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界没有白天-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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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白恬面无表情地说。
少女没有松开手,反而抱得更用力了些。
白恬打消了无谓的反抗,她真的很累了,多说一个字都是极限。
但她还是平静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
叶晚将头埋在她的肩窝,沉闷的声音在静默之后响起:
“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再不抱抱你,事情就会变得更让人难过。”
白恬仰着头,垂落在左侧的手慢慢抬起来,在空中停滞住一秒钟,然后又缓缓落下。
她闭上眼,轻声回答:“但我不需要了。”
寒假对于某些行业来说,是人流量暴增的代名词。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回家过年,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还坚守在岗位上,提供着各项服务。
选择在这个期间做兼职,无疑可以获得不菲的报酬,但与此同时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腊月慢慢进入尾声,街上的年味儿也越来越浓,商城里举目皆是一家人出来采购年货,四世同堂都不算罕见。
白恬躲在商场的角落里,摘下兔子玩偶的头套,撕开一个面包啃了起来。
气温这么低,面包早已冻得硬邦邦的,但她连水也没喝,细细咀嚼着吃下去,准备早一点回去把今天的任务完成。
等吃完后,白恬重新戴上头套,继续派发着传单。有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路过她旁边,接过传单后却没扔,反而看了两眼,问:“是所有酒水都买一送一吗?”
白恬连忙回答:“您好,是我们公司旗下的品牌范围内,全部享受这个折扣。”
男人听明白了,点点头,拿着传单走进了后面的超级市场。
白恬没有在意,继续给路过的客人派发传单,但基本都是被拒绝,或者转手扔掉。
半小时后,领班走出来,拍拍她的肩膀。
白恬脱下头套,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不过三十出头的女人笑着说:“小白,今天可以下班了。这是你这周的薪水,含提成。”
白恬以为自己犯了错,要被辞退了,顿时问:“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女人一愣,失笑一声:“没有,今天的产品全部卖出去了,你可以回家了。”
“全部?”白恬清楚记得仓库里和展示区的备货有多少,一小时前她还为了今天的业绩担忧,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全卖了?
“今天运气好,碰上大公司的采购经理,说不定还能谈一笔长期合作。”
领班解释了一句,就又要回去忙了,她拍拍白恬的肩膀,让她早点回家吃饭。
白恬打消疑虑之后,心情也好了起来。她悄悄数了数信封里的数额,然后迅速换好衣服,钻进超级市场里买了一点打折促销的年货。
回家做了比往常丰盛一点的饭菜,她给自己留了一份,然后把其他的都打包好带去了医院。
病房里大多数人都出院了,还有临时被放回家过年,之后再回来住院的。一时之间,这个大房间里就空了很多。
白恬把饭菜分给了隔壁床的老头。虽然他脾气古怪,从没给过任何人好脸色看,但住院以来白恬完全没见过他的家人,心里难免有些恻隐。
老头倒也不客气,端过去慢吞吞吃完后,就把空饭盒推过来,然后翻身继续睡觉。
白老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白恬对他摇摇头,将饭盒收起来。
吃过饭后,何护士推了一台小电视过来,插好电放给他们看。她这就要回家了,春节期间也不值班,拉着白恬叮嘱好久才离开。
白老三估计隔壁床的老头已经睡着了,就叫白恬过来,凑近听他说。
“我的存折都放在衣柜第二层的最里面,密码是……”
白恬皱起眉:“您说这个干嘛啊,现在钱又不是不够。”
他看了她一会儿,低声说:“里面也存了三十来万,够你上完大学了。听我的,别打工了,念书才是正事。”
“谁跟你说的啊,没有的事。”白恬撇开头不看他。
白老三瞪着她:“你蒙我?你多大我多大?你蒙的了谁也蒙不了我。”
白恬不说话了,视线放在地上,不肯回头。
白家的人都是倔脾气,白老三也不劝她,反正早晚她会想清楚。
时间不早了,他把白恬赶回家休息,等她走了之后,才从枕头下面拿出自己的手机。
隔壁床的老头哼哼唧唧一声,白老三动作停下来,侧耳听了许久,才继续翻开手机盖子。
他输入一串号码,拨了过去,那边很久之后才接通。
“我是白修乐。”他声音很低,沙哑难听。
对面的人并不意外,问:“什么事?”
白老三靠在病床上,缓了缓有些困难的呼吸,然后道:“你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二十七层的夜景与十七层,是一样的冷。
穿着西装的人站在落地窗前,挂断电话后,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冷风,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敲门进来的青年提着一箱啤酒,上面还贴着喜庆的促销价格。他掂量了一下这个重量,问站在窗前的男人:“施总,全部分下去之后还剩一箱,您要带回去吗?”
