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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怎么办-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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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情,这感情的原因却隐藏得比他在您来信中所解释的深得多。我对他的谢忱已达不到成为思想负担的程度了。满足社会的要求其实也不难,只要采用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自己向我提过的那个办法就行。况且我才不在意社会的要求呢,我生活其中的小圈子根本就没有这种要求。但是我仍然要依附于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我的处境只能以他的意志作为基础,是不能独立的,这才是叫我难堪的原因。现在请你想一想,我对我们之间关系变化的看法能够防止这个原因的产生吗?这儿重要的不在我的看法,而在于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是个独立自主的人,他这样或那样行动全凭自已的意志,全凭意志!是的,我的朋友,您一定了解并且赞许我这种感情:我不愿俄从于任何人的意志,即使是对我最忠实的人,即使是我最尊敬的人,我信赖他不亚于信赖我自己,我清楚地知道他永远乐于为我做我所需要的一切,他比我自己还要珍惜我的幸福。是的,我的朋友,我不愿依附于他,我知道您赞成我这样做——

①韦拉习惯地又以“你”相称了。

②泰德斯科夫人(一八二六—一八七五),著名的意大利歌剧演员。

不过我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要剖析我内心最隐秘的、谁也无法发现的感情动机?对我和对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来说,这种自我暴露却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能够说:我没有过错,问题是取决于一件由不了我的事实。我记下这些是因为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爱听这样的意见。我想来讨好讨好您,我的朋友。

可是这方面已经说得够了。您对我怀着那么深切的同情,竟不惜花费好几个钟头来写您那封对我弥足珍贵的长信。从这一点我看出来——瞧我用辞多么委婉得体,正像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或者您用辞一样——是的,从这一点,只有从这一点,我才看出来您一定很想知道,在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跟我分手去了莫斯科以及返回自杀之后,我的境遇如何。他从梁赞回家,看出我挺尴尬的,我的这种尴尬只是在他回家以后才暴露得最强烈。他在梁赞的时候,老实告诉您,我倒并不时常想他,不,并不像您认为的那样时常想他,您是根据他回家看到的情况做出的判断。不过在他要上莫斯科的时候,我看出他正在策划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看来,他是要从彼得堡的事务中脱身,有一个来星期,他显然是在等着事务了结好离开,后来,在他走前头几天,我有时发觉,他满脸愁容。虽然他善于隐藏自己内心的秘密,但怎能不发觉呢?我预感到一件严峻的、决定性的事马上就要酝酿成熟了。他上火车时,我是那样的伤心,伤心透顶。第二天我还是忧伤满怀,第三天早上起床时我更加伤心,突然间,玛莎给我送过来一封信,您知道,那是一个多么痛苦的时刻,多么痛苦的日子。因此,我的朋友,现在我比从前更加了解了我对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恋情的力量。我自己也没想到这恋情如此强烈。是的,我的朋友,现在我才知道它的力量,您也会知道的,因为您当然知道那时我就决定过不再跟亚历山大见面了。我整天觉得我这一生已经彻底毁掉了,再也没有快乐了,您也知道,我看见我那位好朋友的字条时真是像个孩子那样高兴,那张字条完全改变了我的想法(您看我用词多谨慎,您该满意我了,我的朋友)。这一切您都知道,因为拉赫梅托夫送我上了火车后才去给您送行的。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和他说得对,我还是应当离开彼得堡,以便造成那么种印象①,为了造成那种印象,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竟然不惜让我在极度的痛苦中熬过一整天,我真是感谢他的这种残酷无情啊!他和拉赫梅托夫又劝亚历山大别来家看我,别送我上车站,这也都是对的。但是我已经无需前往莫斯科了,只要离开彼得堡就行,所以我在诺夫戈罗德停留下来。过了几天,亚历山大也到了那儿,随身带去了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的死亡证明,我们在他去世后一星期结了婚,随后又在铁路线上的丘多沃住了一个来月,这样亚历山大上班方便,他每周要去医院三四次。昨天我们才回彼得堡,我这样久没给您回信,是因为玛莎把您的来信放在抽屉里,她完全给忘了。您久久接不到回信,大概瞎猜测了吧。

拥抱您,亲爱的朋友!

