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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大将军与娇养妻-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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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眼,想起宣陵那双疑惑失望的眸子,指甲嵌进掌心渗出淡淡的红。
  古树被暴雨砸得枝叶乱颤,颇有一种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的危机感。姜槐回头望了眼隐在风雨的广弘宫; 想到此间宫殿病得奄奄一息的主人; 她的眉眼卷起一分无情。
  行医救人,天底下有谁的本事强过她?可她空有一身妙手回春术; 并不想救人。
  十二皇子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摊开掌心; 血迹似乎慢慢凝固; 她再次想到宣陵。
  十二皇子若就此病死,宣陵…会伤心流泪吗?
  她根本没办法想象流泪的宣陵,宣陵心狠决绝,哪会流泪?姜槐吐出一口闷气; 今日她控制不住伤了宣陵;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深呼吸将心底的罪恶感以及愧疚感一并压下,大雨瓢泼,姜槐冷眼在檐下驻足,良久; 只身走向近至疯狂肆虐的雨幕。
  彼时的广弘宫; 宣陵怔然望向姜槐离开的方向,半晌,眸光坚定的笑了出来; 这件事,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清楚!
  出了宫门往御书房走,走出一段路,宣陵甚为心烦意乱,手抚眉心觉得委实荒唐。姜槐伤了她,她还要尽心尽力为他说情,世间道理怎么一股脑都给了姜槐?
  合着她做什么都不对?
  试探他不对,关心他不对,明里暗里护着他也不对?
  “娘娘……”大宫女出声提醒道。
  宣陵气得咬紧银牙,想说不去了,话到嘴边到底顾忌皇上乱想。
  姜槐待她无礼,但这仅仅是姜槐和她的事,稍有不慎皇上若掺和进来,那局势,想想就够头疼。
  她继续迈开腿,容色姣姣,狂风骤雨里行走的祸国妖姬,唇色妖冶,眼神冰凉,一身素裹裙衫,极尽风雅,也极尽艳丽嚣张。
  广弘宫发生的事不过半盏茶就传入皇帝耳。
  御书房,不再年轻的禹皇凝神观棋,挥手之间,影卫退得一干二净。
  棋盘之上,他竟是在左右互搏,半晌,叹了口气。
  身边的大太监贴心道:“主子可是在忧心十二殿下?”
  禹皇拈棋的手微顿:“这样说也不错。”天下有几个狠心的父亲呢?
  更别说,那孩子是宣妃十月怀胎诞下的龙子。十二体内流淌着天家血统,单单想到这点,他的眉梢就禁不住有了得意。
  然这得意未持续多久,他的唇角抿起:“爱妃伤得如何?”
  “受了内伤,具体如何,奴便不知了。”
  “内伤……”禹皇眸光晦暗不明,丢开棋子:“这姜槐,委实不知轻重了!”
  “他知不知轻重,皇上又知道了?”宣贵妃摇曳着腰肢平稳轻缓的走来,看似在笑,笑意不达眼底。
  多年来,她待眼前这男人无情,对他们的儿子也无情,因了这份无情,她三千宠爱于一身,有了如今权势恩宠,想来着实讽刺。
  见到她,禹皇脸上的笑越发灿烂,分明不是少年人,笑起来却保留一分独属于少年人的天真。
  一代帝王,天真?
  天真给谁看?
  宣陵勾起不甚端庄的笑:“都退下吧。”
  大太监躬着身子带领宫人鱼贯而出。
  禹皇起身迎过去,轻捏她的掌心,好脾气道:“怎么了?往姜槐那里受了气就来朕这儿撒气?”
  宣陵不露声色抽回手,笑容凉薄刺眼:“在我没想清楚之前,你不准动他。”
  禹皇懒洋洋带着她坐回位子:“都听你的。”
  他缓了缓:“十二如何了?”
  “死不了。”
  禹皇被她噎得厉害,无奈扶额:“阿陵,那到底是咱们的孩子,你怎可……”
  “错了。”宣陵笑道:“他首先是陛下的皇子,其次才是我的儿子。”
  说到‘我的儿子’,她眉梢露出一抹厌恶:“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你……”
  叹息回荡在御书房,那缕幽香再也闻不见。
  御书房凄凄冷冷,龙涎香从兽角紫金炉盘旋而出。病弱微颓的皇帝死死盯着纯金棋盘,蓦地大袖一挥,棋子噼里啪啦落满地!
  “朕半辈子都在与自己厮杀相博,朕的深情你不屑一顾,宣陵,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暴怒过后,他重重喘口气,凄然一笑,身子无力地向后仰去:“是了,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你越薄情,我越深情,可你什么时候才能认真看我一眼?哪怕就一眼也好啊……”
  门庭深深,九曲回廊。
  “娘娘,广弘宫那里传来消息……”
  “噤声!”宣陵眉眼烦躁地呵斥,一时,天地仅闻风雨嘈杂。
  大雨瓢泼,心事几人知?
