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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怎么办-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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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我,顾你自己吧。只有顾你自己,你才不致于给我造成无谓的苦恼。”

第26节

过了两个星期,当洛普霍夫坐在他的工厂办公室的时候,韦拉·巴夫洛夫娜却在异常激动的心情中度过了整整一上午。她先是扑到床上,双手捂住脸,过了一刻钟霍地跳了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继而又倒人扶手椅中,坐下了。然后又迈着急促的步子,踉跄不稳地走动起来,接着重又扑到床上,重又下地走动。她几次三番走近写字台,可是站一会便跑开了。最后她坐下写了几句话,封上信封,过了半个小时,她却拿起那封信,撕碎烧毁了。她又慌乱地转来转去好半天,重新写了一封信,又把它撕碎烧毁了。她又乱转了一阵,重又写了一封,刚刚封上,还顾不得写地址,就急急慌慌地飞快地跑进丈夫房里,把信扔在桌子上面,跑回自己的房里,倒在扶手椅上,一动不动地坐着,双手捂住脸。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以后,门铃响了。这是他。她马上奔往书房去拿信,想要撕毁烧掉它。可是信在哪儿?信没有了,到底跑哪儿去了呢?她急忙在各种文件中翻找:信到底在哪儿?这时玛莎已经开了门,洛普霍夫在房门口看见韦拉·巴夫洛夫娜神情恍惚,脸色苍白,正打他的书房出来一闪身朝她自己屋里跑去。

他没有去追她,直接进了书房。他冷漠地、慢悠悠地察看了一下桌子和桌子近旁的地方。是的,他已有好几天都在盼望着类似的情况发生——一次谈话或一封信。现在信就在眼前,没写地址,可是盖着她的印章。当然,她也许来找过这封信,想把它销毁,也许是刚刚扔下。不,她找过:文件都给翻乱了。可是她怎么能找得到呢?她扔下信的时候那样慌乱不安,仿佛猛然甩掉一块烫手的煤块,那封信掠过整个桌面,掉到桌子后边的窗台上了。他几乎无需来读它,便知道其中的内容了。但他还是不能不读:

我亲爱的,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深地眷恋你。我就

是为你而死也心甘!啊,如果我的死能使你生活得更幸福,我

会含笑去死的!可是我没有他却活不下去。我伤透了你的

心,我亲爱的,我折磨坏了你,我的朋友,而我并不愿意这样。

我违反了自己的初衷。原谅我吧,原谅我。

洛普霍夫站在桌前,俯身瞧着椅子的扶手,大约有一刻钟或一刻钟以上。虽然这打击是预料到的,他还是感到痛苦。虽然他事先已经想好并且决定了在接到这种信件或听到这种内心呐喊以后他该做什么和怎么做,他还是不能够一下子把思想集中起来。不过他最终还是把思想集中了起来。他走进厨房对玛莎说:

“玛莎,请等一等再开饭,一会我通知您,我不大舒服,必须在午饭以前吃药。您不要等我,自己先吃吧。不用着急,耽误不了,我过一会才能吃饭呢。到时候我通知您。”

他从厨房走到妻子屋里。她躺着,脸埋在枕头里,他进来时她全身猛然哆嗦了一下:

“你找到那信啦,读过啦!我的天,我真是疯了!我写的什么呀,这全是假话,我热昏头啦!”

