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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挪威的森林-第27章

小说: 挪威的森林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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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强加给人什么或别人强加给你什么了,你?”

绿子把冰块放进口里,含了一会说:

“你想进一步了解我?”

“有兴趣,多多少少。”

“咦,我在问你是不是‘想进一步了解我’。那么回答你不认为太冷酷了?”

“是想进一步了解你。”我说。

“当真?”

“当真。”

“即使我不愿理解你?”

“那么不近人情?”

“在某种意义上。”说着,绿子皱起眉头,“再来一杯。”

我叫过男侍,让他拿第四杯来。等酒的时间里,绿子臂肘拄着桌面,支颐凝坐。我默默听着塞罗尼亚斯·蒙克弹的《金银花》。店里有五六个客人,但喝酒的只我们俩。咖啡沁人心脾的香气,在午后幽暗的店里酿出亲密融洽的气氛。

“这个星期天,你有空?”绿子问我。

“以前也说过,星期日总是闲着没事,除了6点钟要去打工。”

“那,这个星期天能陪陪我?”

“好的。”

“星期天早上去宿舍接你,时间倒说不准。可以么?”

“可以,完全可以。”

“嗳,渡边君,可晓得我现在想干什么?”

“这——想象不出。”

“想躺在一张大大的、软绵绵的床上,首先。”绿子说,“喝得大醉,而且醉得舒舒服服,即使周围有臭驴粪也毫无关系。身旁有你躺着,你一点一点脱我的衣服,轻手轻脚地,就像母亲给婴儿脱衣服一样小心翼翼。”

“唔。”

“脱到中间我还觉得怪舒服的,迷迷糊糊地不动。但我突然清醒过来,叫道,‘不行,渡边君!’我说,‘我是喜欢你,可我另有相好的人,万万使不得,这方面我还相当保守。快别那样,求求你。’可你偏偏不听。”

“听的呀,我。”

“知道。这是幻想场面,让我继续下去。”绿子说,“接着,你把那家伙亮出来,那个气势汹汹的家伙。我马上闭起眼睛,但还是瞥了一眼,并且说:‘不行,真的不行,那么大那么硬,怎么也进不去的。”’

“不怎么大的呀,一般。”

“行了,你。幻想嘛!那一来,你显得十分沮丧。我看你太可怜了,只好慰劳一下说,‘好好,瞧你那馋样儿。’”

“这就是你现在想做的?”

“是啊。”

“得,得。”我说。

总共喝罢五杯,我们才起身。我刚要付款,绿子“啪”的一声把我的手拨开,自己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没打褶的万元钞票递了出去。

“算啦,你那钱是汗水钱,再说又是我拉你来的。”绿子说,“当然喽,如果你是铁杆法西斯,不乐意被女人请酒,倒另当别论。”

“哪里,我没不乐意啊。”

“况且又没让你进去。”

绿子有点醉,踩空了一级楼梯,两人险些滚到楼下去。走出店门,原先隐约遮蔽天空的云层尽皆散去,薄暮的阳光温和地倾泻在街头。我和绿子在街上东摇西晃逛了一会。绿子说想爬树,不巧新宿没有可爬的树,御苑已经关门。

“遗憾呐,我顶喜欢爬树的。”绿子说。

我和绿子一路逛着商店。同刚才相比,街头光景似乎没那么不自然了。

“见到你,我觉得多少适应了这个世界。”我说。

绿子立定脚步,细细看着我的眼睛,说:“真的,眼睛的焦点是好像比刚才稳定了。喏,和我交往收获不小吧?”

“的确。”我说。

5点半,绿子说得赶回家做饭,我要坐车回宿舍。于是我把她送到新宿站,在那里道别。

“嗳,猜我现在想做什么?”临分手时绿子问道。

“猜不出来,你想的事。”我说。

“想我俩被海盗抓住,被他们浑身扒光,五花大绑地脸对脸捆在一起”

“何苦搞这名堂?”

“变态海盗呀,那是。”

“我看你倒像变态得可以。”

“一小时后把你们扔进大海。扔之前让你们单独呆在船舱里好好受用,海盗说。”

“往下呢?”

“咱俩尽情受用一小时呀,在地上滚来滚去,浑身扭动。”

“这就是你现在最想做的?”

