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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镇国公主-第171章

小说: 镇国公主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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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刮目相看,虽知他多半是想籍此自己捞些外快,却也欣然同意。另外拔擢的几位主事亦补充了许多细节,有说某一职司不可一人久任、或三年或五年便该一换的,有提议监察必要两三人为伴免得一人不明的,有说例行的赏罚必要公示以资公平的,有提议每年清理陈年积谷的,大体都按他们提议准允。
  府中无事,我的心也便安定下来,只是思念阿欢和守礼,又不得借口相见。幸喜时近重阳,母亲照例赐了内宴,百官五品以上、台省九品以上,及宗亲内眷,都得与宴,我便兴兴头头地盛装打扮,大早便乘车入宫,到御前时见诸武中亲缘稍近些的女眷、安定公主及一女一媳、阿欢、李德之妻杨氏、李友之妻武氏都已围着母亲说笑,阿欢身侧稍远有十余少年高高低低地站着,为首的那人年不过十岁,已穿了绯色衣衫、新紫半臂,戴丝葛幞头,踏乌皮六合靴,白皙清秀,貌若处女,与李德交首而谈,神情甚是恭谦,我料想这是守礼,细看又觉有些不像,向母亲拜见后悄悄看阿欢一眼,她似有所觉,回身一笑,向另一个紫衣的细瘦少年招招手,道:“大郎来见过长乐姑姑。”
  那一丛少年听到通报,都已停止交谈,直身矗立,待听阿欢说话,一一而前,各自躬身向我见礼,守礼夹在里面,反倒不甚起眼,抬头时神情中有些发怯,才叫我认出来,额外对他笑了一笑,他对我却有些陌生,羞答答地叫了一句“姑姑”,不自觉地看了那绯衣半臂的少年一眼,复悄悄拿眼瞥我,眼神中分明有些想亲近,又有些陌生,我心中一酸,嘴角倒越笑得欢,与他们略一见过,听母亲召唤,便抛下这头,走到母亲近前,那绯衣半臂的少年也随我过去,唤母亲一句“阿娘”,又向我行礼叫“阿姊”。我已想到他是李旦,却不知他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四年之前,他还有些孩童虚肥,如今却生得越来越清俊秀雅,也越看越像李晟了。
  母亲见到李旦时便不易察觉地蹙起了眉,淡淡点头,转头看我,又是一怔,迟疑片刻,不大习惯似的将我牵在身边,轻轻一抚:“身子养好了就好。”
  我知道她为何这样,我故意穿了四年前的旧衣裳,挽着而今早不流行的发髻,连珠宝首饰,也特地选了新近打造却样式老旧的几款,打扮得与这已修葺得焕然一新的富丽殿堂,格格不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就是圣诞夜啦,提前祝大家圣诞快乐~圣诞夜出去浪的要注意安全,不出去浪的在家里也要让自己舒舒服服的过,注意防寒保暖吃好喝好睡好呀~


第275章 屏风
  既是内宴,座次并不如朝堂站班那样严格,此时便可见到这些人素日得母亲信重与否了:除亲眷及御前近人外,离得最近的是宰相们,宰相们品级不等,衣着上有绯有紫,年纪有老有少,有一半是我一些印象都没有的人物,可见这几年间政局变动之繁,值得留意的是,武承嗣、武攸宁与杨执柔三人皆为宰相,此三人中二武乃是而今之宗室,杨执柔则是母亲外家弘农杨氏出身;宰相而外,再近的我更是认不大全,大多是青年、中年的清俊之士,以我的经验论,非是人才卓绝,便是阿谀幸进,倒是有几个历史上颇有声名——主要是在早远的教科书上出现过——的人物:太常博士贺知章、崇文学士宋之问、右拾遗陈子昂。
  母亲似知我认不全这些人,特地命崔明德侍立在我身侧,除了来拜过我的几个,与我格外留意的几个外,还特地向我提及几人:御史中丞李昭德,故刑部尚书之子,强干为臣,能抗上意;夏官侍郎姚璹,思廉之孙,圆滑有干才;李元素,豪侠敢言,故宰相敬玄之弟……
  我知这些人是她要我记住的,每听一人,便将人名与面容对应,私下反复背诵,强记在心,到宴会开席,已诵得一二十人在肚内,怕自己忘了,借口更衣,去侧殿悄悄要了笔写在中衣上,刚掀开外袍,背后便被人一扑,又听人严声道:“太平在这里做什么?”
