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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大唐长公主-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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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生辰快到了,她喜欢练大字,还喜欢这个王羲之的字帖。我想要这个东西,等到阿娘生辰的时候,就可以送给她了。”
    李治刮了刮李沄的鼻梁,取笑道:“太平小小年纪,就学会借花敬佛了?”
    李沄抱着父亲的胳膊,“阿耶,那个东西也给太平,好不好啊?”
    那个字帖,本就是李治打算在皇后生辰的送出去的。如今听李沄这么说,反正都是给皇后,女儿给跟他给不都是一样么?
    反正皇后一看小公主给的字帖,就知道她是从父亲那儿搜刮来的。
    圣人将小公主抱下凳子,将她放在旁边的小案桌前。
    “好,都给太平!”
    李沄笑得眉眼弯弯。
    阿娘看到王羲之的字帖,一定会很高兴。
    开心!
    武攸暨从房州回来长安的时候,苏子乔还没有离开长安。
    李沄想出宫玩,就跟母亲说她要到城外去迎接小表兄。
    这事情圣人李治早就同意了。
    武则天听李沄这么说,也随她去了。
    小公主出宫照例是要苏子乔陪着,可她嫌摆公主仪仗太烦人了,就跑去跟父亲说她微服出宫行不行。
    上一次去梨花苑的时候,小公主就跟父亲埋怨过公主仪仗太过招摇又扰民。老父亲将宝贝女儿的话放在了心里,日前又跟皇后提了一下,说让尚衣局给李沄准备几套男装。本是想着有备无患,却没想到小公主真的会异想天开,生出微服出宫的念头。
    做好万全准备的老父亲,允了小公主微服出宫的请求。
    本是等着女儿眉开眼笑地抱着父亲的脖子,说阿耶你真好的。谁知小公主听到了父亲说好之后,就欢呼着奔出了长生殿。
    “太好了!太好了!可以跟子乔出宫了!”
    那雀跃的身影头也不回,身上衣带飘动,看着就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儿一般。
    李治:“……”
    女儿一心只想出去玩,连给老父亲甜言蜜语都顾不上了。
    ***
    李沄说是要出宫接武家的小表兄,可武攸暨从房州回来,每到一个驿站都会送信给皇后殿下,宫里和国公府该要如何打点,小郎君到了长安那天,要派什么人出城迎接,皇后殿下早有分寸。
    毕竟,那是她父亲的继承人,事情必须办得周到体面。
    于是出宫接小表兄的李沄,就变成了主要出宫玩,顺道去看一眼武家小表兄是不是跟史书上说的那样,是个俊俏小郎君。
    不知薛绍表兄与武攸暨表兄,谁长得更好看些?
    李沄心里正想着,一个穿着常服的羽林军侍卫已经策马前来,跟苏子乔说道:“武家的小郎君如今已经快要入城。”
    苏子乔看向李沄,“小郎君,出城吗?”
    今天的小公主已经换上了一套白色的常服,小孩子正是雌雄难辨的时候,平日穿着漂亮小裙子的小公主换上了男装,竟也不显女相,看着便是眉目如画的小郎君。
    斯文,可爱,乖巧。
    李沄一听说武攸暨一行人已经到了城外,想了想,跟苏子乔说不出城。
    苏子乔看向小公主,提醒道:“如果不出城,入了城就有皇后殿下安排的人来接应周国公了。某听说周国公会先到国公府住一个晚上,明日再由司卫少卿杨思俭带他入宫见圣人和皇后殿下。周国公入城后,小郎君若是想在他入宫前见他一见,怕是不可行。”
    李沄却朝苏子乔勾了勾手指,神秘兮兮的语气,“子乔,你来。”
    苏子乔:“……”
    李沄见状,轻咳了一声,端坐在位置上,摆出了一个十分凝重的表情,“你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
    苏子乔:“…………”
    ——往事不堪回首。
    上次公主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他,是要他半夜翻墙去贺兰氏的屋子装神弄鬼。
第44章 皇家有女44
    044
    一辆低调又不失奢华的马车从长安城外驶入城内; 就在入城后走了一小节,便有一个鬓发微白的中年郎君骑着高头大马上前,在他身后,跟随着几个仆人。
    在马车前方引领的的人见了那中年郎君; 抬手做了个手势; 马车和随行的人都停了下来。