“嗯。”

“得,得。”我摇摇头。

星期日早上9点半,绿子来接我。我刚睁开眼睛,脸还没洗,只听有人“咚咚”敲门吼道:“喂渡边,有女人找你!”我跑下大厅,只见绿子穿一条短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牛仔裙,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还正在打哈欠。去吃早饭的一帮人路过时,全都左一眼右一眼打量她那苗条而光洁的双腿。她的腿也确实十分诱人。

“太早了吧,我?”绿子说,“渡边君,看样子刚刚起床?”

“就去洗脸刮胡子,能等15分钟?”我说。

“等倒可以,问题是他们总是贼溜溜地往我腿上盯。”

“那还用说!在男宿舍里穿那么短的裙子,人家肯定看的嘛。”

“不过没关系,今天的内裤可爱得不得了。粉红色的,还镶有漂亮的花边,一飘一飘的。”

“那就更招惹是非。”我叹口气。随即返回房间,迅速洗把脸,刮去胡子,找出一件灰色粗花呢上衣,套在蓝衬衣外面。下得楼,领绿子走出宿舍大门。我冷汗都出来了。

“咦,这里的人莫非全都自己作乐不成?一下一下的?”绿子扬头看着宿舍楼说。

“差不多吧。”

“男人们一边想着女孩儿一边搞那个?”

“基本上。”我说,“总不至于有一边想什么股票行情、什么活用动词、什么苏伊士运河,一边手淫的男人吧。一般来说,恐怕还是边想女孩儿边搞的。”

“苏伊士运河?”

“比方说。”

“就是说想的是特定女孩儿?”

“我说,这个你问你男朋友去好不好?”我说,“我干吗星期天一大早就非得给你—一介绍这个不可?”

“只是想知道一下么!”绿子说,“何况问他这个他肯定大发雷霆的,说女人不可以对这种事刨根问底。”

“言之有理。”

“可是想知道呀,我。纯属好奇心。告诉我,手淫时想的是特定女孩子?”

“是的,至少我是这样,别人如何不大清楚。”我无可奈何地回答。

“可想着我搞过?老实交待,我不生气。”

“没有过,说实话。”我如实答道。

“为什么?莫非我缺少魅力?”

“不然。你有魅力,又可爱,富于挑逗性的样子也绝对合适。”

“那为什么没想我?”

“首先我把你当朋友,不想你卷到里边去;第二……”

“因为另有供你想的人?”

“也可以那样理解。”我说。

“在这种事上你倒也满守礼节。”绿子说,“我,喜欢你这点。不过,能不能叫我也扮演一次?哪怕一次也好。就是进到性的幻想或妄想之中。我很想出场试试,我们是朋友,所以才求你。这事不好求别人——总不能开口说今晚手淫时想着我点儿吧?正因为把你当做朋友才求的。事后把结果告诉我,例如都做了哪些。”

我叹息一声。

“不过进去可不成哟!我们毕竟是朋友,嗯?只要不进去,其他随你便,怎么想都行。”

“行不行呢……居然还有限制,这可没尝试过。”我说。

“能想我一次?”

“想就是喽。”

“我说,渡边君,你别认为我这是淫乱啦性饥渴啦勾引什么的,别那样认为,我仅仅是对此深感兴趣,急于想知道罢了。我不是一直在女校女孩子当中长大的吗?因此十分想知道男人在考虑什么,身体结构是什么样子。妇女杂志的附录上面写的,和这不是一码事。我只是作为一种情况研究。”

“情况研究?”我绝望地低声重复。

“有很多事我都想知道,想试一试,可每当这时候他都沉下脸发脾气,说我淫乱,神经不正常,以至横加阻挡,本来我想充分研究研究来着。”

“唔。”

“你讨厌那个?”

“不,不算讨厌。”

“相对来说是喜欢喽?”

“相对来说是喜欢。”我说,“不过,这话下次再说可好?今天这个周日早上多叫人心情舒畅,不想谈什么手淫把这大好时光糟蹋掉。谈点别的吧,你那位是我们大学的?”

“哪——里。其他大学,还用说。我们是在高中俱乐部活动中相识的。我在女校,他在男校。不是经常有合作演奏会什么的么?就是这种活动。确立恋爱关系倒是在高中毕业以后。嗳,渡边君?”

“嗯?”

“真的想我一次好么,就一次?”

