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娘娘-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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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灯节是晏国的传统节日。
　　那天所有未婚男女都可手执孔明灯，若是遇到心仪对象便邀其一起放，孔明灯起，代表二人都心悦彼此，可促成一段良缘。
　　这样的日子原本晏苏是不会参加的。
　　但是现在陈沅对她尤为戒备，她必须做些什么才能降下他的警戒心，好让她日后接近。
　　游乐。
　　是个不错的理由。
　　果然陈沅听闻晏苏要参加万灯节眉头皱起：“确定吗？”
　　小厮立在陈沅身侧：“是的，赵县令已经着手安排了，不得假。”
　　这晏苏，到底想做什么。
　　陈沅有些不解。
　　那日夜闯他陈府摔坏黑坛并带走锦盒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若说在整个铜镇上，谁的身手能做到这种地步，陈沅不用细想也知道非晏苏莫属。
　　但是这两日她的表现又不像是拿到锦盒的人。
　　若是她拿了锦盒只怕早就带兵围剿他陈府了，怎么还会有心情去玩乐。
　　那除了她，还会有谁潜进他陈府？
　　陈沅站在院子外深吸口气，小厮想了想道：“公子，还有另外一事，晏将军的左右手陈副将前两日被送回京城了。”
　　“说是送回京城养伤。”
　　“什么！？”
　　小厮低头道：“公子莫担心，他们还未走出太远，前几日雪势太大，路不好走。”
　　陈沅定定看着眼前的桃树，眼里射出精光：“给我拦下，搜查锦盒！”
　　小厮抬头看眼陈沅。
　　只见陈沅面色阴柔，眼底闪过狠戾，他迅速道：“是，公子。”
　　待到人走后陈沅才踱步慢慢走出院落，若是锦盒在陈江手上。
　　那那夜潜入他陈府的人就是晏苏无疑了。
　　陈沅刚走出两步就看到他娘正小碎步走想他，他连忙迎上去：“娘亲怎么出来了？外面天寒您小心别着凉。”
　　吴氏手上拿着一张黄色符纸，声音发抖：“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黑坛会坏了！？”
　　她声音有些歇斯底里，身边两个丫鬟连忙互相对望一眼，陈沅冷哼一声：“你们下去。”
　　丫鬟忙道：“是，公子。”
　　见丫鬟走出去，陈沅连忙搀扶住吴氏：“娘，不就是一个罐子吗，您就是太大惊小怪了，没事的。”
　　吴氏声音尖锐：“没事？”
　　“你可知道你爹爹临死是怎么嘱咐我的？他说不得让生人进坛子五尺内，坛子不得破，若是里面的东西出来，我们陈家有灭顶之灾啊！”
　　“你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灭顶之灾！”
　　陈沅叹口气：“娘，爹爹也是听太爷爷他们说的，没个准，您呐若是实在担心，改明我去请个和尚回来看看还不成吗？”
　　“再说，若是真如爹爹说的那般，那昨日坛子打破我们家就有灭顶之灾了，你看我们到现在不都是好好的吗？”
　　吴氏见说服不了陈沅，她更加唉声叹气，心头有股愁云，眼泪簌簌往下掉。
　　陈沅用帕子替她擦拭泪水安慰。
　　两人不远处，一只白色狐狸正在看着他们，眼神毒辣，似是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陈沅感觉到有不同气息，他转头看去，整个院落空荡荡的，只有寒风吹过的声音。
　　他也是太敏感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妖物。
　　陈沅安顿好吴氏后转身回房，狐狸在他走后现形，通体透白眼睛翠绿，正是昨儿在晏苏房里的那只。
　　晏苏用了午膳后去了陈殊将军的营地。
　　将士们都在训练，见她过来纷纷叫道：“晏将军！”
　　虽然他们都没有追随过晏苏，但是这个名字不陌生。
　　陈将军也经常把晏苏挂在嘴边，称她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年仅十五就被封为将军带兵出征，实乃晏国第一人。
