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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开海-第5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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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军是朝廷上下对皇帝执意亲征直面俺答的最大让步。
  至于大东洋上什么远征英格兰、法兰西那些事情,可拉倒吧!天底下哪儿有比按住俺答更让群臣在意的事?没看见皇帝在电报里对北洋重臣、左都督戚继光说了什么?那五字皇命清清楚楚:朕要乌梁海。
  因为这五个字,塞北官道旁疯长的野草齐齐倒向车辙铁蹄踏过的方向,那是这一代明人听说过没见过的兀良哈,也是万历皇帝心中的乌梁海。
  戚继光打马经过车辚马萧的沉默行军的队列,翘首回望身后绵延青山上缩成一道线的长城边塞,热血沸腾。
  让他热血沸腾的不是因为此战对大明而言是数十年来的攻守势易,更不是因为满口大实话的万历皇帝在出征前送他午门上马时乐呵呵地从鼓囊囊的胸口里掏出一封诏书拍着道:“仗打赢了,朕就把这个给戚大帅。”
  真正让他热血沸腾的,是万历皇帝重新将诏书收入怀中,叹了口气道:“朕有自知之明,虽英明神武,战技却非朕所长,就不给你添乱了。蓟辽之任朕已放权万丈边墙梁梦龙,不会让你有丝毫后顾之忧,只管放手去打,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成三次,打输了朕也保你无虞,朕只要赢。”
  梁梦龙的官号很长,是总督蓟辽保定等处军务、兼理粮饷、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兵部左侍郎,曾任职户部右侍郎,在蓟镇与昌平主持修建边墙一万零四丈、敌台一百一十一座,削铲偏坡六百四十二丈,如今的主要事务只有一件:戚继光的仗打到哪里,辎重就要供应到哪里。
  年轻的万历皇帝对兵法有独到的见解,有戚家军、南洋军、北洋军珠玉在前,人人都说数量不如质量,可皇帝却对戚继光说:数量就是质量。
  辎重的数量就是明军的质量。
  辎重的数量这一要素由多个基本条件控制,比方说官吏军官的廉洁、中途经手权贵的贪婪与胆量等等,不过最重要的要素,皇帝认为他是可以控制且拥有巨大优势的——白银的数量。
  真正让戚继光热血沸腾的就是如此,如此的信任,所有后顾之忧被层层剔除,横在眼前的只有敌人与自己的本事。
  拥有如此待遇,是作为一名将军最大的福气。
  至于打了败仗没有惩罚、皇帝此言是真是假?纵横南北的将军并不在意,这些诺言永远没有兑现的机会。
  因为他是戚继光,有明以来,代价最大的胜绩叫岑港之战,那时戚家军还未诞生,上万明军耗时半年以伤亡三千的代价终于击败千余海盗,领兵的将领是戚继光。
  在那之后戚家军成军,有明以来代价最小的胜绩叫王仓坪之战,以五千参与仙游之战的疲兵惫卒与倭寇七千余狭路相逢,最终击溃敌军,而己方无一伤亡。
  那场战斗的士气是由广府狱霸王如龙鼓舞的,那时他还不是狱霸,当阵掷刀激奋官军,用引刀自裁的方法才振奋起戚家军士气。
  戚继光没有打过败仗。
  车骑出喜峰口沿宽河而上,经黄崖、九估岭至松亭关,飞驰的探马带回消息令戚继光改变了想要直袭察哈尔图们汗的意图,朵颜部的长昂从西北战场发来求救信,泰宁卫正集结部众攻打朵颜,请明军务必保护他的部落。
  “大帅,我们发现泰宁卫步骑的蹄印,恐怕他们已经出发了,七十里路。”
  浙军参将暴以平曾是耿宗元的部下,若非当年被抽调北上,他很有可能同耿宗元一同死在叛将周云翔的暗杀中。
  此时松亭关上,曾先后在耿宗元、戚继光麾下冲锋陷阵的参将眉头紧锁,按着舆图看着其上三处墨圈,划了条线对戚继光依照军法单膝跪地抱拳道:“大帅,若今夜兼程,我部马步车兵能追上。”
  艰难的行军以陈述的方式说出口,可松亭关上没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明军与朵颜部的长昂并无互信基础,尤其在隆庆元年,朵颜部董狐狸联合长昂的父亲影克与察哈尔部一同进犯界岭口,长昂的父亲就死在戚继光手里,如今朝廷又为了让他们内乱公布私信,也铁定得罪了他们。
  不说混编的戚家军追赶草原上快速行进的泰宁部骑兵,就算勉强追上也难以剩下几分战力,单单长昂不够可靠,就不值得明军冒这份风险。
  戚继光摇头将这一想法否决,道:“疲惫之军,纵仰仗车城也不能跟泰宁骑兵打,朵颜不能救、长昂不能不管……不如各打各的。”
  他用手在舆图上从泰宁卫到朵颜卫之间拉出一条线:“如长昂求援是假,朵颜必有伏兵,泰宁多半空虚;如求援是真,泰宁也多半空虚,是真是假,我们不知,泰宁的部众一定知晓。”
  局面有些棘手,朵颜是三卫中势力最盛者,虽然仍不可与土蛮匹敌,但有他们作为奇兵,这场战役的胜算便很大;倘若朵颜倒向土蛮,再加上泰宁,除了喀喇沁部的青把都台吉之外,他们在长城以北将再无任何耳目。
  戚继光在心里叹了口气,手掌轻按腰间战剑,道:“朵颜部是降是叛,也只有到泰宁部才能问个清楚。”
  “擂羯鼓,兵发泰宁,传檄诸部,凡向天军加一矢者,视为不臣。”


第372章 右翼
  “开城门!我是天子亲封忠顺夫人,凭什么不许我入关,叫你们镇将来城上见我!”
