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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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包谷赶到蓝家时老太太刚带著孙子从西藏回来，精神和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见到自己的前姑爷，只叫了声“包谷~”，两眼儿一翻就昏过去了，送到医院，十二个小时後才醒过来。
不管是前任还是现任，跟蓝彩凤已经完全没有关连的吴包谷担下了整个葬礼的事儿。送走了所有亲戚，最後一个离开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後了。
蓝彩凤的妈拉著吴包谷的手千恩万谢。看著瘫在床上的老头和一下又老了十岁不止的老太太，还有那不笑也不哭的傻孩子，吴包谷除了留下点儿钱，也没啥好办法了。
回到家，林勇抻著脖儿在等。问完了情况又是一场大哭，突然拽住了男人的手。
“我想…领养那孩子…”说。吴包谷一下就楞了，“谁？”有点明白，只是…不敢相信。
“吴道子…”
“你疯了？！我躲还来不及呢！你想把他…养在我身边？”吴包谷好像有点火了。
“蓝姐已经没了……那孩子，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是啊！既然没关系为什麽要领养？你想让我天天瞅著孩子时刻提醒自己第一个女人是怎麽背叛自己的？”
“不是…可他…他姓吴…”林勇前後矛盾，语无伦次。
“他早该改姓了！谁知道蓝彩凤中了什麽邪非让他姓吴…”
（）
“我求求你~，就算为了我…你就让我领养小道吧~”林勇跟男人说不清道理了，只能可怜地央求。
“你想帮老头老太太我明白…可人家还不定愿意给呢…再说，实在养不下去，他们还有那麽多亲戚。过意不去就给点钱，没必要把孩子放眼前儿填堵你说是不是？”
“小道有病……他和普通孩子不一样~~。蓝姐因为没钱早就不给他治病了…以前还有亲妈，可现在…蓝姐也没了…谁还会真疼他~~”林勇开哭了。
“你别哭~~你别哭啊~~~”吴包谷还是心疼林勇的，一个劲儿地哄。
“我可以不做手术了…就用这笔钱…我求求你让我养那孩子吧~~~呜呜呜呜~~~~”林勇大哭。
“哎呀，你别哭了。这几天真是听够哭声了！指望回来你对我笑两声…”
“蓝姐并没有对不起你啊~~~她只是太想要孩子了，我不想让这孩子没了娘再受苦……”林勇嚎上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吴包谷想，这人怎麽就生成了个男人身子呢？地板二地一老娘们儿！遇啥事儿都先哭一鼻子…
“好了好了好了~~你让我再想想，别哭了…”男人又是心疼又是心烦。
“你答应了？你答应了？”林勇顺著坡儿就把驴放下来了。抹著眼泪儿~。刹车刹得太猛，连吴包谷都看出自己中计了
“就是我答应了，人姥姥还不一定答应呢…”男人找退路。
“不会的！这几天你不在我都向康健咨询过了…如果我们同意了，他说他可以出面交涉。不让对方知道领养人的身份…”
“你倒没闲著…”
“我能闲著吗？我还想去趟西藏…”
“西藏就甭去了…就是神仙去了也找不著尸首…一辆中巴上三十四个人，没一个找著的…”吴包谷也是人，再恨蓝彩凤他也不希望她是这个下场……
“那我现在就托康健去蓝姐家…”林勇擦干眼泪就站起来了。到底是啥使他突然变得如此坚强，吴包谷也整不明白了。
打电话给康健的声音吴包谷听著不知怎麽就感动了。唉…反正自己现在也不差钱儿，林勇想养内孩子…就让他养吧。
或许是对林勇的爱，或许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吴包谷默许了。可心里的疙瘩却没有解开。
179
康健上蓝家要孩子的时候真可谓是乘人之危。办完了女儿的丧事，一直强撑著自己的蓝妈终於倒下了，和老头儿俩双双躺在医院里，连住院的钱都不知道朝谁借。
吴道子被托给了邻居。可这二年谁容易啊？有钱的没时间，有时间的没钱……小道子饥一顿饱一顿地跟著邻居。虽然傻，好像也知道世上唯一疼自己的人没了，跟姥姥从西藏回来後就变得特别乖。别人不给他吃喝他也不闹。
说康健乘人之危也好，救人於水火之中也好…总之，以他第三者的立场、律师的身份判断，这种时候，还是把吴道子领走得好。
