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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开海-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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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当困顿驱使他的皇帝不顾脸面地坦言自己很缺钱,陈沐认为这是整个大明帝国皇帝以下每个生活富足之人的耻辱。
  是高官贵人以千金万银相互馈赠,当名相良将斥资千金购名姬美女玩乐,他们是耻辱的。
  是扬州豪商登上山巅洒下金箔以赛风,当京城美妇争戴穿诰服置酒灯市,他们是耻辱的。
  也是当陈沐想到自己卫港里埋着十几万两白银,他的皇帝却因缺钱而发愁,这更是他的耻辱。
  在封建时代,这件事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所以他的动作很快,书信在年前传送宣府,大年初二京师街上就已有精挑细选能说会道的军余走街串巷,带着驴车挨家挨户推销蜂窝煤与煤炉,并拿下订单。
  这对京中原本固有的煤炭生意冲击可想而知,他们哪儿知道什么是推销、甚至什么是营销啊!
  所以名叫杜高的商贾找上门来,别无所求,只希望陈沐能给他们留一口饭吃。可以想象,洽谈非常愉快。
  煤炉分五钱银、一两银、三两银三种,蜂窝煤定价千斤一两八分银,顺天地界原有的煤商,陈沐直接把制煤方法告诉他们,他们则在蜂窝煤与煤炉印上合兴盛三字,每卖出一千斤,万全都司抽六分银。
  “你不怕他们黑你的钱?”
  镇朔将军府邸外临街观灯楼上,徐爵小声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能卖多少煤?”
  “那是内官的事,陈某只需要相信内官能拿到顺天各个城池、交通要道运煤驴马车的进出登记,这事倘若徐兄去办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陈沐拍腿仰头提壶饮下烈酒,伏身凭栏远眺天边黑夜里炸开绚烂烟火,大笑道:“当然也可以为了躲抽分押着煤车专走深山老林,他们要真这么卖力,陈某也认——我就没想过银子这么容易挣!”
  “这话应当徐某说吧!”
  徐爵撇嘴,对陈沐道:“你那手到底是咋生的,干爹说你就给人家一个奇形怪状的破铲子,人家就得为这个一年给你少说七八万两。”
  “你也算是奇人了,先前你在京城底下放炮,干爹说你要是文举人,就该做工部侍郎;这会可好,游七你认识不?张阁老身边办事的,前几天哥哥跟他喝酒,说你比张笔峰还聪明呢。”
  张笔峰,是现在京师掌管全国钱粮的户部尚书张守直。
  “哟,这可使不得!”陈沐笑笑,调侃道:“陈某何德何能,这几分小聪明要在张尚书那位置上,是要祸国殃民的……话说回来,兄长哪日有空,就在这观灯楼,小弟做东,老兄做个中人引荐那位游老爷,如何?”
  徐爵笑笑不说话,推开身边陪酒的美妇,迈步走到前头,不回答陈沐的话,道:“祸国殃民,倒说的是,你万全都司什么都不用干,就靠几个内官儿,年前年后几日里就把顺天煤价抬高八成,百姓不知道就罢了,知道怎么回事是要戳你脊梁骨骂的!”
  “外行儿了吧!”
  陈沐学着徐爵的口气笑了一句,摊手给他算道:“过去烧煤饼,五口之家烧水做饭,刨去木炭、秸秆,普遍要用四五百斤煤饼往上,算银四分;如今烧煤球,一样的消耗,只需二三百斤,算银三分上下。”
  “你以为在陈某卖煤球这事里受害的百姓,不是,百姓得利、陈某得利、内官得利、陛下得利,你知道谁亏了?”
  徐爵被陈沐说蒙圈了,胖脸皱成一团,琢磨半天对陈沐道:“你把本儿弄低,花钱更少,用的更久,那谁也没亏啊,谁亏了?”
  “豪商亏了,就是前些日子送上门来从陈沐手里拿煤铲的那些人亏了。”
  “不对!”徐爵十分认真,并有抓住陈沐纰漏的快意,道:“你算错了,你说了,过去煤价千斤一两,煤商能赚一二分,现在煤价一两八,就算你取走六分,他们却也能赚四五分,商贾没亏。”
  “但也没赚啊!”
  陈沐笑笑,仰头看了很久的烟火,才幽幽道:“百姓用的煤球总数少了,会少一半。他们都是聪明人,现在以为自己赚了,将来发现自己没赚,没赚就是亏了。”
  “以后戳陈某脊梁骨的绝非百姓,是这些人,名号我都已经替他们编排好了——陈扒皮!”
