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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镇国公主-第159章

小说: 镇国公主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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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偏头去看母亲,看她又喝了一口茶,将杯子交在宫人手中,颔首示意,婉儿与阿欢便一左一右地轻轻推起吊篮,太阳自树荫的间隙中投下来,在人身上照出许许多多五彩斑斓的光影,习习凉风自林间吹来,拂过身上,解去夏日暑热,有鸟儿在远近处高高低低地鸣唱,声音清脆,悦人心扉。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分不出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在做梦,倘若是在做梦,那一定是回到了格外久远的小时候,远到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我闭上眼,忍住即将盈眶的泪水,再睁眼时笑意盈然地挽住母亲,陪她极尽今日之欢,向晚时堪堪离开,行到宫门,远远见七七候在那里,手掣一个小小的包裹,亲自递到我的手上:“娘子说,有些物事要寄给我们大王,她在城外不便,托公主代为转寄,万勿遗失。”
  说完便走,并无半刻停留。
  我独自登车,打开包裹,里面不出意料地都是我的旧物:一条旧手帕、一只承露囊、一副同心方胜,还有一绺结在一处的两段长发。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3章 行露(十四)
  又下了一场雨,秀奴忙忙地率人来打伞迎接,韦欢看一眼远处在阶上立住相迎的崔明德,轻轻一笑,谢却了这小女娘的好意,自己撑了一把油纸伞,慢慢踩过庭院,上台阶时崔明德走了下来,自韦欢手中接过伞,打着伞引她上去,等韦欢脱鞋时,又顺手递来一双干净的木屐。
  韦欢弯下腰去,自己脱了鞋履,赤足穿进那一双深红木屐,低头看了一回,又将大拇趾向上翘了几次,笑瞥着崔明德道:“崔司闱突然这么殷勤,倒叫人不习惯。”
  崔明德瞥了她一眼,转身入内,她自己穿着一双玄色木屐,足上肌肤晶莹似雪,衬在那玄色之上,越显得剔透明亮,宛若神仙——若论白皙,宫中唯一能将崔二比下去的,便是太平了。
  韦欢自失地一笑,抬着脚走了几步,听见木屐在木廊上发出“噔噔”的声音,试了几次,依旧是不及崔明德走得轻巧,越性便脱了鞋,赤足踩进室内,见那靠庭院的小厅中几案茶果具备,连棋局、书卷、香炉等具也已摆好,崔明德自己坐在侧面小几前,泡了两杯清茶,一杯递在韦欢手边,一杯自己握了,捏到那一头坐着,却并不正坐,而是踢了木屐,赤足盘腿,腿上仅用裙摆略盖了一盖,半截小腿都露在外面,经褐色席垫一衬,格外打眼。
  韦欢将头转过去,不自在地笑道:“你和她待久了,也学了她那些怪样子,堂堂六品司闱,坐也没个坐相。”
  崔明德瞥她一眼,将裙摆放得开些,两腿都遮得看不见了,方举起棋子,悠悠闲闲下了一步,见韦欢只是看着自己,又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衫,淡淡道:“她说要为太后禳福,这些时候都在持斋,她都如此,我自然也不好大红大绿。”
  韦欢越挑了眉,轻笑道:“你几时这样听她的话了?”
  崔明德头也不抬地道:“这几日长乐公主在宫中好大的威风,两省班值,日日都要到丽春台去立规矩,从早至晚,不得稍有懈怠,你不知道?”
  韦欢道:“是么。”一面说,那颊上酒涡忍不住地便要显出来,轻咳一声,一手支颐,挑眉看着崔明德:“她这样,岂不正是如你所愿?你要投靠的是一位无牵无累、两不相帮的主翁,而不是废帝之妹、李氏之子,倘若她因着独孤绍的关系,对你多有容忍,你反倒要远离她,她因此事而对你大发雷霆,刻意敲打,你心里才认她这个主,不是么?”
  崔明德毫不犹豫地落下一子:“要我投效,总要有值得投效的地方,虽未必大富大贵,亦不能为家门速祸。”
  韦欢嗤笑道:“难为独孤绍这样的人,居然能和你从小待到大,若换了我,只怕早就和你反目成仇了。”
  崔明德去拿棋子的手一顿:“与独孤绍有什么关系?”