您的韦拉·基尔萨诺娃——

①造成以为洛普霍夫已然自杀的印象。

紧握你的手,我亲爱的。不过至少对我,请你别再说什么恭维话,否则我也要滔滔不绝地倾吐对您的高尚气度的由衷赞美。当然,再也没有比这做法更叫你厌恶的了。你听我说吧。你只给我写了短短几行,我给你写的也不多,这证明我和你在某种程度上脑筋都没有转过弯来,证明我和你仿佛都有点儿难为情。但是这在我姑且说还可以谅解吧,可你是为什么呢?下一次我希望跟你毫无拘束地谈谈,我要给你写一大堆本地新闻。

你的亚历山大·基尔萨诺夫

第03节

这些信虽说写得十分恳切,却又像韦拉·巴夫洛夫娜本人觉察到的,有几分片面。两个通信者当然都在对方面前极力减弱已经受到的强烈震撼,啊,这些人真狡猾!我经常从他们那儿,也就是从这些人和类似的人那儿听到这样的话,所以在他们热烈地下保证时说“这对我根本不算什么,我很轻松”,我就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自然,只有在他们当着我这个局外人下这个保证,并且只有两人交谈的时候,我才会哈哈大笑。如果他们把这同样的话说给一个有必要听这番话的人时,我却要随声附和说:“这确实是不值一提的事情。”正派人都是些滑稽的人物,我经常嘲笑我所认识的每个正派人。

这些滑稽的人物甚至到了荒唐的地步。就拿这些信来说吧。在我跟这些女士和先生交友的过程中,对于这类事情多少已经看惯了。但是它对一个刚刚涉世纯真无邪的人,比方说,对敏感的男读者,该会产生什么影响呢?

敏感的男读者早已从嘴巴里掏出那块餐巾,他摇晃着头说:

“真缺德!”

“好样的!猜得对!”我夸他,“好,来两句这样的妙语,让我高兴高兴。”

“连作者也是个缺德的人,”敏感的男读者说道,“你瞧,他赞成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呀。”

“不,我亲爱的,你错了。在这件事上,我有许多地方不赞成。甚至可能全都不赞成,如果我老实对你说的话。这一切还是弄得太玄乎、太浪漫,现实生活可是要单纯得多。”

“那么你还会更缺德吗?”敏感的男读者惊讶地瞪着两眼间我,他从我身上看出,人类道德沦丧到了何等不可思议的地步。

“还会缺德得多呢。”我说,谁也不知道我是认真的呢,还是在跟敏感的男读者开玩笑。

通信还继续了三四个月,基尔萨诺夫夫妇挺积极,对方却写得很少而且草率,后来索性不再给他们回信了。从各方面都可以看出,他只是想要把他第一封长信中记下来的洛普霍夫的想法转告韦拉·巴夫洛夫娜和她丈夫,完成这项任务以后,他便认为继续通信已无必要。基尔萨诺夫有两三次都没接到回信,也就明白其意,不再给他写信了。

第04节

韦拉·巴夫洛夫娜正在她的软沙发榻上休息,等待着丈夫从医院回家吃午饭。今天她只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会,给午饭添了些甜食,她想尽快躺下休息休息,因为今天上午她干了许多工作,已经筋疲力尽了,长久以来,她天天上午都有干不完的工作,这种情况还要继续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因为她在市区的另一头又开办了一家缝纫工场。洛普霍夫的妻子韦拉·巴夫洛夫娜住在瓦西利岛。做了基尔萨诺夫的妻子以后,韦拉·巴夫洛夫娜却住在谢尔吉耶夫街,因为丈夫的居所必须离维堡区近些。梅察洛娃非常适合于在瓦西利岛的工场工作,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她早就了解工场,工场也熟悉她。韦拉·巴夫洛夫娜回到彼得堡以后,看出自己即使有必要去这家工场,那也只是偶尔过去看看,无需待太长时间,即使她还得差不多天天去,那其实也只是因为她和工场两情依依,相互眷恋的缘故。在短期内,她去工场看看或许还不是毫无用处的,梅察洛娃有时总也还需要跟她商量商量。可是那花不了多大工夫,并且这样的事也越来越少了。梅察洛娃很快就会取得足够的经验,根本不再需要韦拉·巴夫洛夫娜了。的确,早在韦拉·巴夫洛夫娜重返彼得堡的初期,她对瓦西利岛的工场来说更像是一位受欢迎的客人,而不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物了。该做些什么事呢?显然该在她的新居附近,在市区的另一头,再来创办一家工场。