　　故而在将士们心里，晏苏就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他们眼神多有崇拜。
　　晏苏进帐篷里，自从陈殊和两副将死后军营一直没再提拔新的将军和副将，职位空缺，晏苏暂时领将军一职，她问身边站着的士兵：“你们校尉呢？”
　　没一会儿帐篷里进来两个人。
　　一个年级稍大，身材魁梧，另一人偏瘦，眉清目秀。
　　两人都是校尉。
　　名叫钱余和赵林。
　　赵林晏苏在将军府见过，负责夜轩的。
　　那夜闹鬼，她还和赵林打过照面。
　　钱余和赵林见晏苏过来都面露惊讶，赵林随后道：“晏将军，是陈将军的案子有了新进展吗？”
　　晏苏摇摇头。
　　“我今天来是让你们把将士们集合。”
　　“铜镇，恐有一场硬仗要打。”
　　二人俱是一惊。
　　“将军！”
　　晏苏微弱点头：“此事不得声张，这几天该操练继续操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等我命令。”
　　钱余抱拳道：“是。”
　　他向来直肠子，听从命令。
　　倒是赵林就想的多了些，见钱余走后赵林两步走到晏苏身后，问道：“将军，这次出兵，是和陈将军的死有关吗？”
　　陈殊对军营的士兵很好，在战场时只要有他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兄弟们。
　　所以他们对陈殊的死也是耿耿于怀。
　　赵利听到晏苏的话第一反应就是陈将军的死有了线索。
　　晏苏深深看他眼，最后道：“目前还没有进展，你放心，陈将军的死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赵利双目泛红，声音哽咽：“有劳将军了。”
　　晏苏长身玉立站在一侧，目若悬珠，轻启唇：“不客气。”
　　她安排好军营的事务就返回将军府，途中路过陈府时见到许多僧人都进进出出，她干脆走进旁边的茶楼里，果然里面的人正在说陈家的事情。
　　只听得一人道：“你们可不知，听说是陈家千年古坛被打碎了，里面有邪物，这些法师正是陈家人请来的呢。”
　　另一人立马反斥：“什么邪物，我看你就是危言耸听，要是铜镇有邪物我们岂会不知？”
　　他这句话引得大家都起哄，纷纷附和他意见。
　　先前那人见他不信，咬咬牙继续道：“我和你们说，你们可别传出去了！”
　　晏苏若有似无的抬头看眼说话的男人。
　　五官普通，粗布衫，右肩膀上挂着抹布，说话间左右张望，神色紧张。
　　原来是店小二。
　　她低头喝茶，听得店小二继续说：“听闻陈家早几辈是道士，一直很有名气，后来为了抓只邪物死了不少陈家人，这才一脉单传下来。”
　　“当年所抓的邪物就是被镇在古坛里的。”
　　“不过是何妖物就不知道了。”
　　他这话纷纷引得其他人嗤笑。
　　也是，店小二素来喜欢说这些八卦引得众人进门，若是编排些故事也不为奇。
　　晏苏听闻也是一笑置之。
　　虽然她当时确实感受到引力，也确实打破了黑坛。
　　但是里面无一物。
　　难道如这位店小二所说，她放出了邪物？
　　一派胡言！
　　晏苏喝了两杯茶后起身返回将军府，天边晚霞起，染得景色都是红艳艳的。
　　

　　☆、狐妖问世

　　又过了两日，铜镇是风平浪静，晏苏长身立于将军府内。
　　这安静是好事。
　　但是太安静，就不是好事了。
　　她命人时刻关注陈家的动向，除了那日说是有僧人做法外，陈家再无风声传来。
　　京城那边也一直没消息。
　　按照时日，现在陈副将应该行至一半路了，就是不知道他现在伤势如何。
　　晚上便是万灯节，晏苏换好衣服就信步走出门，刚出府就碰到了赵鹤和他公子赵生。
　　赵鹤携儿子与晏苏打招呼，晏苏不置可否，只淡淡点头应下。
　　赵生被赵鹤拧着胳膊，他咬咬牙，也不知道他爹怎么想的起来，居然让他来讨好晏苏，先不提她为人如何就是她这样的官职也不是他们能配得上啊。
　　他爹真是越来越老糊涂了。
　　赵生心里颇有怨言，但是也不敢表露半分，还尽职的帮晏苏介绍场景，铜镇有条街，名叫花鼓街，平日里没什么人，一到这些节日就人潮拥挤。
　　万灯节也不例外。
　　人挤人。
　　赵生怕晏苏被挤到，站在她身边开路，晏苏眸色淡淡，只是瞥眼他并未置词。
　　很快他们一行人救到了路中间。
　　赵鹤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抬头看眼晏苏的脸色，眉目浅淡，态度疏离。
