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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长宁帝军-第3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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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回去,每个人的咽喉处都有一刀血口。
 发了狂的蒙袍汉子哪里还去管那么多,纵然有无数羽箭都射在他身上他也要冲进那个小院子里一刀将云桑朵送进地狱。
 那是他必须完成的事,族人在等着他,等着那片草场,等着牛羊成群。
 就在他冲到那小院门口的时候,看到院门处站着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子,年纪不大,披着一件雪白的貂绒大氅,左手里握着一把古朴的长剑微微抬起,右手距离剑柄并不远随时都要将剑抽出。
 “死!”
 蒙袍汉子暴喝一声,战刀从天而落,速度快的无法想象,这一刀的力度之下,拦着他的人只能是被一劈为二。
 他看到了一束光。
 只是一束光。
 然后那个拦在他面前的少女向旁边横跨一步,再然后蒙袍汉子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往前扑倒了下去,他的脖子上多了一个血洞,一个前后通透的血洞,剑从他的咽喉刺入后颈刺穿,却快的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沈冷追过来,看到那扑倒下去的蒙袍汉子愣了一下,他打的算是狼狈,身上脏兮兮的,脸上也是,衣服上还有对方留下的拳印脚印。
 “你没事吧?”
 他问。
 站在门口的当然是茶爷。
 茶爷摇摇头,所以马尾辫也一甩一甩的。
 “没事。”
 沈冷:“那就好,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别出来的吗。”
 茶爷:“你打的太久了。”
 沈冷用刀拄着地大口喘息,也不知道说句什么好。
 茶爷一直都没有看蒙袍汉子的尸体,她只看沈冷:“我怀了孩子,最好还是不要见血,哪怕只是不看到也好,我看不到孩子也就看不到。”
 沈冷迈步过去,手拉着茶爷的手:“闭眼。”
 茶爷嗯了一声,闭眼。
 沈冷拉着她往院子里走:“抬脚,对,落步……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他问:“刚才你是怎么出的剑?”
 “如往日练剑一样。”
 “哦……”
 沈冷回头看了看门外那具尸体,趴在那,自始至终沈冷好像都没有仔细看过他长什么样子,眼睛里只有那个人的刀。
 皇帝从屋子里走出来,看了看沈冷又看了看茶爷,然后摇头。
 沈冷觉得此处自己应该脸红,可他当然不会脸红。
 “朕让龙虎山小张真人去你家里给你驱邪,为孩子祈福。”
 皇帝道:“朕是天子,令出法随,孩子必然无事。”
 看他那样子,好像比茶爷还要紧张些。
 也就沈冷好像心比较大。
 皇帝让沈冷带着茶爷回屋休息,他走到门口看了看那具尸体,趴在那的汉子后背上雄鹰刺青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诡异,仿佛下一秒就会振翅高飞,穿过山河,飞回雪原。
第0524章 玉镯
 世上最复杂的是人心,复杂到连人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复杂,复杂并不是一件单纯的坏事,因为复杂所以人创造出来各种各样的行业和东西,社会才得以发展。
 世上最简单的也是人心,比如沈冷只爱沈茶颜,沈茶颜只爱沈冷。
 也比如韩唤枝和云桑朵。
 突如其来出现的蒙袍汉子势必会影响到韩唤枝的婚礼,一夜过去他还没有苏醒,而明天就是陛下定的婚期。
 叶云散去求见陛下,说等到韩唤枝康复之后再说,他和周小柔商议过,两个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还有了孩子,婚礼只是一个形式罢了,等到下次回长安的时候再补也不迟。
 皇帝迟疑,没应允。
 叶云散此去北疆,不知何日是归期。
 很多人都守着韩唤枝,就如同在过往岁月里他于无形之中守着很多人。
 沈冷担心茶爷身体会熬不住,商议了一下决定把她先送回家里。
 马车上,茶爷闭着眼睛休息,一天一夜没有睡脸色稍稍有些发白。
 沈冷安静的坐在她旁边,也困,也乏,可是睡不着。
 将茶爷送回家里安顿茶爷睡下,他去洗了一个热水澡,泡在大水桶里浑身上下的那种乏困感觉也消散了些,闭上眼睛,脑海里回忆着那个人的刀法。
 简单直接,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那种超绝的判断力和反应力绝非天生,而是在长期的训练之中练就出来,也不知道那个人在雪山之中整日和什么搏斗,才会有那么凶狠的刀法。
 卫蓝的剑,澹台袁术的槊。
 沈冷想着这两个人和那个刀客的相似之处,似乎只有一点……精准的预判,可搏斗之中还有时间去思考,在战场上根本就没有时间想这些,哪里还有什么预判,只是一刀一刀的劈砍。
 所以在个人武艺上,沈冷觉得自己也就是个十了。
 似乎还有些不满意。
 当然,和茶爷打的话,他一定不行。
 茶爷的剑法适合单打独斗,说到一对一,天下谁是楚剑怜的对手?