  杀胡口城关下,雄健的铁蹄马背上草原的三娘子一袭赤袍席卷吹过旷野的风。
  她的护卫皆在离城关三百步外起伏官道的背坡的萧条酒肆歇息,十余名草原上满面风霜的汉子穿戴明晃晃的边军棉甲坐在长凳上,手掌一刻不离刀弓,满身的煞气与衣甲上粘着发褐的血迹令店家不敢言语。
  店家已有许多年不曾见到过明蒙之间如此剑拔弩张的模样,反倒是过去见惯了边塞墩军向过往胡儿索酒钱、胡儿截汉贾争相卖皮子的景象。
  不过旬月之间,繁荣变成了镜花水月。
  向北更远的地方还有几名游骑警戒,此时此刻,草原上混乱的局势让他们倍加紧张。
  明军、辛爱黄台吉,不论哪个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这些忠于首领、头脑简单的战士不论如何都想不通,大明的皇帝几个月前还笑呵呵地在紫禁城召见他们的主母,留下小王子入国子监读书,平平淡淡的几个月后又究竟为何突然背信弃义,在长城陈布重兵,引发蒙古内乱。
  三娘子终究是没等到镇将登城,因为城门开了,有一人身着孔雀绯袍的官服骑在马上遥遥拱手,是大明兵部侍郎吴兑。
  “吴公,为何啊?”
  她与吴兑一直有很深的交情,过去时常去宣府做客,甚至就连她身上现在穿的这件红骨朵锦裙也是吴兑送的,他们间虽有长少之别,可吴兑待她就像看待亲生女儿那样亲切。
  只是此时,吴兑微微摇头叹了口气,打马带她向城关内走去,这样的情景令三娘子心中猛跳,连忙打马跟上。
  十余骑护卫也入了城关,仅留两骑在城外传信。
  不多时,进了城中衙门偏厅,吴兑这才问道:“亲骑身上有伤,过来的路上遇袭了?”
  “都什么时候了吴公还有心思顾及这些,布塔施礼,布塔施礼被天子杀了?”三娘子提到儿子时言语甚为急切:“辛爱黄台吉说要召集各部万户,说天子扣杀布塔施礼,要发大军越过边塞进攻我们,这是不是真的?”
  “难道天子对互市不满?数年来我尽心为朝廷管理互市,两个作乱的部落都被我带兵剿灭,互通有无烽火偃息难道不好,为何要再兴大军。”
  吴兑一开始很是为难,他沉思着不知究竟该如何向三娘子解释明军目下的行动,不过在三娘子接连问出几个问题后,他被逗笑了,就连偏厅中凝重的气氛都因此稍加缓和,他说:“这关布塔施礼什么事,小王子在北京过得好生生。”
  “天军确已出塞,但不是要去攻打土默川。”
  三娘子摇头,她才不信后面那句话,道:“城关上屯兵比互市时还要多三倍、互市也关闭了,若不是为进攻板升,何须如此。”
  “归化城还不知道?朝廷要进攻土蛮,图门不尊教化屡次陈兵关塞,陛下要发兵围剿以示惩戒。至于这场仗会不会波及土默川,并不在我,而在三娘子与顺义王。”
  “顺义王若有意援助土蛮,则边塞烽火再起,若顺义王知晓天子恩义,待战事结束互市自会重开,无需担忧……顺义王在归化城如何?”
  俺答在归化城如何?