    只见那人上前两步,作揖拜了一拜,“某见过少卿。”
    来人是司卫少卿杨思俭; 未来太子妃的父亲; 跟皇后殿下是表亲。两年前; 荣国夫人仙逝时; 皇后殿下曾让杨思俭帮着处理国公府的庶务,深得皇后殿下的信任。
    杨思俭面上露出微笑; 沉声说道:“诸位路途辛苦; 某听说已经要入城; 特地来迎接。”
    这时; 来人微微一笑; 回头将车帘撩起,向车内的人说道:“小郎君; 是杨少卿来了。”
    这时一个小男童探头出来。
    唇红齿白的小男孩,脸上带着婴儿肥,显得十分可爱。一双眼睛像是黑葡萄似的; 明亮又生动。
    他本是面无表情地望向杨少卿。
    杨少卿迎着小男童的模样; 朝他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温声说道:“是攸暨吧,我是你的表舅啊。”
    武攸暨微微一怔,随即面上露出一个笑容,十分爽快地喊了一声表舅。
    杨思俭倒是没想到虚岁才七岁的小男童会是这么开朗可爱的模样,毕竟,小小年纪就要离开父母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路途上整整一个月,虽然仆人不敢待他不好,毕竟也没有亲近的人跟着一起来。
    杨思俭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捋着胡须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
    武攸暨的父亲武怀道,是武则天的堂兄。
    当年武则天尚未入宫的时候,父亲因病去世,杨氏带着三个女儿在武家生活没少被欺负,因此武则天一旦当上了皇后,就将两位堂兄贬谪到外地去了。
    武怀道就被贬谪到了房州。
    武攸暨是武怀道的次子,在房州出生,从小对诗词歌赋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热情,只喜欢跟着邻里的孩子玩耍。
    父亲是房州刺史,虽然是被皇后殿下贬谪去的,说出去也算是皇亲国戚,没有人会怠慢他们。
    武攸暨还没开始读书的时候,就喜欢跟着小伙伴漫山遍野地跑,有时上山,有时下地。小男孩正是淘气的时候,自己独自一人大概折腾不出什么名堂,若是几个小男孩凑在一起,那是群魔乱舞,逮着什么就玩什么。
    武攸暨是一堆熊孩子的大哥。
    房州多山林竹林,小郎君最喜欢带着他的几个小弟到山上去,有一天突发奇想,说要看看胖瘦不一样的人从山坡上滚下去,到底是胖的人快一些还是瘦的人快一些。
    于是,一群熊孩子就从山坡往下滚,滚得是灰头土脸。
    纵然武攸暨的父亲是房州刺史,小伙伴也很够义气,并不出卖大哥。可架不住小伙伴的阿耶阿娘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谁出的主意,一状告到了武怀道那里去。
    武攸暨被黑着脸的武怀道揍了一顿,母亲杨氏抱着他直掉眼泪,说二郎啊,咱们能不淘气了吗?
    武攸暨笑嘻嘻地给母亲擦眼泪,说阿娘不哭,二郎下次做得隐蔽一点,一定不让父亲发现。
    气得杨氏的脸色顿时变黑,毫不手软地又把他揍了一顿。
    ……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武攸暨不到七年的人生了,已经发生过许多次。
    小小的俊俏郎君对此很无奈,只能望天兴叹——
    果然阿兄武攸宁才是阿耶和阿娘亲生的,而他,武家二郎,只是从垃圾堆捡回来的孩纸。
    心酸。
    随即,小郎君又握拳,面上的神情十分坚毅——
    没事,天才都是孤独的!
    而他,注定会成为一个天才!
    一个月前,一匹骏马从长安直奔房州,带去了皇后殿下的书信。
    武攸暨那鸡飞狗跳的童年戛然而止,因为皇后殿下说要将他过继到叔公武士彟的名下。
    也就是说,他以后就是国公府的继承人了。
    武攸暨看着父亲和母亲那百感交集的脸色,一脸懵逼。
    母亲很是激动地把他抱在怀里,像是念经似的念叨着我的儿。
    翌日,小郎君就卷铺盖走人,母亲杨氏眼中含泪,跟说他从此以后他就不再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儿了。
    武攸暨似懂非懂地望着母亲,向来都黑着脸对他的父亲难得表现出了不舍之情,拍着肩膀跟他说:“二郎啊,咱家就靠你了!”
    武攸暨:???
    心里没放太多弯弯绕绕的武攸暨并不能领会父亲的精神,只是嘻嘻笑着问父亲:“到了长安,阿耶以后就不能再揍我了吧?”