  徐爵瘪瘪嘴,被陈沐噎着好半天没说话,末了才道:“游七可不喜欢见生人儿,算了,要别人也就搪塞过去了。他喜欢见生人,但我才不给你当中人,除非……咱锦衣卫的弟兄苦哇,你这赵公明下凡,不给哥哥支个招儿?”
  陈沐提着酒壶大笑,转头拍拍徐爵蟒袍撑出的大肚子。
  “好办,给老兄下锅煎了,锦衣兄弟上下少说五年不用买油!”


第77章 幕府
  “我就干他娘了!放假也能上报纸?”
  陈沐想象中的陈扒皮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其实根本不必等到那个时候,因为上元节的十日假期还没结束,陈将军就再一次占据邸报大量篇幅,用他的话说,就是上报纸了。
  这确实是报纸,明代发行邸报的地方是报房,发行主要两种刊物,一为对官吏的邸报,指任上官、致仕官、乞养官、滴戍官、待罪官等。以层次论,上自首辅、次辅、阁臣、大小九卿,下至县令及县令以下的典簿、吏目、释垂、训导等。
  这是自汉代起根正苗红的邸报,大批量、持续久的手抄报,官府对这种邸报有严格限制,其中分数道档次,不同的人收到的邸报有不同的东西。
  就像陈沐收到的邸报,其上刊载多为朝廷奏疏与九边兵事,而大多官吏收到的邸报中严令不得出现九边兵事的,其实这个相当于这个时代的内部文件。
  二则对民,是指报房贾儿、及以传邸报为生者,为搏锚株之利,卖于欲搏酒食资者的报纸,也是邸报,这种报纸多为他们寻人撰稿,上至皇家之事、下到市井奇闻,什么都写,卖于酒楼,在百姓间传播。
  算是说书的另一种形式。
  后者皆为雕版印刷,市场化较为原始,比方说广州府就没这东西,但顺天府有。
  两种邸报,不论哪一种,在陈沐看来都非常之不专业,当然了,在这个时代来看这是陈沐见过最优秀的刊物。但其也有历史局限性,比方说别管是县、府、道、省,别管一个县还是数个省,提到旱灾,必称‘赤地千里’,提到水灾就是‘顿成泽国’,饥荒则是‘饿俘载道’,虫灾就是‘飞蝗蔽天’。
  尤其这次上报纸的经历,让陈沐都想办报纸了。
  与以往遭受弹劾不同,这次他登上的不是官方邸报,是报房私发民间的雕版报,撰稿人是国子监生员赵士桢,洋洋洒洒介绍了此次煤价上涨八成的内情,称陈沐为白狼将军,文采极好且极精数术,基本上把陈沐此次操作的路数摸清。
  而且,还说陈沐是空手给皇帝引来白狼……这个人把陈沐的想法都掀开了说,按道理是得罪了陈沐的。
  但他没有。
  因为白狼是祥瑞,只在君主有道时才会出现,这显然是褒义词,能给皇帝空手引来白狼,可谓是对君臣最大的赞誉。
  “去查,这赵士桢,是个什么人。”
  陈沐现在已经对上报纸这件事不怵了,自从来了北京,他能以各式各样的原因长久占据邸报,如果把邸报上其他事情比作流水,那他就是一直立在两岸的青山。
  南兵北调,上报纸;镇朔将军炮,上报纸;最年轻的镇朔将军,上报纸;
  单骑出塞,上报纸;单骑出塞结果活着回来了,上报纸;
  胆大妄为想逛御花园,上报纸;胆大妄为而且真的逛了御花园,还是上报纸。
  好不容易捱到上元节长假,本以为过年了、放假了,言官能消停会儿,并没有。
  给事中弹劾陈大炮不务正业,观灯楼租金太高,上报纸;值此俺答议和重要时机,不修边事企图以奇技淫巧带坏皇上,弹劾、上报纸;真的以奇技淫巧带坏了皇上,弹劾、上报纸;当然也少不了让京师煤价升高八成,还是得上报纸!