 不知不觉竟是在木桶里睡着,水凉了之后才醒过来,连忙擦干了身子出来,黑獒在门口摇着尾巴等他,沈冷蹲下来在黑獒脑袋上揉了揉:“守着茶爷。”
 黑獒呜呜的低鸣两声,似乎连它也懂得不能太大声音吵醒了女主人。
 沈冷换了一套衣服出门,韩唤枝已经被转移到了宫中方便太医院的御医随时诊治,沈冷到未央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站在未央宫门外等着叫进,一辆马车在宫门外远一些的地方停下来,两个身穿草原人服饰的少女各自抱着一个红色的包裹往宫门这边跑。
 “什么事?”
 沈冷心急,拦住那两个少女问了一句。
 “大埃斤让我们回去把喜服取过来,她说要穿着喜服等韩大人。”
 沈冷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没等宫里的人回复就跟着那两个草原少女跑进去,城门口的禁军都认识沈冷,所以也没有阻拦。
 韩唤枝就躺在保极殿里,沈冷跑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哭声,一瞬间他的两条腿里好像被灌进去什么东西似的,再也迈不动步子,心跳的越来越快,脸色越来越白,胸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涨一涨的,好疼。
 他走不动,但咬着牙一步一步朝着保极殿里走,那两个草原少女已经超过他跑进殿门。
 沈冷走到殿门处,竟是有些摇晃,伸手扶着门框看向里边。
 他不敢看。
 皇帝就站在那张床旁边,背对着沈冷,所以沈冷看不出来皇帝有什么反应,好多人围在那,所以他也看不到躺在床上的韩唤枝。
 嗓子里好像有一股火烧着,张开嘴,血就可能会吐出来。
 沈冷艰难的走到床边不远处,再也忍不住,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皇帝听到沈冷的哭声回头看了一眼,沈冷已经蹲在那两只手抱着头嚎啕大哭,哭的颤抖。
 “你为什么哭?”
 皇帝问。
 沈冷抬起头,泪水满脸。
 然后他看到韩唤枝靠坐在床上,正在看着他笑。
 那哭声,是因为云桑朵看到韩唤枝醒了喜极而泣,沈冷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跌坐在地上,然后又哭……可能连皇帝在那一瞬间都没办法理解沈冷的感受,他小时候经历的那一切,加上后来学到的那一切,都让他无比在乎每一个在乎他的人。
 如果没有沈冷那样的人生,又岂会有沈冷如此的反应。
 皇帝愣了一会儿才醒悟到是怎么回事,走到沈冷旁边蹲下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在这一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孩子,他忽然觉得心里很疼,是有多苦难的童年才会如此在乎那些对他好的每一个人?
 皇帝的手抬起来,最终落在沈冷的头顶,揉了揉。
 “不哭。”
 皇帝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把沈冷搂在怀里,天知道是为什么,沈冷就忽然控制不住了,在皇帝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歇斯底里,仿佛这么多年来所有的委屈和累一下子全都宣泄了出去。
 而皇帝只是抱着他,一只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的拍着:“不哭,不哭。”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忽然都有些心疼。
 那天在保极殿的这一幕,可能会让很多人记住很久很久。
 东暖阁。
 皇帝坐在书桌后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胸口,衣服已经湿了好大一片,都是被沈冷的泪水打湿的,他的手摸着衣服湿的地方,像是整个人已经放空了一样,连眼神都有些空洞。
 沈冷在外边大殿里和韩唤枝在说话,皇帝听着那个傻小子的笑声也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忽然间脑海里就出现了沈先生之前对他说的些话。
 沈冷是不是陛下的孩子,还不确定。
 皇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忍不住问自己,若以后确定了沈冷是自己的孩子,那现在的这一切也就值得,可如果最终确定了沈冷不是他的孩子,他将如何处置?
