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娘娘-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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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堂堂一个楚国皇子,太子候选人,在晏国,出了任何差错只怕他父皇都不会善罢甘休。放他回去是最明确的决定,相信新帝也是这个意思。
不,只怕新帝更怕自己在晏国出差错。
楚烨想通这点行事就更无顾忌。
房内烛火跳动,楚烨抬头看楚翰将茶盏放在鼻尖闻闻,他冷脸道:“谢二弟赶过来,不过我后日便可到边关,届时自然可以见到父皇。”
“好不好,我自会亲自向父皇交代。”
楚翰听到他话点头道:“那是,只是你也知道父皇老了气不得,你说你在晏国惹了如此大祸,父皇该有多生气啊。”
他说完话还不忘啧啧啧几声,好似替楚烨惋惜。
楚烨倏地握紧双拳,星目满是怒火,冷脸咬牙道:“那就不是二弟该费心的事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楚翰纯粹是来找他不痛快的,都快要冲他脸打下来了,楚烨原本就在晏国受了挫折,正满心恼火,楚翰这些话无非火上浇油,将他心头怒火烧得更旺盛!
楚翰掏了掏耳朵,状似不经意:“大哥此言差矣,父皇的身体大哥不心疼,我心疼啊,眼看父皇日日为大哥担忧二弟如何不难受。”
楚烨猛地站起身,他本就不耐的神色更加不悦,指着门道:“出去!”
楚翰慢慢放下杯盏,从桌上拿起扇子,轻摇道:“大哥,其实二弟这次来,父皇并不知道。”
“我是偷偷来的。”
“你知道为何吗?”
他挑眉的模样一如既往,楚烨却咽口水往后倒退一步,他右手握在长剑上,面色凝重:“为何?”
楚翰哈哈大笑两声,忍不住往楚烨走近两步,眼前的人跟着后退。他收敛愉悦,神色逐渐暗沉,嗓音卡在喉咙里:“为什么,大哥不是很清楚吗?”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既可以做的了河蚌,也可以做的了渔翁!
当年他与楚烨打赌谁能降得了那位女将军,结果他们都失败了,也经由此事他知道晏苏聪慧过人,晏国若是想攻,必先除了这位女将军。
后来楚烨说有办法让攻破晏国,父皇便由着他去,这些年父皇一直没立太子,明着是在看他们表现,谁能更胜一筹。
实则他知道,是父皇偏爱大哥一点,他在等大哥立功回去。
哪怕只是攻破了晏国的一个小城镇也算是立功,届时封太子就有由头,只可惜啊,天公不作美,偏偏让楚烨遇到了晏苏。
那位让他们都大败的女将军。
眼看大哥又一次失败楚翰心里别提多舒坦了,这几年他在朝中已经笼络不少大臣,有了势力,听闻楚烨此事败露他便和父皇商量如何将大哥救出来。
在他眼里,楚烨被抓是迟早的事情。
而太子之位属于他,也是迟早的事情。
偏偏父皇决定亲自率兵直奔边关,威胁晏国。
是否偏爱,有目共睹。
而晏国,似乎是真的被威胁到了,居然放任楚烨一路回来,没见任何要捉拿迹象,他若是安然回来,这太子之位,还会是自己的吗?
楚翰不确定了。
这些不确定让他心生一计,若是将楚烨留在晏国呢。
岂不是一石二鸟。
他这算盘打的太厉害,饶是楚烨都没想到楚翰居然敢对他下杀手,他喉结滚动,声音粗哑:“你疯了!我是你哥!”
楚翰似是有些疯狂,他眼睛猩红,原本温润的模样被撕裂,余下尽是残忍:“疯了?”
“对,我是疯了,那又如何?大哥,楚国的太子,你知道的,只能有一个!”
他说完话就直步往前走,楚烨猛地抽出长剑,还未动手楚翰就唇角勾起,他满脸邪气,一字一句道:“不自量力。”
话音落,扇尾处冒出似利剑物,直插在楚烨的胸口上,楚烨动作一顿,登时有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双目瞪大,临死前都在想说什么,张张口,满嘴的鲜血!