  陈沐整天就窝在京城的深宅大院里猫冬,但他觉得整个顺天府都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说。
  去年科举进士是谁,京师挑十个人问,里面至少六个不知道,但要问陈沐是谁,十个人里至少有六个能兴高采烈地说上半个时辰。
  没办法,镇朔陈将军就是言官之友,他身上太多话题了,隔一天揪出一个弹,能连着弹仨月。
  而且关键在于,人们知道,弹劾这家伙不得罪人,因为屁用都没有,所以才总有人弹劾。
  弹劾是个挺有技术含量的活儿,有的人整天挨弹,但是没事,尤其在人得势时,非但没事日子还越过越好;可有的时候一封弹劾,就足够让人从九重天栽到尘埃里。
  比方说被阁臣截下的那封,弹劾南洋卫指挥使陈沐私扣海关,几个字就有千斤重。
  那不是最关键的,只是个弹劾的开头,如果阁臣拿出去议了,后续弹劾他的奏疏可就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进御花园了。
  但因为没有议,人们就知道风向,弹劾他的奏疏就变成这些无关痛痒的小玩意儿,想办法巴结他的人,也随弹劾与日俱增。
  “军爷看这团扇,奴家听说你要找赵士桢。”
  陈沐坐在书房盯着邸报琢磨事情,颜清遥迈着小步端来老广熬汤,边笑着让他暖暖身子,边从腰间晃着团扇摆到桌上,问道:“好看么?”
  圆扇琉璃柄,挺精致的小玩意,看上去挺贵重,扇面上提了明代三才子杨慎的临江仙,笔锋极壮,看得陈沐几乎要唱出声来——滚滚长江东逝水。
  “买的,人送的?”
  “这可买不到呀!这样一柄扇子,若无字,寻常扇店可二两银可买一柄,但有这字,京中三十两都买不到呢。”颜清遥笑着抬手指向扇上提诗,“京中最年轻的才子名士,赵士桢所提,都说他的字是骨腾肉飞,你看这多好看。前日奴家与徐指挥夫人饮茶听戏时给的,唉。”
  “这扇子拿在手上可不容易,军爷是不知道,那两口子像害了失心疯一样!”
  颜清遥眼珠瞪得溜圆,道:“大冬天正月里!老娘这辈,不,奴家就没挨过这样的冻,听吴兵备家李姐姐说这礼仪呀,平日里闺中密友互相赠些东西,有盒子的不打开、没盒子的就要当场试,显得欢喜。徐指挥夫人居然送扇子!回来春巧儿说嘴唇都紫了。”
  “她送你扇子,你就拿着扇?”陈沐差点被温汤呛着,咳嗽两声才笑道:“傻姑娘诶,她送你就收着嘛,不扇她能怎么样啊?咱也不能吃亏,这就叫人去市面上找,找个更好的扇子,让她也扇去!”
  颜清遥自是知道陈沐的坏心思,她的军爷和徐爵指挥使那就是俩损友,见面笑嘻嘻,心里互相骂,就是俩坏蛋凑一块了!
  小掌柜老神在在地摇头,“这会儿送她肯定不扇,还不知道怎么再背后笑呢,等夏天,等夏天给她送,给她送棉袄!”
  想出这个主意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颜清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沐,兴奋极了,“军爷,行不行?”
  “我觉得不行!徐指挥使什么身份?他夫人的身份,咱夏天能给人家送棉袄?”
  陈沐沉吟着摇头,接着翻箱倒柜弄出快腰牌,开门丢给门口家丁,道:“等开市,拿腰牌去内市,找最好的貂裘,两身。”
  说完陈沐才转头对小掌柜笑道:“棉袄是不行的,送貂裘,咱给他备着,夏天好好捂捂!”
  “你好烦!”
  颜清遥白了陈沐一眼,心里松下来后给陈沐捏着肩膀问道:“奴家想说的不是这个,他的字很好,有才学又年轻,身份又只是士子诸生,正是落魄的时候,军爷身边没有舞文弄墨的宾客,那些案牍劳累之事不如交给别人,何不请他做幕上宾?”
  “幕上宾?”
  陈沐微皱眉头,他倒没往这方面想,但如果能让这个人为自己所用,这个人的好脑子非常重要。
  颜清遥说的有些道理,陈沐沉吟着点头,手指在团扇临江仙题词上顿顿,修剪洁净的指甲透过团扇与木桌交击发出笃笃响声。
  “你说的对,他很聪明,就这么办!我在宣镇做事需要这样的人,我总兵幕府邀其入幕,他这个头脑,是可以做大事的!”
  早上好!


第78章 搭救
  自春秋起,就有幕府这个词,至汉代在长官拥有征辟察举权力的条件下,幕府幕僚形成定制,直至明朝太祖皇帝朱元璋废止辟举,幕僚在历史长河中才勉强隐去。
  这使得有明一代,所有的幕府幕僚都与先代不同,幕僚与幕府长官的关系不像古代完全人身依附的家臣幕僚,而多为上下级关系。
  不过这也不是说幕主与幕僚完全没有过去的宾主之谊,有时幕僚与幕主在官场依然有同进同退的模样,只是少了许多。
  自汉至赵宋,幕僚只有一种,他们都有官方身份,同样受幕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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