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正传-第2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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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尾灵秀，轻轻挥舞便引动风雨相随，化出一重重烟云雨幕。
　缓缓一跃，便簌然落在了龙勋的两颗角之间。
　江水滔滔，黑蛟在其中灵活的游动，灵狐姿态优雅端坐于其额头。
　龙勋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力量，一声欢喜畅快的高吟过后，顺着水势飞快往南方游去。
　走江开始了！
　灵衍宗和碧海潮天的长老们紧紧跟随着，提防着各个方向。
　围观者们也并未过于靠近，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黑蛟走江的速度不算快，大多时候都是隐藏在水下，仅仅露出气势峥嵘的角和头顶的白砚欢，只有在拐弯和入了某个湖泊之后才会翻腾而起，露出森寒的鳞甲。
　幽冥之劫之后的近千年时间，龙勋无数次探寻和谋算过走江的路线，花了大力气推演，早已经盘算好一切，早已经提前排除掉一些可能的危险，比如竖立河道的剑和戟。
　所以一切都在心底。
　风雨相伴，水泽连接着千湖之海，助益着蛟龙的威势。
　坐在蛟龙头上的白砚欢好像很是悠哉，七条尾巴不断优雅的舞动着，摒退浪花与雨水。
　可同时，琉靖河两岸的广阔疆域里，千年之前那场浩大劫难留下的伤痕在被迅速抹去，当年残留的道韵、剑意、险地甚至炁灵之地，都在迅速消失。
　这是白砚欢有意为之。
　一千年的时间过去，这些地方对大部分的修士们而言，已经没什么太大意义了，倒不如恢复成良田或漫漫湖海，可以供使寻常百姓或生灵生存，绵延后代。
　他在帮龙勋走江，也在借龙勋之势。
　琉靖河有千里之长，有无数支流，龙勋花了两天的时间才绕过灵衍宗所在的芒桂山，龙吟声中，山内灵光道道，气运冲天，有钟鼓之音响彻九天，如颂歌缓缓。
　龙勋的气势越来越强，头顶的风雨也愈加急迫。
　江水湍急处有百丈之高，白砚欢悠哉的身影便似定海神针，安定着各方的心神。
　毕竟，论如今之声望，纵然几百年未入世，也没人比得过九尾狐。
　自芒桂山向南二百里，琉靖河经历了几个大弯折，最后汇入了更大的一条江河。
　这江河便是当年的深渊所留，也可以算是从前的小冥河，只不过如今又有了新的名字，叫做殇江，用以祭奠千年之前陨落的英雄们，祭奠曾经神陆的功德之辈们！
　入了殇江，水浪更猛。
　自此，开始蜿蜒向东。
　白砚欢一直不断平复着千湖之海的伤痕，神色悠然。
　龙勋半隐于波涛之中，气势还在增强，更神秘的气息隐隐露出，同时，其无论是身体血脉还是识海灵魂，都在发生着某种不可思议的蜕变，那种奇特的威压只有白砚欢身上出现过。
　也就在这个节点开始，龙勋开始有了断断续续的虚弱。
　这也早在意料之中，所以并没有人过于担忧和紧张。
　也许是因为有白砚欢的坐镇，也许是灵衍宗和碧海潮天的威慑，没有谁敢乘人之危！
　风吹雨吼雷光现，江水浩荡一日千里。
　不知是黑蛟驱使着水浪，还是水浪冲击着蛟龙，一路畅行无阻。
　终于，在一个看不见朝阳的清晨，远方海岸线逐渐清晰。
　此时的龙勋浑身鳞甲闪烁着神秘的乌光，一双巨大的眼睛中有火焰在燃烧。
　蓄力，再蓄力。
　沉入水下，几番翻腾。
　入海口逐渐靠近，一声龙吟高吼，风雨仿佛凝滞，龙勋御浪冲刺而下。
　同一时间，白砚欢的影子一闪而逝。
　入海的关键时刻，是龙勋的主场，他也不好夺了其风采。
　巨浪冲天，气势磅礴，龙勋与水浪同行，身形如同有千丈之长，震撼无比。
　可此时此刻，却好像有着莫大的阻拦。
　短短的一段距离，好像隔着天堑，难以跨越。
　龙勋口中嘶吼不绝。
　不甘，不愿，不忿。
　龙勋彻底爆发了。
　整个千湖之海的水域都在沸腾呼啸，与龙吟声相附和，相助威。
　“龙不入海，何唤为龙，龙勋破浪，更待何时！”
