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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恋爱中的女人-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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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总是这么凄凉、肮脏,一个荒凉的巨大空间。可她在这儿用热水洗了手脸,还梳了头,这还算有福分。
很快,他们又上了车,继续向前驶去,黎明将至,天空开始灰白。车厢里开始有人没完没了地聊天,这是些高大、衣着华贵、留着棕胡子的比利时商人。欧秀拉太累了,不愿继续听下去。
火车似乎正渐渐从黑暗驶入微亮中,又缓缓驶入白天。噢,这旅途多沉闷乏味啊。路旁的树木微弱得像影子一般显现出来,接着又是一个白色的形状奇怪的房子,那是怎么回事?随后她看到了一座村庄——不断有房屋闪过。
她仍旧在旧世界中穿行。这冬天沉重而乏味。窗外是一片片耕地和牧场,一排排光秃秃的树木,一溜溜矮灌木、赤裸的农庄和工场。没有新东西,新世界。
她看着伯基的脸,那样苍白、平静而永恒,过于永恒不变。
她在毯子下用她的手指勾住了他的手指。他的手指有了反应,他的目光转向了她。他的眼睛是那么的黑,就好像黑夜一样深沉,就像来自一个很遥远的世界。哦,如果他就是那个世界该有多好啊,如果那个世界就是他该有多好啊!如果他能够唤醒一个世界,那将是他们俩的世界了!
那些比利时人下车了。火车继续开着,过了卢森堡,过了阿尔萨斯——过了洛林,又驶过了梅斯。但她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什么也看不到,她的心就没看外面。
最终,他们到了巴塞尔,住进了旅馆。这些都好像是游荡于梦幻中。她一直没怎么清醒过来。大清早,火车还没有开车,他们出了车站。她看到了街道、河流,来到了一座桥上。但这些都没有意义。她记得有些商店——一家商店里挂满了图画,另一家卖桔红色的丝绒和貂皮。可这有什么意义?什么意义都没有。
直到又上了火车她才安定下来,松了口气。只要是他们在往前行驶,她就觉得很满意。他们到了苏黎世,不一会儿,便顺着山脚,奔驰在厚厚的雪上了。终于快到了。这就是那另一个世界了吧。
因斯布鲁克特别美。它被覆盖在大雪中,笼罩在夜幕下。他们坐在一个敞着篷的雪橇上在雪地里前行。相比之下,火车就有些过于闷热了。旅馆的大厅中灯火通明,给人一种到了家的感觉。
他们走进大厅后,都开心地笑了。这儿似乎人很多,生意很红火。
“你知道克瑞奇先生和妇人到了吗——英国人——从巴黎来的?”伯基用德语问。
服务员反应了一会儿,正准备回答,欧秀拉忽然看到古迪兰慢慢地从楼梯上下来,她身着闪闪发光的黑大衣,领子是灰皮毛的。
“古迪兰!古迪兰!”她喊道,挥手招呼着朝楼梯上跑去。
古迪兰从楼梯扶手往下看。忽然,她原来那副优雅、端庄的姿态一下子消失了踪影,她眼睛亮了起来,叫着:
“真是你——欧秀拉!”她喊着便朝正向楼上跑来的欧秀拉跑过去。她们在楼梯拐角的地方相遇,姐妹俩互相亲吻着、笑着、叫着,激动得话都说不完整。
“但是,”古迪兰有些委屈地说,“我们还以为你们是明天到呢?我们原准备去车站接你们。”
“不用了,我们今天就来了!”欧秀拉嚷道,“这儿很可爱,是不是?”
“可爱极了。”古迪兰说,“杰拉德刚出去买些东西。欧秀拉你累坏了吧?”
“不,不是很累,但我看起来有点憔悴,是吗?”
