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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gl]凰涅天下-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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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人的身后几乎站了金国的大半权贵,这一打起来利益纠葛万千,保不住有趁机揭老底的、纠老帐的、抢地盘的……女真贵族脱离游牧民族不过十来年,豪性粗蛮,争斗起来可不是如宋人文官般唇舌交战使阴谋,那冲动起来绝对是上演挥拳头动刀子的全武行!

  在乱成一锅粥中,即使有几个脑袋清醒的,如完颜宗翰之类的,或许会生出怀疑,但以雷动的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谋算周到、环环相扣,设计完颜宗望案牵扯出的家奴、辽臣、汉臣等一干嫌疑人必是与宗干、宗磐关联,这两人就是跳到黑龙河里也洗不清主谋嫌疑……完颜宗翰又何以在这团乱局去理清线头?

  更要命的是,他攻宋的西路军失了掳宋战利品备受攻击,前番虽因宗望相保未罢职,但他的话语权已受到影响,就算这家伙再精明多智,要想理清这局势也不是易事!更何况雷动又怎会袖手旁观不去趁乱再插一脚?

  这时节,可不正是浑水摸鱼的大好时候?

  卫希颜估摸名花流的细作也不会安分,八成会瞅着时机插两杠子,让上京那趟混水更加不清不楚!

  这次第,金国不乱也得乱呐!

  卫希颜想到这不由唇角扬笑,目光扫过的砖瓦白泥墙的营房,一排排布局规整,简洁明亮,透出军营的干练利索,她微微点头。

  “卫帅,各州支队均分为捕盗缉匪、护堤防火两营,总队按您的吩咐又设有特勤大队,选拔精壮高手入营……”

  陈克礼神情振奋,国师首巡武安军便选她他的荆南总队,这可是天大的面子!虽说是借了武学开学的便利,那也占了首巡的名头,让其他路的家伙眼红跳脚去,嘿嘿……

  话说前行间,一队腿裹沙袋的军士跑步经过,见得斜前方来了十余文武大官,为首的却是一名极美女子,箭袖紫衫、玉带悬剑,风姿绝伦。众军士脚步不由微微一滞,脑筋灵活的隐隐猜出这紫袍女官是何人,不由得又惊又喜。

  打头的军校抑住激动,高喝道:“立——定,向左转!敬礼!”

  众军士哗然止步,挺胸立正,左臂垂直腰侧,右臂斜抬握拳击上左胸,侧目大吼:“长官好!”

  喝声宏亮震空,精气儿十足,顿步立正、转身和抬臂敬礼的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人毫无杂乱,显见训练有素。

  卫希颜等人按军制回礼,陈克礼观卫帅颜色并叫停之意,喝道:“继续操练!”

  “是!”

  “向右转!起——步,跑!”

  精神抖擞的跑步声渐行渐远,刘一止捋须道赞:“陈统军治军有方啊!”

  陈克礼摸了摸下巴,哈哈笑道:“刘大人,不是陈某有多大本事,实是卫帅颁行的《武安军作训条例》写的好,咱们只要按例操练就成!你们别看这帮兵蛋子龙精虎猛吼得大声,等跑完一百圈后都他娘的蔫巴了!”

  “一百圈是多长?”文官中有人问道。

  “绕营地一圈两里。”

  一百圈就是两百里?众文官齐吸口气!

  陈克礼却浑不在意,嘿嘿道:“这帮混球就是要狠狠地练,省得精力旺盛蹶蹄子闹事!卫帅说得好,平时不流汗,战时就流血!凡是平时出操不使力的家伙,到了真刀真枪干架时就是短命的!卫帅说……”

  “得了!”卫希颜失笑止住他,“你甭拿我的话来讨好!作训条例是死的,人是活的,兵带得如何还要看你们这些将!嘴皮子上的功夫不作数,我要看你实打实的战绩。”

  “是!”陈克礼右拳击胸立了个正,目光闪动似有话要讲,嘴唇嚅动了下却又吞落回肚。

  前方正是营地西校场,卫希颜抬手一指校场上的大字标语,“保境安民,维持法纪!”

  “这八个字是武安军的立军宗旨,切不可忘!”

  “是!”

  卫希颜回头扫视众将一眼,道:“武安军与国防军同为帝国两大军种,作训武备绝不可松怠。作为地方的治安军,要以保境安民、扶持州县繁荣发展为己任。你等驻防地方,维系一方百姓安危,责任重大,万不可轻忽!”

  “是!”

