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娘娘-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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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顾宰相道别后匆匆离开宫里，顾宰相转头看他，烈阳刺目，照在孙桀挺直的背上。
与平日并无不同，但是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顾宰相收回目光，他提步往未央宫走，欢儿在宫外见到他忙不迭跑进寝殿唤道：“娘娘，宰相大人来了。”
顾采双眸明亮：“爹爹来了？”
欢儿替她插上凤钗：“嗯到门口了。”
顾采插好后就随欢儿一道出了寝殿，迎面碰上了顾宰相，许久未见，顾宰相发现顾采消瘦不少，虽身穿华服头戴凤钗，但眼底不见开心，他恭恭敬敬行了礼，顾采扶他起来道：“爹爹，娘还好吗？”
顾宰相点头：“好，就是总念叨你。”
顾采叹口气，挥退欢儿下去，扶顾宰相坐下后沉默不语，顾宰相见她如此小声道：“采儿，可是在宫里呆的不开心？”
顾采没回话。
开不开心，都是她选择的。
况且当初进宫时，她就知道这条路是什么，从无明哥哥死后，她便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房内一瞬有些安静，顾宰相有些摸不准顾采的想法，自从无明死后，采儿消沉许多，后来突然和她说要给太后献舞，他应许了。
哪想献舞没多久后就被封后。
按理说这是光宗耀祖的事，但采儿若不同意，他也不会强迫她一定坐上这个后位，采儿竟然允下了，还同他说：爹爹，我知道你一直对将军府有成见，采儿愿帮您一把。
这才进了宫。
进宫没多久就传言皇上泡在未央宫不肯出来，采儿宠冠后宫，风头一时无二。
顾宰相越发不知道女儿想做什么。
欢儿适时送来茶水，顾宰相端起杯子道：“此出征，晏将军没去。”
顾采瞬间拧起眉头，昨晚上她提议让晏苏一起去，明明皇上也同意了，怎么临时变卦，她沉声道：“去的有谁？”
顾宰相诧异看她眼，在他心目中，采儿一直被他养在深闺中，该是对这些事不当心的，只是现下她如此问，他便道；“一同去的还有周元，和卫君。”
果不其然，顾采在听到卫君的名字紧皱眉头，满脸不理解：“卫君？”
那位与她无缘的夫君？
皇上为何要派他去？
一个文官，去战场岂不是送死？
顾采拿捏不了晏琼的意思，她想了会倏地了然，该不会先前卫君拒了自己婚事，晏琼这是在替自己出气，借机让卫君吃吃苦头？
或者说借机除了卫君？
想到平日里晏琼对自己万般宠爱，顾采松开眉头，也不是没可能，只是她还是比较中意让晏苏去。
思及此她道：“今夜我再同皇上说说吧。”
孙桀明日才出发，许今夜还会有转机，顾采迅速沉静，她有条不絮道：“爹爹还是先回吧，若皇上执意让卫君去，爹爹切记勿与她争执。”
顾宰相起身，想了想还是问道：“采儿，你告诉爹爹，你到底要做什么！”
房内无人，有清风拂过，尘埃落定。
顾采薄唇轻启，看向顾宰相，她道：“爹爹，女儿想让你万人之上！”
“你！”
顾宰相大惊，往后倒退一步，满眼不可置信，他狠狠咽口水，平顺气息：“采儿，你真是太大胆了。”
顾采直视顾宰相：“爹爹，无明哥哥，不也和你说过吗？”
她说罢将伸出手掌，掌心一块色泽上好的玉，通体乳白，有隐隐光泽，玉里有东西在游动，这是凤佩！
顾宰相先前见过一次，后来无明被杀他派人在碧柳山庄搜索无数次都没见踪影，原来是在采儿这。
他肢体僵硬，脸色尴尬：“采，采儿，你与无明不同……”
顾采打断他的话，收起凤佩：“爹爹，采儿与无明哥哥确是不同，无明哥哥是想叛国，采儿只是在为国择明君。”