来到蓝妈的病床前，老太太头脑很清醒。康健说自己是受朋友之托，老太太好像立刻明白了是谁，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
条件是，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孩子……
老太太哭了。
“您放心！他一定能比现在生活得幸福…”康健向老太太保证。又递给了老太太一个存折和一个信封。
“这是领养孩子的钱，想领养的人要我交给您…”钱是林勇背著吴包谷让康健转交的。信封里…是康健自己的心意。
老太太拿著存折和信封，“包谷啊~~~是彩凤对不起你，她遭天罚啊~~~~~~~~~~”恸哭。
把康健吓了一跳！自己露出破绽了？这老太太咋一下就猜出领养的人是吴包谷了呢？
蓝彩凤是独女。康健由蓝家的一个远房亲戚陪著，很快办好了吴道子的领养手续。老太太也怕难过，连最後一眼都没敢看孩子就撒手了。康健去蓝彩凤的小卖铺收拾孩子东西顺便领孩子，第一眼见到吴道子时，孩子的脸色非常不好，问他哪儿不舒服，他啥也不说。
林勇当天就飞到了沈阳。康健还没来得及把孩子领回家林勇在“健康法律事务所”就堵住了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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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道子长得再瘦脸色再难看也是个漂亮的孩子。事务所的女人都把他当玩具了……几经周转的孩子吓得直往康健的背後躲。
林勇冲进来的时候吴道子已经一个人坐在康健大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了……灰头土脸的，惊弓之鸟一样…
“小道！小道~~~~~~”林勇就象个找孩子的娘，看见吴道子的瞬间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吴道子不会说话，不哭也不笑，对什麽好像都无法集中注意，可他看著门口的林勇就一直盯著……
“小道~~~”林勇瞅著孩子就哭了。他想起了蓝彩凤……
吴道子在林勇的一声呼唤下从沙发上蹭了下来，朝著林勇跑，越跑越快……
他扑进了林勇的怀里。林勇一把紧紧搂住了他……他竟然开始在林勇的怀里哭？！哭声大起来後林勇才抚著他的背哄，“不哭不哭…”可自己却哭得比他还厉害。
林勇并不知道吴道子傻到什麽程度。正因为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才能一直把吴道子就当成个正常孩子。吴道子来到人世的第一声哭泣就送给了林勇，第二次，第三次……林勇并不觉得小孩子哭有多奇怪，几天来一直跟孩子在一起的康健看著两人，突然觉得林勇不仅做了件正确的事，而且是件大好事也说不定……
林勇都没来得及看方凯就带孩子匆匆离开了沈阳。他想让孩子赶紧跟自己回家，再别折腾孩子了……
方凯晚上打来电话时林勇怀里的吴道子已经睡著了。
“康健说你和内孩子有缘！还说内孩子一定能给你带来好运……我都羡慕地想领养孩子了…”方凯在电话里说。林勇啥也没说，只是摸著吴道子的小脸儿笑。
男人回来了。看著床上睡在自己位置上的孩子就没进卧室。
“你带他好好睡一觉，我各个睡沙发…”吴包谷在门口对林勇说。
林勇搂著孩子起不来，告诉男人自己热饭菜。“行了！快睡吧。多少日子都没踏实睡过觉了……”男人把卧室门关上就走了。
吴道子到吴家的第一晚男人睡了沙发。而且根本没进来看孩子一眼。林勇搂著孩子躺在黑暗里想，这是一辈子的事，急不得。吴包谷是为自己才答应养这孩子的，并不代表他就接受了他，更不代表他就能象个父亲一样给这孩子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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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勇打初中起服用的雌性激素算是被吴道子完全激活了。吴包谷都没想到做了“娘”的林勇能变成这样年轻，活泼，就像个二十四岁的大姑娘，充满了朝气，令人著迷~