  三娘子只能默然摇头:“辛爱黄台吉截断了东边的路,派出使者来游说顺义王,一面说朝廷杀了布塔施礼、还要和青台吉一起攻打他,归化城被他搅得人心惶惶,顺义王虽不信黄台吉,却总架不住他一直危言耸听——天子当真善待布塔施礼?”
  三娘子口中的青台吉,就是青把都台吉,他是俺答的侄子。
  过去土默特部只是依附于土蛮的小部落,图们汗才是真正的蒙古大汗,不过在俺答崛起后能够组织万骑军团作战的几个部落首领除了图们汗,河套的吉能、中间的俺答、归化城的三娘子、东部的黄台吉辛爱、更东边的青台吉拔都儿,都是土默特部的人。
  早在几十年前,蒙古大汗就被俺答逼得左翼蒙古十万南迁,如今最好的马场都被辛爱占干净了。
  对三娘子的一再追问,吴兑无可奈何地说道:“陛下说要等布塔施礼长大做蒙古大汗,来和他一起做大事,怎么可能害了布塔施礼。朝廷已经在边塞做足万全的准备,你一定要代天子劝说顺义王,朝廷要进攻的土蛮部,土默川不要做糊涂的决定。”
  “土蛮势力受损,对顺义王是好事;辛爱一直有侵吞兀良哈三卫的想法,也不愿归附大明,他部众每年献上贡马都是顺义王替他送来的,这事谁都知道,如果只是他参与这场战争,天子一定不会降罪土默川。”
  三娘子面上阴晴不定,她实在不愿告诉吴兑,塞北圣狮如今早没了壮年时的锐气,最近被这件事逼得快要发疯,在归化城的每一天里她都很担心久病不起的俺答汗被这件事气死。
  不是被大明在边境陈兵气死,而是被自己的侄子被明朝几封书信玩弄于鼓掌之中、最勇猛如意的长子又满脑子想着与大明为敌,甚至隐隐露出夺取权力的模样。
  年轻时兼并右翼蒙古、威慑左翼蒙古南迁、间接致使兀良哈三卫解体的俺答汗即使年迈病重仍能服众,却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对归附大明的决策服气。
  “若黄台吉执意联合土蛮,朝廷会如何?”三娘子再没有别的救命稻草,此时此刻她只能依靠吴兑:“天子可会迁怒布塔施礼?”
  吴兑摇头道:“天子不会因为别人的错迁怒旁人,若辛爱与土蛮联军,朝廷自会出兵进攻辛爱,待战事结束,同土默川的互市仍会照旧,只要顺义王不叛朝廷,朝廷就不会难为顺义王。”
  “若是其他时候有这种谣言,你只要去北京看看就会知道这是黄台吉的一派胡言,但此时不行,对我们身后的百姓来说,此时双方交兵,对谁都是生灵涂炭。”
  字句斟酌片刻,三娘子攥着衣襟小声问道:“那要是顺义王想制止这场仗,让边境恢复至混乱开始前的样子呢?”
  吴兑只能报以摇头。
  他抬手指向桌边的书信,道:“陛下给中三边的使命,就是不让顺义王做任何事,他也必须什么都不做。”
  “不论他做什么,只要做了,战争就来了。”
  “尤其是你,不应该帮辛爱,反而应同朝廷一起进攻他,辛爱的部落在战争中被削弱越多,将来布塔施礼也才能更容易的得到更多——这种利害,你可知道?”


第373章 枷锁
  怀抱大橘坐在白玉石阶上的万历皇帝揉了揉脸,烦躁地摘下一只靴子丢到远处。
  皇帝很爱读书,在他身边散落着让宦官拿钱去宫外买来的经书、佛经、小说、医书、绘本等诸多书籍,只是此时此刻世上没有哪一本书能帮他定心。
  尽管不论上朝还是送戚继光、方逢时、吴兑出宫,他都表现得胜券在握,但在心里……他是害怕的。
  这其实是年轻的皇帝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某一件事而感到害怕。
  他不是不曾害怕,过去他很怕张居正。
  但那是因为某个人而害怕,而无关于这个人做什么……首辅大人就是打个嗝儿,给皇帝带来的恐惧感跟他骂人是一样的。
  但这一次万历真的很害怕,因为他太寄望于胜利。
  这次胜利,与以往任何胜利都不同。
  因为人类生理结构的原因,眼睛是有问题的,它只能看见前面,就连想环顾左右都要用上脖子才行,永远都看不见身后。
  谁产生威胁,才能看见谁。
  又因财富体量的原因,四洋开拓也远没有欧洲那样震撼的效果。
  一年二百万两白银,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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