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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烟花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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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门的刹那,我们呆了。
  一屋子的画,画的全是一个人——宝莉!
  各种各样的宝莉,她的裸体,她站着,她躺着,她坐着……马修看到我们来,也呆了,随后说,来了,来喝酒?好!
  而楼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谁?马修?是谁来了?
  随之,宝莉从楼梯上飘了下来,我和段砚抬起来,好像看到一个仙女站在第四阶楼梯上,她穿着粉色的丝绸内衣,宽大飘逸,里面的曲线若隐若现,长发到腰际,面若桃花,唇红齿白。我咽了口唾沫。
  嫂子。段砚说,我们嫂子啊。
  马修在宿舍里是老大,之前我们已经有了二嫂三嫂,如今,段砚这个机灵鬼,张嘴就叫,嫂子。
  宝莉,成了我和段砚的嫂子。
  那天我们彻底喝多了,宝莉一直陪着我们,炒了两个小菜,再加上我们拿来的菜,马修的四瓶白酒全让我们喝光了。之后,宝莉又跑到小卖店里买来一瓶,三个人,五瓶白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好像我们是全世界最好的三个画家,我和段砚最后都喝得口齿不清,以哭而结束。


  我们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没有机会了,一点都没有了。
  才子与佳人相遇了,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眼波流转,眉目传情,好像无视我们的存在。喝到最后,宝莉坐到马修的腿上,马修一边抱着她一边喝,美人与酒,千古绝唱,我和段砚,不哭还能如何?
  
《烟花乱》NO。3(3)
走的时候段砚一直问我一个傻问题:你说,宝莉和马修Zuo爱了吗?
  我连理他都没理他。
  回到学校,他回了宿舍,我说,我得自己待会,我脑子有点乱。
  在学校里的夹竹桃下,我蹲下,疯狂地吐着。
  吐完了,我去公用电话亭,给那个纺织厂女工打了个电话。素素,我说,我要和你睡觉。不,我要和你Zuo爱。
  之后,我踏上最晚的那辆11路,直奔纺织厂而去。
  那里,有我的女人。
  那天晚上,我做了她的主人,把她折腾得一直叫,她说,你好棒啊沈丹青,最后,我瘫软到她的身体上,再也不能。
  宝莉。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你说什么?
  我没有理她,沉沉睡去。
  在Zuo爱的时候,我一直闭着眼睛,身下的女人,我以为是宝莉,只能是宝莉,我的宝莉,她已经在和马修翻云覆雨了。
  我失恋了,彻底失恋了。我和段砚越来越贪恋喝酒。每喝必醉,每醉必哭,小宽说我们完全失控了,就像在一辆在高速上的卡车,忽然刹车失了灵,冲向哪里,完全不知道。
  段砚有一天来找我,他说,沈丹青,我完了。我彻底完了。
  你怎么了?我赶紧问他,他脸色蜡黄,黄得跟一张纸似的,我说,你家死人了?
  比死人还操蛋呢。他递给我一支烟,然后点上说,沈丹青,马修要是知道了,非杀了我不行!
  你怎么了,我们三个这么好,他凭什么杀你!
  我去找宝莉了,约她出来,让她陪我喝酒,之后我就喝多了,喝多了我就让她跟我去香港,我说我马上能去香港,马上就能!我大伯在香港,我大伯有好多钱,你想买什么衣服就买什么衣服穿!
  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没想到段砚背着我居然去勾引宝莉!
  她怎么说?关键是她怎么说!
  我心里很乱,感觉自己有点哆嗦,别人都敢下手,就我胆小,可是,偏偏我是最喜欢宝莉的。不仅仅她长得特别像王祖贤,不仅仅她有两条长腿,我还喜欢她妖妖的样子,一笑,声音都透着磁性,又迷人又性感,天知道如果没有她这大学多么无聊!
  她拒绝了我。她说,不可能!
  段砚说,她居然拒绝了我,这个贱货!她不想去香港!
  不许骂她!我翻了脸,人家凭什么跟着你去香港?你以为你是谁?我暗自庆幸,却又隐隐失落,她越这样,越说明她和马修是真爱情啊,之前,她的爱情故事也翻新过,可这次却是真的了!
  然后呢,我问,你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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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段砚的眼睛发着红,他狠狠地说,然后我把她摁倒在餐厅的椅子上,狠狠地亲了她!
  我的脑袋轰地大了,段砚亲了宝莉?他把她摁倒了?
  你怎么这样?我变了脸,一副正人君子样,马修好赖是我哥们儿,朋友妻不可欺啊。天知道我多么的言不由衷!我是为我自己,那个亲她的人,应该是我啊。
  是啊,段砚说,我亲了她,发了疯,和她撕扯着,她跑着,我在后面追她,后来,我又追到她,把她的衣服撕破了,之后,我又摸了她——沈丹青,你知道,你知道她有多丰满多刺激吗?
  这句话刺激了我,我想都没想就给了他有力的一拳,小子,这是我替马修揍你的,你真他妈欠揍!我下手很狠,把段砚打得流了鼻血。段砚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边说一边哭,沈丹青,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对不起马修,可是,我真的爱宝莉啊,她太迷人了,我受不了了,真受不了了……
  他哽咽着,一边哭一边娘儿们一样地诉说着,我不能想象那天晚上他们是如何撕扯的,但我知道,宝莉肯定受了伤害,她已经好多天不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去他们那里吃饭了,而我也好多天没叫她嫂子了。
  一切,在段砚的冲动下变得不可收拾。
  段砚说绝望死了,他不能面对马修,不敢再在A大待下去,他提议我们一起去西藏,反正离毕业还有几个月,不如去画一组西藏吧,这一年,真的太不像话了。
   
