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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言欢 完结+番外-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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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儿离开后,岑鸢打车回家。
  这几天她都没开车,总是头晕眼花的,注意力也不是很集中。
  回到家后,何婶也带着陈甜甜回来了。
  正哄她吃饭呢。
  岑鸢看见陈甜甜闷闷不乐的,问何婶:“她怎么了?”
  何婶脸色不大好看,把岑鸢拉到一旁,然后才开口:“幼儿园里的那些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说甜甜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是捡来的。她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肯说。”
  岑鸢秀眉微蹙,童言再无忌,身边的大人也应该管管。
  她走过去哄陈甜甜:“我们的甜甜今天是不是受委屈了?”
  陈甜甜不说话,小嘴委屈的瘪着。
  岑鸢微蹲下身,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声音温柔:“不理妈妈了吗?”
  陈甜甜这才抬眼,摇头。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岑鸢才放松的笑了。
  陈甜甜还小,才两岁半,她什么也不懂。
  只知道自己终于有了爸爸妈妈,所以害怕再次被遗弃。
  童年的阴影是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岑鸢希望陈甜甜能积极快乐的活着。
  小朋友是不该有烦恼的。
  “甜甜不要听外面那些人乱说,爸爸妈妈永远都是甜甜的爸爸妈妈。”
  陈甜甜泪眼婆娑的看她:“真的。。。。。。不会不要我吗?”
  往日奶里奶气的声音,这会带着哭腔,哽咽的话都说不顺畅了。
  岑鸢只觉得,自己鼻腔也跟着一阵阵的泛酸,胸口也开始痛了。
  她抱着她,温柔的安抚:“不会的,不会不要甜甜的。”
  ……………………………………………
  商滕那天晚上没回来,岑鸢早就习惯了他经常性的夜不归宿。
  她很少去过问他的事情。
  也可能是觉得,自己其实是没资格过问的。
  他们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场不平等的结合。
  她属于被庇佑的那个。
  既然得了便利,就不该对他提太多要求。
  他给什么,她接着便是。
  不给,也不会强求。
  自知之明,她有。
  只是后半夜,陈甜甜的高烧让岑鸢也慌了神。
  正在病中的她似乎对这种事情没办法做到完全淡定。
  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最后想到的却是,打电话给商滕。
  他的声音暗哑,带着些微的乏:“怎么了?”
  岑鸢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凌晨四点了。
  他应该是被她的电话吵醒。
  岑鸢声音颤抖,罕见的无措:“怎么办。”
  商滕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仅剩的睡意也烟消云散:“出什么事了?”
  他快速穿好衣服,从酒店离开。
  夜,浓到像是不慎泼洒在宣纸上的墨水。
  他安抚好岑鸢的情绪,让她不要害怕,慢慢讲。
  深夜的寻城,四周静的可怕。
  只余风声掠过耳旁,像是地狱里,恶魔的哭喊,有几分凌厉萧索。
  岑鸢忍住眼泪,说:“甜甜身上很烫,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霎,紧绷的弦松开。
  商滕靠着驾驶座的椅背,紧握方向盘的手也松开,闭眼,脖颈拉长的线条,喉结上下滚动。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明明陈甜甜生病,他也会担心。
  可不知怎的,他刚才满脑子都是,岑鸢出了什么事。
  她遇到了意外,或者是得了病。
  善于管控自己情绪的自己,却在那一刻慌了神。
  商滕让岑鸢先别着急,客厅药箱里有治幼儿感冒的药。
  她先喂她吃一粒,然后给她贴一张退烧贴,他马上就回来。
  直到电话挂断,岑鸢喂她吃完药,才渐渐回神。
  她不该慌的。
  那些事情,明明她知道该怎么做。
  可就是,控制不住。
  莫名的害怕。
  害怕身边的人生病。
  生病的感觉不好,太难受了。
  正是因为亲身体会过,所以她才会害怕。
  商滕很快就到了,连鞋也忘了换,着急的走进来。
  “甜甜好点了没?”