她说话间眉梢凌厉，看向顾宰相时又似乎带笑，唇角勾起，完全不复以前纯真明媚的样子。
顾宰相定定看她，与顾采有几分相似的面庞上闪过阴郁，眸色透亮。
御书房里，晏琼正在看奏折，似是漫不经心道：“顾宰相去了未央宫吗？”
高连忙道：“禀皇上，顾宰相刚走。”
晏琼批奏折的手顿住，继而抬眸看窗外。
他们都在算计此出征，回来是否有不同。
唯有她知道，等到他们回来，是会变天的。
☆、进退两难
将军府内； 也陷入巨大的沉默； 晏林自从与晏苏从宫里回来就一直闷闷坐在椅上； 晏苏见他脸色不好道：“大哥； 你先去休息吧。”
晏林摇头，他怎么可能安的下心休息。
皇上此举太过出人意料； 不仅用了孙桀当主帅，就连副将都选的文官； 联想到卫君曾与皇后娘娘的关系； 晏林脸沉下道：“皇上； 该不会是借此想除去卫大人吧？”
虽说卫君平日没太大作为，但是他不贪慕权势； 听闻那时顾宰相几次相约； 他都拒了，后来更是惹出要去红楼苑的姑娘这件丑闻。
于情于理，卫君都与战场搭不上边； 但是难保不是皇后娘娘对其怀恨在心，在皇上吹了枕边风； 让卫君去送死。
要一个文官上战场； 不是送死； 是什么。
且卫君还手无缚鸡之力，更不妥。
晏林思来想去道：“不成，这事我们还得与皇上好好说说。”
“二妹，皇上素来听你意见，你就与她好好说。”
晏苏垂眸； 好好说。
如何能好好说。
自从太后病逝后，晏琼对她再也没好脸色，更别提她的意见，只怕晏琼此番是想借孙桀来警告她。
朝中又不是她一位将军，也不是只有她一人能带兵打仗，若是孙桀再胜了回来，那她就更不会听她意见。
只是她难道没想过孙桀是顾宰相的人。
而顾宰相先前还怀疑与楚烨有染，就算楚烨死了，那还有楚国呢。
若是孙桀听从顾宰相的命令在边关临阵倒戈，将楚兵带进晏国，那后果不堪设想！
晏苏与晏林担心的不是同一件事，但是他们目的相同，都不想让孙桀统帅前去边关。
只是现下皇上对自己颇有怨言，她去只会适得其反。
晏苏满心忧愁，烈日当空，照在正厅里，晏苏脸色沉稳，手指在椅上轻点，没一会她道：“不成，我还是去趟宫里。”
晏林的担忧只比她多，不比她少，知道晏苏此去，皇上还有可能责罚，只是这是他们身为臣子的责任。
不能看着皇上一错再错！
晏林拍晏苏的肩膀：“二妹，大哥知道现在皇上对你有成见，但是我们既为臣子，就要担负其责任。”
晏苏冷静点头：“大哥，我明白。”
她站在原地良久，想提步走出去，犹犹豫豫半天才道：“大哥，我想成亲了。”
晏苏说完话就提步走了，晏林愣在原地，刚刚二妹说了什么？
她想成亲？
和谁？
那位青寒姑娘？
晏林自从青寒进府还没与她好好聊过，但是府上风言风语还是听得不少，还有说昨日青寒与晏苏从同一房中出来。
而他因为朝廷之事忙的乱转，没分心去管，他这个大哥做的真不称职。
晏林思想前后还是先去院子里找自家夫人拿主意，赵贞正在逗安安玩耍，她将安安放在摇椅里左右轻摇，安安乐的咯咯笑，无忧无虑极了。
就连满腹忧心的晏林听到安安笑声都安静下来，他走进院子里，安安手攥住赵贞袖口，赵贞手臂轻摇，摇椅晃动，她面色温柔，看向安安时无限爱怜。
晏林瞧见赵贞和闺女心情好不少，他凑上前道：“贞贞，我有事和你说。”
赵贞歪头见晏林站在身后，清秀脸上有片刻犹豫，她笑道：“什么事？”
晏林坐在摇椅旁凳子上，仰头看赵贞温软面容，他道：“贞贞，二妹说她想成亲了。”
赵贞听了这话丝毫没意外表情，仍旧温温柔柔道：“所以你不知该如何做，来问我？还是希望我帮你去青寒姑娘那边套套话？”
晏林被她说的面红耳赤，他落落道：“我这，不也不合适嘛。”
他到底是个男人，青寒姑娘家，有什么话肯定赵贞去说了方便，他指腹摸在安安嫩脸上，赵贞轻笑：“知道了。”
“其实我都去问过了。”
晏林瞬间没了窘迫，急道：“那青寒姑娘家在何处？府上还有谁人？她同意吗？”