  雨越下越大,与红妆社诸位同袍辞别,云瓷笑着转身。
  目光穿过汹涌热烈的雨幕,有生之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声势的暴雨,暗叹今年百姓日子不会好过。
  她收敛心神,接过念儿递来的油纸伞,鼓足勇气迈出去,大雨噼里啪啦的在头顶发出响亮的声音,握住伞柄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云瓷抿唇不语,身子笔挺沉稳的往蝉花街走去。
  长街零零散散的行人匆忙从她身边跑过,溅起的水花泥泞落在裙摆,她眉头不皱,抬眸望见忙得热火朝天的城防官,心里陡然跳出两个字——水患。
  大雨倾盆,若一直停不下来,保不齐还真会水漫禹州城。
  希望是杞人忧天。
  她的神色愈发冷清,融入在这混乱喧嚣的雨幕,人间过客,好歹也怀了一颗悲悯心肠。若当真引起水患,又该如何?
  心禁不住沉下去,其实答案早就浮上来。
  禹州城发生百年不遇的水患,但凡天灾,首当其冲的便是天子和黎民。
  天子不修德行,天降暴雨,使万民受难。此等字眼纷纷从心湖踊跃而上,云瓷担忧地往皇城投去视线。
  “小姐想什么呢?”
  清朗好听的嗓音隔着雨声钻了进来,云瓷头也不抬,举步迈开。
  念儿急急拦住那人,怒道:“这位书生留步,再缠着我家小姐,可没好果子吃!”
  女子生得貌美总会引来许多觊觎,尤其是这段时间。
  暴雨临城,城防官兵忙着疏通河道,无暇顾及城内治安,那些生了坏心的浪荡子,趁人之危,当街拐了清白姑娘行私欲之事,之所以被揭发,还是因为那受了欺辱的姑娘是城防官家的庶女。
  此事闹得很大,一时之间,杀鸡儆猴震慑宵小,饶是如此,敢在街上独行的姑娘也越来越少了。
  念儿凶巴巴地瞪着书生:“你还不走?要我喊人来吗?”
  白衣书生斯文儒雅,袖口镶着金边,鹿皮长靴踩在脚下也不惧被雨水打湿,看起来人模狗样,笑起来却不大正经,她清了清嗓子:“雨天路滑,小姐真不让人陪吗?我功夫好,能护你回家哦~”
  云瓷脚步倏尔顿住,回首眸光缱绻:“好啊。那你来吧。”
  书生笑嘻嘻走过去,撑开七十二骨节的大铁伞,殷勤地直将小姑娘当成小祖宗对待。
  头顶多了把遮风挡雨的铁伞,如铮铮铁骨的铁血将军,便更衬得云瓷手里的油纸伞娇羞柔弱如经不起风雨的小可怜。
  念儿看得瞠目结舌。
  直到两人并肩行过一段路,她这才一拍脑门疾步追上去。
  了不得了,小姐被人当街搭讪了,这书生怎么看都不觉得有好心眼,小姐这风流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丫鬟顾自跟在后头发愁,大铁伞下,云瓷笑得温柔娴静:“书生这一身白衣,矜贵雅致,怎么,要去见心上人?”
  俊书生笑了笑:“是啊,怕我心里的小姑娘雨天找不到回家的路,特别赶来送她一程。”
  “送到了吗?”
  “正在送。”
  “哦?”云瓷眸子泛着点点清光,叹息:“我倒听不明白了。”
  书生握伞的手很稳,肩膀不经意挨着小姑娘侧肩,时不时轻轻擦过,惹得人芳心乱颤。
  “小姐想什么时候听明白,都可以的,我等得起。”
  云瓷莞尔:阿兄又在调皮了。
  起初她忧国忧民想着心事,是真没认出阿兄。可等她从心事里走出来,只消看上一眼,便识破此人真身。
  上次伪装成店小二,这次易容成俊秀书生,阿兄这法子百变离奇,扮什么像什么,实在令她惊叹。惊叹的同时却也贪恋这份情趣。
  “小姐在笑什么,有什么开心事吗?”
