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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少女开眼-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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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枝受过矢岛伯爵的侮辱,可怎能又让初枝和自己一起去见自己的妹妹呢?

一想起受屈辱,见初枝身体并无特别变化的迹象,这样躺在自己的眼前,不禁产生一种莫名的憎恶。

“你准备趴到什么时候!不成体统。”

初枝吓得一哆嗦爬起来朝对面站着。

“小姐?”

初枝压低声音呼唤。

“就是死也不能再去见小姐!”

“可是,因为礼子与矢岛有过婚约,所以我要跟她讲,你别吱声。如果礼子嫁给他的话,这种……”

正春声音发颤。

“啊!”

初枝几乎要摔倒,拼命叫喊:

“小姐她……小姐她……”

“不,别为那种事发火。婚事这样一来也就告吹了。那反而对礼子有好处,礼子很喜欢你,就像喜欢妹妹似的。”

“小姐是我姐姐。”

初枝眼前发黑。

“对啊,你们两个人难道不能变成真正的姐妹那样吗?”

“不。是我真正的姐姐。”

“所以嘛……”

“不对。小姐她是我妈妈生的孩子。”

“唔?”

正春目瞪口呆。



从树木中间的长凳上往博物馆大门方向眺望的朝子,无意中转身朝美术馆方向一望,吃惊得几乎要站起来。

和一个男人一起从那正面大门走下来的好像是礼子。

朝子从长凳上起身走过去。

朝子是第一次看到礼子身穿和服盛装,远远望去一眼就认出来是她。

从台阶中间笔直走下来那得意洋洋的派头像她,最富特色的还是她向男人微微颔首时,肩部以上的动作。

礼子像是在跟同行者告别。

“在回家途中想不想顺便去我们家。”

朝子想起是锁了家门出来的。

那男人好像让车在等,他强迫礼子与自己同行。

朝子既然已走出树阴下,来到草坪中间的路上,无论如何已无法再躲避。

礼子一看清是朝子,便突然离开男人身旁。

朝子加快脚步迎上前去。

“怎么看都觉得像您。虽然您身穿和服,还是第一次看见……”

礼子回头瞅了一眼自己的身姿,忽然随便问了一句:

“初枝呢?”

“嗯。”

朝子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呀?说请暂时不要去打扰她,你哥哥说的,因此我才没去看她的。”

“嗯。”

礼子突然改变语调说:

“那一位就是矢岛。刚才在里面见到的。一位朋友的哥哥在展出旅欧作品,应朋友之邀我来看展出的,说矢岛是他在伦敦的老相识。”

礼子心想,朝子肯定会从有田那里听说填有关伯爵的事,便笑着对她说:

“我的朋友见我被矢岛逮住,她便逃跑了。就那样想来欺辱我哟。”

然而,有田未曾对妹妹谈起过礼子的婚事,所以朝子听不太明白,却也清楚礼子是在为自己跟这个男人呆在一起而辩解,便说:

“对不起。关于初枝的事想跟您商量商量,能否抽空儿来我家一趟?”

“好的,我正准备过一会儿去看看呢。”

朝子正在为是否把正春来了的事毫不隐瞒地说出来而犹豫不决。

“作为我来说,对初枝能住在我们那里,感到很高兴,但是,听说在这以前,您曾对我哥说过请把她交给你管。”

“曾想教她各种知识,是个挺可爱的人吧。”

“是的。长野的她妈妈来了一封信,说要来接她回去,不知怎么回事?”

“是我哥哥的恋人呀。您听说过?”

受到礼子坦率的话语的感染,朝子也大胆地说:

“其实,您哥哥刚才来了。”

“哦?”

“可是,他俩的神情都不对头。十分担心就跟到了这里。”

“现在到哪儿去了?”