  我大喜回头,握着阿欢的手笑道:“你来了?”一面向外打量,她道:“被我支走了。”将头向我怀中一探,看见简笔的“昭德”二字,便是一哂:“陛下心意变换极快,今日看重这个,明日便改了那个,非是深与其中,光靠死记,怎么记得下来?有这工夫,不如去外面多与人说说话。”
  又瞥我:“多少年了,依旧是一些警醒也没有,来的若不是我,见你在这鬼鬼祟祟,画的又不知是什么东西,万一报上去,惹多少是非。”
  我笑道:“你说着我,自己不也这样进来了,叫人看见,说我们姑嫂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难道就不惹是非。”
  她便白我:“我管着宫中,遇见这样的宴席,四处巡查看有无缺漏,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这白眼真是熟悉又亲切,比那一夜黑暗中朦朦胧胧的她看上去要真实多了,我不觉便牵住她的手,眼泪已在眼眶中将出未出,说出口的话却是天然地便不正经:“既是巡查,我这里倒是缺一样紧要物件,要向阿嫂禀报。”
  她狐疑地看我,我凝视于她,情话根本不必经过思虑便脱口而出:“缺了一位姓韦名欢的女子…”话未说完,被她将手一甩:“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转身要走,我忙忙抱住她,怕她见着我的眼泪,便将脸在她肩上一靠,本想说“我爱你”,没情没境,略觉尴尬,要说“我想你”,见她方才的反应,又有些说不出口,想来想去,倒是轻轻问了一句“你想我么”,自以为得计,却反倒惹了她的怒气,被她一把推开。
  她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然而下巴一低之间,那一点泪光便已消失无踪,她瞪了我一眼,神情之凶狠,竟令我不敢再度去执她的手,她走到镜子前,略理了理发髻,整了整原本便一丝不乱的衣裳,再靠近我时,神情庄严,简直凛然不可侵犯:“你觉得呢?”
  我想她是想的,不然不至于在我出来当夜便冒险见我,还做出那样激烈的事,可我不敢说,她本就不是极和善的性子,被迫与我分隔了四年,看上去似更暴戾了,再说,她今日又画了严妆,梳着高髻,虽然也挺好看的,可总觉得有几分陌生——我总觉得出来之后,情意还当如往年那样,然而细细一想,四年时间,可以改变多少人事?她对我的感情,究竟还如从前,还是已经变了?未同她商量便做下这样的事,还是与她最厌恶的崔明德一起做的,她…会恨我么?
  我诚实地低了头,嗫嚅着道了一句“我不知道”,这一句可能太过生硬,阿欢竟半晌都没有再发声,我有些懊恼自己的笨嘴笨舌,心思百转,不知该如何挽回这说错的一句或是几句,偷偷拿眼去瞥她,但见她面沉如水,我想我是不是该抱住她,亲亲她,求求她,可一旦到这地步,又觉有些做不出这样的事了——一开始她不也什么都未告诉我,便做了这样那样的险事,迫得我担惊受怕,惶恐不能自安么?凭什么到了这时候,又是她在拿捏着我?难道她韦欢的心是心,我的心就不是么?那时候她还曾将我的东西都还给我,一副从此与君绝的模样,既是与君绝了…那,那我也不用自作多情了罢——我打定主意想说些硬气的话,刚要抬头,眼睛却又不争气地发着酸,从眼睛开始,四肢百骸也开始叛离我的心,个个叫着嚷着,只是渴望她的怀抱,我硬着心气强迫自己去看她,见到的却是她蓄了满眼的泪水,她红着眼看我,下巴昂了几次,小心地控制着眼泪不要掉下来,我见到这样的她,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够她的手,讷讷地道:“对不起。”
  她将我拍开了,我继续去碰她,用指尖轻轻地、卑微地去碰她的指尖,这回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圆圆短短,没涂任何颜色,我小小地勾住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向上,碰到她的手心,慢慢握住,叫她的名字:“阿欢。”叫一次不够,又怯生生地叫了第二次:“阿欢。”只是这样叫她的名字,就觉得心里欢喜得很,手牵住她的手,悄悄去看她的脸,觉得看不够,又想去挽她的手,轻轻动一下,她便将手从我手中脱出来,唬得我忙又叫了她一句“阿欢”,暗悔不该太过急躁,又不住揣测她对我的心意到底如何——她既管着宫务,与人接触的时候不少,我又不在,会不会就看上了谁?她不喜欢男人,这令我稍觉欣慰,但是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妹子,肤白貌美的有,苗条细瘦的有,胸大腰细的也有,有母亲开了先例,宫人中说不定个个都知道“百合”这事了,会不会有人巴结母亲不得,把主意打到阿欢这近似于守活寡的庐陵王妃头上?她权势也不差,生得又这样美貌,床上也可人意…不行,我不能胡思乱想,再想下去,这事便没边没际了,为今之计,还是以怀柔安抚为务,不可捕风捉影,妄言妄行,惹她生厌——回头就叫仙仙去和七七套套话,看看这四年阿欢有无近幸哪位小娘子。
  我心中焦急,面上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对阿欢道:“出来许久,该回去了。”脚上虽缓缓动起来,心里却十分不肯离开,扭头去看她,眼睛直盯着她的眼,她看上去更凶了,瞪着我道:“就这样?”