  云瓷不敢抬头看她,轻声道:“在笑一个傻子。”
  “傻子?”书生扬唇:“因情而傻,那是痴啊。”
  云瓷红着脸捏着锦帕,心思活泛,她是说过新年之前不准阿兄出现在她面前,谁成想阿兄倒玩上瘾了,随随便便换张脸就敢随随便便出现在她面前。
  眸光掠过那精致秀美的缠金袖口,她默默收回方才那句话——没有随随便便,阿兄是特意打扮好才来的。
  看了眼外面雨水泥泞的街道,云瓷又想笑了:阿兄还真不怕麻烦。为了美,竟什么都顾不得。
  雨天两人走得极慢,慢到念儿一不留神就会越到前面去。
  然路总有尽头,柳府大门外,书生怅然的呼出一口气:“到家了。”
  云瓷轻轻嗯了声:“多谢公子一路相送。”
  “那我走了?”
  “嗯~”
  姜槐委屈的看着她:“我真走了?”
  云瓷噗嗤笑了出来,眉眼柔情流转,从怀里取出一方绣了字的锦帕,快速塞到她手里,转身,步履急匆。
  等姜槐反应过来,人已经踏进家门。
  垂眸看着锦帕精心绣着的‘白首不离’字样,郁结了大半日的心情忽然晴朗。小心将锦帕贴身收好,撑着大铁伞,她不由想到:阿瓷,是怎么识破她的?
  思来想去总没头绪,她易容术极好,自认没有露出半分破绽,这次出门连衣服的熏香都换成兰花香,唯一的说法,大抵是阿瓷越来越聪明了。
  她笑着折身而行,大铁伞在她手里稳稳的。走的并非回藤萝街的方向,姜槐眼里喜色微凝,抬腿迈入拐角。
  今日,她想见一个人。


第061章 
  红砖绿瓦; 逼仄的小巷弥漫泥土味,姜槐目不斜视走在其间,雨水打湿鹿皮长靴,修长笔直的腿迈开,灵活巧妙地避过一道道坑洼,像只慵懒看起来不大好招惹的白猫。
  一身白衣; 哪怕行走在阴雨肆虐的苍穹下; 依旧白到发光,宛如谪仙降临。
  墙角顽强生长着这时节如何也灭不尽的野草; 路走到尽头; 姜槐深呼一口气; 抬手,轻轻推开那扇古旧破败的木门。
  门发出嘶哑难听的声响,像风烛残年的老人喉咙里发出的拉风箱声。
  姜槐鼻尖微酸,后悔今日才来。
  妇人坐在屋檐下时不时和小童搭话; 慈眉善目; 一身布衣,简单朴素。哪怕容颜苍老,仍然给人一种岁月温柔的错觉。
  小童忙得团团转,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 鬼晓得大冷的天他为何还会出汗?
  院子里满了积水; 小童一人忙不过来,气急败坏道:“哎呀,奶奶!您就不能闭嘴吗!好烦啊!”
  老妇人含笑闭了嘴; 她的双目无神,二十年前瞎了眼,到如今早就习惯没有光的日子,阴沉沉的天儿她也没觉得哪不好,孙儿不爱听她讲故事,那她闭嘴就是。
  话不经脑子的说出来,小童别扭地用手指戳戳腮帮子,赔笑道:“哎呀,奶奶就这点不好,脾气太好了,我刚才那样不耐烦,奶奶应该训我一顿嘛~”
  委婉的表达了一时冲动的懊悔。老妇人浑不在意的摇摇头,也不再开口。
  小童不知该说什么,于是更加卖力的干活。
  院里的水再不疏通疏通,晚上睡觉都得防着雨水漫进屋子。奶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满院湿滑,一不留神栽倒如何是好?
  手里挥动着扫帚,小童咬牙继续。没防备一只手忽然搭在他肩膀,他吓得一哆嗦,抬头,转惊为喜:“大哥哥?”
  姜槐笑着应承一声:“我来,阿瞳去歇息吧。”
  阿瞳三年前被送到小院,和妇人相依为命,一生最感激的人里面,除了奶奶,便是姜槐。他不知谁是姜槐,他只知眼前这人是救他性命给他温饱的好心大哥哥。
  姜槐手握扫帚打扫积水,坐在屋檐下的妇人温温和和的脸色有一瞬惊变,她仓皇起身,尾音颤抖:“是你吗?是你吗?”
  太过激动的缘故,差点一头栽倒。小童急急忙忙搀扶她:“奶奶,小心点嘛~”
  老妇人哆嗦着唇:“是你吗?是你吗?”
  她反复问这话,姜槐一言不发,顾自干活。
  得不到回复的妇人瘫软地坐回四条腿的凳子:“是你,肯定是你,你终于来了……”
  大雨瓢泼,姜槐一手撑伞,一手干活,忙活了足足半个时辰。
  她在小院挖了条不大不小的水渠,积水一旦过多,就会自动顺着这条沟渠流入外面街道。干完这些,她抬步搀扶过老妇人的手臂,一身俊雅白衣,气息温善:“来,快请里面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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