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相依[gl]-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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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挽香在隐约的星光里斜睨她:“苏少侠定是赢得这次机会了。”
苏哲摇头道:“没打成。刚拉开架势呢,小青从堂里出来了。你还记得他吧?在驿站中一块儿饮过酒的。鄢州城外他还问我们要不要坐他马车。”
“记得。”薛挽香抱着被子嘟着嘴:“那日在城外,他好生无礼。”
“是。我也不喜欢他。他是官老爷的儿子。林艾琪说他自小被宠惯了的,他们都让着他三分。”苏哲将被子拉高盖住她肩头,顺道拉着她的手,言道:“今日在府衙里,他从内堂出来,倒是与我好生说话,还说我功夫顶好,他愿做保,让官老爷许我带人捉拿贼子,官老爷想必很是爱重他,当场就许了。”
“他怎知你功夫好?”薛挽香不受其扰,在她话里挑话。
苏哲眨眨眼,答道:“许是林艾琪说的吧。”
“林艾琪又如何知道?”
苏哲答不上来了。
半晌,薛挽香松开与她牵着的手,转而搂着她胳膊道:“阿哲,这个案子,我们不去了好不好?”
“为什么?又能赚银子又能为民除害,不是一举两得么?”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薛挽香蹙着眉想了片刻:“这小青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易于之辈,忽然这样帮扶你,我只怕……事有蹊跷。”
“许是他急着为官老爷分忧呢。这城池治安关系着他父亲的乌纱帽,接连两起命案,再破不了,就要惊动京里了。”苏哲柔声安慰她:“况且我今日已应允了,明日一早,与几位捕快大哥会合了就动身,你一个人在房舍……”
“明日就去?”薛挽香不等她说完,已截住了她的话,太着急,整个人都凑了过来。
苏哲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来自她胸前的柔软。实在是……太!软!了!
见她楞楞的不答话,薛挽香抱着她手臂摇了摇。
呃……这……鼻子里烫烫的是怎么回事???苏哲红着脸不敢动,嘴里喃喃说道:“挽香啊……”
“嗯?”
“你……”苏哲“你”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心跳太快,连半环着她的薛挽香都感觉到了。
薛挽香也楞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俏红了脸蛋松开她手臂,慢慢的慢慢的转回了身去。
岂知还未躺平,苏哲已经忽的跟着翻了过来,半边身子压在她身上,一双眼眸闪耀在明灭的微光里,黑到发亮。
薛挽香的心房也跟着急跳,小小的手掌抵着苏哲的肩,都不敢问,你想做什么。
她在她眼里看到一小束火花。
苏哲拥着她,靠得更近了些,呼吸已经相闻了,她轻叹着,带了隐忍,又无比认真的问:“挽香……我可以,亲亲你么?”
薛挽香在她怀里微微发颤,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僵持了一息,她偏过头,避开了她炙热的眼神。
苏哲心里一空,像是失落,又像是释怀了。
她松开薛挽香,侧着身子往旁边躺,忽然一道力气拽着她襟口,又把她拽了回来,薛挽香狠狠道:“你说你明儿个不去办那个案子了。”
苏哲趴回她身上,瞪着她眼睛瞧。
这般浓重的夜色,谁都看不清谁的脸色,可苏哲还是感觉得到,薛挽香的脸已经热到发烫。她吃吃笑着挨下去,薄唇碰到了她滑嫩的脸颊,轻轻啜了一口。嗯,比期待中更甜呢。
薛挽香咬咬唇,拧着她脸蛋娇嗔道:“快说啊!说你明天不去了!!”
第37章 心思
既然薛挽香如此强烈反对,苏哲自然不好坚持; 次日到府衙里分说此事; 衙役们问她何以昨日那般心心念念; 今日却来推辞,苏哲笑笑答道:“我惧内啊。媳妇儿不让出门呢。”
众衙役一愣; 哈哈大笑; 她倒是云淡风轻,说得毫无压力。
此间事了,鄢州城再无必行之事,苏哲和薛挽香商议着去车马行雇辆短途的马车,只走到下一个城池,打听下来发现雇车的费用也不低,还要购置几样路上的使用; 盘缠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离客栈不远有几家成衣铺子,鄢州城地处南北交通要道,时兴的花样自然比别处更精致几分,苏哲见了挪不开眼; 薛挽香在她耳边笑道:“久不穿女孩子衣裳; 想着了?”
