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尔尼诺-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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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谈了恋爱就荒废学业！”
临近期末，老师都只讲试题复习。上午的温度渐渐高起来，这时候的热并不是午后蒸笼一样透不过气的闷热，而是缓缓升温，朝气蓬勃的燥热。教室的空调年久失修，开与不开没什么分别。讲过许多遍的知识又被老师一遍一遍讲，窗外树上的鸟也聒噪得要命，周南涛心烦意乱，一心二用地听着，分神盯着在试卷上爬行的小飞虫。
也许是看到大家太过萎靡，讲台上的老师忽然提高音量，充满激情地拍了拍黑板上的公式。
周南涛吓了一跳，从阴影里抬起头来。忽然接收到从窗户上射进来的过于刺眼的阳光，他感到世界安静地黑暗了一会，才渐渐恢复正常。
然后他看到余光里出现的叶循。叶循坐在他的角落里，还是不爱穿校服，显眼。很难得看到他托着下巴，仰着脑袋听课。
阳光太晃眼了。把世界照得那么亮，反倒又显得没那么真实了。周南涛觉得有些恍惚，昨天晚上的事情变得虚幻又朦胧起来。他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坐在这个教室里的时候，大半年的时光倏忽间就从指缝里流过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这些都是他当时不曾想过的事情。
但这确实是真的。到大课间的时候，关松哒哒哒地跑到他座位前面来坐着，用手支着脸，露出狡黠的笑来：“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居然真的——”
周南涛向来不喜欢把隐私暴露在别人面前，尤其是他认为是这样禁忌的事情。但他知道关松和叶循关系非同寻常，于是把她划分在自己人的阵营，也不算过于介意。
周南涛一脸严肃地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程圆圆的小脑袋探过来，左右地看看他俩，好奇道：“你们说什么呢？”
周南涛向关松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于是关松揉了揉程圆圆的头发，笑而不语。
他和叶循还是一样的同进同出，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住学校，所以别人也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同。
夏天太闷又太燥了，人全都无精打采的。老郑来教室巡视的时间更多了，还在黑板旁边挂了个牌子，高考倒计时三百多天，抬头见此牌，如见老郑。
晚上下自习的时候，孔淼偶尔到程圆圆这里来聊天。老郑本来很看不得学生在教室里没事逗留，但他看到了，也只是笑一笑，说时间不早了，最好早点回家休息。
关于老郑为什么这样纵容孔淼，程圆圆在私下和他八卦。有人说是因为害怕她病情发作，所以总对她轻声细语。也有人说，是因为孔淼是某个市长还是区长的女儿，所以别人想尽办法都进不了的重点班，孔淼却可以在里面做一个养病的闲人。
这时候小胖也会留下来，坐在座位上装模作样地看书。但孔淼从来也没有去找过他聊天，小胖只好等他们聊天的时候凑过来，给大家发一点零食，他们也就跟着沾光。小胖给他们的棒棒糖是香橙味的，周南涛不喜欢，转头人散了就塞给程圆圆。后来程圆圆告诉他，这是孔淼喜欢的味道。
但更多的时候还是课间去外面乘凉，孔淼也经常去。坐在楼门前的台阶上，躲在楼的阴影里。门口除了那两棵杨树，还有一大丛珍珠梅，味道不大好闻，却很招蜜蜂和小虫子。但二黑不嫌弃，经常趴在树下睡觉，一睡就是一整个白天。
也许是因为他们和别的班级之间比较隔绝，班里的同学就格外亲热。男生女生，熟悉的不熟悉的都聚在一起聊天，和周南涛从前的同学很不一样。
周南涛觉得他和叶循的相处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他们下课的时候并不经常在一起，小胖经常来找他玩，而叶循更喜欢凑在人堆里聊王者荣耀。