“当然,我的朋友,对那些话不必当真,因为当时你过于激动。这类事情不能随随便便做决定。你我还来得及对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平心静气地多考虑考虑,多谈它几次。现在我只想对你讲讲我的工作,我的朋友。我在工作中进行了不少改革,我很满意。你听着吗?”不用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在听,她只能说无论她是否在听,但她总还是听到了一些什么,可是她听到了什么呢,却顾不上搞清楚。不过她毕竟还是听到并且听清楚了一点:即他谈的是跟信件毫不相干的另一码事,她慢慢地开始倾听起来了,因为她很想把精神集中在什么事情上,而不再考虑那封信。虽然她听了好久还听不明白,但是丈夫的冷静而踌躇满志的嗓音毕竟还是使她平静了下来,随后她甚至能够听懂了。“你听一听吧,在我看来这都是至关重要的事。”丈夫问完“你在听吗?”然后就不间断地说下去,“是的,这些改革使我感到很愉快。”于是他细致入微地讲述着。这些事有四分之三她本来就知道,不,其实她通通都知道,可是没关系,让他讲吧,他这人真好!他什么都说:他对教家馆如何早就厌烦啦,为什么厌烦,在哪一家教课或者教哪些学生时他觉得厌烦,他对于办公室的工作怎么会并不厌烦(因为这个工作重要,对全厂的人都有影响),他怎样能在工厂做出了一些成绩:他培养了一批热心于扫盲的人员,教会了他们如何进行扫盲,并且迫使厂方付给这些教员酬金,他证明工人经过扫盲会减少对机器的损坏,使工作少受损失,因为经过扫盲旷工和酗酒的现象也可以减少。当然,扫盲的酬金微不足道。他又诱导工人改掉酗酒的毛病,为此经常出人于他们就餐的小饭馆。诸如此类的事他干得真不少。但主要的是他办事的干练机灵已被厂里公认了,他渐渐地把整个厂务统统抓到了自己手中,所以在讲话的结尾,也就是洛普霍夫的兴致所在,便是:他获得了副厂长的职位,至于厂长,那只有同事中间有声望、薪水高的人才能担任。而实际管事的却是洛普霍夫。那位同事只在这个条件下才肯接受厂长的职位,他说:“我不行,我哪成!”——“您挂个名就行,这个职务必须由一位大家尊敬的人士来担任,您什么都不用过问,由我来做好了。”——“如果这样,那还可以,我就权且接受这个职务。”其实洛普霍夫并不在乎权力,他看重的是能拿到三千五百卢布的薪水,这要比他原先教家馆、偶然接受的杂七杂八的文字工作、以及他在厂里的原职所得相加的全部收入几乎还要多一千卢布。现在他尽可把工厂以外的兼职统统辞掉,那可真棒极了。他讲了半个多小时,等他讲完的时候,韦拉·巴夫洛夫娜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她说这确实挺好,她还整了整头发,就去吃饭了。

午饭后,玛莎拿到八十银戈比的车费,因为她一共得去四处地方为洛普霍夫送便条,条子上说:今晚有空,欢迎各位光临。没过多长时间,可怕的拉赫梅托夫来了,随后渐渐地聚集了一大群年轻人,开始了一次激烈的学术性的座谈,每个人的意见中种种矛盾的观点,几乎都遭到了所有其他人异常尖锐的揭露,有些不愿再接着进行高雅争辩的,就陪着韦拉·巴夫洛夫娜来打发时间,晚上的时间过了一半,她才明白过来玛莎外出的目的。他心肠真好!这一次韦拉·巴夫洛夫娜由衷地欢迎她的年轻朋友们,虽然她没有跟他们疯玩疯闹,而是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可她非常欢喜他们,连拉赫梅托夫她也想热烈地吻一吻。

客人直到深夜三点钟才散,散得这么晚再好不过了。韦拉·巴夫洛夫娜由于白天过于激动,已经疲惫不堪了,可是她刚刚睡下,丈夫就进来了。

“我的朋友韦罗奇卡,我刚才谈工厂的时候,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就是关于我的新职务的事,这事其实无关紧要,不值得专门提它,不过顺便说说罢了。只是我有个请求:我困了,你也困了,如果关于工厂的事还有什么没谈完的,就让我们明天再谈,现在我只简单说两句。你知道,我接受副厂长职务的时候谈妥了这样一个条件:我愿意什么时候上任就什么时候上任,即使再过一个月,再过两个月也行。现在我想利用这段时间回梁赞探亲,我已经五年没见到我的老父亲和老母亲了。再见,韦罗奇卡。别起来。明天还有时间谈。睡吧。”

第27节

第二天韦拉·巴夫洛夫娜走出自己的房间时,丈夫和玛莎已经在往两只手提箱里装东西了。玛莎一直没有离开过:洛普霍夫给了她那么多东西要她包扎、叠放,她哪里忙得过来呢?“韦罗奇卡,你也来帮帮我们。”于是他们三人一边喝茶,一边清理和收拾东西。韦拉·巴夫洛夫娜刚开始清醒过来,丈夫就说:“十点半啦,该上站了。”

“我亲爱的,我跟你一道去。”

“我的朋友,韦罗奇卡,我要带两只箱子呐,车里坐不下。你跟玛莎坐一辆车吧。”

“我不是说去车站。是去梁赞。”

“噢,要是这样,那就让箱子随玛莎走,我俩坐一辆吧。”

人在街上谈话不会太动感情,而且路上各种声响十分嘈杂,有许多话洛普霍夫都没能听全,他的回答对方又多数听不清楚,因此有时他索性就不回答了。

“我跟你一道去梁赞。”韦拉·巴夫洛夫娜不停地重复说。

“可是你没有准备行装啊,怎么能去呢?如果想去,得准备准备:随你看怎样好,就怎样办吧。不过我请求你一件事:等我来信以后再说。明天信就能到,我写好以后在路上寄出。你明大就可以收到,等一等,求你啦。”

