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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gl]凰涅天下-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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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总堂主命,观青谷医战。”
  雷枫哼了声,手指绕着鞭梢,“别以我不知道,你是爹爹派来抓我回去的!”
  雷御平静道:“总堂主没有这样交待。”
  “骗人!”
  “雷御从来不骗小枫!”
  
  雷枫瞪着这个比她年长七岁的青年、父亲收养的孤儿,多年相处她深知这位义兄沉默如石,但说出的话就是板上钉钉,绝无更改。雷枫相信雷御不会骗她,却不信父亲雷动这么轻易放过她。哼,爹爹肯定交待了其他的话!
  少女抱着黑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黑衣青年身上溜溜打转,盘算着如何套出雷御的话。
  黑衣青年倚在柱边,双手环抱闭目而寐,不管雷枫绕着他转了多少圈子,都不动如山。倒好似逃婚的人是他,来抓人的是雷枫。
  
  卫希颜步入墨语院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美少女打酷男主意的画面。
  “希颜!”
  雷枫欣喜扑过去,扯住卫希颜袖子,大眼一眨,手指向黑衣青年,委屈道:“他欺负我!”
  卫希颜下巴一扬,“我怎么觉得是你在欺负他。”
  雷枫一跺脚,“死家伙,你干嘛帮着外人!”
  小丫头,你何时成了我的内人?
  卫希颜扫了一眼睁目沉静的青年,似乎有缕她熟悉的气息……脑中倏然闪过青镇上瞥见的那道黑影。是了,是他!
  一路远远蹑随,跟踪技术巧妙,若非她有野兽般的第六感,或许就错过了那丝细微的感觉。她觉察不出那人的杀气,原来是惊雷堂的人。难怪一路行来,再无惊雷堂的人出现,想是这青年深得雷动信任。
  这雷御一路跟随却没有动作,是顾忌名花流?还是别有原因?
  雷动这个江湖大佬是对女儿逃婚不放在心上?还是太相信这个雷御的能力?
  卫希颜拉走雷枫,暗里疑云从生。
  
  名可秀见到雷枫舒了口气,说有急务便匆匆下了山。
  雷枫叽喳说了阵话,很快瞌睡上来见了周公。卫希颜就着油灯,执笔慢慢梳理出脑中有关外科手术和西医原理的一些记忆,一直写到手臂微微酸麻,方搁下笔。透过窗口望去,明月高悬,又看了眼沙漏,竟已过了深夜三点。
  她洗了把脸,起身走出院外。
  
  山谷里的清凉如水。
  她斜躺在院里藤椅上,仰望点点闪烁的星空,不知道那方的时空是否也闪烁着同样的星辰?希文是否还沉浸在失去她的痛楚中?昔日的伙伴是否已过上安定的生活?沙洛终于可以专心去做他的妇产科医生;安德古那小子应该组建起他的摇滚乐团了吧;秦瑟琳那疯女人肯定是戴着考古学家的帽子招摇撞骗;顾焱喜欢飙车,欧阳喜欢修车,这两家伙组成一队赛车搭档倒是绝配;对了……汉斯那小子似乎喜欢希文,要不要接受一个德国小伙子当妹夫呢……卫希颜陷入到过往中。
  必须回去!她必须回去!
  她抿紧嘴唇,指甲不知觉的在扶手上划下一道深深刻痕。
  
  “在想甚么?这么出神?”清冽悦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柔柔响起。
  卫希颜一惊,名可秀何时到得她身后?她竟毫无察觉!虽说她因一时出神不警觉,但也足见这名花流少主的武功是在她之上!若为敌人,岂不危险?
  
  她微微吐出口气,好在是名可秀!这女子虽然机心莫测,但至少目前而言,对她还没有恶意。
  “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她坐起身子,手指在扶手刻痕上慢抚。
  “有时候望向浩荡星空,感觉到人力的渺小!”女子清悦声音如月色流水轻轻滑过,星空下碧袖罗衫的的身影略显纤薄,背脊却挺直如青松翠竹,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眸子却是清亮亮的透人。
  “你,还好?”卫希颜心想这句话或许多余,不管今夜经历了什么,这个风骨铮然的女子似乎并不需要他人的安慰。
  