“不,才不呢。你看上去精神很好。我太喜欢这顶皮帽子了!”她打量着欧秀拉。欧秀拉穿着一件宽大柔软的衣服,衣领是浅灰色毛皮的,又长又软,头上戴的帽子也是一样的颜色。
“上楼去谈,或者下楼来。”伯基说。因为这两姐妹站在从楼下到二楼拐弯的地方。古迪兰的手搂着欧秀拉的肩膀,正好把别人的路给挡了。楼下大厅里的人,从门口的服务员到穿黑衣服有点胖的犹太人都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
这两个年轻的女人慢慢走上楼去。伯基和服务员跟在她们后面。
“是二楼吗?”古迪兰回过头来问道。
“三楼,太太。请上电梯。”服务员说完抢先到了电梯旁边。但她们只顾着自己说话,没有特别注意到他的殷勤,一直朝通往三楼的楼梯走去。服务员十分懊恼地又跟了上来。
两姐妹此次见面所有的快乐程度让人感到有些奇怪,就好像她俩是被流放之后,异地重逢。伯基在旁边看着她们,有些疑惑不解。
等她们洗完澡,换好衣服,杰拉德进来了。他看起来容光焕发,象雾霭中升起的红日。
“去和杰拉德抽支烟吧,”欧秀拉对伯基说,“我想和古迪兰谈谈。”
然后两姐妹坐在古迪兰的卧室里,谈论起服装和旅途上的经历。古迪兰对欧秀拉讲了在咖啡厅由伯基的那封信所引起的风波。欧秀拉听后吓了一大跳。
“那封信在哪儿?”她问。
“我收着呢。”古迪兰说。
“把信给我,行吗?”她说。
但古迪兰沉默了几分钟才回答说:
“你真的想要吗?欧秀拉?”
“我想看看。”欧秀拉说。
“当然可以。”古迪兰说。
直到这时,她还是不能对欧秀拉讲,她想把那封信保留起来做为一个纪念或是一个象征。但是欧秀拉似乎懂她的心思,为此感到不快,所以就不再提这事儿了。
“在巴黎你都干什么了?”欧秀拉问。
“噢,”古迪兰简单地说,“只是些很平常的事情。我们有一天晚上在范妮·巴思家里开了一个特别开心的晚会。”
“是吗?你和杰拉德都在那儿吗?还有谁,给我说说看。”
“嗯,”古迪兰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你知道,范妮发狂地爱着那个叫比利·麦克法兰的画家,那天他也在那儿——所以范妮拿出了她的所有东西,特别大方,真够可以的。当然大家都醉了。但是比较文雅,跟伦敦那帮混蛋们可不一样。事实上,参加这个晚会的都是些有地位的人,所以,晚会也与众不同,有一个罗马尼亚人,很不错,他喝得酩酊大醉,爬到画室的高梯子上发表了一次绝妙的演说——生活就是最崇高的爱情。声音特别好听,他长得也很好看。但是在他结束之前,忽然用罗马尼亚语说起来,在场的没一个人听得懂。他把杯子扔到地上摔碎了,宣布说:以上帝的名义,他十分开心地被带到了这个世界上,上帝啊,活着简直是个奇迹。就是这个样子——”
“那那杰拉德感觉怎样呢?”
“杰拉德!哦,他就象阳光下的蒲公英!一旦兴起,就会完全放纵、开心,我都说不出在这儿的女人当中谁的腰他不曾搂过,真的,他象丰收时那样收割每个女人。没一个女人拒绝他。这可真奇怪!你可以理解吗?”
欧秀拉考虑了一下,眼睛一亮。
“是的,”她说,“我理解。他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贪得无厌的家伙,我也是这么想的!”古迪兰声明说,“可说真的,欧秀拉,屋内的女人都心甘情愿作他的俘虏——甚至连一直真心爱着比利·麦克法兰的范妮·巴思,好像也被他迷住了。后来,你知道吗?我感到我成了满屋子女人的象征。对他来说我不再是我自己,我成了维多利亚女王。我立时成了所有女人的象征。这真让人吃惊!天啊,那个时候,我真是好像遇到了一个君王。”
古迪兰的眼睛在闪闪发亮,面颊滚烫,看上去有些奇怪,带有种嘲弄的味道。欧秀拉被她吸引住了,可她又感到不安。
他们得准备吃饭了。古迪兰下楼来,身穿鲜艳绿绸袍子,上面缀着金线,罩上绿色的坎肩,头上扎着一根奇特的黑白双色发带。她的确丰采照人,引得人人都看她。她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很洒脱的样子。伯基看了她们一眼,脸上既有笑意又含恶意。欧秀拉则不知所措。他们的餐桌上似乎笼罩着魔法,似乎他们这一桌比厅里其它的桌子更明亮些。
“你喜欢这儿吗?”古迪兰说,“雪难道不是很美丽的吗?你没注意到,它给一切都增添了生机。简直太妙了!这不是人力可以达到的。”
“的确是这样,”欧秀拉大声说,“离英国那么远,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吧?”
“哦,当然。”古迪兰大声叫道,“在英国你一辈子也不会有这种感觉,因为那儿老有些令人扫兴的事。在英国你就没办法放松一下,真的不行。”
然后她又接着吃,可还挺激动。
“这倒是真的,”杰拉德说,“在英国,感受是绝对不一样的。可能这是因为在英国大家都不愿意这个样子——似乎狂欢就像将燃烧的蜡烛靠近药库近旁似的,人们很害怕,如果人人都这样放松,恐怕会闹出乱子。”
“噢,天哪!”古迪兰嚷道,“但是,如果英国人全都象鞭炮一样突然爆炸了,那不是太棒了吗!”
