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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gl]宫殇红颜-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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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风不敢拦她,碍于公主吩咐不得离开,只好看着苏沐雪独自前去。
  在充斥着青苔、炊烟、腐旧木头味道里,残留在空气里周池羽身上的熏香,似有似无,苏沐雪鼻尖轻嗅,竟引着她往一处民宅而去。
  民宅破旧,前院有人在劈柴,苏沐雪走近些,隐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像是夏菱,对屋里的人问着什么,一问一答。苏沐雪站在屋檐下,进退两难,已有窥视之嫌。
  从聚宝阁,再到此处民宅,苏沐雪再不敢奢望周池羽是为了她的生辰而出宫的,她避开视线与人见面,是为了何事?有何所谋?
  听的说话声渐远,似是往前院走去,苏沐雪犹豫片刻,侧身站在檐下,手指戳破窗纸,透过小洞往里看去。
  屋里很昏暗,物事凌乱,有浓郁的中药味,榻上坐在一个人,手脚都异常的纤瘦,手掌外翻,手背抵床,以诡异的姿势,慢慢往旁挪着,每次挪动一点点的距离,都得歇上好会儿。
  被子给她蹭到地上,她蜷缩着身子,张大嘴,发出奇怪的叫声,苏沐雪定睛一看,那是个女子,面黄肌瘦,披头散发,张开的嘴里,竟没有舌头!!
  苏沐雪吓的往后退了步,啪的踩在瓦片上,“谁?!”,夏菱高声喊道,“沐雪?”,周池羽声音平静,淡淡说道,苏沐雪走出去,脸色苍白,“我担心你,过来看看”,
  “我看华玉、华衣没出手,定是认识的人”,周池羽笑着走过来,见苏沐雪脸色难看,握着她的手,往回走着,“此女当年被人迫害,是我救的她。眼看着剩下日子不多了,她想要见我,以报答恩情。我怕她的样子吓到你,便让你留下等我,谁知你仍是来了”。
  “我怎放心让你独自一人,我看她恐怕是手脚俱废,舌头拔掉,迫害的人可谓心肠歹毒”,苏沐雪不忍的说道,周池羽笑着看她,“有华玉、华衣在,想要伤我,没那么容易。听闻京城醉仙楼的醉八仙这道菜,享誉盛名。既已出宫,不如去尝尝?”,转开话题,周池羽轻描淡写的带过去。
  醉仙楼的菜色味美,满城繁花盛开,景致怡人,可苏沐雪没有心情,她在想,周池羽在聚宝阁所见何人,而她年纪幼小,又如何救下的那女子,今日她究竟是作何打算的?在背后,仿佛有千头万绪的丝线纠缠在一起,她怕周池羽陷在其中,惹来麻烦。
  离开醉仙阁,一行人到了花市,点点灯笼,如天幕星河,藤蔓组成的门,爬满了鲜艳的花朵,娇艳盛开,乱花渐欲迷人眼,人潮拥挤。
  周池羽蹙眉,躲开了差点撞向自己的人,手指在袖中蹭了蹭,隔着袖子牵住了苏沐雪的手,偏头问道,“可要去花神庙?”,
  苏沐雪同样蹙眉,见着旁人的衣袖拂过周池羽的衣裳,道,“池羽想去?”,周池羽见她皱着眉头,暗自浅嘘,浅笑道,“我以为你喜欢”,
  二人相对而笑,往旁离开拥挤的花市,并肩沿着河边慢慢走着,柳树垂绦,花香四溢,行人不多,比刚才自在多了。
  余风等人同样舒了口气,隔着段距离,在身后跟着。
  周池羽双手拢在袖里,淡淡说道,“今日,你似乎并不开心”,河面在月光里反射出粼粼波光,跟岸边灯笼相辉映,如蜿蜒的游龙,苏沐雪的声音温柔而悦耳,夜风捎到耳边,呢喃道,“有你陪着,我是喜欢的”。
  周池羽站定在岸边,从袖里取出盒子,正是苏沐雪挑的那对玉兔捣药耳坠,微仰着脸,道,“我替你带上”,
  苏沐雪身子微低,侧过脸,小巧可爱的耳垂落在周池羽眼前,有些赧然,周池羽的指腹擦过脸颊,微凉的指尖偶尔碰触到耳垂,让苏沐雪蜷握着掌心,连呼吸都敛了,“确是好看,喜欢吗?”,周池羽站离远些,浅笑着。
  苏沐雪见她眉眼间稚嫩,身形纤幼,抛开沉寂无波的眸子和故作老成的态度,也就是寻常人家的,本应天真烂漫的年纪,不由宠溺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你送的,我自是喜欢”,