  岑鸢手上端着刚冲泡好的感冒冲剂:“烧退了一点,不过还是很烫。”
  商滕开门的动作微顿,垂眸看了她一眼。
  女人素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看着比之前还要憔悴。
  他喉间低嗯:“你先去睡吧,我来照顾她。”
  岑鸢犹豫了一会,还是把手里的冲剂递给他。
  她裹紧了外套,往楼上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
  回头时,商滕还站在那里,没进去。
  岑鸢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和他解释一下,那天自己没接他电话的原因。
  “我昨天遇到点事,所以没能去成,对不起。”
  商滕也没看她,只淡声一句,没事。
  似乎并不在意。
  便开门进去了。
  岑鸢在原处站了一会,从她这个角度,是正好可以看到房间里的。
  商滕动作温柔的把陈甜甜抱在怀里,喂她喝药。
  陈甜甜的眉眼,和陈默北很像。
  这样的一幕,莫名的让岑鸢想起很多年前,在医务室里看到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商滕,声音温柔的哄着陈默北,让她别怕。
  她其实羡慕过陈默北。
  那个时候是羡慕的。
  或许直到现在,她仍旧羡慕她。
  不是因为她拥有了商滕的偏爱,而是因为,那些偏爱,直到她死后都一直存在着。
  …………………………
  她是上午的飞机,可能是因为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起的也早。
  在房间里又收拾了一会,她给司机打过电话,他就在门外等。
  行李箱早在昨天就让家里的帮佣从房间拿下去了。
  她换好衣服下楼时,商滕就坐在客厅里。
  岑鸢走过去,只和他说了一声:“我这次,可能要半个月后才回来。”
  商滕抬眼看她,那双深邃的眼里情绪晦暗不明。
  他总是,内敛到让人觉得害怕。
  岑鸢有的时候,其实很想劝劝他。
  多笑笑,你笑起来,其实很好看。
  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们并不是这种可以随意说话的亲密关系。
  她开门的那一瞬间,是低沉暗哑的嗓音,绊住她的脚。
  不算漠然,却也听不出太过具体的情感。
  “你把今天的机票退了,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


第十七章 
  因为他的这句话; 而略微顿住了动作。
  岑鸢最后还是摇头,轻声拒了:“不用了,你工作忙; 我一个人可以的。”
  商滕未有言语,只是看着她; 眼神是平静的。
  他不说话; 岑鸢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能让他说出这句; 陪她一起回家,其实已经算是他做的最大让步了。
  岑鸢清楚,但她真的不需要。
  而且,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她也不可能因为商滕的一句话而错过。
  这两者之间,孰轻孰重; 她是明白的。
  她的眉眼,仍旧温柔。
  安静持续了很长时间; 她还是上前,替他把领扣系好。
  “这几天气温低; 注意保暖; 不要生病了。”
  她的指腹,不慎在他脖颈间轻轻擦过。
  温热的触感; 也是柔软的。
  商滕轻抬眼睫; 眼底映出她的身影。
  她往后退了一步,笑着和他说再见。
  ………………
  小镇的路并不好走,从机场离开后; 中途又转了几趟车,最后才坐上大巴。
  有小孩子闹腾的跑来跑去,家属也不管; 忙着嗑瓜子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的。
  能感受到,偶尔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刻意压低的声音,应该是在议论她。
  岑鸢把眼罩戴上,想要睡一会,最后还是无果。
  太吵了。
  最终还是摘下眼罩。
  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在无声的提醒着她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路边的白桦树,枯萎的荷叶茎。
  熟悉到,她曾经无数次在梦里梦到过。
  故事是从这儿开始的,这条泥泞小道,这个偏僻街区。
  大巴车就停在街口,周悠然一早就等在那里了。
  她穿的多,脖子上的围巾是岑鸢秋天寄给她的。
  她好像瘦了点,比上次见,还要瘦上许多。
  身子也佝偻了一些。
  人过了某个岁数,好像就会突然变老。
  但岑鸢没想到,周悠然的某个岁数,会来的这么快。
  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走过去。
