生的混帐话困一辈子么?”
  “不,”七皇子缓缓抬起眼,摇了摇头,冷冷道,“我从未畏惧过裴无舫,我只是万分厌憎他,总有一天……”
  剩下的话,当着裴无洙的面七皇子没有再说下去,可他脸上从未现过的阴冷神色,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那你究竟是在怕什么?”赵逦文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奇怪道。
  七皇子没应声,只抬眸看了裴无洙一眼。
  裴无洙一脸不在状态的莫名。
  七皇子移开眼,艰涩道:“我害怕,旁人会因此……”
  裴无洙愣了一下,猛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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