  周池羽看着她宠溺的笑,秀眉微蹙,不满道,“别像看小孩子似的瞧我”,“别忘了你年方十二,尚未及笄”,苏沐雪笑着说道。
  周池羽怎么都觉得她有种看着自家小孩的样子,不由走近了些,站在她身前,平视着她的下巴,微仰起头,说道,“你问我,为何不称沐雪姐姐?那我便告诉你缘由”,
  苏沐雪看她仰起的脸,眼眸如黑宝石,在夜色里倒映出月色的清辉,听的她缓缓道来,“桃花开过,便是我十三的生辰。唤你沐雪,是让你知道,我不再是叫朝儿的小公主,我如今,足以站在你眼前,和你平视,切不可再看轻我”。
  苏沐雪眼眸闪动,翻涌着情潮,藏在袖中的两手蜷握,恨不得把她搂入怀里,只得僵硬的转过身,面向河面,轻吐着气,道,“从没看轻过”,你在我心里,分量很重。
  周池羽静静站在她身旁,柳条轻拂,河面倒影出两人的身形,倒似相互依偎着,那时不过及腰的小孩,如今,身形纤细而修长,不过半尺差距。
  岁月如梭,不知不觉间,她就长大了。
  曾经错过了多少,可执手而行的光阴。
  从前错过了,今后的每一步,都有我陪着你。


第23章 相见
  一年后
  “夏纱,你那筐衣服洗好了没?磨磨蹭蹭的!”,老嬷嬷的声音喊道,夏纱鬓发微乱,垂下几绺,随意顺到耳后,经历冬天冰水的双手,长满了冻疮,红肿破皮,正把衣裳绞干,放到篮子里,准备晾起来。
  突然的起身让眼前晕眩,腰间传来刺痛感,夏纱一手握拳,在腰后锤了锤,轻声咳嗽两声,风寒尚未痊愈,旁边的浣衣宫女,皱了皱眉,往远的地方挪去。
  夏纱脸色蜡黄、憔悴,身形消瘦,剩下皮包骨,咬牙捧着很重的篮子,手指头肿的跟萝卜样粗,这双手曾经灵巧的可以绣出最精细的衣裳图样,现在却日日浸泡在冰冷的水里,做洗衣裳这种粗活。
  昭宁公主身边的四个一等宫女个个有本事,夏菱聪慧心细,通琴棋书画;夏纱手巧,会描衣裳样子,绣工精良,栩栩如生;夏知喜下厨,羽殿小厨房做的东西比御膳房的都好吃,夏画武艺高强,平时不吭声,连大内侍卫都不是她的对手。
  “把那些晾好后,再把这些也洗了”,老嬷嬷颐指气使的说道,不过是个浣衣局的管事,往日在夏纱面前,哪次不是低声下气,刻意讨好,如今却处处刁难,夏纱知道,公主逐她,这辈子都只能留在浣衣局了。
  眼前闪过那身水绿衣裳的身影,时而讨好的、时而羞怯的、时而绝望的,不知她在冷宫可好?
  夏纱托人打听过,自先帝薨后,冷宫的妃子都遣散了,新帝体弱,长宁宫素来空置,只有两位老嬷嬷守着,除了前些日子惹了圣怒的钰妃,是头一个贬到冷宫的妃子,但钰妃性子温和,不至于苛待小蚂蚱。
  想着那夜小蚂蚱决裂的表情,夏纱心间一痛,她本以为,只要表明自己和小蚂蚱再无关系,公主或会容下她二人,殊不知,小蚂蚱竟如此决裂的想要自尽。
  夏纱握着衣裳,站在绳前发愣,啪的一块皂角扔到她头上,“竟敢偷懒!想受罚了!”,老嬷嬷恶声恶气的骂道,对旁边四个洗衣裳的宫女道,“今日你们都歇着,把这些都给夏纱洗,洗不完不许睡觉!!”,
  夏纱放下手里沉重的衣裳,重重喘了几口气,望着地上几大桶的衣裳,不快道,“你是存心刁难我?”,“敢顶嘴!反了你!你还以为你是公主旁边的一等宫女么?如今你不过是个浣衣宫女!”,老嬷嬷气冲冲走来,抬手一巴掌扇过来,手劲大的把夏纱拍倒在地。
  “嬷嬷,孙公公在外面候着”,有宫女对老嬷嬷说道,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夏纱。
  夏纱跟着孙公公走到月室殿,破旧的浣衣局衣裳,长满冻疮的手和耳朵,数条裂痕,冻的快烂掉了,头发微乱,脸上印着鲜红的巴掌印,呼吸沉重,伴随着偶尔的咳嗽,“好了,在此候着罢”,孙公公鄙夷的看了眼,甩了浮尘,兰花指一点,转身离开了。
  夏纱低着头,不敢到处张望,只依稀记得月室殿本是空置的,想来是有哪位小主得了皇上恩宠,特地赐了此殿。
  “溪贵人”,只听的两侧宫女纷纷行礼,夏纱低头跟着行礼,只见到一袭散花水雾绿草裙扫过身边,熟悉的水绿色裙摆刺得夏纱眼眶生涩,眨了眨眼,兀自站着不动。