  我心里在说“当然不是”,可想起外面那一堆人,只好挠头道:“不走,怕席上要来叫了…”
  她冷冷地看着我,一步上前,猛地扯住我的手,拉着我进了屏风。
  她上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糖果已发,打滚求评论…
  小剧场:
  太平:其实这种事一开始我是拒绝的。
  欢:哦。


第276章 嫌隙
  我们没有脱衣裳,她甚至都没费心去解我的衣带,那双手灵巧地自下而上摸上来,轻轻巧巧地挑起了我的欲望,又消解了它——从头至尾用了不到半刻时间。
  短暂的欢愉之后,她便如没事人一般自屏风后出去,继续她的“巡查”去了,留我一人蹭着墙壁上的她的余温站着,还没回神时已听见崔明德在外轻唤“二娘”,忙整了整衣裳,自屏风后探头出去,见只有崔明德一人,轻声笑道:“是你。”又紧张起来:“怎么你亲自来了,是…陛下传唤?”
  崔明德瞥我一眼:“陛下在前头与大臣们作诗相和,一时半会想不起你。”
  此次虽是男女同宴,毕竟还是分了内外,以一行矮屏挡住,大臣们在外,女眷在内,母亲坐在御座上时内外都能看见,去了前头,就只能看见外面。
  我听崔明德这样说,便松了口气:“那我再坐一会。”靠着屏风盘坐下去,见崔明德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独住久了,不大习惯这么些人在。”
  她看我一眼,竟也慢慢矮身下来,在距我一步之外正坐,这景象颇有些奇特,只是毕竟与她不熟,揶揄的话说不出口,只好拿眼上上下下地溜她,她镇定地坐着,两眼望着门口,面色整肃,仿佛不是宴会逃席,而是在课堂上认真听讲一般:“听你语气,这四年过得倒像是很惬意。”
  我苦笑:“我过得如何,你是阿娘近人,难道不知?”
  她轻轻一笑:“你的事都是由阿青直接报到陛下那里,我们虽是在御前侍奉,却只知你被幽禁在掖庭,连你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
  我怔了怔,第一想到的却是阿欢——若真如崔明德所说,那我真是一些消息都没有,还不知她要急成什么模样,毋怪我一出来,她便又是哭,又下这种狠手,恐怕真是担心到了极致,第二想到的方是怀疑:“宫中就这么大,你们真有心,还有找不到的地方?”
  崔明德斜眼看我:“倒是有人找过你,不记得是内谒者还是掌事,也未必是真的找你,只是闲时多嘴问了几句,陛下当即大怒,将他连同涉事之人全部杖毙,就是今年的事。”
  我打了个寒噤,讷讷道:“也未必就是因为我,许是阿娘不喜欢人打听御前的事罢了。”
  崔明德淡淡道:“陛下登基那一年,凡是与皇嗣有些瓜葛的人物,死的死,流的流,无一幸存,不但那一年,前年越王反,新安公主说了一句“本是吾家天下,何以言反”,处绞,驸马弃市,夷三族,皇孙李炜因向皇嗣戏言了一句“我是你阿兄”,被杖八十,降为寿春王,交左卫将军看管,去年尚方监与一位内侍,两位正卿都因私谒皇嗣而被腰斩,宰相刘祎之欲行封驳,被诏赐死,年初皇嗣身边的侍讲学士因错教了一句经义,绞死,皇嗣推说头疼,在东宫修养数月不曾出门,结果又有人因打听你的事被杀——你觉得这是因陛下不喜欢人打听御前的事?”
  我知道局势险恶,却不知险恶至此,背上一下便冒出冷汗,左右一看,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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