  韦欢笑道:“她做事雷厉风行,是一员真勇士,你却只会躲在别人背后出主意,自己从不肯决断,如你这般怯懦的人,真不知独孤绍看上了你哪一点——你拿错了,该我下子。”
  崔明德平静地丢开棋子:“我与她本就不是一路人。”
  韦欢轻轻一笑,倾身向前,两只手指拈出一枚棋子,慢吞吞地放到棋盘上,又慢吞吞地坐回去,崔明德一直垂眼看她,等她坐回去,方道:“你来求我指点,我便给了指点,至于到底做与不做,如何去做,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
  韦欢一哂:“是啊,独孤将军与韦团儿一团和气、从未有任何过节,与她有过节的,只有长乐公主一人。”
  崔明德微微蹙了眉,道:“你还想下棋不下?”
  韦欢将手中的棋子一丢,拍了拍手道:“不下便不下,若不是阿家命我回来办道场,又遇见大雨、道路阻隔,我何苦要来这里?”
  崔明德没理她,径自下了一子,截住韦欢的棋路:“再走一步,你就输了。”
  韦欢忽地一笑,崔明德看她,她便道:“我想这时候若是太平在,一定说你耍赖,局都已散了,还要追加一子,何苦?”
  崔明德淡淡道:“我追与不追,局势已然至此,说什么都无用处。”
  韦欢道:“所以我才笑。”一面说,似是觉得真的好笑,越扯了嘴角道:“有一回阿家办宴,叫了我们,她同我打双陆,连输了十局,滚在阿家怀里,说看了黄历,当日不宜双陆,我们依了她,改下围棋,她又输了,我说她笨,她不肯认,又说位置不好,等我们换了位置,还是输,阿家看她脸色不好,怕她小儿家输急了犯病,偷偷叫人将狮子狗放开,那狗儿和鹦鹉打架,掀翻了棋盘,这事才算是作罢,最后一评,她还得了阿家的赞赏,说屡败屡战,颇有大将之风,赐了许多金银,百倍于她输的彩头,背地里却将我们全部训诫一番,那之后宫中便再无人敢那般胜她。”偏了头,微笑道:“…可见棋局输赢,有时并不在棋盘之上。”
  崔明德看她一眼,默默地将棋子收起,起身坐到一旁榻上,这小厅是自廊中隔出来的,三面都临着庭院、每面上都开着大窗,坐在榻上,能清楚地看见豆大雨点如劲矢般疾落而下,将院中娇花嫩叶打得七零八落、直身不得,韦欢见她坐在这里,便也跟到对面坐下,也学着半盘了腿,坐得毫无仪态,又举了茶杯,如饮酒般一饮而尽:“无论如何,总要多谢你。内宫之事我尽能想办法,府卫兵事,却是一些门路没有。”
  崔明德静静地看着庭中,半晌才道:“可知上官承旨为何对一个小小禁卫如此在意?”
  韦欢将头转向外面,痴痴地凝望着庭中风雨,轻轻道:“说是表弟的朋友。她是天水上官之后,虽是家族覆落,总还有些亲族牵扯,孤苦之人,一旦寻见一二亲族,便格外在意,也是人之常情——哪怕不是常情,我们也只当作是罢。又不是杀人放火的事,不过替一府兵除籍免役,给田安家,换得她在阿家面前替我说一二句话,何乐而不为?”
  崔明德低头品茶,静默不语。夏日的雨来得猛烈,去得也迅疾,雨势一会便收住,须臾之间,天空又放起晴来,若非庭院中雨水漉漉,根本看不出下过雨。
  韦欢一直望着院中,雨渐停了,她面上的笑却也渐渐淡下去,到太阳完全出来时终于叹了一声,轻轻道:“我走了。”口虽如此说,两手却还捧着茶杯,来回摩挲,只是不放。
  崔明德替她添了一道茶水,迟疑片刻,到底是问了一句:“你…可曾后悔过?”