    武怀道脸色顿时就黑了。
    什么熊儿子,他没有这样的儿子!
    事实也是,日后再见,武攸暨也只会喊他伯父,而非父亲。
    武攸暨从小调皮爱玩,武怀道见到他就觉得很糟心,总是黑着脸。
    因此,年幼的武攸暨要离开房州时,对父亲的留恋还不如对小伙伴们的留恋来得多一些。
    一路从房州到长安,小郎君也听说了许多事情。
    事情是听说了,但能理解多少全靠缘分,毕竟,即便是一个天生聪颖的孩子,对许多事情的理解也与见识经历有关。
    天天鸡飞狗跳,上山下地玩的小男童,目前只担心到了长安之后,能不能找到小玩伴。
    又听说自己会成为一个偌大国公府的继承人,武攸暨也有些担心。
    国公府的继承人不好当,先前的国公继承人是他的伯父,可是后来伯父得罪了皇后姑姑,被贬谪出长安,还没正式上任呢,病死了。伯父病死了,上一任的国公府继承人是他另一个姑姑的儿子,也是病死了。
    俗话说天妒英才,加上国公府的继承人都喜欢病死……小小的武攸暨觉得自己本就是一个孤独的天才,在上天和国公府的双重诅咒下,他有些担心自己会英年早逝。
    自从马车驶入了长安城门后,小男童觉得自己的小心肝一直都在乱跳。
    嘤。
    感觉英年早逝的诅咒离自己又近了一些呢。
    就在小郎君担心着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武攸暨:???
    然后就听到随行的仆人说是司卫少卿来了,司卫少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官,武攸暨一点概念也没有,可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慈眉善目,态度就跟春风似的,跟总是黑着脸的父亲大为不同。
    武攸暨觉得这个表舅好像很不赖,就十分爽快地喊了杨思俭一声表舅。
    杨思俭看着眼前好眉好貌的小郎君,心中不由得惊叹,皇后殿下选人的目光也忒好了些!
    初生牛犊不怕虎,从未踏进长安的小郎君离开了父母,竟丝毫没有生怯,方才那一笑,愣是笑出了一点与年龄不相仿的疏狂之感。
    杨思俭摸着山羊胡,心想这孩子若是悉心栽培,未来可期。
    小小的武攸暨哪知道眼前的表舅心中想什么,他从小活泼调皮,却没比旁人多几个心眼,对自己成为了表舅心中“未来可期”的人才毫不知情。
    就在表舅和表外甥两人相见甚欢的时候,忽然“哎哟”一声从后方传来。
    武攸暨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老翁躺在了他的马车前方。
    老翁抱着肚子,哎哟哎哟直叫。
    仆人见到有老翁忽然出现在马车前方,马上就想到了是讹诈钱财,上前呵斥,让那老翁赶紧离开。
    老翁抱着肚子,气若游丝:“这位郎君,奴肚子疼得紧,求求你当个好心人,帮帮忙吧。”
    仆人生怕老翁触了杨思俭和武攸暨的眉头,正要赶人。
    杨思俭见状,眉头微蹙。
    武攸暨见到了仆人的举动,不悦地喝止了他,“青衣,你想要做什么呢?”
    青衣闻言,恭立在旁,微微低头,“青衣怕她身上病气会传给小郎君和杨少卿。”
    武攸暨板着小脸瞪了青衣一眼,转而看向杨思俭,“表舅,这位老人家看着很不舒服,让人帮他一下吧?”
    杨思俭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仆人便上前将那老翁扶了起来。
    老翁原本还是病歪歪、有气无力的模样,此时被人扶了起来,好像瞬间便被治愈了一般。
    杵着拐杖的老翁站在前方,那双眼睛明亮有神,声音含笑道:“小郎君好心会有好报的。”
    武攸暨眨巴着眼睛,他忽然觉得眼前这老人家看着很像是要来碰瓷的,就是看他人好,所以改变主意了。
    可还不等武攸暨回过神来,刚才还虚弱得快要死掉的老人家才杵着拐杖大步流星地走了。
    武攸暨:“……”
    杨思俭:“……”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原本杵着拐杖的碰瓷老翁忽然健步如飞,在杨思俭和武攸暨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快速地离开了大道,拐入了坊间的小道,从后门进了一家酒坊。
    有两个穿着常服的羽林军侍卫迎了上来,其中一人递给他一条雪白的手帕。
    老翁拿过手帕往脸上一抹,雪白的手帕顿时变了颜色,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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