有血滴到楚翰手上,他收回扇子,从怀中掏出锦帕小心擦拭,又将利剑上的血丝擦拭一遍,他擦完将锦帕扔在楚烨脸上。
夜色渐沉,一盏灯照在睡地上的男人身上。
鲜血染红木板,刺目的红色。
☆、进退两难
未央宫里灯火通明; 宫里丫鬟们都道皇上那日歇在未央宫后早朝都未上; 一连三日皆待在这里。
是以未央宫要比旁处热闹的多。
就连伺候的丫鬟都是高连精挑细选出来的; 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丫鬟们在其他宫下人面前都有几分趾高气扬; 尤其是欢儿,摇身一变成了宫中大丫鬟; 就是那些宫中熬了多年的嬷嬷见到她都要毕恭毕敬的行礼。
未央宫,一时间无限风光
宫中其他嫔妃只能暗自咬牙; 却不敢在后宫说半句不是; 顾采是顾宰相千金; 刚坐上后位,皇上又如此宠爱有加; 她们此时若有些许不满; 被传到新后耳朵里,只怕又会是一场风波。
后宫虽人人哀怨但面上也是若无其事。
顾采自隔日接受众人跪拜后便一直被晏琼缠住,晏琼早朝也不上就拉着她在宫中游玩; 或抚琴奏乐,或闺中逗乐; 完全是沉浸在女色里的模样。
在未进皇宫前; 她与晏琼不过短短数面; 连话都是翻来覆去那几句,那时没见她有多喜欢自己。
可再细想,仿若从太后大寿那日起,晏琼就对自己不同了。
太后还没讨好到,反而被赐婚; 顾采其实是有些懵的。
索性自己的目标也是后宫,是不是皇后之位,其实没那么重要。
若是,再好不过。
顾采掀起白色帐帘,欢儿立刻低头道:“娘娘。”
外面皓月当空,繁星点点,顾采从傍晚歇息一直到此时才醒来,她纤细手指按住头道:“皇上来过了吗?”
欢儿抿唇笑笑,娇羞的模样:“娘娘,皇上晚膳时来过,见您歇下了特意吩咐女婢不得扰您清梦。”
她忍了忍继续道:“娘娘,皇上对您真好。”
顾采不动声色笑笑,晏琼这几日确对她极好,就连用膳,都是与她一起。
和大婚那日,全然不同。
自古帝王心难捉摸,顾采被养在深闺久了,若不是出了无明那事,她是不想去琢磨,而现下,由不得她了。
顾采轻抬手,欢儿立刻上前将她扶下床,伺候她更衣净面,刚收拾妥当,就听到门口太监们道:“皇上驾到!”
声音刚落就见一丫鬟小碎步走进来对顾采腼腆笑笑:“娘娘,皇上来了。”
顾采梳妆完毕正坐在铜镜前,她面如桃花眉如弯月,刚起身晏琼就提步进了房中,顾采忙福身行礼,晏琼上前两步握住她手腕:“采儿歇息好了?”
高连跟在晏琼身后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去,顾采浅笑嫣嫣:“有劳皇上挂心了。”
晏琼拥住她娇躯,鼻尖都是清香,她低下头,瞧见顾采白皙的脖颈,满眼春色,晏琼唇角勾起:“高连,传膳。”
顾采惊诧抬眸:“皇上还未用膳吗?”
晏琼拥她往偏房走去,伸手刮她鼻尖,宠爱道:“朕怎么会独自用膳呢。”
顾采抿抿唇星眸闪亮,似有晶莹泪滴,晏琼忙心疼道:“怎么了?”
“皇上待采儿这般好,采儿开心。”
晏琼唇角勾起,手摸在顾采的肩膀处,轻揉,嗓音温柔:“那待会儿定要多吃些。”
顾采低头用锦帕擦拭眼角,浅声道:“采儿会的。”
高连跟在二人身后,他眉头活生生皱成川字,脸色凝重,始终低头沉默不语,他跟在皇上身边五年,越来越搞不懂晏琼的想法了。
以前他还能琢磨一二,现在却是不知道她意欲为何。
譬如不顾太后抗拒下旨赐婚,譬如将翠竹亭移出宫,又譬如此刻,与皇后恩爱异常,皇上明知顾宰相在朝中势力还执意要立顾采为后,且还如此宠爱。
高连确实猜不透晏琼的意思。
这其实是件很可怕的事情,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哪个不是鬼灵精,皇上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立刻知晓她意思,如若不然,他们什么时候掉脑袋也不过半句话的事情。
一旦他揣摩不了皇上的意思,那就离死不远了。
高连这几日说话行事皆是小心翼翼,再不敢说半句,就连晏苏,他都不再提及。
往常晏琼是对晏苏有明显偏爱,也容忍他为晏苏求情说话,每次她大怒后罚了晏苏他求情反而是给晏琼台阶下,自然讨得了皇上欢心。
只是今非昔比,皇上现在的心思,全都不在晏将军身上了。
高连自当慎言。
晏琼与顾采落座后丫鬟们捧着菜肴进来,有几道还是顾采爱吃的,晏琼坐在她身侧,吩咐高连布菜。
高连满脸堆笑,在餐桌旁忙碌。
顾采小声嘀咕:“皇上,采儿不喜用膳有人伺候。”
这话,是在试探晏琼的底线。
哪想晏琼眼也不眨就对高连道:“好了,没听到皇后的话吗,下去。”
高连握着银筷的手微顿,咽口水,紧张道:“可是皇上……”
晏琼听到高连反驳的话怒的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提高:“放肆!朕是在询问你意见吗?”