“进了那边的博物馆。”

“博物馆。”

两人同时回头朝博物馆方向望去。



嫩叶掩映的博物馆大门无法看得清晰。

礼子返回到矢岛伯爵身旁说:

“我就在这里告辞了。”

“是谁?那个人。”

伯爵出自虚伪的自尊心这样问道。礼子直言不讳地说:

“是有田的妹妹。”

伯爵连看都不看一眼朝子,说:

“在这里见面真是幸运,本来还有几句话要跟您说的,真遗憾。”说着,露出了嘲讽的神色。

“我正在犹豫,到底该不该特地叫您,跟您说话。”

礼子默不作声。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向您道歉,这一点要跟您讲清楚。”

“哎呀,什么道歉,这种事是不适合您的嘛。”

“嗯。不过,我是体会到女人真正价值的人。像礼子你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只会在意外的地方破坏周围的人的命运,是人生的害鸟。”

此人怎么会讲这种话!礼子用怀疑的目光望着伯爵。

“你到底也不会明白:要使四邻平安地生活下去,惟有跟像我这样的男人结婚。我们这些人比起普通的鸟,要在更高的天空中飞翔。于是就连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感到寂寞……”

“这我也知道。不过,我已爱上了有田。”

礼子坦率地这样表白。

“爱?哼,凭你的性格能那样随随便便地说‘爱’这种话吗?问问你自己的良心好啦。”

礼子气得浑身直哆嗦,紧闭双唇,一副准备挑战的眼神。

“那种话只有你那失了魂的躯壳表明无能时才会讲。”

“我洗耳恭听。我想这是你的悲剧……”

“哼,我不能讲爱礼子这种话,若是初枝我倒能爱……”

“初枝?”

“是初枝呀。”

伯爵犹如砰的扔掉一块小石头似的,说完这话后正要离身朝车子走去。礼子慌慌张张地回头一看,初枝和正春走了过来。

两人面色苍白,沿着博物馆的围墙走在宽宽的路上。

看起来他们甚至忘却了相互安慰各自分离的心。如果有人从一旁对他们大喊一声,他们马上就会应声倒下去。

垣墙旁的杜鹃已长齐嫩叶,樱花在枉然谢落。

两人一声不吭。

礼子和伯爵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们。朝子急忙朝他们走过去。

正春突然低头行礼,脸微微发红。

“是来迎接的吗?”

他这样无意义地问。

初枝心不在焉地转过脸去。

“初枝,是小姐哟。”

朝子小声嘀咕。

初枝睁大了饱含着无法形容的亲情的大眼睛,旋即又为悲哀所笼罩,她朝礼子走去。

伯爵难道会看不见?

正春和朝子不安地望着礼子,跟在初枝后面走来。



正春马上发现了伯爵。

他由于愤怒手指尖颤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正值春季展览会时节,赏花的人也经过那里。即使光礼子自己,也够引人注目的。

一接触到正春那憎恶的目光,伯爵马上身不由己地摆出一副准备干架的架势,眉毛不停地抖动。

他以为正春已经知道自己的事。

尽管如此,初枝到东京来对伯爵来说,仍然是突然袭击。

“初枝!”

礼子呼唤着走近她。

初枝看见了伯爵。

她心里吓了一跳,可是,她的手已被礼子拽住了。

初枝的手冰凉,且微微出汗,一种异常的恐怖传给了礼子。

礼子转过头去望伯爵。这时她感到初枝的身体向自己倒过来,难过得仿佛要向自己倾诉似的。

礼子感到心里发出一种声响,眼睛在激烈燃烧。

伯爵眼睛看着一旁。

初枝和礼子眼睛极其相似。她们的目光好像要刺向伯爵。

难道由于是姐妹的关系?难道是女人对待侮辱的极端的愤慨?

正春见初枝朝伯爵走去,正欲自己抢先猛扑上去,因为礼子拽住了初枝的手,这才强忍怒火站在原地不动。

然而,这却是若无人跟伯爵扭打在一起就无法得救的奇异的一瞬间。

面对这种敌意,伯爵也未后退。

伯爵想对他们大骂一顿残忍的话后,迅速钻进车子,但是由于对方三人因强烈的屈辱已猛然反扑过来,他无法逃走。

必须彻底战胜它。

“初枝!”

伯爵满不在乎地叫喊。

“初枝,是我。”

接着,毫无顾忌地走过来。

“我找这孩子有事。跟我一起回去吧。”

初枝为他的气势所压倒,倏地闭上眼睛。

“要干什么!”

正春挡在伯爵面前。

“是你!”

也许是害怕众人目光,伯爵仅冷冷一笑。

“是你就好。我的事你去问她。”

“什么!”