于是,在蓄水池街和谢尔吉耶夫街之间的一条胡同里,创办起了一家新工场。办新场可比办老场容易得多了,从老场调来五名女工作为基于人员,她们空出的位置由新人顶替;新场的其余人员是老场裁缝们的好朋友。这就是说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团体中全体成员都熟悉工场的宗旨和秩序,新女工一进场就希望从开始起便能确立第一家工场逐渐才形成的那种体制。啊,现在体制问题比当初进展得快了十倍,而麻烦却少了三分之二。不过毕竟还是有许许多多的工作要做,所以韦拉·巴夫洛夫娜如今仍然像头两天一样劳累,像两个月来一样劳累。她不过也只是累了两个月,虽然从她第二次结婚算起,已经过去了半年多。这没什么,她本来也该给自己放个婚假,而她这段消闲时间也不算短了。现在她可以动手工作了。

是的,今天她足足干了一番,此刻正值休息,并且想到许多的事情,主要想的还是眼前的事:眼前是这样美满和充实,这样生机勃勃,她很少有空闲时间去回忆往事。回忆留待以后的时日吧,留待遥远的将来,甚至不是十年、二十年以后,而是还要推后,遥遥无期。现在还不是回忆的时候,很长一段时期也不是回忆的时候。但就是眼下,她还是会偶然地忆起往事来的,例如今天,她便想起了一件在这些难得回忆起来的事情中还能够有时被想起的事。这就是她的回忆:

第05节

“亲爱的!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你随身没带行装啊。”

“我亲爱的,如果你今天不肯带我一起走,那我明天随后就赶去。”

“你想一想,瞧着办吧。等我来信。明天就能寄到。”

于是她返回家。当她跟玛莎乘车回家时,她有什么感觉?从莫斯科站到中街这条漫长的路上,她怀有伺种心情?产生过何种想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被事情的急转直下震撼住了,他在他房里发现她的短信还不到一昼夜——是的,过两小时才够一昼夜——他便离开了,有多快!多突然!夜间两点钟她还什么都没料到呢,他趁着她由于当天早晨的焦虑不安,正觉得疲惫不堪,因得支撑不住的时候,走进来说了几句话,那简短的几句话不过仅只是他想说的话的一个含糊不清的开场白而已:“我很久就没见我的老父母亲了,我要去探亲,他们一定高兴。”一说完立即走了。她紧跟他身后跑出去,虽然他进屋里来时她保证过不这样做。她跑出去追他,可他在哪儿呢?“玛莎,他跑哪儿去了,他跑哪儿去了?”这时客人们刚走,玛莎正在收拾茶具,她答道:“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出去了。他从我身旁经过时说:我去散散步。”她该去睡觉了。真奇怪,她怎么睡得着呢?可是她哪里知道第二天早上天一亮他就要走了。他说过他们还有工夫全面地交流交流想法。可她刚一醒来;便到了上火车站的时候了。是的,这一切只在她眼前一闪而过,仿佛这件事并没发生在她身上,仿佛有人急匆匆地告诉了她这是别人的事似的。只有现在,当她从火车站回家以后,她才明白过来,开始思考:现在她发生了什么事,将来又会发生什么事?

对,她要去梁赞。要去,不能不去。但是他的信呢?信里会写些什么?不,干吗要等他来信才作决定?她知道信里会写些什么。可还是应该把决定推迟到他来信再说。为什么推迟?她要去。是的,她要去。她想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足足想了三四个小时。可是玛莎早饿极了,已经是第三遍叫她吃午饭了。而且这一遍哪里是在叫她,简直更像是在命令她。也好,这可以使她放松放松。她却想:“可怜的玛莎,我把她饿坏了。”于是说:“您用不着等我,玛莎,要不是等我,您早吃完了。”——“这怎么行,韦拉·巴夫洛夫娜?”接着她又想了一两个小时:“我要去。对,明天就去。但是得等他来信,因为他是这样求过我的。不过无论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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