  周悠然笑着过来:“原本是想让你徐伯去接你的,但他家今天有老板过来钓鱼,所以他一时走不开。”
  岑鸢把手上的外套给她穿上:“外面风大,你不用来的。”
  外套是她专门带的,因为知道,不论她怎么说,周悠然都会来接她。
  周悠然笑了笑:“还是不是怕你这么久没回来了,不记得回家的路。”
  怎么可能不记得,岑鸢无数次梦见过,不可能忘记的。
  从这里回家,得经过几条街。
  一路上都会遇到熟人。
  他们笑着和岑鸢打招呼:“鸢鸢长这么高了呀。”
  或者是和周悠然说,“你家鸢鸢怎么出落的这么水灵了,刚刚离的远,我还不敢认,怕看错了。这长的就像是哪个明星,要不是你在旁边,我真以为是拍电视的来我们这儿了呢。”
  和一个母亲夸她的女儿,似乎永远都合适。
  周悠然并没有谦虚或是客气,她笑容温柔:“她从小就好看。”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来,可能会让人觉得不知羞。
  但从周悠然的口中,却没有任何违和。
  因为岑鸢,的确很美。
  好不容易到了家,周悠然把晒在外面的衣服收了。
  厨房里炖着汤,是岑鸢最爱吃的玉米排骨。
  十年前,有人找上门,说岑鸢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的亲生女儿叫江窈。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孩子被抱错了。
  岑鸢被带走,而她的亲生女儿江窈却不肯认她。
  难过的确是会难过,尤其是当江窈给她打电话,让她别去烦自己的时候,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她说:“如果你不能给我现在的生活,就请不要打扰我,我永远姓江,不会姓岑。”
  于是,她的两个女儿都成了江家的女儿。
  可是一向温顺听话的岑鸢,却罕见的坚持,不愿改姓。
  最后那家人还是同意了。
  汤从中午就开始炖了,因为想着岑鸢回来就能喝上。
  周悠然拿出碗,说要去给她盛。
  岑鸢却笑笑:“我想先去那里看看。”
  周悠然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哪。
  这么多年了,岑鸢依旧没有放下。
  她从小就是内向安静的性子,再加上长的好看,总会被人欺负。
  就连放学回家,都会被人半路拦住。
  那些早年辍学,在街上游手好闲的闲散青年,似乎很喜欢她这样的女孩子。
  后来当纪丞出现,一个人揍了他们一群人以后,他们终于放弃。
  从此看到岑鸢都会绕着走。
  周悠然老公走的早,岑鸢是她一个人抚养长大的。
  孤儿寡母的,在这种偏僻小镇很容易被人欺负。
  幸好,岑鸢的身边有纪丞。
  那孩子,总是无时无刻的跟着她,保护她。
  哪怕没伞,也会冒雨去接她。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是很难割舍掉的。
  更何况,他的离世,本就充满了苦□□彩。
  冬日天黑的快,岑鸢专门去附近的香烛店买了些纸钱和香。
  最近城区开始翻新,这里被规划到了新项目中,老旧的墙壁上,用红笔画了一个很大的拆字。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
  五楼被烧的焦黑的墙壁,以及破旧的窗户。
  岑鸢依稀还记得,那天正好下雨,她接到那个电话后,光脚跑过来,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周围停着几辆警车,拉满了警戒线,周围是看热闹的人。
  纪丞的尸体被盖上白布抬出来。
  她看见了。
  他烧的焦黑的右手。
  桀骜恣意的少年,曾经用那只手,在靶场打出过无数次十环的好成绩。
  他原本会成为和他父亲一样的缉毒警,穿上那身警服,为祖国为人民。
  可他的人生,却在最美好的年华,突然中止。
  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甘心的,也不可能放下。
  打火机是买纸钱的时候,香烛店的老板送的。
  她把纸钱一张张的折好,堆放在一起,点燃。
  橘黄色的火光,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岑鸢坐在那里,抬头去看天空。
  小镇的夜晚,和大城市里的不同。
  晴好的时候,这里的天空,抬头就能看见星星。
  不过比起十年前,还是少了许多。
  她在那里坐了很久,冷风肆虐,她也像感受不到一样。
  甚至连包里手机震动的频率,都被她一起忽略。
  ……
  周悠然因为身体的原因,最近已经没有去打零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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