  韦欢轻轻一笑,抬起头,直直看入她的眼中:“不曾。”放下茶杯,轻跳下地,理了理衣衫,便又是庐陵王妃的模样:“告辞。”


第254章 召见
  我是被狗叫声惊醒的。我之府邸,造时便甚是崇大,这些年母亲又屡屡加恩,宅邸占地愈扩愈多,几占了一半的里坊。宅邸大了,一个人住着无趣,便养了些狮子狗——起初只有一对,还是我亲去向母亲讨回来的良种,要回来后在府内圈出一个院子,专拨了十个人照管,养了半年,生出了六只小的,再有年余,又生了六只小的,先前的小的又生了小的,现在只算纯种的狮子狗便已有大小二十余只,原本的小院扩成大院,光是照管这些狮子狗的就有五六十人。
  这些畜生在府中恣意撒野,毫无章法,早上代替了公鸡,寅时不到便汪汪“打鸣”,闹得一府上的人都早早起身,连我也不例外。
  我有些头痛地坐起身,扬声叫人,仙仙便带着两个宫人进来,一人提着只团花银暖瓶,一人奉着银杯,我正觉口渴,便朝她们要了一杯,却是合荸荠、鲜梨、甘蔗、莲藕、麦门冬五样榨汁而成的五汁饮,银瓶与碗都在热水中浸泡过,倒出来的汁是温的,除鲜榨汁水之外,并无糖、蜜等物,一口下去,立刻便觉喉咙润了起来,连头痛似也不及方才那么烈了。
  仙仙看我喝完,将衣裳放在床边,一面道:“还未有诏令改时,外面却已冷起来了,娘子多穿些。”
  我点点头,任她替我披了衣裳,起身时又觉头痛,扶着人才起来,好生洗了把脸,对镜一照,里面的人还是双目浮肿,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我本已绝少喝酒了,可昨日重阳,母亲带我们去龙门香山寺登高赋诗,饮酒极欢,又因我才守完了郑博的孝,再没了少喝酒的借口,只能任人灌了一杯又一杯,到最后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仙仙要替我系带,被我摇头止了,我散着头发,懒洋洋地踏出门外,向院中一看,倒是好天气,秋高气爽,院中的菊花开了,不知什么品种,总是满院清香,有笛声传来,不知是家里的人,还是街上的人在吹,悠悠扬扬的,不似时下哀怨清旷的调子,倒更有些人间烟火气。
  一听到笛子,我便想到了阿欢。诸武权势滔天,不但武审思、武再思、武三思、武承嗣几个都封了郡王,连诸武家的女眷,也日夜出入宫廷,浑然以皇家女自居,与之相反的,是日渐凋零的李氏宗亲,那些我熟悉或不甚熟悉的亲戚们在内宫外朝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出现时也越来越沉默,每次大宴,在席上的宗室人数也越来越少。中元之前,霍王元轨及十一子、嫡长孙皆被赐死,余孙或流或配,四海飘零。中元之后,我那仅存的兄长李彬在封地抑郁而死,以长子李德袭爵,却既不之藩、也不出宫,依旧住在百孙院。几日之前,故雍王长子李炜则因行止无礼,母亲亲口罚着在宫门跪了一夜,李彬次子李友,则因小故被诏受杖四十……阿欢身为废帝之妻,在这样的情势下,只能闭门自守,以图保全,偶因节令等事,必要出来时,也是自顾自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甚少发声,因此我对她最近的印象,竟还停在两年半之前,她停了笛子、自屏风后款步出来的那一刻,那一日天气甚好,她穿着葱绿上衫、鹅黄间裙,头发用一根水玉簪挽着,簪上垂着一双明珠,她足下是一双浅色丝履,履头上绣了一双鸳鸯,我和母亲坐在吊篮上时,她就在我那一侧推,每次我悄悄偏头向她那看时,都看不见她的脸,入眼的只有她的裙摆,还有裙摆下栩栩如生的一双鸳鸯。
  仙仙悄悄跟过来,在我身边轻轻道:“昨日独孤小将军来过,知道娘子不在,嘱咐的尤娘,说独孤小七娘下个月作婚,娘子若得空,可去喝顿酒。”
  我讶然道:“阿敏?下个月的事么?阿绍怎么这时候才来告诉我?”
  仙仙道:“说也是不久前才议定的,选的是洛南公麾下旧将,姓骆,从前招讨齐王时有功,授了游击将军、金吾长上,因无父无母,所以一切从简。”说着已将独孤绍所送喜帖交来,只用寻常信笺,字迹倒是端正,一看便是独孤绍自己写的,也没用什么套话,只说“舍妹下月十七作婚,弟于十六日在邸中设宴作别,请来一叙”云云,落款只有“双陆”两字,是我替她起的诨号,因她家中排行第六、族中排行十六,故名。
  我见她用了“弟”字,便知十六日所请都是她素日所往来之亲近人——多半都是教坊里那些——欣然道:“你派个人回她,说我一定去。另外叫人备些礼物,比平日婚嫁礼厚一分,礼单出来,先给我看看。”略一思忖,又叫住她:“你叫去的人嘱咐阿绍一声,说我才见千牛备身有了缺,若她要补,尽早与我说一声。”
  仙仙听了后面一句,方在我面前道:“不知洛南公怎么想的,便是妾生之女,也不能嫁一位长上罢。”
  我道:“若是肯上进的好儿郎,莫说只是一个长上,就是寻常兵士又如何?难道洛南公还指望他们挣家业么?”见仙仙只是撇嘴,忽地想起一事,笑道:“你而今也二十多了,可有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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