“试试吧,下次。”我走投无路,只好应允。

我们从车站乘电车来到御茶水。我没吃早餐,在新宿站换车时在站台售货亭买了一个薄薄的三明治,喝了一罐咖啡,咖啡居然一股报纸油墨味儿。周日上午的电车里,挤满合家外出的人和成双成对的情侣。一群身穿制服的小男孩手拿球拍在车厢里往来追逐。穿短裙的女孩儿车内倒是有几个,但短到绿子那种地步却是一个也没发现。绿子不时往下一顿一顿地拉拽裙角。好几个男人的目光在她大腿上溜来溜去,弄得我心神不定,但她本人却似乎不大在乎。

“喂,猜我现在最想做什么?”车到市谷一带时绿子小声说。

“猜不着。”我说,“求求你了,别在电车里说那种话,给人家听见多不好。”

“可惜呀,相当厉害咧,这回。”绿子果真不胜惋惜地说。

“对了,御茶水可有什么事?”

“跟我来就是,跟我来就明白了。”

星期天的御茶水,到处挤满参加模拟考试或预科讲习班的中学生。绿子左手攥紧挎包带,右手拉起我,游刃有余地从拥挤的学生堆里穿过。

“渡边君,你能够完整地解释出英语现在假定形和过去假定形的区别?”绿子突发奇想。

“我想没问题。”

“那我问你一句,这东西在日常生活中有何用处?”

“日常生活中有何用处倒谈不上多少。”我说,“不过我想,与其说具体有何用处,莫如说它是一种训练,训练我们更加系统地把握事物。”

绿子认真地沉思良久。“你这人不简单。”她开口道,“以前我根本没想到这点。什么假定形微积分化学符号,我统统认定它们毫无用场,一直没放在心上,嫌罗嗦。这种生活态度难道有什么不妥?”

“没放在心上?”

“嗯,是啊。那玩艺儿,我权当它们根本不存在。就连正弦余弦我都一无所知。”

“那也居然高中毕业进大学来了?”我不禁愕然。

“不懂吗?只要直觉够好,即使什么也不知道也能通过大学考试的呀。我的直觉很好哦。从下面三个答案选一个对的之类,我一下子就猜中了。”

“我的直觉下如你的好,所以需要学习有系统的思考方式,养兵千日用在一朝。”

“那些东西会有用处吗?”

“在处理某种事情上会比较容易吧!”我说。

“譬如怎样的情形?”

“譬如形而上的思考,或学习多种语言的时候。”

“那又怎样帮得上忙呢?”

“那就因人而异了。对某些人有用处,对某些人没有用处。不过,那些始终训练而已,有无用处则是次要问题。就如我一开始所说的。”

“嗯哼。”阿绿似乎很佩服似的,牵住我的手继续走下坡路。“你很拿手向人解释哪。”

“是吗?”

“对呀。因我过去向许多人问过英语的假定句有何用处,从未有人那样清楚的向我说明的。甚至英语老师也没有。人家对于我这个问题,不是表示搞不清楚就是生气,或者嘲笑我。谁也不肯好好告诉我。倘若那时有人像你这样好好解释给我听的话,说不定我会对假定句产生与趣哪。”

“哼哼。”我说。

“你有读过《资本论》那本书吗?”阿绿问。

“读过,当然没有全部看完,就跟大部分人一样。”

“你理解吗?”

“有些地方可以理解,有些不理解。若要正确地读懂《资本论》,就需要先学习一套思考系统了。当然整体来说,我想我大致上可以理解马克斯主义的。”

“对于一名不太接触那方面的书籍的大学新生,你想她会理解《资本论》吗?”

“那是不可能的。”我说。

“我刚进大学时,参加了民谣研究的社团。因为我想唱歌嘛。原来那里全是舞神弄鬼的冒牌货,现在想起来也不寒而栗。我一加入,他们就叫我读马克斯。叫我回去先从第几页读到第几页,还有民谣必须跟社会和激进主义相关之类的演讲。没法子,我只好回家拚命读马克斯。可是我根本读不懂,比假定句更难懂啊。我读了三页就放弃了。然后,在隔过的聚会上,我说我读了,可是一点也不懂。从此他们就当我是傻瓜,说我没有问题触觉,缺乏社会性。开玩笑!只是表示不能理解文章内容罢了,你觉不觉得他们太过分?”

“嗯哼。”我说。

“讨论时就更过分了。每个人摆出很懂的表情,使用艰深语句说话,因为听下懂,我就问了。奋如所谓帝国主义式剥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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