  溪贵人入上座,久不作声,只听的旁边宫女呈上茶盏的声音,夏纱搓了搓手,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都下去罢,本贵人有话要跟夏纱叙旧”,细软而纤柔的声音响起,夏纱闻之剧震,两手蜷握着只等到两侧宫女退出殿后,方不敢置信的抬眼往上看去,她挽着堕云髻,头上金钗摇曳,脂粉妆点后的脸蛋,娇艳明媚,衬上华贵的衣裙,手腕翠绿的镯子,一扫当日的怯懦、软弱,目光如矩的直视着夏纱。
  不正是当日贬到冷宫的小蚂蚱,那曾在她指尖绽放的小蚂蚱,那曾眼睁睁看着她差点丧命柱下的小蚂蚱。
  “小……”,夏纱两行泪流出眼眶,嗫嚅着吐出一个字,忙又低头,手上冻疮的地方又热又痒又疼,她使劲搓了搓,用疼痛掩盖了所有的感受。
  “看来,即使委曲求全,你过的也不好”,那人轻声说道,声音平寂,没有恨,没有怨,“是我做错了,是我没能护好你,做错了,做错了”,夏纱抬起僵硬的手,泪水落在上面,并没有太大的知觉,她只是忏悔似的不停念叨着。
  “现在我过的很好,皇上御赐名字,青溪,封溪贵人”,青溪制止夏纱的话语,托腮说道,仿佛在回想什么似的,缓缓说道,“皇上思念钰妃,夜里到长宁宫一叙,谁知皇上醉酒,出恭后竟找不到地方回了”,青溪低声笑起来,眼眸波光熠熠,
  “就这么闯入屋子,我正更衣沐浴,你说巧不巧?”,青溪拿起手绢擦了眼角笑出的泪,“就这样,一夜过去,我就封了才人,从一个奴婢变成了主子”。
  夏纱眼神空洞,整张脸都木着,没有表情,青溪缓缓从上面走下来,纤腰款摆,她本就身形纤幼,腰细如柳,仿佛一掐就断了似的。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青溪嘴角挂上嘲讽的笑,她凑近夏纱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扑过来,让夏纱冻疮的耳朵热痒难耐,“皇上醉的一塌糊涂,我偷偷割破了手指”,青溪掩唇轻笑,笑意未至眼底,脸色一变,“多亏你,好姐姐。原来和男人做那事,亦不觉难受,况且我讨好了他,一年多来,从才人封到贵人,还有金银珠宝的赏赐。而讨好你,我得到了什么?死!”。
  这个死字从青溪的嘴里咬牙切齿的吐出来,泻出了一分她难掩的恨意。
  “小蚂蚱,那日是我不好”,夏纱想要握过她的手,眼皮下她茭白细滑的手,衬的自己双手狰狞可憎,不由卑微的缩了缩,扯了她的衣袖。
  青溪拂袖,光滑如缎的衣袖从她指尖滑出,说道,“今后你就留在这里,记得叫溪贵人,小蚂蚱已经死了”。
  夏纱不甘心的朝着她看去,“你关心我的对不对?否则不会把我从浣衣局调过来”,
  青溪顿住,转过身,挥手往她另侧白净的脸扇去,力道不轻,嘲道,“浣衣局的苦头没吃够,还要在这里讨教训!”,
  “我不信”,夏纱抬手捂脸,倔强的看她,“我不信小蚂蚱竟不念从前的半点恩情?我不信那个乖巧的小蚂蚱会变!”,
  青溪眉间戾气渐生,抬手捏住夏纱的下巴,留长的指甲嵌入肉中,一字一句说道,“我说过,小蚂蚱死了!你以为我带你到这里是为了旧情?我是为了折磨你!”,
  长长的指甲从下巴划到脖颈,留下深红的血印子,青溪眼眸无波的看着夏纱露出痛苦的表情,嘴角微扬。
  那日后,足有三个月,青溪不再召见夏纱,留夏纱在月室殿,杂事不少,但不必双手整日浸泡水中,偶尔会做些针线活儿,长满冻疮的手,虽说疼痛难耐,但想着是为了小蚂蚱做的,倒是心甘如饴。从前小蚂蚱的衣裳都是她一针一线做的。
  夏纱每日会偷听身边的宫女说话,知她过的好便足了,其余时候,只要一有空闲,她就会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包,低头绣荷包,这样的日子,比起在浣衣局,好上许多。
  想起从前说要保护小蚂蚱的承诺,如今,却落在她的庇佑下。
  “你这荷包的莲花样子绣的不错”,说话的是月室殿年长的宫女,称林姑姑,夏纱抬眼看,已至黄昏,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着手里快要完成的荷包,想两个月的辛苦总算没白费,能赶在小蚂蚱生辰时送给她。
  “姑姑若喜欢,改日夏纱再绣个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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