施辰回过神,转身看了一眼,忍不住皱眉:“别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连柯笑了笑,难得轻松地说了句:“那我就谢过施总了。”
男人拿过衣架上的大衣,搭在手臂上,然后走过来。
他长臂一伸,就从青年手上拿走了那箱啤酒。
“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了。”
青年看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
白恬回到家,将饭菜热了热,胡乱吃了一点,就洗漱了一下回房间睡觉。
书桌上的日历显示着,距离除夕还剩下三天时间。
她拿起笔,在年三十的前一天画上一个圈。
这一天,是卫铮的案子开庭那天。
第61章 公堂之上
“请肃静; 现在宣读法庭纪律。”
安静空旷的法庭上,旁听席坐着的人零零散散不到两排,戴着记者证的人却占了一半。但他们表情平常; 显然没有太过重视这场庭审。
最前方坐着一对神色憔悴的中年夫妻; 他们浑身上下没有一件不是名牌; 但此时此刻却毫无往日的风光模样。
所有人都看向站在中间的书记员,她表情肃穆,字正腔圆地宣读着冗长的纪律条规,却没有人不耐烦地发出声音。
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 语言都会变得格外漫长。
“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入庭。”
听得走神的人便立刻跟着人群站起来; 看着三位穿着黑色法袍的人走进法庭; 坐在书记员身后高出二十公分的席位上。
书记员转过身,对坐在中间的审判长道:“报告审判长,庭前工作准备就绪; 可以开庭。”
审判长点点头:“请坐下。”
待法庭上所有人员坐下后,他敲下法槌。
“S市北区人民法院刑事审判第一庭,现在开庭。”
“传原审被告人,卫铮到庭。”
身形消瘦的青年被两名法警带入场时,旁听席上出现一阵沉闷的躁动。
面容憔悴的中年夫妻看见他; 顿时红了眼睛,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死死盯着他。
青年似有所觉; 抬眼看过去,只一眼就波澜无惊地收回了视线。
这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嘲弄; 中年女人最先绷不住; 表情都狰狞了起来,怒喊道:“你这个杀人犯!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她一边骂着; 一边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拉住她,却不能捂住她的嘴,那些谩骂和痛哭声畅通无阻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旁的法警走过去提醒,而青年却已经面不改色地在正中间的被告席上坐下。
他双手铐在身前,随意地往桌上一放,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审判长看着旁听席,开口道:“请原告人亲属控制你的情绪,第一次提出警告。如有第二次,你将被请出法庭。”
中年女人的哭声顿了顿,不甘愿地收敛了一些,却还是低声啜泣着。
她旁边的中年男人抹了把脸,盯着那颗背对这边的脑袋,面色阴沉。
审判长终于移开视线,继续道:“执行法警,打开卫铮的戒具。”
青年抬起手,任由法警将他的手铐解开,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多余的表情。
法警们在他身后坐下,审判长看了看手里的资料,沉声道:“S市北区人民法院,对S市北区人民检察院起诉指控被告人卫铮,犯故意伤害罪一案,依法进行公开开庭审理。”
他看向卫铮,问:“被告人卫铮,庭前书记员是否已经告知了你在法庭上依法享有的诉讼权利?”
卫铮平静地回答:“是。”
“你对合议庭组成人员、书记员、检察员,是否申请回避?”
“不申请。”
审判长又看向辩护席:“辩护人,你们对合议庭组成人员、书记员、检察员,是否申请回避?”
石律师和他的团队坐在辩护席位上,回答:“不申请。”
“现在,由审判员程刚宣读庭前会议报告。”
寸头青年坐在旁听席的角落,时不时低下头偷偷发送短信。
法庭外,穿着红色卫衣的青年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张望着入口的通道,脸上的焦急遮掩不住。
他忍不住再一次拨通已经打过十几次的那串号码,却依然处于关机状态。
“……经依法审查查明,200X年11月14日晚上10时许,在北区五金店老街后巷内,被告人卫铮与被害人张志鹏因旧怨发生冲突,持刀将被害人张志鹏的喉管与大动脉割断……”
法庭左侧的公诉人席位上,较为年轻的检察官宣读着起诉书,每一句话都使得旁听席上的那对夫妻捶胸顿足,潸然泪下。
被告席上的青年却始终无动于衷,仿佛这些事都与他无关。
“……经S市北区公安司法鉴定中心鉴定,被害人张志鹏的死因是失血性休克死亡。认定上述犯罪事实的证据有:报案材料、被告人供述、鉴定意见等。”
检察官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青年,继续道:“本院认为,被告人卫铮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一人死亡,其行为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之规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故意伤害罪追究其刑事责任。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二条的规定,提起公诉,请依法判处。”
“此致,S市北区人民法院。审判长,起诉书宣读完毕。”
冬日的白天也总是阴沉沉,在这个注定不会平静的上午,满大街张灯结彩的喜庆气息在某些人眼里早已荡然无存。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整个城市银装素裹,朔风凛冽。
刘然裹着臃肿的羽绒服站在警局外面,望着树上堆积的皑皑白雪,鼻头冻得通红也没发觉。
明日便是除夕夜,是一家人团团圆圆阖家欢乐的日子,但有一个人再也没有家了。
他扬起头,不让自己哭出来,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流。
“……昨晚那个案子审出来了吗,这马上就要除夕了……”
“……还没呢,那老头啥都不肯说,看病历他也没几天活了,能不能熬到开庭都还不一定。”
刘然低下头,装作看手机,却将身后走出来的人说的每个字都抓住。
但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发现门口有人后,便收起话题,并肩走出警局。
刘然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转回身,望了一眼面前令人心生胆怯的公安机关,却还是擦了擦脸,硬着头皮再次走进去。
“下面由公诉人对被告人就指控的犯罪事实,向其进行讯问。”
检察官站起身来,看向被告席上的青年,开口道:“卫铮,下面公诉人向你提出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青年沉默地点头。
“你在公安机关的供述属实吗?”
他没有半点停顿,回答道:“属实。”
检察官看着他,又问:“你是否承认上述犯罪事实?”
“承认。”
检察官继续问:“你是用什么割断被害人喉管的?”
青年回答:“瑞士军刀。”
“你割了几刀?”
“一刀。”他的样子依然平静,旁听席上的家属却哭得更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几乎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检察官点点头,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后,最后道:“对于案件事实,你自己是否有其他要补充说明的?”
坐在被告席上的青年看着他,半晌之后才摇摇头。
年轻的检察官对这个眼神有些探究,但还是坐了下去。
“审判长,讯问完毕。”
坐在最上方正中间的审判长点点头,看向法庭右边的辩护席,问:“被告人卫铮的辩护人是否需要向被告人发问?”
石律师用洪亮的声音回答:“需要。”
他站起身,看着卫铮,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