苏哲挽着她的手抬脚走进门里; 眉眼温和:“是给你挑的。你长得这样好看,总穿着粗布衣裳,可惜了。”
“何必浪费这个钱。”薛挽香拉着她停住脚步。
店小二已经迎了上来,笑嘻嘻引着她俩往店里走,苏哲一心要给她买一领漂亮暖实的大氅; 一面拍拍她的手背一面安抚道:“你别急,我都想好了,现在冬令时节,动物都躲起来冬眠了,可正是酒肆热闹的时候,我去打几只猎物,要什么都有呢。”
薛挽香听了也没深劝,只因她的目光也被铺子另一侧的服饰吸引了。那是一套锦棉的男子长袍,质地温润,她走上前去,抚着锦袍细看,袍子的襟口和袍角用平金绣出纤细的兰叶松枝,取谦谦君子,当“似兰斯馨,如松之盛”的意思。
她看得入了神,掌柜的何时过来的都不晓得。
“夫人真是好眼光。这锦袍是萃玉轩刚送来的,料子是上等的锦棉自不必说了,只这绣法这针线,放眼鄢州城再找不出第二件了。”掌柜长得胖乎乎的,看着很讨喜。
薛挽香青葱玉指抚过锦袍袖口的兰叶,淡淡道:“这针线我也能绣得。”
掌柜的楞了一下,心道这莫不是来砸场的?看着斯斯文文,又不像啊。
薛挽香抬眸道:“我确实很喜欢这件袍子。不知掌柜这铺子里可有什么活计,我想接了下来,攒些银子买这件袍子。”
掌柜的听得呆住了。看她模样不似玩笑,咂摸着问:“平金绣不是人人都会的,别小看这区区兰叶,没有十年功力怕也绣不出来。你……当真能绣?”
苏哲走过来时薛挽香和掌柜的刚谈完,掌柜看她的神色带了些高深莫测,苏哲摸摸自己脸颊,问薛挽香:“他做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没给够银子么?”
薛挽香吓了一跳,诧异道:“你又买了什么?!”
举着手里已包好一只胖乎乎的包裹,苏哲道:“回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薛挽香:“……”
那不只是一身衣裳,而是从外衫到长裙再到绒面的立领风氅,里里外外配了个齐全。
确实很漂亮,薛挽香被苏哲拉着手站在客舍的大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容颜娇媚,肤若凝脂,流苏的丝绦悬在盈盈一握的腰间,茉莉色的软罗轻纱衣袂翩翩。
只是这衣裳的衣料和手工,单是触在手里就能感觉到价格不菲。她叹了口气,回眸望着苏哲。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苏哲笑得眉眼弯弯,索性坐到椅子上,托着腮看。
“阿哲……衣裳是很好看……”
“不。不是衣裳很好看。”苏哲纠正她:“是你很好看。”
“……好吧。”薛挽香斟酌了一下,想着什么样的用词才会比较婉转:“嗯……这衣裳我们能不能先退回去?我是说暂且退回。”
“不能。”苏哲摇头,果断拒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挽香,这些衣裳不是给你买的,而是给我买的呀。”
“给你买的?”薛挽香不急着退了,只好奇道:“那怎么让我试呢。你去试试。”她说着推她起来,要往屏风走。
苏哲坐稳了不动,等她伸手过来,捉住了,仰着头望她:“给我买的,买了你穿着,给我看。”
薛挽香:……
“这是什么歪理?”
“我喜欢这身衣裳。”
“你是为我买的,我焉能不知呢。只是你前阵子才给我买过,在楚城那一身你也喜欢的不是么。我们银子不多,没必要这般铺陈浪费。”薛挽香顺着她的手势倚过来,低头捏捏她耳垂。
耳垂柔软而饱满,没有打耳洞,捏在手里软软一团,是老人家常说的,福寿双全的模样。薛挽香有些分神,听到苏哲小小声执着的辩解:“那是秋天的。这是冬天的。怎能一样呢?”