小孩子来这里的第二天就开始笑了。一岁多的孩子，林勇家里家外地抱著他，做饭的时候吴道子就爬在林勇的後背上……有了安全感自然就开心，到处都是自己喜欢的吃的玩儿的，他自然就开始笑了。
吴道子不肯说话，林勇别的啥也不教，就指著自己，逼他说“妈”一个字。
你说孩子傻吗？第二天的中午，林勇喂他一口饭逼他叫次“妈”，他看著盘里的红烧大虾太想吃了，林勇夹到他嘴边就是不给…“妈！”吴道子叫出了人生的第一个字！
林勇一边哭一边喂孩子。连调皮的傻孩子都知道欺负林勇，吃一口叫一声“妈”，林勇那天的午饭就啥也没吃，楞是哭了俩锺头。
打那以後吴道子就只会叫“妈”，林勇再教他别的他啥也不说了。好在除了叫妈他似乎并不需要多说话，因为他还没说呢，林勇总会主动问，“小道饿不饿？小道渴不渴？小道……”
吴道子二十四小时几乎一秒锺都不离开林勇，小鸡一样幸福地待在母鸡林勇身边，本来就模糊的记忆渐渐完全消失了。林勇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长大後即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除了林勇的脸，吴道子根本想不起其他任何人。
如果说林勇就像吴道子的摇篮，带给他的全是幸福和温馨的话，那“爸爸”吴包谷……带给他的就只有恐惧和不安。
吴道子晚上睡得早，吴包谷回来得晚，直到来北京的第四天才终於见到了自己“爹”。
小孩子的适应能力比谁都强，二天下来就熟悉了自己的新家，小鸡一样在每个屋里乱窜，林勇正做饭呢，吴包谷开门，吴道子听著动静了本能地奔门口看热闹。
门一开，进来个大狗熊一样的家夥儿。吴道子虽然生在穷人家，根本没去动物园学习过“熊”这麽个动物可幼小的脑子里也有“怕”与“不怕”的概念。在他所熟悉的人里，码子最大的估计就是亲妈蓝彩凤了，吴包谷比蓝彩凤那可大多了，所以，刚奔到门口一瞅见“大狗熊”的吴道子撒腿就往厨房跑，尖叫著，“妈~~~妈~~~~~”
“小道~，咋了？是不是爸爸回来了？”站在灶前的林勇大腿突然被儿子抱住了，可却温柔地问。
“妈~妈~~~”吴道子除了这一个字啥都不会说，反过来，遇著啥都只会说这一个字，吓得直往林勇的裤裆里躲。林勇弯下腰把儿子抱起来了，灭了火，“咱们去瞅瞅爸爸~妈抱小道去看爸爸…”从厨房里出来了。
吴包谷一进屋就听见林勇嘴里的那句“是不是爸爸回来了？”他感觉有些怪。如果孩子是自己亲生的…或许会很幸福吧？“你好好做你的娘，别来招我…”对著从厨房出来的林勇说。
就是看见可爱的孩子他也解不开心里的疙瘩……林勇一点也不急，把孩子放在饭桌边的椅子上，拿了盒奶塞进孩子手里，“道~，听妈话~，乖乖把奶喝了才能吃虾米喔…”
吴道子大概打小因为喝牛奶长大的，特别不爱喝牛奶，两天林勇就发现了，所以每天都把喝牛奶做为吃饭的交换条件。
吴包谷坐在饭桌边的另一把椅子上翻著报纸。要是他不在，吴道子早蹭下椅子跑了。今天因为有生人还是这麽可怕的庞然大物……拿著个纸盒，老实地吸著奶，看著吴包谷。林勇笑了，“爸爸~，看著小道。等他喝完了你再过来洗手…”转身去厨房端菜了。
林勇走了。吴包谷看著那孩子。吴道子也紧张地瞅著他，猛吸。大概没全吸完就蹭下了椅子，往厨房跑的时候被路上的小板凳绊了一下却没摔跟头。
“喝完了？”儿子又抱著林勇的大腿，林勇正往外盛大排呢。
把三人的筷子交给吴道子，吴道子乐呵呵地用小手握著。“不能摔跟头喔，摔跟头筷子会扎著小道…”林勇嘱咐。娘俩儿一个端著菜一个拿著筷子又回到客厅。
那天晚上是三口人头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吴道子虽然是个有病的孩子，但因为家里穷，从来不娇生惯养，一个人坐椅子一个人往嘴里扒饭根本没问题，因为有生人，也是这两天林勇惯得，靠著林勇的大腿怎麽都不肯一个人坐了，林勇把他抱自己大腿上了。
爷俩儿共同的地方就是都爱吃海鲜。来的第一天晚上林勇就用红烧大排的汤泡饭喂孩子，发现孩子更喜欢吃鱼虾。给孩子剥完一只虾林勇还得给男人剥一只……吴包谷心安理得地吃著，也不说让辛苦的林勇别剥了，吴道子就用他那对漂亮的大眼睛瞅著吴包谷……
“爸爸和小道一样~也爱吃大虾米~”林勇边喂孩子边说。
“我说了让你别拿我说事儿……”男人冲林勇一瞪眼。吴道子没被吓著，反而突然哈哈哈大乐起来了。“他是很可笑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