赵贞没好气瞪他：“怎么，现在着急了，这青寒姑娘都在府上住多久了你和人家说过话吗，真不知道你这个大哥怎么做的。”
她训斥的言辞凿凿，晏林自知理亏，没答话，任赵贞噼里啪啦一股脑说完，话毕，他拉起赵贞纤细手腕：“好了，前阵子不是太后病逝，就连二妹都没心情，我就没说。”
其实他早就对青寒姑娘有好奇之意了。
二妹带个姑娘本就新奇，还和姑娘关系暧昧，他就更好奇了，只是她们回来不巧，更好碰上太后病逝，是以他一直将好奇压住，二妹说了要成亲，他才想要问清楚。
哪想自家夫人早就问了。
赵贞见他着实心切她道：“问了，青寒姑娘只有灵月一个亲人，父母双亡，以前住在昆仑山附近的镇上，被二妹救过，这才死心塌地跟着二妹。”
晏林张张口：“那二妹呢？”
赵贞啧一声：“二妹都说想成亲了，还要说啥。”
晏林忙点头：“也是，也是。”
只最近边关告急，晏林不知现下晏苏去宫中情形如何，二妹想要成亲，他这个做大哥的自然没意见。
更何况青寒姑娘他也觉得挺好。
性格温柔，待人有礼，进退得度。
又有倾城之姿，二妹好福气。
晏林看向赵贞道：“如不然我们先准备着，现在边关生变，等二妹处理好，我们就让她们成亲，如何？”
赵贞自然没意见。
她也不想委屈了青寒姑娘。
晏林了却一桩心事，终于没那么烦躁，他紧皱的眉松开些许，安安摇动身体让他抱，他伸手将安安抱在怀中，口水滴在手腕上，赵贞忙擦拭了去。
晏林侧目低头看赵贞眼，碰上赵贞温软目光，晏林心中一动，他凑到赵贞额上轻吻，很浅，赵贞却笑得甜蜜。
院子里鸟语花香，气氛融洽。
宫中却是剑张弩拔，大有一触即发的趋势。
晏苏站在御书房里与晏琼对视，晏琼道：“你也是为出征之事而来？”
想必今日已经不少人单独来见过皇上了，离得近，晏苏看清她眉间疲惫。
晏苏听了晏琼的话收敛全身气势，她道：“不是。”
“微臣一切听凭皇上做主。”
晏琼冷峻神色渐收，抬眸看向晏苏，她俏颜上有些微放松，道：“既如此，退下吧。”
晏苏却没动，她继续道：“只是先父在世时常告诫微臣，身为臣子，理当先国后家，国难当头，微臣不能退缩。”
“皇上，微臣此话许您听了不顺耳，但比起要上战场的战士们，微臣觉得必须要和您说。”
晏琼听了晏苏的话倏地笑了：“阿苏，你怕死吗？”
晏苏听到此垂眸，当即道：“为国死，微臣不怕！”
晏琼目光灼灼，语气坚定：“所以你宁死都不进宫？”
她凤目紧紧看着晏苏，看清楚她每个面部表情，双手背在身后紧握起。
晏苏一窒，继而道：“皇上，为何一定要微臣进宫？”
晏琼手抬起，她冷眸道：“若朕说是先皇和太后遗愿，你当如何？”
先皇和太后遗愿。
晏苏不是不知这两人待自己如何，只是她早已心有所属。
她落落大方道：“皇上，微臣应不了。”
晏琼垂眸，好似早就料到晏苏的回答，她反而松口气道：“下去吧。”
晏苏还想继续说晏琼直言道：“出征一事我自有定夺，无需多言。”
她语气坚定，态度不容置喙。
晏苏担心至极，也不管和不合礼数，直道：“皇上，边关处万一战败，楚国来势汹汹，顾宰相万一倒戈，届时您会腹背受敌！微臣觉得此举甚为不妥！”
“皇上，您请三思！”
“万不能听信别人谗言！”
晏琼唇角勾起，瞥眼晏苏，眼底深处暗潮涌动。
末了她淡淡道：“阿苏。”
晏苏屏吸听到她继续说：“是不是在你们眼里，朕就是傻子？”
“父皇如此认为，母后也如此，现在连你都觉得我是能随意让人摆布。”
“呵……”
晏琼冷笑一声，晏苏忙跪在地上道：“微臣并无此意。”
“高连！”
门外的高连忙不迭进来，晏琼眸色凌厉看向晏苏道：“送晏将军回去。”
晏苏抬眸，眼前人侧颜崩直，再不复以往温软，就算是刚刚唤她阿苏，都是紧咬牙语气沉重。
她——果然是恨自己。
☆、进退两难
晏苏从宫中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