桌上的玉角杯抖动两下,摇摇晃晃,高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息怒,奴才这就走。”
他脑门上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手脚僵硬,后背被晏琼盯着,如针扎般刺痛。
晏琼这番突然发怒不仅吓到高连,也让顾采退缩双臂,虽说是因她而起,但是她没料到晏琼会发怒。
自大婚后,她还是头次见到盛怒的晏琼,颇有几分胆战心惊。
顾采双手握紧,俏颜煞白,嗓音不稳道:“皇,皇上,要不就让高公公留下吧?”
晏琼这才觉得自己惊到了佳人,她坐下低头握住顾采发凉的手指尖,缓声道:“可是吓到采儿了?”
“一个奴才而已,别怕。”
谈话间高连始终跪在原地,他见晏琼情绪被安抚下来僵硬道:“皇上,娘娘,奴才这就告退。”
还未有动作,晏琼就漫不经心道:“慢着。”
高连准备起身的动作顿住,整个人宛如从水里被拎上来,湿漉漉的。
晏琼低头看他:“没听到刚刚娘娘说话吗?让你留下。”
高连忙磕头:“奴才遵命。”
顾采被晏琼抓着双手,她歪头看眼高连,瞧见他狼狈模样,心有不忍。
只是没敢再求情。
晏琼让高连起身,倒是没再让他布菜,她亲自起身为顾采夹了两道菜放在瓷碗里,温柔道:“这是南方那边刚送来的,尝尝。”
顾采用银筷夹起菜肴,放在唇边咬下,酥脆。
晏琼看着她动作,侧头笑道:“好吃吗?”
顾采抬头看眼,现在温柔的她与刚刚截然不同,她眉眼弯弯:“好吃。”
晏琼点头:“好吃就多吃些。”
一顿晚膳吃了近半个时辰,高连始终笔直站在晏琼身后,顾采被照顾的很好,往往她眼神刚落在哪个菜上,晏琼立刻夹过来给她。
完全不似在人前那般高高在上。
顾采缄默不言,晏琼夹了什么她吃什么,偶尔与晏琼再撒娇两句,小女人姿态十足。
膳后高连吩咐丫鬟撤了桌子,晏琼瞥眼他道:“先下去吧。”
高连僵硬了半个时刻的身体才动起来,他忙叩谢隆恩。
晏琼只是从他身侧拥着顾采提步离开,连个视线都没给他。
宫中是藏不住消息的。
高连因为皇后被皇上怒骂的事情瞬间就在宫中传遍了,宫中谁人不知高连是皇上跟前红人,说话颇有分量。
现在却因为皇后怒斥高连,可见皇上对皇后的重视。
原本还有几个心生不满的嫔妃立刻将怨言咽回肚子里,再也不敢置喙半句。
已近戌时,晏琼和顾采用膳结束在御花园闲逛,她陪在晏琼身侧随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凉亭。
御花园四处都是灯盏,火光照在这些姹紫嫣红上,平添了白日没有的艳丽,晏琼走了半响倏地停下脚步,她认真盯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顾采忍不住道:“皇上。”
晏琼回神,落落笑道:“走吧。”
只是余光瞥过去,那里空无一人。
那处正是晏苏挺直背脊护着狐狸站了一夜的地方。
也是她们分道扬镳的地方。
顾采在晏琼走过后又瞥了眼那处,很平常,没花没草,只有一条石道。
夜风袭来,顾采只着单薄罗裙,晏琼握住她手浅声道:“走吧,回房。”
顾采手微凉,她满脸娇羞低头,自大婚后晏琼日日歇在她那里,闺房之事她也是从懵懂无知到现在了然不少。
晏琼说回去,她就下意识面红了。
晏琼余光扫到她神色,她凑近顾采些,顾采身上的香味很特别,不是很浓郁的香气,很浅淡,但足以让人闻之不忘。
仿佛是上了瘾。
想一直闻。
她低头,星眸璀璨发亮。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