不一样的是，晚上回宿舍的时候，他们会悄悄牵手——如果当时已经很晚了，路上都没有人，而路灯也已经熄灭了。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叶循会和他要一个晚安吻。一开始叶循只是非常小心地碰一碰他的嘴唇，但后来就得寸进尺地停留更久，甚至用舌尖碰一下他的嘴唇。
这时周南涛就触电一样地分开了，借着他那一点点身高优势，一本正经地警告叶循：“你不要太过分！”
叶循也不在意，笑嘻嘻地放开他。他以前交往的gay都很放得开，一个比一个饥渴。但周南涛不同，这个初恋老洁癖需要很长的时间去适应，而他有的是时间。
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天气阴沉沉的，闷热得厉害。周南涛收拾了暑假的东西，虽然假期没几天，但作业有一箩筐。
教室里一片喧闹，他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又抱着一摞书从教室里出来。母亲的车停在外面等他，妹妹在喊他的名字。二黑也许察觉到天气的不同寻常，从珍珠梅下面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出来，跑进了楼道。
空气沉得喘不过气来，夹杂着草木的腥气。叶循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把一大堆用过的草稿纸哗啦地倒进垃圾桶，刚好看到要走的周南涛。“过几天见啊！”他笑着说。
周南涛想，原来自己的十六岁就是这样结束的。
第35章 Q for Quiz
假期第一天，叶循睡到日上三竿。家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阿姨看他醒了就给他做点饭，从来不多说话。
一个人在家挺爽的，他从小都这样。家里好几台电脑都随他玩，玩得不尽兴还可以叫几个朋友来家里一起玩。电脑够多又没人管，在家和在网吧差不多。
当然了，他去网吧也不会有人管。上网吧，谈恋爱这种青春期叛逆的行动，总是要偷偷摸摸做着才够意思，光明正大起来，反而缺了点什么，索然无味了。
打了两把游戏，叮叮咚咚弹了会琴，叶循深感无聊，躺在床上给周南涛发消息：“周南涛，我们约会吧！”
周南涛正在和妹妹争夺电脑使用权，一台电脑在假期显然是不太够两个人用的，比起叶循家，可以说资源分配非常不均衡了。
周南涛一时分神，给对话框里敲了个问号，电脑已经被占领了。
叶循没有料到自己的盛情邀请却收到一个“？”，也用一个问号回击。
周南涛看到自己大势已去，开始安心打字聊天：“为啥？”
叶循暗恨对方的不解风情：“约会需要理由吗？你有没有谈过恋爱啊！”
仔细想想，还真没有。周南涛又问：“放不了几天假就开学了，天天从早见到晚，急这一会干吗？”
叶循恨铁不成钢：“大哥，有没有点生活情趣！学校里那能叫约会吗，是为了快乐，为了享受生活！晚上看电影行吗，别告诉我你还要学习。”
周南涛对谈恋爱可以说是毫无经验，这使得他认为恋爱是一件神秘而有仪式感的事情。“一起出去玩”这样的事情显得过于草率了，看起来和以前也没有什么不同——可要他讲讲谈恋爱究竟要干什么，他也讲不上来。既然如此，那么叶循说的应该就没错了。
反正电脑已经便宜那个小丫头了，于是他答应下来：“好，去哪里？”
叶循说：“怕你找不到路，还是我去你家找你吧。”
叶循留着他的小辫子，就要像小姑娘一样注重发型。出门前飞快地洗了个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出发了。
他不喜欢司机送，自从能合法上路以来，就喜欢骑着他的小电驴在街上晃荡。夏日的下午，午后叫人窒息的暑气刚刚消散了些，他顶着暖烘烘的风骑到周南涛家楼下，摸摸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形象正好。
他打通周南涛的电话，掐着嗓子说：“亲爱的，下楼吧。”
周南涛惊得一阵恶寒，连忙用手捂住手机话筒，低声道：“你要吓死我！”
电话那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周南涛扬声和母亲说：“妈，我等下出门，同学叫我出去玩。”
邓蓝从厨房出来，问道：“啊？现在？怎么去？”
“他骑车。”
“你看看现在的大太阳，晒死了。不急的话让你同学上来坐会，等等再出去。”邓蓝说，“刚好切了西瓜。”
周南涛只好转告叶循，原本指望着他回绝了也就算了，没想到叶循毫不客气，一口答应下来。
叶循哒哒哒地跑上楼来，周南涛亲自给他开门，递给他一个严肃的眼神，表示“不要口无遮拦说出些奇怪的话”。叶循皱皱鼻子回应了一个鬼脸，回以“你也太小看我了放心吧”。