　　他们周围不少女孩都捧着孔明灯，眼神希翼的看着晏苏，脸带娇羞欲言又止，却没一个敢上前。
　　又走几步后，那些本来在他们身后的姑娘们互相推搡，有个长相艳丽的女子被推在前面，她咬咬牙含羞的小跑道晏苏面前道：“不知公子可有心上之人？”
　　晏国素来民风要较楚国和栗国开放些，当然晏苏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被当众表白。
　　她浅浅一笑：“姑娘，在下并非公子。”
　　虽然声音有些低沉，但是还能听出其中泠泠，艳丽女子面色绯红，迅速抬头看眼晏苏，复又低头道：“若同是女子，奴家也不介意。”
　　是了。
　　早前晏国有位女帝立后时就修改了律法，同性可婚。
　　要不先帝也不会让她进宫，希望她和晏琼效仿那对帝后。
　　但这律法也没到大肆宣扬的地步。
　　依旧有不少的古旧思想认为这有违常伦，晏苏还记得她爹爹在世时还建议先帝废除这条法令。
　　现在被人当众说不介意同姻。
　　饶是晏苏，也愣了下。
　　那女子见晏苏没动伸出手把孔明灯递出去，一时间周围的人都纷纷看向这边，赵鹤嘴角抽搐，狠推了赵生一把。
　　赵生被推的踉跄，眼底有纠结。
　　这晏苏年方十八未婚，该不会真的不喜男子吧？
　　这样他就更不能自荐了，他连忙缩脖子回来，晏苏已经恢复常态，并未接过女子手上的孔明灯，只是轻启唇道：“谢姑娘美意。”
　　言下多有拒绝之意。
　　那女子也不是听不懂，只是脸色更红，羞愧交加。
　　她一转身离开就有数十名女子跟上去，晏苏当没有发生这样的插曲，兀自提步继续往前走。
　　须臾，赵生问道：“晏将军要买孔明灯吗？”
　　晏苏驻足，他们已经走到卖灯的地方了，她看着五颜六色的灯发愣，赵生见她不动伸手递给小贩钱两：“拿两个。”
　　小贩立刻笑眯眯挑了两个给他。
　　待到晏苏回神时，赵生已经递了一个给她。
　　她轻蹙眉，赵生笑笑：“代买不算送，不求姻缘。”
　　晏苏听到赵生的话眉目舒展，这县令不机灵，儿子倒是个有眼力价的。
　　县令看赵生和晏苏相谈盛欢，就连孔明灯都买上了不禁对儿子竖起大拇指。
　　真厉害。
　　晏将军这样的他都能找到突破口。
　　赵鹤在两人中间实在惹眼，他干脆和晏苏道：“将军，卑职突然想起陈将军案情上有些疑惑想要先行回去。”
　　晏苏看他神色就知他在想什么，只是今晚声势也做够了，随他去。
　　她挥挥手，示意赵鹤可以走了。
　　待到赵鹤走后，赵生携晏苏去花鼓街旁边的桥上放孔明灯。
　　这里人较刚刚更多了点，都是成双成对，或相视一笑或眉目传情。
　　晏苏提着孔明灯一人驻足在这里引得旁人观看。
　　她本就气质斐然，单单站在那都和旁人不同，眉眼似刀削，薄唇紧抿，双眸看不出什么神色。
　　此时凉风吹过，她衣袂翻飞，衬得她宛如谪仙，正欲飞去。
　　她身旁的一对男女刚写好誓词，见晏苏站在那里不动不由得问道：“公子是否需要笔墨？”
　　晏苏看他们在灯上写了些名言诗句或者互表衷心的话语。
　　她沉默片刻接过那支递过来的毛笔，手腕微动，瞬间四个字就落在孔明灯上。
　　盛世平安。
　　晏苏送还毛笔，点头致谢。
　　赵生见她原本表情淡漠，在视线放到那四字上面时眼神明亮不少，薄唇轻轻勾起，眼底闪过希翼。
　　美女他自认见过不少，但是晏苏这样刚柔并济的他平生第一次见到。
　　难怪那些个姑娘见到她就挪不动脚步。
　　饶是他。
　　也有点不想动了。
　　晏苏看着孔明灯上四字，点燃底下的灯芯，平放，倏而松手，看灯缓缓升起。
　　待到灯飞走后，石桥栏杆上正坐着只白色狐狸，她扫尾巴看晏苏的灯升起，直到灯高出她的头，晏苏的脸出现在眼前。
　　一人一狐正在对视。
　　眼前的狐狸通体透白，毛色极好，约莫两尺长，尾巴高高竖起在左右摇晃，姿态慵懒，稍显贵气，它眼眸翠绿，给人一种睥睨天下的错觉。
　　青寒摇摇尾巴，石桥上的人都争相看来，议论纷纷。
　　晏苏看她只觉得眼熟。
　　这分明就是自己在梦中见到的那只！
　　一模一样！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开口说话。
　　晏苏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她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