　关键之时，白砚欢又是一道敕令，是封正与敕道并行之威。
　轰！
　一声巨响。
　只见龙勋鳞甲生光，磅礴浪花中生出云海。
　凝滞不前的身形陡然间破空而起，一跃震开乌云，冲入沧海之中。
　霎时间，沧海之畔，海浪滔天，一重重激荡而起。
　片刻之后，一道巨大的身影在海中若隐若现，驱动着更大的海浪，翻腾着时上时下。
　一声与之前不太一样的龙吟响起，独特的威压弥漫开来。
　白砚欢眼睛微眯，笑意隐藏不住。
　蛟龙入海，这便算是成功了。
　沧海在这一刻也真的开始复苏了，有了不一样的生命力。
　待过去好久，龙勋重新露出水面，众人才发现其已经大变模样。
　头上之角冲天而向，气势高拔，胡须灵动悠长，伴有清灵浪花，脸上和身上的鳞甲生出许多神秘的纹路，显得高贵无比，也逸散出令人心生敬意的龙威。
　没有跃龙门，此时此刻，龙勋尚不是真龙，算是伪龙。
　他若要蜕变为真龙，则艰难无比，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机缘还在沉寂无数万年的沧海！
　而这又将是无数年之后的事情了！
＇604。第600章　再回青丘＇
　一望无际的蓝色，海天相接。
　波澜泛起，玄光散落，露出了白砚欢的身形。
　一条条尾巴摇摇而动，掀起海风阵阵，吹拂起一重重的海浪荡漾向远方。
　龙勋入海已经快一百年的时间，也是了空飞升的第八个百年之际，终于长出了第八条尾巴。
　这将近一百年的时间里，白砚欢都是在沧海之中游荡，孤寂是每天的主题。
　见过无数海中奇景天象，见过茫茫多奇特的生物和岛屿，一路向东，久久未得边界。
　生出第八尾，白砚欢也没了在海中寻觅荒古时秘密的心情，优哉游哉的往神陆返回。
　也许是龙勋入海的作用，靠近神陆的近海已经发生改变，无形中更有灵性了许多，辽阔广袤的水下世界有了一种好像很天然的秩序，使得海中万灵焕发出蓬勃生机。
　在灵衍宗和碧海潮天的扶持下，龙勋的龙宫也早已建成，就在颡珠岛往东万里的海谷里。
　有龙则灵，许多水族妖兽都拜入了龙宫修行，即使龙勋还未完全蜕蛟成龙尚是伪龙，但常伴其身边也会沾染一丝龙气，对他们而言都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于是，不过几十年的时间，龙宫所在已成海中圣地，名声更胜于碧海潮天。
　白砚欢远远看了一眼龙宫所在，虽气势非凡，但依旧与想象中差了许多，尚不如鲛人一族当年的珊瑚峡谷，也没有那么一尊散仙境的仙贝遗蜕坐镇。
　而龙勋能够从黑蟒蜕变为蛟还是得于自己的封正，后来又有人皇赐封、功德天运才慢慢走到如今这一步，想要成为真正的龙看似只有一步之遥，却如同天堑，难以攀爬。
　白砚欢运用神通推演数次，无数年后确实有龙重新唤活沧海，却好像并不是龙勋。
　。。。。。。
　青庐府一间寻常的小院里，正是如今萩云观的宗门所在。
　白砚欢和诚明二位饮着街上新买的烈酒，赏着天上朦胧的月色，回忆着千年之前的过往。
　时光是可怕的，无数的人逝去，更彰显存在之人的珍贵。
　当年一起修行起来的同辈已经越来越少了，未成道的寿命有尽，比如诚明的师弟诚吉，比如云容谷鹤族的追云，都先后兵解了，而成道的也不一定能够在此界长存，比如司云冲。
　神魂在幽冥之劫中补足，司云冲的修行便一切无碍，做了天师道的宗主之后，即使总是忙忙碌碌，可修为也是一日千里，压制了几百年，终于在七十年前不得不渡成仙之劫，闹了好大一番动静之后便飞升而去，比他那成仙许久威名赫赫的师兄还早登上界。
　说来也是唏嘘。
　当年白砚欢、诚明、司云冲三位之中司云冲是资质最差的，如今却是登临上界最早的。
　几多言语，饮酒不停。
　第二日一早，诚明依旧去街上摆摊算卦，以仙身去修一份凡心。
　白砚欢则再次去了趟城外后山的云光洞，那是自己得到青云至境的地方。
　经过生生死死，青云至境一直以神秘的方式存在于白砚欢的眉心，平时没有丝毫存在感，必要时却能帮白砚欢一份大忙，可即使如此，无论九尾之时，还是新生的现在，都不能发掘此至境的一分玄奇，还不能如同碧海潮天的灵空至境一般随意进出。
　所以白砚欢有再到云光洞看一看的心思，当初此至境存在于此难道只是偶然？