  名可秀立在她身边,眸子微低,凝视她一阵,笑容柔和,突然说道:“谢谢!”
  “嗯?什么?”卫希颜坐起身。
  “一直想向你道谢,救家姊浅裳一命。”
  浅裳?名浅裳?卫希颜记性很好,想起破庙少妇,不由笑道:“没想到她会是你姊姊。”
  “家姊当初对叶向天一见钟情,父亲反对。家姊一向温柔闲雅,在这桩事情上却不顾父亲反对,执意嫁与他。”
  “叶向天对你姊姊倒似情深的样子。”卫希颜想起白衣人冷如冰山却对妻子小心关顾,想是深爱那女子。
  名可秀淡笑:“正因如此,才放心让姊姊跟他走。”
  卫希颜皱眉道:“临产期赶路很危险。”
  名可秀沉默了下,道:“叶向天师父大限将至,临终前想看一眼他娶的娘子。”
  “你们姊妹俩感情很好。”
  卫希颜注意到她两次提到叶向天,都是直呼其名,想是心底对那雪山剑客有怨怼。她将心比心,心想若是有人如此待希文,管他天王老子的不得已,若希文出事她绝对饶不了那男的!
  
  “娘亲很早逝去,父亲忙于宗派事务,可秀少时多是家姊相伴。”名可秀语气中流过怀念,或许是刚刚亲手处置了背叛的叔辈,让她有一丝脆弱,不由在星空下引发倾吐的欲望,“家姊素来娴雅端方,却能为那人悲喜不禁,想来纵是为他身陷险地,亦是甘之如饴罢。”
  “幸福是各人的选择。爱一个人,或许就是守护她想要的幸福。”
  卫希颜喃喃道,在一千多年前的星空下,安慰着和她一样护持至亲的女子,同时也道出心底对希文的思念和期冀。
  希文,莫要伤心,要幸福……姐姐还活着……
  名可秀低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抬眸仰望星空颗颗闪耀。
  
  夜色中陷入沉寂的两人同样冷静自持,同样笑容温和而心底疏离,却在这样一个夜晚,因着相近的感情而莫名融通。隐隐相隔的距离也在这样一个夜晚,于不知不觉间渐渐消融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1、医生最早是对学习医学的人的称呼,。“医生”一词,始见于《 唐六典》:“ 医生四十人”,即指学习医学的人。唐代置学习医,故有了“医生” 之称。直至近代,医生才成为为业医生者之通称。
  
  2、宋制翰林医官院医官分七级,官职有二十二种,如:和安大夫、成和大夫、成安大夫、成全大夫、保安大夫、翰林良医、和安郎、保安郎、翰林医正、翰林医痊、翰林医令、翰林医诊、翰林医学……
  所以,“大夫”是当时医官的头衔,成为人们对医生的通称。
  
  3、宋以前,对医生的称呼较为复杂,一般根据其主治方向进行称呼,如食医、疾医、金疮医等。
  
  4、从宋代始,南方习惯称医生为郎中,北方则称医生为大夫,相沿至今。
  (1)大夫是北方人对医生的尊称。大夫本是官名,为了区别于官名,将称医生为“大夫”的“大”读成 dài,而不读 dà。
  (2)郎中:是南方人对医生的尊称。郎中作为医生的称呼始自宋代。尊称医生为郎中是南方方言。
  
  6、坐堂医是在中药店中为患者诊脉看病的中医大夫。坐堂医源于汉,相传汉代名医张仲景曾作过长沙太守,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他坐堂行医,并分文不取。为了纪念张仲景,后来许多中药店都冠以某某堂,并把坐在药铺里诊病的医师称为“坐堂医”。这种称呼一直沿用至今。
  
  7、古人习惯上,不论笔记或小说里,大夫和郎中略有区别:一般设馆治病的医生都称为大夫;至于乡野草药店医生或游方医生,被称为郎中。
  是故后世人们称呼医院医生多数叫大夫,而不叫郎中,就是这个缘故。
  本文同时出现大夫、郎中两种对医生的称呼,其中亦有“坐不坐堂”这个区别。至于萧有涯称卫希颜这个不坐堂的郎中为“卫大夫”,则是出于一种尊呼。



☆、原是故人

  雷枫伸了个懒腰,抱着黑猫精神抖擞地走出房门。
  院落中,清晨的明晖下,两道人影静静倚躺在两张藤椅上,映着薄日红霞,有种说不出的默契与和谐。
  少女陡然尖叫一声:“你们两个,一晚上都在这里?”
  卫希颜睁开双眼,和名可秀明亮的双眸对上,不约而同一笑,转头对雷枫道:“星空如洗,夜风送爽……如此良宵啊,丫头你可是错过了。”
  名可秀笑了笑,直身立起,眸子望向喷薄而出的红日,“今天看来是个好日子!”眉扬间昨晚那偶然一露的脆弱已逝去无痕,清冽目光坚定自信。
  “金光破雾,霞染青山,这山谷锦绣晨景,让人观之心怡,也不枉了我俩院中露宿一夜。”卫希颜双臂伸展站起身来,秀美面庞衬着霞光明辉灿烂。
  雷枫瞪大眼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仍然是笑容温和淡定自如的二人,却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仿佛是……有道无形的篱笆被打破了,笑语间自然而融洽。
  少女不由抹了抹眼睛,没错,还是这两人!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
  