正春铁青的双颊肌肉绷得紧紧的,嘴唇在不停颤抖。

这时,初枝出人意料地挣脱掉礼子的手,正面盯着伯爵,一字一句地说:

“我,我……初枝已经死了。”

四周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初枝挺直腰板站着。

“初枝。”

礼子把手搭在初枝肩上,只觉得如同一块化石般硬邦邦的。

“为那种事值得死吗?回家吧。”

伯爵乘上车。

初枝还站着一动不动。

谁都不吭一声。

朝子灵机一动叫了一辆空车。

一乘上车,初枝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垂下了头,却扭着身子说:

“我,独自到一个地方去。”



有田的家离美术馆很近,步行只要四五分钟,礼子尚未找到安慰初枝的话语,车子就到了家。

初枝一下车随即独自一人先跑进朝子房间。

正春和礼子被迎到楼上。

两人脸背着脸,沉默不语,在这种场合,亲骨肉的感觉更令人喘不过气来。

说是亲骨肉关系,那上面却产生了新的断层。

正春小时候就暗中听说礼子是异母妹妹,每当看见做姐姐的房子露骨地蔑视礼子,就感到一种良心上的耻辱,而故意袒护礼子与她亲近。后来反而为这位与自己一岁之差的妹妹的美貌所吸引,也许这是存在微妙隔阂的原因。

正春有时甚至把礼子有一种对什么复仇意味的倔强视为自己一家人生活的一个侧面。

然而,说什么礼子是阿岛的孩子,是初枝的姐姐,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第一次现实地面对命运的暴力,正春的基础崩溃了。

如今难道那要成为必须与初枝断绝爱情的理由?难道那将成为必须彻底付诸实施的理由?甚至其判断也是从极端走向极端。

“对小姐,请什么也不要说。就这一点拜托您啦。我将要去很远的地方。”

在博物馆后院,初枝仿佛由于孽缘而浑身发抖,这样对正春说。

即使没说让他不要说的话,正春在这里也不会对礼子说的。

就这样和礼子默不作声,只会更加令人难受。

“我是太自以为是了。正像礼子你曾经说过的那样。”

“是啊,我们就像是把初枝推到厄运的陡坡上去的人。”

礼子一吐为快地说:“哥哥,您不是女人,很幸福啊。”

三个女人有三种悲哀,在得知礼子为初枝的姐姐的现在,更令正春感到心里憋得慌。他反省自己正是表演悲剧的丑角。

“对礼子也不知该如何道歉,都是我从旁插了一杠子……”

“别说了,怎么讲这种话。再没有像她那样轻信人家的诚实人了,初枝不是毫不怨恨哥哥吗?”

“不是怨恨或生气的问题。”

“那么,是什么问题?哥哥难道不是无法安慰她吗?从博物馆出来时,你俩那脸色,又怎么解释?”

“那是……”

正春把想说那是由于得知初枝是你妹妹这句话咽在了喉咙口。

“可是,像她这样的姑娘,遇到那样的不幸,能轻易安慰得了吗?”

“是的。”

礼子使劲儿点点头。

“她眼睛看得见东西是那么高兴,说所见到的一切都很美。她曾那么盼望春天来临。现在不就是春天吗?”

“一想起这些,兴许眼睛看不见还是很幸福的。”

“没出息。”

礼子叫喊着,她仰望天空,眼泪汪汪。

“花不正开着吗?哥哥你向初枝打听过春天是美丽的吗?要是她现在仍像过去那样,春天看上去还很美,那该多好!”



“初枝,你不到楼上去吗?”

朝子边沏茶边喊初枝。

初枝倚在朝子书桌上眺望着庭院里的麻雀。

“不。我不想再见到他。”

“哦?”

朝子自己上楼去了。

初枝的话音比想象的要爽朗,因此她放心了。

从刚才的情景,朝子也大概揣测到初枝的事,用不着去张望拉门里面的初枝。

“初枝她……”

礼子漫不经心地问。

“唔。”

朝子暧昧地答了一声,由于无话可讲,便问道:

“要我去叫她吗?”

“算啦。”

礼子对着正春说:

“哥哥,您还是回家去好。”

“嗯。”

突然被礼子这么一说,正春红了脸。

正春感到礼子并非作为自己的妹妹,而是作为初枝的姐姐留在这里。

“我看还是暂时不要去惊动初枝为好。”

“不过……我哥快要回来了。”

朝子这样缓和了一下气氛,可是正春已站起身。

“初枝,他要回去啦,初枝。”

朝子在喊。这时正春站到大门口等待,但初枝没出来。

“她就拜托你们啦。即使她母亲来接她,也请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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