  她道出的这番话陈克礼等人并非首次聆听,兵制改革时枢府派来的监军日日宣讲夜夜教谕,众人早听得耳熟能详,出口成诵;但此刻经国师亲口训诫,那感觉又不一样。

  都统制陈克礼、郴州统制李道雅曾为禁军统将,改制后调入武安军,虽说与国防军的待遇升迁相比并无低下,但心理上总有从中央下到地方的失落——如今国师显出的重视无疑让两人生出感慰,至于非禁军出身的统制官面上更显振奋。

  卫希颜见激励将心的目的达到,又问陈克礼:“前阵子你上的军报,说是有股北方败兵流窜到荆湖为匪?”

  “禀卫帅,那帮逃兵的头目叫孔彦舟,听说是个杀人越狱的无赖,靖康初年那阵投到刘光世麾下,捞了个统军副将,迎战金军时率了几百兵丁不战而逃,一路窜到淮南,在楚州被赵统制狠狠拾掇了,沿江逃到荆湖北……”

  卫希颜领会一笑,那位楚州武安军统制赵立原是淮南帮会出身,后来投入楚州军中,靖康元年任楚州城将,是个势如猛虎的狠角色,孔彦舟没被那只赵老虎吃干抹净也算有几分本事。

  陈克礼道:“年前,兵部的谢郎中与老何分别率军剿匪,孔彦舟那厮在洪州被老何打了个落花流水,又率余部窜到荆南的罗霄山一带。”

  他口中的老何是东京时的守城统兵官何庆言,他说到这时脸上愧色涌现,“卫帅,麾下剿匪失利,请您惩治!”他方才欲言又止的就是这档子事。

  年前腊月初,荆湖路的武安军改制完成,他率本路衡、邵、永、郴四州武安军支队前往罗霄山围剿,却在山中遇伏被袭,损了百余兄弟,导致无功而返。此战被他引以为耻,此时道出来脸面涨红,只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去。

  卫希颜看过他的请罪疏,对战况早已清楚,对罗霄山那股兵匪的了解又比陈克礼知道得更多,其中内情更为复杂,已不是简单的一股兵匪。

  她温言安抚道:“这笔帐先给你记着。年前剿匪招安,漏网余匪多窜到荆南与孔彦舟一伙沆瀣一气,啸聚数千人,更有江湖黑道高手隐匿其中,居心叵测,你等初剿失利也事有可原!”

  陈克礼扼腕咬牙,“麾下小看了那帮贼乌,原以为只是一帮逃兵,没带特勤大队出动,才会吃了败仗!卫帅,下次围剿麾下定要将那帮匪徒一锅端了!”

  卫希颜瞥他一眼,“先别将话说得太满!山地战不同于平原,易守难攻,耗时长难速胜;罗霄山的山势连绵极广,横跨荆南、广南和江西三路,山匪流窜山中极难剿清。你上次便吃了轻敌的亏,敌情未探得分明便大军出动,你若不警醒难保不再摔一次!”

  “是!”陈克礼闻声愧然,“麾下一定谨慎从事!”

  卫希颜从袖中掏出一纸委命递给他,“枢府命你为三路剿匪指挥使,集荆南、广南、江南西路的武安军围剿罗霄山,清尽孔匪!”

  “是!”陈克礼肃然领命。

  “克礼,孔匪中有几位黑道成名人物,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敌。我离京前曾和名花流的名宗主有约定,荆湖分堂的李堂主将率众助你剿匪。”

  陈克礼大喜抱拳,“谢卫帅!”

  他身后如邓装等几位统制都禁不住面现喜色,他们上回就是吃亏在密林中难列箭阵,被江湖高手分击袭杀!下次剿匪若有南方第一宗派的名花流相助,还怕那帮贼匪中的黑道凶人?

  刘一止却突然皱了皱眉。

  他心忖:名花流的谢有摧官居兵部郎中,并很可能晋升兵部侍郎,年前又借名花流的江湖威望招得不少绿林入军,眼见得这势力雄厚的江南第一宗派已染上了几分官色,如今国师又邀名花流协助剿匪——照此下去,他不得不担忧名花流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惊雷堂,由江湖入朝纲。

  卫希颜将他不安神色收在眼底,心想如刘一止这般君子官员对江湖帮派也心有忌惮,可见整个文官群体对江湖的忌讳!

  她和名可秀的路,漫漫而修远!

  卫希颜压下心思不表,身子微微左侧,向左后方招了招手,“清鸿!”

  一线青光如波鸿掠影,叶清鸿从十丈外掠到她身边,声音依然寂冷淡漠,“卫师。”

  卫希颜一手按她上肩,对陈克礼道:“清鸿是我关门弟子,孔匪中或会有绝顶高手,为防不测,由她助你一臂之力!”