  雷枫在青谷四处游荡,身后却多了道若有若无的黑影。
  卫希颜对那位沉厚如瀑底磐石的青年很放心,任由他跟随在雷枫身后保护,她自个窝在房里奋笔疾书整理医稿。
  其间萧有涯到访几次,均见她房门紧闭,也不打扰,和名可秀、雷枫谈笑一阵后便离去。
  
  三日后,卫希颜将厚厚两叠书稿递给萧有涯,“这是家父多年的医道心得,我略略整理成册,希望能对大夫们有所启示。”她草成的医稿中有后世的医学原理,以她的年龄写出这些东西难免令人生疑,她便搬出卫信南这尊大佛。
  萧有涯略略翻了几页,不由得神情庄重,连声赞道:“太好了!卫兄弟!这简直是造福百代的大德行啊!”他心情激动,不仅是因了书稿中那些闪着智慧的学识,更是为这青年不藏于私的胸襟感动,一时顿起知音之感,将这年轻人当成忘年知交,以“兄弟”平辈相称。
  “萧先生谬赞了,希颜愧不敢当!希望这些能流传下去,不被后人所失!”
  萧有涯眼中闪耀着洞明世事的睿智,沉吟片刻后道:“我准备在谷内开设外医室,挑选合适的大夫进行修习,有成效后再推广授受,卫兄弟觉得如何?”
  “萧先生考虑得周到。”
  
  萧有涯慨叹道:“不知令尊是何等奇人,竟教出你这奇才?看到你,就让我想起二十多年前遇到的一位大夫,他对医道的见识让我惊叹,真巧那大夫也是姓卫。”
  卫希颜心中一动,问道:“那大夫的姓名是?”
  “姓卫名信南。”
  卫希颜愣了下,这世界竟如此之小?不由笑道:“家父名讳正是上卫下信南。”
  萧有涯顿时惊讶扬眉,片刻后突然仰头开怀大笑,重重一拍卫希颜肩头道:“好!好!原来是故人之子!我就说嘛,哈哈哈!这就难怪了!”
  
  萧在涯畅笑了一阵,想起往事又皱眉,“十年前我遇到一个医案,想请卫大夫前来一道研讨,孰料陈大夫到了青浦后却见他的医馆已成一片荒凉之地。问了街坊里的老人才知大约在八九年前医馆突然发生大火,之后卫大夫就失踪了,有人说葬生在大火中。但医馆里的其他人在大火前几日被卫大夫放了假,避过了这一劫,我琢磨着其中或有蹊跷,便吩咐向圆派人寻找。但很久都没有你父亲的消息,还以为遭了不测,没想到今日竟能见到故人之子,真是让人欣慰啊!卫兄弟,令尊现下可安好?”
  “家父已逝。当年医馆大火实出有因,家父心伤下隐居山野,几年前逝世,我遵父命走出家门,游历四方增进见识。”
  萧有涯不疑有假,见她语焉不祥,料是当年之事另有隐情,不由为失去良友慨叹数声。
  
  卫希颜不欲多谈此事,扯开话题道:“三日后的解毒之战,萧先生可有把握?”
  萧有涯摇头道:“这几年我一直在不断试药,可惜没有青色莲衣的活毒配方,耗时甚久也不过研制出一道延迟毒性发作的药方。”
  卫希颜对青色莲衣的毒性早有领教,当日她在桃花居酒楼取得毒血样品,事后研究良久也不得其解。她对这位真正的医者存着敬意,攒眉担忧,“那个毒手药医既然敢以此为战,难道他有把握?”
  萧有涯一捋胡须,笑容中竟带着期冀,说道:“这三十年来我和程先生切磋,也是受益非浅哪!他若真能解了青色莲衣之毒,对医者用药将是一大突破。”
  卫希颜油然生佩,这位医者根本不在乎所谓的“神医”名号,又怎会去计较输赢?毒手药医多年较量输掉的,又岂只是医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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