“阿哲……”
苏哲双手拥住她的腰,将脸蛋埋进她柔柔的小腹里,明显不想听她再说。
“我的意思是,我们暂时用不着这么华丽的衣裳,等我们……”
“等我们到了临淮城,就会分开了。以后你总会有更多更漂亮的衣裳,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在匣子里偶尔看到这一身锦衣,这一领大氅,忽然想起来,从前也有这么一个人,与你千山万水走过,这个人心心念念,都盼着你好。挽香,这么样想着,不也很好么?”苏哲的脸蛋捂在薛挽香的小腹中,声音闷闷的传出来,说的话一阵一阵的,震荡到心里。
薛挽香捏住她耳垂的手顿了顿,她咬着唇道:“阿哲……我们……我和你……”
“我知道。”苏哲紧紧的拥了她一下,随即轻轻放开,别过脸。
“你知道……什么?”薛挽香的怀里空落落的,莫名觉得一阵心慌。
“我的心思,你大约是知道了。你的心思,我也……”她低下头,声线愈沉愈疼,却说得破釜沉舟:“我们是女子。我和你,都是女子。我明白。”
“阿哲!”薛挽香心中一恸,捉着自己胸口的衣襟指尖都泛了青白色,她低声嚷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哲忍着不看她,站起来背过身,眼角一滴泪还未落下就被她抹去了。“我什么都没说。唔,时辰还早呢,我到酒肆看看。”
她说着绕开她,几步走到房门前,推门走了出去,。
薛挽香在后边追了两步,房门已经半阖了,苏哲几乎跑起来,哒哒的脚步声落在木楼梯上,一步一步,都像落荒而逃。
房舍里只剩了薛挽香一个人。她呆呆的站了片刻,才松开了捉住襟口的手,低头一看,繁复的锦绣衣裳都褶皱了。
“这才新买的呢。”她喃喃说道:“你给我买的。”
冷冷的风从半开半阖的房门外灌进来,带着冬日里花事无期的寂寥,荼蘼而怅惘。她捂着泛红的眼睛紧咬着唇,眼泪漫过素白的指尖一滴一滴滑落到衣襟上,却还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声。
本以为这一晚苏哲会在酒肆买醉,或者至少很晚才会回来,岂知不到半个时辰,苏哲就回到了房里。
薛挽香的眼圈还红着,衣裳都没换,坐在床榻上发呆,见她进来,明显一愣。
苏哲摸摸脖子,站在几步开外:“府衙里的差役大哥来了,方才在楼下碰上,他们是特意来找我的。”
“找你做什么?”薛挽香从床上起身,蹙眉望着她。
苏哲道:“城西那起案子……”
“不许去!”薛挽香说得飞快,从床榻上下来趿着软鞋走近她。
苏哲略垂着眼眸,语气镇定坚持:“城西又出了一起命案,衙役头领已经追去了,他们发现了贼人的行踪,贼人武艺高强,他们担心不是对手。”
“他们不是对手你就是了吗?”薛挽香扯住她袖子,既担忧又气恼,眉头拧成一个小疙瘩:“阿哲,我们不去好不好。”
“挽香,总要有人去的。这已经是第三条人命了。即便没有赏金,即便……会有危险,我还是要去。临危受命,当行侠于世,这本就是我辈中人当做之事。”苏哲不再低回,反而站定在榻前,认认真真的,回望她。
三尺木马牛,可折天下兵。提剑走人间,百鬼夜遁行。
江湖里的是是非非,原本离着薛挽香很远,可是这一刻,却变得非常近。
苏哲当日里便走了,临走时将所有的盘缠都留给薛挽香。“若是我不能回来……”
薛挽香狠狠的瞪她,一只手捂住她的唇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另一只手拽着她的衣袖,双唇抿得紧紧的,眼里波光粼粼。
苏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对身旁的衙役说道:“若我不能回来,官大人许下的赏银,劳烦大哥帮我拿给我夫人吧。”
“苏哲!!”薛挽香拉着她的手,手指不自觉的扣紧,声线里一瞬间溢出哭腔:“你胡说什么呢!”
“你好好的。”苏哲说罢,冲她清朗一笑,从衙役手里接过官府送来的佩剑,背转过身,逆着风走了。
残阳如血,染红了远方的城池,苏哲才走出几步,一个温软的人儿从后边跌跌撞撞的扑上来,抱住她的腰背。
“阿哲,你一定要回来。我在这儿等你。哪里也不去。我等你回来。”
情谊从薛挽香的话语中蔓延到苏哲的眼底,她抚着她缠在腰间的手臂,红着眼圈弯出一抹笑:“好。你等我回来。还要穿这一身好看的衣裳来迎我。”
“嗯!!”
第38章 波澜
几个官府差役与苏哲赶到城西时,漫天的晚霞正落成五色华彩; 城楼之上壁垒森森; 残阳渡金; 沥沥如血。
同行的差役副头领叫刘桐禧,是个三十开外的白面汉子; 身形高瘦;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