“这是不可能的。”欧秀拉说,“他们都太潮湿,火药是会受潮的。”
“这我不敢肯定。”杰拉德说。
“我也是,”伯基说,“如果英国人真的开始欢闹的话,你就得捂着耳朵逃走了。”
“他们永远不会的。”欧秀拉说。
“我们可以等着瞧。”他回答。
“那简直太妙了,”古迪兰说,“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内心充满了喜悦。我简直不敢相信,当我一踏上异国的土地,那一刻我激动死了。我对自己说,——一个新的生命在这里踏上了人生。”
“别对可怜的英国太刻薄了。”杰拉德说,“虽然我们诅咒它,但我们依然爱它。”
在欧秀拉看来,这些话有点愤世嫉俗的味道。
“我们可能是爱它的,”伯基说,“但是这是种极为不舒服的爱,就好像是爱一个年老的为不治之症缠身的父亲或母亲,因为那是没有希望的。”
古迪兰睁着一双圆圆的黑眼睛看着他。
“你觉得没有希望了?”她用她特有的神情问道。
但是伯基避而不答,他并不愿意来回答这个问题。
“天知道,英国还会有什么希望。这太不实际了,没什么希望了。如果没有英国人,希望说不定会成为现实。”
“你觉得英国会消失吗?”古迪兰坚持着问道。很奇怪,她对他的回答颇有兴趣。可能她是在询问她自己的命运。她的黑黑的大眼睛望着伯基,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未来的真理,就象占卜一样。
他脸色苍白。随后,他勉强地地回答,
“嗯——除了消亡还有什么?他们必须带着英国标记消亡,无论如何得这样。”
古迪兰的眼睛睁得更加圆了,“消失?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你是不是说换换思想?”杰拉德插进来说。
“我什么也没指。为什么偏要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呢?”伯基说,“我是个英国人,我为此而付出过代价,我不能谈论英国,只能谈论一下我自己。”
“是的,”古迪兰不慌不忙地说,“你爱英国,非常爱,非常爱,鲁帕特。”
“而且,离开了它。”他回答。
“不是,不是永远。你会回去的。”杰拉德很严肃正经地说。
“人们说,人要死了虱子都会爬开。”伯基神情痛苦地说,“所以,我离开了英国。”
“噢,可是你还会回来的。”古迪兰带着嘲讽的微笑说。
“只能如此啦。”他回答道。
“他这是和自己的祖国赌气呢!”杰拉德打趣说。
“啊,一个爱国者。”古迪兰带着一种近乎冷笑的口气说。
伯基等不再说什么了。
古迪兰又凝视了他片刻,随后转过身去,她想占卜的愿望结束了。她感到自己已经完全地玩世不恭了。她看看杰拉德,觉得他象一块镭一样奇妙。她感到她可以通过这块致命的、活生生的金属毁灭自己从而获得一切知识。当她把她自己毁了时,她将如何处理自己呢?因为如果精神、实体是可以摧毁的话,还有物质是不可摧毁的。
他一时间显得神采奕奕。那一刻,她完全被吸引住了、迷惑了,她伸出她美丽的胳膊,袖口上带着绿色的翻毛,她用敏感、艺术家才有的手指尖摸着他的下颏。
“那么,现在你在想什么?”她奇怪、狡狯地笑问道。
“什么?”他回答说,眼睛里一下子涌上了惊奇。
“你的思想。”
杰拉德看上去如梦初醒的样子。
“我认为我什么都没想。”他说。
“是真的?”她笑道。
在伯基看来,她已经用她的抚摸把杰拉德杀了。
“不过,”古迪兰说,“还是让我们为大不列颠干杯吧!来,干杯,为大不列颠。”她的声音好像她十分失望。杰拉德笑着往杯子里斟上酒。
“我想,鲁帕特的意思是,”他说,“作为一个民族,所有的英国人应该消亡,以便独立的个体便可以存在了,而且——”
“作为超民族的——”古迪兰插了进来,说完扮个鬼脸,举起她的杯子。
第二天,他们抵达了位于这条山谷铁路末端的那个小火车站——呼汉豪森。到处都被雪覆盖着,像一个极漂亮的白色的雪的摇篮,崭新、冰冷。黑色的岩石、银白的山峦直绵延向淡蓝的天际。
当他们走出火车站,踏上光露的站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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