　可这一次，依旧让白砚欢失望了。
　没有青云至境吸摄灵气，云光洞再次逐渐有了灵气汇聚，如今被一小修仙家族所占据，修为最高的不过筑基后期，白砚欢进入其中没引起该家族任何人的注意。
　上上下下，无论是洞内，还是山腹，白砚欢仔仔细细搜寻了好久，都一无所得。
　当年至境为何存在于此，要么真的是偶然，要么是时间太久，无数万年里痕迹都消磨掉了。
　无所得，便回了城。
　每日饮酒作乐，窥人间声色。
　就这般无所事事，在青庐府一呆就是几十年。
　当一场尘世里的战火再次席卷向青庐府的时候，白砚欢才向诚明辞别离去。
　。。。。。。
　了空飞升的第九个百年，白砚欢生出了第九尾，再次恢复了九尾狐之身。
　这一次没有丝毫动静，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只是在一片丰收的麦田里完成。
　如今的白砚欢，才算是真正的道行圆满，不只是修为，也是心境。
　看了看四方重新恢复繁荣热闹的千湖之海，闻了闻身边浓郁的麦香，白砚欢心中明媚无比，一声轻笑惊起数只偷吃的麻雀，随之狐尾一摆飞跃而起，消失于云层。
　当再次显出身形的时候，已经到了落龙山脉仓昂神山不远处的一处山谷。
　山谷似乎很是普通，灵气不浓，也没有妖兽驻扎，却是前往青丘的入口。
　月圆之夜，石丛异变，白砚欢顺利进入青丘秘境。
　水流潺潺，一片安静祥和，到处云光缕缕。
　那么多年过去，青丘没有丝毫变化，好像时间在这里停止了一样，花开不败，没有纷争，没有偏执的欲望，也没有战火的洗礼，只有一片美好。
　白砚欢的到来，让青丘天狐一族也再次热闹了起来。
　当年认识的一些旧友仍在，比如算是自己半个徒弟的涂山沁雅，如今已经生的姿态曼妙，还未登临妖仙境界便已经被选为如今的天狐族长，自己送她的笛子依旧挂在腰间。
　千年之前的那位胖胖的族长涂山慕，在其弟弟涂山瑞霖渡过仙劫之后，便齐齐飞升而去。
　白砚欢得恩于此，与青丘一族是有因果的。
　废了好大力气，将自己一生的感悟凝于一滴映射着天地寰宇的精血之中，再次置于狐果灵树之后的石台之内，以供使天狐一族有缘的后辈感悟，这一切才算结算了清。
　二次重修九尾，在以往的九尾狐中也许从没有过，所以如今的白砚欢也许并不弱于天狐之祖的那只初代九尾狐，他的精血意义重大，是无数生灵的渴求。
　在青丘待了数年，与天狐一族相处的十分融洽。
　当某一年外界的春天来临时，白砚欢再次告辞离去。
　又是好一场依依不舍，这一别，才也许算是真的再无相见之日。
＇605。第601章　九尾狐飞升（完结章）＇
　伏霞山，烂柯寺，一处千年未曾有人入住的小院。
　白砚欢摸了摸已经诞生出一丝灵智的菩提树，眼中浮现自己当年在此刚刚化形的场景，几多风雨，物是人非，世事沉浮，竟然已经两千年过去。。。。。。
　小院有阵法，又常有寺中小辈来打理，一切都如同当年的模样，干净简单又不缺韵味。
　走过长廊，进入厅堂和卧房，师兄当年留下的东西还原封不动的摆着，有他穿过的僧袍，还有他翻阅过无数遍的经书，以及当年自己练习写字抄写而下的经文和诗篇。
　不知是不是因为白砚欢这只灵兽有运泽残留的缘故，后院里老松、池塘中的粉莲、以及岸边的桂花，不是已经化妖，便有化妖的迹象，而且各个气运不俗，资质灵秀，想来也是饱受这伏霞山之巅风水灵地的润泽以及烂柯寺中每日经文声洗礼的缘故。
　一切好像都如旧，一盏灯、一个砚台、一处石板台阶好像都能勾起无数的回忆。
　这也是了空师兄飞升之后的近千年来，白砚欢不愿意回烂柯寺的原因。
　风吹的很轻柔，带来寺院中常见的燃香，多年不闻，竟觉得很是贪恋。
　泡上一壶好茶，看着远方浮云，白砚欢觉得人生之惬意不过如此。
　不远处的经文声缓缓而落，没多久，一个小沙弥独自来到院门之外，小心的敲了敲门。
　白砚欢倚靠着门扉，嘴角含笑，一个挑眉，门扉应声而开。
　小沙弥先是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不过被粗大的菩提树挡住了视线，整理了一下僧衣，才端起一身的恭敬与小心进入院子，那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