邓蓝难得休息在家，忙里忙外端了不少水果零食饮料出来，招待小客人。她本来就看着周南涛的同龄人亲切，加以叶循一张漂亮的脸，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叶循对着同龄人拽得二五八万，嘴上没个把门的，然而一到了长辈面前，立刻嘴甜得要命。亲亲热热一口一个“阿姨”，把邓蓝逗得笑个不停。
两个人聊得热闹，周南涛坐在一边反而一句话插不上，像个局外人。邓蓝笑道：“我一直怕我们家桃桃——咳，我们周南涛交不到朋友，融入不了集体，看到他有朋友，阿姨特别高兴。”
周南涛不动声色地干咳了一声，叶循只当作什么都没听到，笑着说：“周南涛特别好，大家都很喜欢他，我也特别喜欢他。我就住他隔壁宿舍，经常在一起学习呢，他还帮我补英语。”
叶循说得光明磊落，邓蓝听得心花怒放。只有周南涛脸皮工夫修炼不够，想起那些曾经暧昧的时刻，做贼心虚地绞了绞手指，耳朵尖发热起来。他连忙插话道：“叶循也对我很好，经常教我数学题的。”
周南风听着外面热闹，也从书房里蹿出来，惊喜道：“呀，是这个哥哥！”
邓蓝奇道：“你们也认识？”
“有一次和我哥一起出去的时候，嗯……见过！”周南风把快要出口的“网吧”赶快咽了下去。
于是邓蓝转向周南涛：“有关系这么好的同学， 怎么从来都没和妈妈说过？以后可以多邀请人家来我们家玩啊，随时欢迎。”
叶循正在吃西瓜，亮晶晶的汁水显得格外唇红齿白。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对邓蓝道：“谢谢阿姨，我也欢迎周南涛到我家来玩。”
早都去过了，还在一张床上睡过了。周南涛浑身别扭，连正常聊天的技能都丧失了，只能偶尔跟着露出一两个假笑，不停地吃水果缓解自己单方面的尴尬。
周南风曾经受过叶循一杯奶茶的贿赂，现在乐得叽叽喳喳地帮叶循说好话。周南涛没有料到，叶循平时在学校人缘一般，结果到了自己家里倒成了妇女之友。配上这么一张脸，想来当时交女朋友的时候也是这么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本来从前他对于叶循情史的态度是“关我屁事”，现在倒是和他相关了，但他抱着“悟已往之不谏”的原则，觉得纠结那些很没意思，何况也显得又矫情又没气度。叶循也不像关松，整天把“我前任”挂在嘴边，他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
但这种感觉竟然突然在此时出现了，他当然也没法说什么，只好强压下去。
邓蓝起身道：“你们自己聊吧，阿姨不打扰你们，去干活了。”
周南风眼看无聊，也跟着蹦回去了。叶循保持着甜甜的笑容目送邓蓝离开客厅，才把目光又转向周南涛。
周南涛正松了一口气，指尖就传来被触碰的感觉。他一个激灵，警觉地看向叶循：“你干嘛？”
叶循无奈地挥了挥手上的纸巾：“给你，擦擦。”
周南涛这才接过来，擦干净了指间的果汁。叶循笑着嘟囔：“惊弓之鸟。”
第36章 P for Passion
“胆大包天。”周南涛回击。
“我做什么了，就胆大包天？”叶循笑着看他。
周南涛说不过他，的确是他反应过度。于是只好转移话题：“让你来你就来？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叶循毫不生气，倚在沙发上伸开手臂：“因为我喜欢你家啊。”
他一双眼睛一眨一眨的，显得自然又轻松。一缕碎发从额角滑落开来，他就忍不住伸手去把它们别到耳后。周南涛觉得叶循很有些与平常迥异的可爱，虽然此时依然是嘴上不饶人的天不怕地不怕，但却与初见时令人生厌的刻薄与傲气有些不同。
“省省吧，大少爷。”周南涛说，“自己家里住着不够舒服吗，寒舍太委屈您了。”
叶循摇摇头，叹道：“唉！你懂什么。房子太大，睡觉会害怕的！”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周南涛作势要打他，叶循灵敏地一躲，反而叫周南涛扑了空，收不住力气扑到他身上。
为了不压到他，周南涛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里手忙脚乱地找地方支撑。缺乏同情心的叶循不但没有帮着扶一把，反而笑得非常得意。
刚从书房里出来的周南风看到在沙发上打闹的两个人，迟疑着喊了一声：“哥……”
周南涛立刻像触电一样弹开——原本也只是普通的打闹，但他像被捉奸在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