她放他进车厢前,在车站的走廊上紧紧地拥抱着他,吻着他,泪如泉涌。他却尽谈他厂里的事,说这些事他是如何地喜欢干,又说他的年老父母亲看到他会多么地高兴,还说世间最宝贵的就是健康,其他的全是白扯,她应该保重身体,临别的时候,他隔着车上的栅门对她说:“你昨天的信上说你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眷恋我。这是真的,我亲爱的韦罗奇卡。我对你的眷恋也不亚于你。但是你我清楚地知道,喜欢一个人必定会希望他幸福。而没有自由也就没有幸福可言。所以你不愿束缚我,我也不愿束缚你。如果你因为有了我而把自己束缚起来,那我会苦恼的,所以你可不要这样做,应该怎样对你更好,就怎样做。我们以后再看。等我要回来的时候,你给我去封信。再见,我的朋友,第二遍铃响了,不能耽搁了。再见吧。”

第28节

这是四月底的事。六月中,洛普霍夫回来了。他在彼得堡约莫待了三个星期,然后就去了莫斯科,据他说是为了厂里的事情。他是七月九日离去的,而七月十一日早晨在莫斯科火车站旁的旅馆里,便发生了那件由于一个来住宿的客人不起床而引出的疑案,过了大约两小时的工夫,又出现了石岛别墅中的一场争吵。现在敏感的男读者可不会猜错这自杀的人是谁了。“我早就料到是洛普霍夫。”敏感的男读者因为自己的神机妙算而眉飞色舞地说。那么他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呢?他的制帽的帽圈怎么被子弹打穿的呢?“无关紧要,这全是他的鬼点子,他还用渔网去打捞他自己呐,这鬼精灵。”敏感的男读者还在拼命地说。好,上帝保信你,由你说去,跟你没理可讲。

第29节

一个特别的人

基尔萨诺夫离去以后大约过了三小时,韦拉·巴夫洛夫娜才清醒过来,她头脑中出现的头一个念头是:决不能这样就把工场放弃。是啊,虽然韦拉·巴夫洛夫娜喜欢向人家证明工场是在自行运转,其实她也知道这种想法只是自我欺骗罢了。实际上工场需要领导,否则全都垮掉。不过现在事业已经很牢靠,领导起来麻烦可能不多了。梅察洛娃有两个孩子,但是她一天还是可以拨出一个到一个半小时来,况且有些天还能多拨出些时间。她一定不会拒绝,因为眼下她在工场已经在于很多的工作了。韦拉·巴夫洛夫娜开始清理东西,准备变卖,又亲自派玛莎前往梅察洛娃家,先请她来,然后再去找那买卖旧衣和杂物的小商贩拉赫莉。拉赫莉是个绝顶精明、极会赚钱的犹太女人,却是韦拉·巴夫洛夫娜的女相好,拉赫莉对她绝对诚实,几乎所有的犹太小商贩对所有的正派人都如此。拉赫莉和玛莎应该去城里的寓所,把留在那儿的衣物归拢在一起,再顺路去找皮货商,韦拉·巴夫洛夫娜交给过他几件皮大衣,请他夏天保管保管。然后她们便带上这堆东西回到别墅,让拉赫莉好好估个价,按批发价一齐收购走。

玛莎出门时碰见拉赫梅托夫,他已经在别墅附近溜达了半个来小时了。

“您出去吗,玛莎?去很久吗?”

“是的,没准夜里才能回来呐。有很多事得办。”

“韦拉·巴夫洛夫娜一个人在家?”

“一个人

“那么我去坐坐,替您陪会儿她,说不定有什么事需要我呢。”

“请吧,要不我真为她担心。我倒忘了,拉赫梅托夫先生:请把邻居家的厨娘或保姆叫过来一个,她们都是我的朋友,叫她们来给开开饭,她还没吃午饭呐。”

“没关系。我也没吃,我们自己开饭好了。您吃过啦?”

“吃过啦,不吃过饭,韦拉·巴夫洛夫娜不会让我出去的。”

“这还算好。我还以为她尽想着自己的伤心事,把您吃饭的事给忘了呢。”

除了玛莎以及那些心灵单纯、穿著朴素得跟她一样或更有甚之的人之外,谁都有点惧怕拉赫梅托夫。就连洛普霍夫、基尔萨诺夫,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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