  众人早见到国师身边有个若即若离的青衣女子,影淡如烟,孤清寒寂,却让人望之生凛,均暗中有揣疑,这时方知她是国师亲徒,心道:原来如此!这叶姑娘的剑术必是登峰造极,方有如此迫人气势!

  众人又一想:出剿孔匪,国师不仅请了名花流高手相助,竟还要出动门下高徒,那孔彦舟不过一溃将,竟能揽到一帮凶人作怅?有官员不由大胆揣测,莫非那帮贼匪中有北廷的惊雷堂在幕后操纵?


  卫希颜不管底下诸人如何揣思,她面色倏然一肃,凌人气势迫眉而出,“你等须谨记,军队剿匪是为了安民,务必要肃严军纪不得扰民,违乱者一律按军法处置,该除军的除军,该斩首的斩首,绝不含糊手软!”

  “是!”众将竦然立正。


  ***
  校场上操训的军士吆喝声声阵阵,精猛气悍,卫希颜观望了阵,忽然笑叹了句:“古人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荆湖古为楚地,楚地民风由来悍盛哪!”

  一干随巡的文官武将人还未从她先前那道杀气腾腾的话中回过神来,突然闻得这句感慨,均不知国师这话是褒还是贬?一时均不敢接话。

  站在陈克礼身后的邵州武安军统制邓装原为荆湖路绿林山匪出身,闻言更生忐忑。

  卫希颜转身向东行往军器库,接着方才的话头道:“这民风悍盛由来被官府忌惮,大凡当官的无不希望境内的百姓温顺驯服。所谓顺民顺民,顺了才好治服。”

  她这话意一转突然直指官府,众人更是不敢随便接话茬。

  她步履微微加快,扬眉一笑,“我倒认为,这民风悍盛是好事!悍,才有血气;悍,才有生气进取!国家若无悍盛民风,又怎能打造悍盛帝国?”

  这种论断众人闻所未闻,均不由凝眉沉思。

  邓装一拍大腿乐道:“国师这话着啊!咱爷们若任人搓来捏去,还不被那帮贪官欺负得连屁也不敢吭一声!他姥姥的,遇到狗官就是要狠狠地揍,揍得他娘都认不出来!”

   他此话一出,顿时将沉肃的气氛冲得一干二净,众将官忍不住哄声大笑。一干文官却齐齐摇头,心道:出言粗俗、目无法纪,武人就是武人!

  这邓装原是邵州佃户出身,后来遇上云游高人学身武艺,扯了百名兄弟结义武冈云山,专劫为富不仁的豪绅和贪赃枉法的官吏,被百姓誉为“武冈侠匪”;年前被谢有摧带兵招安,兵改集训后率部成立武安军邵州支队,授任统制。他素来粗豪爽性,原本因出身山匪还有些忐忑,听得卫希颜一语,顿生痛快,只觉这位漂亮得让人不敢抬眼的国师比那些酸不拉叽的文官合心多了!

  卫希颜视军前对各统制的出身性情皆已也详在心,侧头微笑赞许,又温言警诫他道:“我听说谢郎中曾给你起了一字:守则。你性子正直豪义,这是值得称赞的品行,但身为帝国军人,应严遵法纪,遇有不法之事应循正途按法处置,切不可以武力犯法,污了军人名号。邓守则,你可莫要辜负了谢郎中取字之意!”

  “是!我、哦不,末将绝不会坏了军人的名声!国师您放心,我邓装邓守则若有违犯军纪国法,国师您就砍了我的头……哦不,是砍了末将的头!”

  这位曾经的绿林头子仍不习惯官场上文绉绉的谦称词令,应得嗑嗑巴巴,一时急得直抓头,神情和声音却极是诚恳认真。

  ***
  卫希颜眸子扫向刘一止,笑道:“刘知州治潭,可会惧民风悍盛?”

  刘一止拱手正容道:“孔圣云:‘仁者爱人。’为官者,当以仁德治民,以礼法教民,百姓人皆向善,又岂有悍不遵法之事?”

  邓装挑起拇指,“刘大人说话虽然文气得很,这道理却听得让人爽心!”

  众将又笑。

  卫希颜点头,“刘知州说得好啊,官仁则民敬,官不仁则民恶。所谓官逼民反,官不逼,民怎么会反?那些爱说刁民难治的官员,首先得反省反省自身,是否有贪腐枉法等不正行为!”

  她突然由治军说到吏治,让人摸不着头脑之际又凛然一肃。

  刘一止捋须深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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