 保极殿大殿里,韩唤枝朝着御医摇头:“不用再劝了,明天一早帮我把衣服换了,现在还不能换,躺一晚上,喜服会有褶皱。”
 他看向云桑朵:“以前拖的太久,现在一天都不想拖下去。”
 云桑朵点了点头:“就在这,明天吉时到,你在这,我也在这,便是婚礼。”
 韩唤枝依然固执:“说好了如何就如何,我要骑着马把你迎娶过来。”
 沈冷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说话有些不合时宜,可没忍住:“能别吹牛了吗?你现在这个样子还骑马?颠簸之后伤势万一有什么变化,以后你还想不想要孩子了?”
 韩唤枝一脸为什么的表情。
 沈冷认真地说道:“根据我读的医书来分析,你这伤在心脉,若是强行活动的话伤势顺着血脉下行,你也粗通医术,你当然知道血脉汇聚之处一在心脏二在肾脏,所以会影响你的肾。”
 韩唤枝:“请你出去,把门也关一下。”
 沈冷嘿嘿笑:“陛下也不会答应的。”
 “朕答应。”
 皇帝从东暖阁出来,身上那件衣服还没有换,他走到韩唤枝床边低头看了看那张惨白色的脸:“你不是总说你的马车是天下第二舒服的马车吗?那你不行,朕有天下第一舒服的车驾,明天一早,朕会以御辇送你和云桑朵到迎新楼成亲,刚才朕派人去你家里,让人把你家布置了一下,太医院的人会分成两批,一批随行,一批在你家里等着,你和云桑朵大婚典礼之后朕再以御辇送你们两个人回家。”
 韩唤枝激动起来:“陛下,不行,那有违礼制。”
 “天下谁最大?”
 “陛下最大。”
 “那礼制自然是朕说了算。”
 皇帝看了看沈冷:“你进来,朕有些话要跟你说。”
 沈冷垂首,跟着皇帝进了东暖阁。
 皇帝坐下来之后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坐着说。”
 沈冷欠着屁股坐下来,等着皇帝说话。
 皇帝似乎是在整理措辞,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朕知道你从小没有父母疼爱,孟长安到了长安之后你也没有兄弟陪伴,总是孤单的……所以朕要告诉你的是,寻常的百姓家里若有兄弟多人,父母多会教导说,你们兄弟之间,不要争抢,该给的,爹娘自然会给,不给的,不要去抢。”
 沈冷听的一头雾水。
 皇帝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直白,停顿了一下。
 “朕的意思是……”
 皇帝又沉默下来。
 “朕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他看向窗外:“回去吧。”
 沈冷起身拜了拜,依然一头雾水。
 皇帝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着沈冷的背影,不由得苦笑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
 保极殿里,韩唤枝看着云桑朵红红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从不曾给过你什么承诺,今日是第一次,就连婚礼的日子也是陛下定的,所以不算是我的承诺,这第一次总是要郑重些……”
 他往四周看了看,发现了那个带血的锦囊,那一直都是他贴身放着的东西。
 韩唤枝伸手把那血迹斑斑的锦囊拿过来,打开,从里边取了一个成色并不好也有些裂纹的玉镯:“我之所以少年离家,是因父亲早死,母亲撑了两三年后也追父亲去了,她临走之前只有这个东西留给我,让我以后传给她儿媳。”
 韩唤枝看着云桑朵:“不贵重,也不漂亮,你能接受我用这样的东西做聘礼吗?”
 云桑朵看着韩唤枝流泪,忽然跪下来双手捧着那玉镯:“谢母亲大人。”
 韩唤枝抬起头,使劲儿忍着不让眼泪往下流。
 哪里忍得住。
第0525章 铁券
 有史以来,未央宫的宫门第一次没有按照时辰打开,比往日都要早些,陛下的御辇缓缓驶出宫门,躺在御辇里的韩唤枝手紧紧握着云桑朵的手,虽然说按照这样的行程没能去小萨满德旺家里接亲,可有些时候事有小不足反而更显得弥足珍贵。
 云桑朵哪里还会在乎这个,她只在乎不要松开韩唤枝的手。
 因为不知道那个蒙袍汉子究竟是不是孤身一人来,所以禁军内卫都加强了防范,之前调查了长安城所有城门这些日子的进出登记,倒也没有什么发现,当然那蒙袍汉子是怎么进来的也在查,如果没有内应的话,他没有身份凭证,如何能轻易进来。
 再强的高手,也不可能飞跃长安的高墙。
 沈冷和茶爷已经早早在迎新楼等着了,别人都在大厅里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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