《烟花乱》NO。3(4)
我觉得他的提议十分有道理,于是我们开始准备去西藏,当然,钱还是小宽出,段砚说小宽真他妈哥们儿,他说小宽对我太好了,下一辈子,我得变成女人报答他,做妻做妾都行,任他蹂躏。
  他用了蹂躏这个词,我看了他一眼说,段砚,你有狂躁症或者强迫症,你脑子有问题。
  是有问题,他说,从看到这个妖精之后就有问题了。
  妖精,那是我们所有男人对宝莉的感觉。
  说一个女人是妖精,那几乎是对她最大的褒奖了。
  但这妖精却在云端,与我无关,我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甚至,想闻一闻她身上的香味都不可能。
  还是去西藏吧,我们嚷了好几年了,这次,终于要动身了。
  
《烟花乱》NO。4(1)
我和段砚为了省点钱,我们坐在一辆军用破卡车上去西藏,两个人冻得直哆嗦了。段砚说,将来写回忆录时肯定特别动人。
  为了驱寒,我们必须说些有意思的事情。
  说女人吧。段砚说。女人最有意思了,不说女人,我得浑身哆嗦。
  但不许说宝莉,段砚又规定。
  我说你有毛病吧?既说女人,又不说你最心仪的女人,为什么?
  因为,一说她我就心疼。你知道那种疼的感觉,一跳一跳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心想,我每天都在一跳一跳地疼。
  讲讲你的艳史吧,我对段砚这个号称十五六岁就搞过女人的流氓说,到底上过多少次床?一次次招来。当然,你说完之后我也会说。
  这个话题让我们振奋起来,女人在宿舍里总是新鲜的话题,虽然我们号称第六代新锐派画家,可是,画家也是人啊,也要和女人打交道啊。此时的我们,正是欲火中烧的时候。
  我和女人至少上过十次床。段砚很坚定地说。
  吹吧你,我说,你到底和女人上过床没有?我很想知道段砚的艳遇,他打开一瓶子红星二锅头开始说自己的艳史。


  我的第一个女友是我的同桌,那时我才十七岁,高二。
  其实赵小绵长得特别不好看,就是胸大。我们上体育课时,她上蹿下跳的,就看到胸前有两个蓝球在跳动,我那时特别单纯,根本不敢看她。
  那时男女生不怎么说话,可赵小绵很主动,特别是她笨,有什么问题总是很谦虚地问我,那时我学习还行,因为基本上还属于比较靠谱的男生,你想想,我父母是军队上的,管我相当严,可有时人就是这样,越严格,逆反心理越大。
  她向我借过半块橡皮。后来人家考上了舞蹈学院,专门跳四小天鹅中那个领舞的,我大一时常常担心有人会把她抢走,但她总是嬉皮笑脸地说,段砚,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真比过去的贞节烈女还让人感动。那是她十七岁我们睡过觉之后她对我说过的话。
  我们的战斗友谊源于一次作弊。她搞来了卷纸,说二中刚考过,于是我们提前做了手脚,第二天大战全胜,为这,我请她吃了西餐。
  那阵西餐还属于很洋气的事情,我的钱是自己偷偷攒的,为这次约会,我还打扮了自己一番,把头发定了定型,搞了点姐姐的香水喷上,赵小绵一见我就乐了,说我怎么娘们哄哄的了。
  之后我们就好上了。算是早恋吧,小树林里偷偷地接过吻,虽然是同桌,也通过邮局寄过情书,那时我们俩上的都是特长班,她跳舞我绘画,准备将来比翼齐飞,可我那时一个哥们儿就说,赵小绵一看就是风尘样,你肯定被甩!
  我一直不相信,于是就想,如果我把她上了不就完了?在古代,一个女子如果和一个男子睡了觉,那她肯定就完了,这一辈子都得死心塌地和这个男人过。
  其实我当时就是这样的想法,可最后没有想到,还是她勾引了我。
  那天她爸爸她妈全没有家,这给我们创造了极有利的机会,天气还冷,暖气还没有来,她说,冷,然后和小绵羊一样可怜地望着我。
  我就怕女人可怜,女人一可怜,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大男人了。
  我不能让赵小绵冷,于是我走了过去。
  我忘记到底是谁先脱的谁的衣服,冷还脱衣服,牙齿打着战,我们始终找不到出路,她后来笑了说,段砚,你真笨。
  是啊,我真笨。多年后我想起那个初冬的黄昏依然羞愧难当,我是够笨的。
  那天我们哆嗦着抱在一起,然后赵小绵说了那句最著名的话: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我问段砚,后来到底怎么样了?你们?
  段砚喝了一大口二锅头说,按照以后的经验,那次,只能叫失败,因为我刚一沾她就完了,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女人,脑袋里烧了锅炉一样,轰轰地响着。
  
《烟花乱》NO。4(2)
我笑了,终于明白,原来,所有男人的经历如此类似,没有人天生是天才啊。这让我感觉心理非常平衡。
  之后呢?为什么没有把爱情进行下去?
  之后,她考上舞蹈学院,傍上一个有钱人,果断地甩了我,现在,她大概都成了公共汽车了。
  我没有想到段砚的初恋这样的不堪,我让他继续说那其他的九次,他却很卖关子地说,以后我成了名,你不要卖我的隐私啊,这样吧,我拣重点的告诉你吧。
  在他的情史中,珠蓝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三十三岁,一个外企的老总,段砚给她们公司画过宣传画,之后,她请他吃饭,请完吃饭,就请上了床。
  走的时候,珠蓝留下两千块钱。
  那阵,正是段砚经济最紧张的时候,和香港的大伯没有联系上,家里父母下了岗,他上美术学院本来就没钱,买颜料都没有钱了,是珠蓝给了他钱,一次两千。
  我当过鸭子。段砚说,沈丹青,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不会。我说。可我心里有点难过,有些日子,段砚早出晚归,每天换好看的衣服,居然穿过一条维多利亚的秘密,是小宽告诉我的,我们去学校的浴室洗澡,小宽说,看,段砚穿的是维多利亚的秘密,我姐给我寄过一条,在国内卖四千多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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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那时感觉特别奇怪,以为小宽骗我的。
  我终于明白了,小宽说的是真的,因为,是珠蓝给的他钱!
  她包养了他,我问段砚为什么,你不就是会画画吗?
  他笑了笑,因为,我长得像她的初恋情人,而那个情人出了国,她后来搞公司,发了财,所以,她对她的情人既恨又爱,看到段砚时,她就想,占有他,然后,给他钱,就当养个小白脸!
  多长时间?我问段砚。
  两年吧,后来,我大伯联系到了我们,给了我们一笔钱,我有钱了,不再需要她的钱,我就去跟她说分手了。
  她把钱砸在我脸上,骂我。她对我有了感情,不在乎我比她小十岁,她想和我结婚,所有的财产全是我的,可我不喜欢她,我喜欢宝莉,宝莉多么吸引人啊。
  分手那天,她和疯了一样,不停地要,不让我走,快把我抽空了,我觉得特别对不起她,于是分外卖力。最后,她哭了,眼泪落到我身上,我知道她动了真感情,一个三十二岁的女人,守着这样一段凄惨的情感,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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